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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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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尔为了掌握这套本领,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学得很不错。在朱赫来的拳头打击
下,他不知摔了多少个倒栽葱,但是这个徒弟很勤奋,还是耐着性子学下去。
    有一天,天气很热,保尔从克利姆卡家回来,在屋子里转悠了一阵子,没有什么活
要干,就决定到房后园子角落里的小棚顶上去,那是他最喜爱的地方。他穿过院子,走
进小园子,登着墙上凸出的地方,爬上了棚顶。他拨开板棚上面繁茂的樱桃树枝,爬到
棚顶当中,躺在暖洋洋的阳光下。
    这棚子有一面对着列辛斯基家的花园,要是爬到棚顶的边上,就可以望见整个花园
和前面的房子。保尔把头探过棚顶,看到了院落的一角和一辆停在那里的四轮马车。他
看见住在列辛斯基家的德国中尉的勤务兵正在用刷子刷他长官的衣物。保尔常常在列辛
斯基家的大门口看到那个中尉。
    那个中尉粗短身材,红脸膛,留着一小撮剪得短短的胡须,戴着夹鼻眼镜和漆皮帽
舌的军帽。保尔知道他住在厢房里,窗子正朝着花园,从棚顶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中尉正在桌旁写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写好的东西走了出去。他把
一封信交给勤务兵,就沿着花园的小径朝临街的栅栏门走去。走到凉亭旁边,他站住了,
显然是在跟谁说话。涅莉从凉亭里走了出来。中尉挎着她的胳膊,两个人出了栅栏门,
上街去了。
    这一切保尔都看在眼里。他正打算睡一会儿,又看见勤务兵走进中尉的房间,把中
尉的军服挂在衣架上,打开朝花园的窗子,收拾完屋子,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转
眼间,保尔看见他已经到了拴着马的马厩旁边。
    保尔朝敞开的窗口望去,整个房间看得一清二楚。桌子上放着一副皮带,还有一件
发亮的东西。
    保尔为按捺不住的好奇心所驱使,悄悄地从棚顶爬到樱桃树上,顺着树身溜到列辛
斯基家的花园里。他弯着腰,几个箭步就到了敞开的窗子跟前,朝屋里看了一眼。桌子
上放着一副武装带和一支装在皮套里的很漂亮的十二发曼利赫尔手枪。
    保尔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有几秒钟的工夫,他心里斗争得很激烈,但是最后还是被
一种力量所支配,他不顾死活,把身子探进窗子,抓住枪套,拔出那支乌亮的新手枪,
然后又跳回了花园。他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枪塞进裤袋,迅速穿过花园,
向樱桃树跑去。他像猴子似的攀上棚顶,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勤务兵正安闲地跟马夫
聊天,花园里静悄悄的……他从板棚上溜下来,急忙跑回家去。
    母亲在厨房里忙着做饭,没有注意到他。
    保尔从箱子后面抓起一块破布,塞进衣袋,悄悄地溜出房门,穿过园子,翻过栅栏,
上了通向森林的大路。他一只手把住那支不时撞他大腿的手枪,拼命朝一座废弃的老砖
厂跑去。
    他的两只脚像腾空一样,风在耳边呼呼直响。
    老砖厂那里很僻静。木板房顶有的地方已经塌了下来,碎砖东一堆西一堆的,砖窑
也毁坏了,显出一片凄凉景象。这里遍地杂草丛生,只有他们三个好朋友有时候一起到
这里来玩。保尔知道许多安全可靠的隐蔽场所,可以藏他偷来的宝贝。
    他钻进一座砖窑的豁口,小心地回头望了望,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松林在飒飒作响,
微风轻轻扬起路边的灰尘,松脂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保尔用破布把手枪包好,放到窑底的一个角落里,盖上一大堆碎砖。他从窑里钻出
来,又用砖把豁口堵死,做了个记号,然后才回到大路上,慢腾腾地往家走。
    他的两条腿一直在微微打颤。
    “这件事的结局会怎么样呢?”他想到这里,觉得心都缩紧了,有点惶恐不安。
    这一天,还没有到上工时间,他就提前到发电厂去了,免得呆在家里。他从门房那
里拿了钥匙,打开门,进了安装着发动机的厂房。当他擦着风箱,给锅炉上水和生火的
时候,还一直在想:“列辛斯基家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已经很晚了,约摸是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朱赫来来找保尔,把他叫到院子里,压
低了嗓音问他:“今天你们家里为什么有人去搜查了?”
    保尔吓了一跳。
    “什么?搜查?”
    朱赫来沉默了一会儿,补充说:“是的,情况不大妙。你不知道他们搜什么吗?”
    保尔当然清楚他们要搜什么,但是他不敢把偷枪的事告诉朱赫来。他提心吊胆地问:
“阿尔焦姆给抓去了吗?”
