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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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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不想把企业做得多大,说白了就是赚点儿钱,赚多赚少没目标。这样的工厂风险小,很实用,也很实惠。义乌这片市场能成今天这么大的气候,与这些急功近利的工厂是分不开的。没有成千上万的小工厂为后盾,再大的国际商城也是一纸空谈。急功近利者有利则图,不在乎利的大小。大家一起图小利聚大利,全世界的眼光就往这儿聚了。先不管质量怎么样、工艺怎么样,人家便宜是明摆着的,你不要便宜货,大有人要便宜货,全世界毕竟还是穷人多。
  事后我才知道,出事的那晚,有个仓管请病假了,让陈师傅代管一下仓库。我送货去时比较迟,全厂人都下班了,我是最后一个。不是我想混时间多拿点儿加班费,确实是那天货比较多,我整理了好长时间才弄完。
  我拖着货去仓库时,门是关上的,我使劲敲了敲门,门才开。我没想到陈师傅从里面走了出来,更没想到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做贼的那种表情。我心想,整个厂都是你儿子的,你躲在里面有啥好偷的?这么想着,我当然就不会怀疑陈师傅有何不轨行为了。当我拉着货进入仓库里面时,才发现有个女人的长发露在仓库角落纸箱的后面。
  陈师傅发现我的眼神中露出了疑惑,赶紧用身体拦在了我的前面,说:“乱看什么?时间不早了,赶紧下货回去睡觉吧。”我“哦”了一声,就匆匆下完货离开了。
  我不笨,我能完完全全滴水不漏地猜到那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如何保持沉默。我还是那句实在话:我还想在这个厂继续讨生活。
  过了两天,厂里出事了,一个江西的工人将老婆打得头破血流住进了医院。本来这事儿与我无关,事实上这事儿也确实与我无关,但是它就与我有关了,不说你们也知道是咋回事了。老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问我这两天看到了什么又说了什么。我当然得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说。老板说我很不老实。
  我想了半天,也为了能留下来,鼓足勇气实话实说了,希望能争得老板的共识。我粗略地说了那天晚上仓库的事,特别强调说只看到了像女人头发一样黑乎乎的东西,不能确认就是个人躲在那里。
  老板问:“你真没同别人说过此事?”
  我说:“我连那是不是个人都没敢确定,又怎么能同别人说呢?”
  老板还是不相信我的话,继续问道:“你觉得那人是齐芳吗?”我问谁是齐芳时,老板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没有回答我。老板越是沉默不语,我心里越是没底,不知道他要出什么牌,我能做的只是等,等老板出牌。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
  我的感觉稀里糊涂。
  老板想了又想,说:“你得走了,今天就离开。”
  我问:“去哪?”
  老板说:“只要你离开厂子,去哪儿我管不着。”
  我懵了……就为这让我离厂?这种结局果真很强悍,强悍得让人无语。
  我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厂里干,我喜欢这个厂。”
  老板说:“那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我说:“我没钱,我身无分文,您要我去哪儿啊?我出了这个大门将寸步难行。”
  老板问:“前几天不是刚发的工资吗?”
  我说:“家里人病了,全汇回家了,这事儿您知道。”
  老板看了我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五百元钱,放在办公桌上,说:“拿去吧,抵你的工钱应该够了。”
  我央求老板说:“这事儿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
  老板回答比喝口水的速度还快:“没得商量。”
  既然没得商量,我只好灰溜溜地准备滚蛋。那一刻,谁也读不懂我眼里的沮丧与无助。
  当我转身离去时,老板说:“小伙子,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你要理解我。”我心里骂了一声,去你妈的假惺惺,我理解你,谁又来理解我、给我工作、给我家的希望?!


第6章 夜市卖袜子,我居然血本无归
  我又失业了!
  如果说上次失业是我不知深浅自找的,那么这次,我是完完全全被牵连的。好在,这次我身揣五百大洋,可以从容地生存下去。
  我离开佛堂镇到了城西。那时的城西与现在所指的城西不同,现在的城西范围很广了,甚至与北苑工业区都容易混淆了。现在的大批工业厂房占据了城西的绝大多数土地,除了拥挤还是拥挤。义乌最有名的好几家企业都在城西建了自己的一期、二期甚至是三期厂房,比如浪莎、三鼎、王宾、伟海等等,都是世界上数得上的同行业龙头企业。
  这次我之所以选择在城西落脚,是因为离义乌的劳务市场红楼宾馆近些。其实也不算是劳务市场,只是招工的、找工的都在那条街上汇集。那时义乌还没有正规的劳务市场,现在香山路上的劳务市场和人才中心是后来建的。
  我记得有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曾经很火,里面有几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我钟爱这几句话更胜于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歌。因为我在地狱者与天堂者混居的义乌风里、雨里、雾里、阳光里……一晃十余载。
  我熟知地狱与天堂只有一墙之隔,如果你手中握有大锤那就不要迟疑,奋力砸开那堵墙;如果你只有小锤,那就沉住气,一小锤一小锤地砸,慢慢来,不要急。前提是你要向往天堂,你想,十分想,想得不行,然后行动就有了力量。
  一九九八年的我,没有想过天堂与地狱,只是想在现实的人间活下去,活得好一点儿,幸福一点儿,顺风、顺水、顺心一点儿,足矣。
  在红楼宾馆前转悠了几天,我对找工作慢慢失去了信心。这次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心有余悸。眼看还有三个来月就要过年了,如果再有闪失,我可能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我想,这样不行,我得干点什么,不能只是打工。我总结了五个月以来的经历,调整了一下思路,临时决定干点什么小生意。因为我口袋中有钱,虽然不多,但可以小试一下。
  我知道老家开店、摆地摊的人都经常到义乌进货,现在我人就在义乌,为何不去进点儿“货”卖卖呢?我为自己产生了这么一个大胆而新颖的想法欣喜起来。我想到了夜市。义乌的夜市很是热闹,因为打工者都爱逛夜市。每到夜里,夜市上可是人山人海,走路都是你推我、我推你。
  于是我来到了夜市,用专家的话说,就是考察市场。我所看到的夜市很零乱,卖啥的都有,从服装到百货,应有尽有。我在夜市上来回走了两遍,内心有点儿失落。因为我口袋中的钱确实是太少了,做哪样生意都远远不够。
  我很失落,我很沮丧……
  我蹲在夜市一个角落里独自抽着烟。我不想放弃,一点儿都不想放弃,我觉得我的想法很好。蹲了好长时间,我终于又想到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卖磁带;一个是卖袜子。这两种经营需要的本钱可多可少,关键是不占地方,又不需要固定摊位,可以流动经营,也就是说可以随地摆着卖。拿定主意后,我就着手找货源。
  我先到了小商品市场,找到了磁带批发摊点,一打听,磁带要求的本钱还是稍稍高了些,我只能选择卖袜子。其实在卖磁带与卖袜子之间,我还是偏向卖磁带,因为那时的年轻打工者没有MP3、MP4,听音乐完全来源于小收音机或是录音机,可见磁带的市场潜力还是相当大的。那时我多想身上有一千元啊,如果有,我肯定选择卖磁带而不是卖袜子,或许我的人生会就此改变,上了另一条轨道。
  但现实让我选择了卖袜子,现实给我上了沉重的一课。
  我进了四百元的袜子,信心百倍地冲上了夜市,俨然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军……随便找了个位子后,把袜子摊在纸箱上方,并用硬纸板写了“十元三双”四个字,放在纸箱前面。没有凳子,我就蹲在纸箱后面。
  第一夜,我羞于叫喊,袜子无人问津。我眼巴巴地看着人流汹涌澎湃,最后消失殆尽……开张不利的我,回到小旅馆后坐卧不安,开始反思自己的经营方式,我觉得可能还是要喊。我没钱买小喇叭,只能靠人工喊。想好了,那就实施吧,放下面子,放下不必要的面子,就像在工厂上班一样彻底放下,因为尊严换不来生活费。
  第二夜,我卖力叫卖。人潮中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曾回头瞅过,也不知是瞅我还是瞅袜子,瞅完就扭头走了,没人问我话,哪怕是随口问问或是不问袜子问个路什么的都没有。我在人头涌动的闹市里十分孤独、十分难受。