    “谁也没抓去,可是家里的东西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保尔听了这话,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但是依然感到不安。
    有几分钟,他们俩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个知道搜查的原因,担心以后的结果;
另一个不知道搜查的原因,却因此变得警惕起来。
    “真见鬼,莫不是他们听到了我的什么风声?我的事阿尔焦姆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到他家去搜查呢?往后得格外小心才好。”朱赫来这样想。
    他们默默地分开,干自己的活去了。
    列辛斯基家这时可闹翻了天。
    德国中尉发现手枪不见了,就把勤务兵喊来查问。等到查明手枪确实是丢了,这个
平素彬彬有礼、似乎颇有涵养的中尉,竟然甩开胳膊,给了勤务兵一个耳光。勤务兵被
打得晃了晃身子,又直挺挺地站定了。他内疚地眨着眼睛,恭顺地听候发落。
    被叫来查问的律师也很生气,他因为家里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事,一再向中尉道歉。
    这时候,在场的维克托对父亲说,手枪可能叫邻居偷去了,尤其是那个小流氓保尔
·柯察金嫌疑最大。父亲连忙把儿子的想法告诉了中尉。中尉马上下令进行搜查。
    搜查没有什么结果。这次偷手枪的事使保尔更加相信,即使是这样冒险的举动,有
时也可以安然无事。
第三章 
………
    冬妮亚站在敞开的窗户前,闷闷不乐地望着熟悉而亲切的花园,望着花园四周那些
挺拔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白杨。她简直不敢相信,离开自己的家园已经整整一年了。
她仿佛昨天才离开这个童年时代就熟悉的地方,今天又乘早车返了回来。
    这里什么都没有变样:依然是一排排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莓,依然是按几何图形布
局的小径,两旁种着妈妈喜爱的蝴蝶花。花园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干净利落。处处都显示
出一个学究式的林学家的匠心。但是这些干净的、图案似的小径却使冬妮亚感到乏味。
    冬妮亚拿了一本没有读完的小说,打开通外廊的门,下了台阶,走进花园。她又推
开油漆的小栅栏门,缓步朝车站水塔旁边的池塘走去。
    她走过一座小桥,上了大路。这条路很像公园里的林荫道。右边是池塘,池塘周围
长着垂柳和茂密的柳丛。左边是一片树林。
    她刚想朝池塘附近的旧采石场走去,忽然看见下面池塘岸边扬起一根钓竿,于是就
停住了脚步。
    她从一棵弯曲的柳树上面探过身去,用手拨开柳丛的枝条,看到下面有一个晒得黝
黑的男孩子。他光着脚,裤腿一直卷到大腿上,身旁放着一只盛蚯蚓的锈铁罐子。那少
年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没有发觉冬妮亚在注视他。
    “这儿难道能钓着鱼吗?”
    保尔生气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那里,手扶着柳树,身子探向水面。她穿着领子上有蓝
条的白色水兵服和浅灰色短裙。一双带花边的短袜紧紧裹住晒黑了的匀称的小腿,脚上
穿着棕色的便鞋。栗色的头发梳成一条粗大的辫子。
    拿钓竿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鹅毛鱼漂点了点头,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圈波
纹。
    背后随即响起了她那焦急的声音:“咬钩了,瞧,咬钩了……”
    保尔慌了手脚,急忙拉起钓竿。钩上的蚯蚓打着转转,蹦出水面,带起一朵水花。
    “这回还能钓个屁!真是活见鬼,跑来这么个人。”保尔恼火地想。为了掩饰自己
的笨拙,他把钓钩甩到更远的水里。
    钓钩落在两支牛蒡的中间,这里恰恰是不应当下钓的地方,因为鱼钩可能挂到牛蒡
根上。
    保尔情知钓下错了地方,他头也不回,低声埋怨起背后的姑娘来:“你瞎嚷嚷什么,
把鱼都吓跑了。”
    他立刻听到上面传来几句连嘲笑带挖苦的答话:“单是您这副模样,也早就把鱼吓
跑了。再说,大白天能钓着鱼吗?瞧您这个渔夫,多能干!”
    保尔竭力保持礼貌,可是对方未免太过分了。他站起身来,把帽子扯到前额上——
这向来是他生气的表示——尽量挑选最客气的字眼,说:“小姐,您还是靠边呆着去,
好不好?”
    冬妮亚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说:“难道我妨碍您吗?”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嘲笑的味道,而是一种友好与和解的口吻了。保尔本来想对这
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姐”发作一通,现在却被解除了武装。
    “也没什么,您要是愿意看,就看好了,我并不是舍不得地方给您坐。”说完,他
坐了下来,重新看他的鱼漂。鱼漂紧贴着牛蒡不动,显然是鱼钩挂在根上了。保尔不敢
起钓,心里嘀咕着:“钩要是挂上,就摘不下来了。这位肯定要笑话我。她要是走掉该
多好!”