  我不能不难受,我的袜子,那几乎就是我在义乌的全部家当啊。现在,偶尔经过夜市,我都习惯性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每个角落,仿佛在某个角落蹲着个“我”。曾经的孤独叫卖声被淹没了,曾经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面对两夜来的尴尬局面,我又想了一个晚上,决定换块广告牌,把“十元三双”改成“十元四双”。
  第三夜,我在“十元四双”的牌子后蹲了三个小时,抽掉了十根烟,喊了成百上千嗓子,卖出的袜子数量依然是零。我的声音越来越孤独,我的信心一落千丈,再也不是全副武装的将军,而是战败归来的蜀国士兵,我找不着诸葛先生,我的军师只是个美丽传说。
  第四夜,我一咬牙,将牌子换成“十元五双”,贴近成本价销售。我已经要求不高了,我希望上苍能原谅我的过失,让我拿回我的成本。上苍照旧是虚无的,我依旧是失败的,败得一塌糊涂。眼看我的所有家当都将付之东流,我连回家的路费都将不复存在。难道我还要再去偷?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能,绝对不能,那不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是凭一双干净的手,挣钱养家过太平日子。
  第五夜,我彻头彻尾失去了信心,我已经没有退路。没有退路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牌子再改成“十元十双”。我想,能捞回多少成本就捞回多少吧。
  这次“狠”成功了,零零散散地有几个人买了。后来,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袜子,然后问我还有多少货。我说不多,全在这了。那女的说她全要了。
  按道理说有人全要了,我应该高兴或者激动,但是我莫名地情绪低落,没有一丝兴奋。我人生的第一次经营行为就这般草草收尾。我真是不甘心啊。我想起了一个成语:虎头蛇尾。
  那女的与我点完货后,叫我把袜子抱着跟她走。我问去哪,她说跟着她走就是了。我怕上当受骗,就多长了个心眼。我叫她先付钱,付完钱我再帮她搬货。女人二话没说,很爽快地就付清了钱。
  我抱着袜子跟着那女人没走两分钟,就到了一个摊位前,那女的说:“放下吧。”我一看是个袜子摊,卖各式各样的袜子,品种很是齐全。这下我全明白了,但是那女人说的一句话我很是不明白——她悄悄对我说:“小兄弟,以后有货就往我这儿送好了。”
  我心想我哪儿还会有货啊,于是随口说没货了。那女人朝我嘿嘿一笑,说:“我说的是以后,不管哪天,你弄到货都可以往这送。”
  我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她把我当成了小偷!


第7章 没钱的家庭都相似
  我想回家了,特别想!除了回家我好像已经别无选择,否则我又将陷入新一轮的困境。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回到几个月前的流浪生活。
  我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说我想回家过年了。老婆说过年还早呢。我说我想家了。老婆沉默了一下说:“我想你再挣些钱回来,我们家的情况你是清楚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你就回来吧。”
  我老婆性情很温和,我一直疼爱着她。我们结婚后几乎没有吵过架、红过脸,所以为了她,我一门心思都在努力挣钱养家,让她像别人家的女人一样,平平安安过日子。我没有将我在义乌经历的这么多事告诉老婆,说了也只能让她担心,于事无补。在外的人,报喜不报忧,这是传统。
  虽然我出师不利让老婆失望了,虽然一九九八年我又将混过去了,但是我还有来年,还有来年的来年,只要老婆在、家在,希望就在。
  我坐了一夜大巴车,于凌晨五点钟左右回到家。
  我没有轻松愉快的心情,因为我兜里没有钱。
  我没有感觉家乡的可亲,因为我兜里没有钱。
  我只是一个失败而归的人,我只是一个半途而废的男人,我兜里没有钱。
  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温馨,家的温馨,熟睡中女儿笑靥的温馨,与老婆缠绵的温馨。无论我如何失败与失落,家都给了我热烈的温馨。
  温馨过后是刺痛,一种负罪般的痛。没有兑现当初出门时的豪言壮语,我很害怕老婆开口问我要钱,因为我口袋中只有几枚硬币。我无法主动对老婆说我只剩几枚硬币了,我说不出口!
  李宗盛有首《凡人歌》: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
  我是凡人,我终日奔波苦,我害怕某日爱人与我分飞燕。我清楚这个社会的现实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理解我老婆。放弃一个连家都养不起的男人,何错之有?
  我努力地表现自己,烧饭、洗衣、带孩子,承包了所有的家务,目的只有一个,让老婆感觉我还是个可以过日子的男人。我不梦想有唯美的爱情,双方山盟海誓、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我只是很现实地想有个完整的家。
  然而,我能感觉到一种危机正悄悄向我逼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都会来的,无论是和风细雨地来,还是暴风骤雨地来。老婆有好几次隐隐地想问我带回家的钱放哪儿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我理解作为家庭主妇想抓自家男人钱的心情,何况我们又是一个穷家。她并不知道,她的男人已经身无分文了。
  我就这么苦苦地在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其间的烟钱还是向朋友借的。我原打算不是去朋友那里借钱买烟的,而是想多借些给老婆,就说是在义乌打工挣回来的,以此蒙混过关,过了这个坎再说。
  但是,唉,人穷时,再好的朋友也不真心了。平日的铁哥们只借给了我二百元,我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太不争气。
  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
  甲对乙说:“我给你一千元,你出卖你好兄弟一次,可以不?”
  乙说:“不可能!”
  甲又说:“那我给你一万元。”
  乙说:“给得再多也不行,我们是铁哥们。”
  甲说:“好吧,我原本打算给你一百万的,看来这事没商量了。”
  乙赶紧说:“一百万,你当真?”
  ……
  段子毕竟是段子,虚构的成分很大,但道出了一个真理:钱的力量是无穷尽的。所以,我不怪、也不能怪我的朋友,在钱与友谊之间,他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某天,女儿被她外婆带走了,家里只有我和老婆。吃饭时,老婆在饭桌上对我说她妹妹马上要结婚了,要我随礼。我知道事情瞒不过去了,只好如实说我没有钱了。老婆听完我这句话时,饭含在嘴里,睁大眼睛望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抬抬手,让她先把饭咽下去再说。
  “你没钱了?你打工挣来的钱呢?”老婆阴着脸问我。
  “做生意赔光了。”我说。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你不是在厂里上班吗?”
  “开始是上班,后来去夜市卖袜子赔光了。”
  “你上班上得好好的,干什么去做生意啊?”
  我没有接话。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的钱不会是给了什么人吧?”老婆狐疑而又大胆地猜测。
  “没、没有,真的是做生意赔光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结巴了起来,这可恶的结巴!
  “没有?那你紧张什么?说话都结巴了。”
  我低下头吃饭,那嘴巴几乎是贴着饭碗在吃。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婆说着说着就眼泪汪汪了,“我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么一个男人?我真是自找的!你看看对门的,还有楼下的,以及左邻右舍,哪一家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哪一家不比我们强出一大截?是女人有本事吗?不是!是人家男人会搞钱。”
  我低着头嚼饭,嚼的什么味我自己都不知道,嚼了半天,那口饭还在口中倔强地不肯下咽。而老婆还在继续唠叨,继续着结婚以来最长、最多、语气最坏、声音最大的一次叨唠:“你看你,一个大男人成天在家带孩子、洗衣、做饭,哪儿有男人样?你再看看别人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在外头风风火火地挣钱,风风火火地过日子……”
  我的神经“噌”地一下就错位了,大脑中一声巨响,所有努力背后的委屈全爆发了。我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着老婆。
  老婆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也瞪着我,说:“怎么,你还想打我啊?来,你试试,你要是个男人今天就打我一顿。”
  我随手抄起饭碗砸在了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我听到了一声尖叫,紧接着看见了鲜血从老婆白皙的脖子上流了出来。
  我吓坏了,赶紧拉开老婆的衣领察看情况。老婆生气地推开我,我又坚持地扑了上去。我看到了比那声尖叫更可怕的一幕:一块碎碗片深深地划破了老婆的脖子,转眼间,血就抹红了半边脖子,顺着衣服滑下来。
  我让老婆用手死力地捂住伤口,然后抱起老婆,打开家门就往楼下冲。瘦弱的我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居然一口气将老婆抱到了楼下的大街上。我气喘吁吁,顾不上喘口气就四下找三轮摩的。
  摩的在大街上忙碌地飞奔来飞奔去,全是载着客的!