    然而,冬妮亚却在一棵微微摇摆的弯曲的柳树上,坐得更舒适了。她把书放在膝盖
上,看着这个晒得黝黑的、黑眼睛的孩子,他先是那样不客气地对待她,现在又故意不
理睬她,真是个粗野的家伙。
    保尔从镜子一样的水面上清楚地看到了那姑娘的倒影。
    她正坐着看书,于是他悄悄地往外拉那挂住的钓丝。鱼漂在下沉,钓丝绷得紧紧的。
    “真挂住了,该死的!”他心里想,一斜眼,看见水中有一张顽皮的笑脸。
    水塔旁边的小桥上,有两个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们都是文科学校七年级学生。
一个是机车库主任苏哈里科工程师的儿子。他是个愚蠢而又爱惹是生非的家伙,今年十
七岁,浅黄头发,一脸雀斑,同学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麻子舒拉。
    他手里拿着一副上好的钓竿,神气活现地叼着一支香烟。和他并排走着的是维克托,
一个身材匀称的娇气十足的青年。
    苏哈里科侧过身子,朝维克托挤眉弄眼地说:“这个姑娘像葡萄干一样香甜,别有
风味。这样的,本地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我担保她是个浪——漫——女——郎。她在基
辅上学,读六年级。现在是到父亲这儿来消夏的。她父亲是本地的林务官。她跟我妹妹
莉莎很熟。我给她写过一封情书,你知道,满篇都是动人的词句。我说我发狂地爱着她。
战栗地期待着她的回信。我甚至选了纳德森[纳德森(1862—1887),俄国诗
人。——译者]的一首诗,抄了进去。”
    “结果怎么样?”维克托兴致勃勃地问。
    苏哈里科有点狼狈,说:“你知道,还不是装腔作势,摆臭架子……说什么别糟蹋
信纸了。不过,这种事情开头总是这一套。干这一行,我可是个老手。你知道,我才不
愿意没完没了地跟在屁股后面献殷勤。晚上到工棚那儿去,花上三个卢布,就能弄到一
个让你见了流口水的美人,比这要好多了。而且人家一点也不扭扭捏捏。你认得铁路上
的那个工头瓦利卡·季洪诺夫吗?我们俩就去过。”
    维克托轻蔑地皱起眉头,说:“舒拉,你还干这种下流勾当?”
    舒拉·苏哈里科咬了咬纸烟,吐了一口唾沫,讥笑地说:“你倒像个一尘不染的正
人君子,其实你干的事,我们全知道。”
    维克托打断他的话,问:“那么,你能把她介绍给我吗?”
    “当然可以,趁她还没走,咱们快点去。昨天早上,她自己也在这儿钓鱼来着。”
    两个朋友已经到了冬妮亚跟前。苏哈里科取出嘴里的纸烟,挺有派头地鞠了一躬。
    “您好,图曼诺娃小姐。怎么,您在钓鱼吗?”
    “不,我在看别人钓鱼。”冬妮亚回答。
    苏哈里科急忙拉着维克托的手,说:“你们两位还不认识吧?这位是我的朋友维克
托·列辛斯基。”
    维克托不自然地把手伸给冬妮亚。
    “今天您怎么没钓鱼呢?”苏哈里科竭力想引起话头来。
    “我没带钓竿。”冬妮亚回答。
    “我马上再去拿一副来。”苏哈里科连忙说。“请您先用我的钓吧,我这就去拿。”
    他履行了对维克托许下的诺言,介绍他跟冬妮亚认识之后,现在要设法走开,好让
他们俩在一起。
    “不,咱们这样会打搅别人的,这儿已经有人在钓鱼了。”冬妮亚说。
    “打搅谁?”苏哈里科问。“啊,是这个小子吗?”他这时才看见坐在柳丛前面的
保尔。“好办,我马上叫这小子滚蛋!”
    冬妮亚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他已经走下坡去,到了正在钓鱼的保尔跟前。
    “赶紧给我把钓竿收起来,滚蛋。”苏哈里科对保尔喊。他看见保尔还在稳稳当当
地坐着钓鱼,又喊:“听见没有,快点,快点!”
    保尔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白了苏哈里科一眼。
    “你小点声,龇牙咧嘴地嚷嚷什么?”
    “什——什——么?”苏哈里科动了肝火。“你这穷光蛋,竟敢回嘴。给我滚开!”