  我急了,抱着老婆站在街中央,看见一辆摩的过来,就迎面冲上去口中直呼:“师傅,快救人!快救人!”三轮摩的停下了,一个好心的乘客把车让给了我们。
  到了医院,来不及挂号,我抱着老婆就扑上了急诊室。医生看后说:“赶紧送手术室,病情很危险……”
  老婆在手术室抢救时,我还算冷静。我走出了医院,到院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给岳母打了个电话。我是迫不得已打的这个电话。原因很简单,我没有钱,需要一个人来垫付医疗费用。
  这话很丢人,也很龌龊,却是实情。我想不到的是,这个电话直接断送了我的这段婚姻。即使想到了我又能如何,还是必须打这个电话。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没有钱,他们可以见死不救。这种事,报纸上、电视上满天飞地报道,也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
  岳父、岳母、小姨子、大舅子都来了。
  亲人们赶来了,我没有感觉到温暖与帮助,我感到的只是一阵阵冷风。我明白接下来我将面对的是何种审判,又将如何接受众叛亲离的下场。
  在医院里,虽然我一次次表白自己是无意伤害老婆的,但我的大舅子还是狠狠地给了我一拳,就在他准备给我第二拳时,我的小姨子银子拖住了他。
  岳母哭哭啼啼地指着我鼻子说:“金子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无用的男人?当初我就不同意,是她自己瞎了眼非要嫁给你这个乡下佬。我就说过乡下人粗野,会打老婆的,这下验证了吧?今天如果金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就跟你拼了……”
  一个护士走过来,让我们这群人安静、安静。
  岳母激动得不行,她没有顾及护士的话,继续数落我:“你在家玩,你不挣钱,你没本事,我们都忍着不说你。只要金子愿意,她愿意受苦我们都没意见,过日子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们管不着。但你竟敢动手耍流氓了,这次没这么好说话了,我非得让金子同你离婚不可!”
  岳母说到“离婚”二字时,我的脑袋轰轰作响,虽然这话不是从我老婆金子口中说出来的,但是我知道,这个危机已经揭开面纱了,很快就会被剥离,露出狰狞面目来。我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自己血肉模糊的脸。


第8章 岳母下跪,我没法不离婚
  那天,岳母还想数落我个没完没了,亏了岳父制止了她,我才得以解脱。接下来几天,岳母不让我照顾金子,她与我小姨子银子二人轮流陪护。
  金子出院后直接回了岳母家,我知道这是岳母的主意,是想隔离我们夫妻。我也去过岳母家几次,岳母见我都是那句话,让金子与我离婚。我不相信金子会真的与我离婚,我就找她。她脖子上还包着纱布,我见了很愧疚,但我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她。
  金子先是沉默不语,后来在她母亲的逼问下才点了点头。我不同意离婚,我知道离婚对我意味着什么,家是我活着的目标,我活着的所有希望啊。
  我心想先拖着吧,或许拖着拖着,时间一久,金子就回心转意不离了。于是我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暂时不再去岳母家惊动她娘俩。
  人缺钱时百事不灵!睁开眼都是烦心事。
  我发现家里没米了,菜没有我可以将就吃,米没有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打死我,我都想不到,在自己家里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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