说着,狠劲朝盛蚯蚓的铁罐子踢了一脚。铁罐子在空中翻了几翻,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激起的水星溅到冬妮亚的脸上。
    “苏哈里科,您怎么不害臊啊!”她喊了一声。
    保尔跳了起来。他知道苏哈里科是机车库主任的儿子,阿尔焦姆就在他父亲手下干
活。要是现在就对准这张虚胖焦黄的丑脸揍他一顿,他准要向他父亲告状,那样就一定
会牵连到阿尔焦姆。正是因为这一点,保尔才克制着自己,没有立即惩罚他。
    苏哈里科却以为保尔要动手打他,便扑了过去,用双手去推站在水边的保尔。保尔
两手一扬,身子一晃,但是稳住了,没有跌下水去。
    苏哈里科比保尔大两岁,要讲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他是第一把交椅。
    保尔胸口挨了这一下,忍无可忍了。
    “啊,你真动手?好吧,瞧我的!”说着,把手稍稍一扬,照苏哈里科的脸狠狠打
了一拳。紧接着,没容他还手,一把紧紧抓住他的学生装,猛劲一拉,把他拖到了水里。
    苏哈里科站在没膝深的水中,锃亮的皮鞋和裤子全都湿了。他拼命想挣脱保尔那铁
钳般的手。保尔把他拖下水以后,就跳上岸来。
    狂怒的苏哈里科跟着朝保尔扑过来,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撕碎。
    保尔上岸以后,迅速转过身来,面对着扑过来的苏哈里科。这时他想起了拳击要领:
“左腿支住全身,右腿运劲、微屈,不单用手臂,而且要用全身力气,从下往上,打对
手的下巴。”他按照要领狠劲打了一下……
    只听得两排牙齿喀哒一声撞在一起。苏哈里科感到下巴一阵剧烈疼痛,舌头也咬破
了,他尖叫一声,双手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扑通一声,笨重地倒在
水里。
    冬妮亚在岸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打得好,打得好!”她拍着手喊。“真有两
下子!”
    保尔抓住钓竿,使劲一拽,拉断了挂住的钓丝,跑到大路上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听到维克托对冬妮亚说:“这家伙是个头号流氓,叫保尔·柯察
金。”
    车站上变得不安宁了。从铁路沿线传来消息说,铁路工人已经开始罢工。邻近的一
个火车站上,机车库工人也闹起来了。德国人抓走两名司机,怀疑他们传送宣言。德军
在乡下横征暴敛,逃亡的地主又重返庄园,这两件事使那些同农村有联系的工人极为愤
怒。
    乌克兰伪乡警的皮鞭抽打着庄稼汉的脊背。省里的游击运动开展起来了。已经有十
个左右游击队,有的是布尔什维克组织的,有的是乌克兰社会革命党人组织的。
    这些天,费奥多尔·朱赫来忙得不可开交。他留在城里以后,做了大量的工作。他
结识了许多铁路工人,时常参加青年人的晚会,在机车库钳工和锯木厂工人中建立了一
个强有力的组织。他也试探过阿尔焦姆,问他对布尔什维克党和党的事业有什么看法,
这个身强力壮的钳工回答他说:“费奥多尔,你知道,我对党派的事,弄不太清楚,但
是,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尽力,你可以相信我。”
    朱赫来对这种回答已经满意了。他知道阿尔焦姆是自己人,说到就能做到。至于入
党,显然条件还不成熟。“没关系,现在这种时候,这一课很快就会补上的。”朱赫来
这样想。
    朱赫来已经由发电厂转到机车库干活了,这样更便于进行工作,因为他在发电厂里,
很难接触到铁路上的情况。
    现在铁路运输格外繁忙。德国人正用成千上万节车皮,把他们从乌克兰掠夺到的黑
麦、小麦、牲畜等等,运到德国去。
    乌克兰伪警备队突然从车站抓走了报务员波诺马连科。
    他们把他带到队部,严刑拷打。看来,他供出了阿尔焦姆在机车库的同事罗曼·西
多连科,说罗曼进行过鼓动工作。
    罗曼正在干活,两个德国兵和一个伪军官前来抓他。伪军官是德军驻站长官的助手,
他走到罗曼的工作台跟前,一句话也没有说,照着他的脸就是一鞭子。
    “畜生,跟我们走,有话找你说!”接着,他狞笑了一声,狠劲拽了一下钳工的袖
子,说:“走,到我们那儿煽动去吧!”
    这时候阿尔焦姆正在旁边的钳台上干活。他扔下锉刀,像一个巨人似的逼近伪军官,
强忍住涌上心头的怒火,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这个坏蛋,凭什么打人!”
    伪军官倒退了一步,同时伸手去解手枪的皮套。一个短腿的矮个子德国兵,也赶忙
从肩上摘下插着宽刺刀的笨重步枪,哗啦一声推上了子弹。
    “不准动!”他嚎叫着,只要阿尔焦姆一动,他就开枪。
    高大的钳工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个丑八怪小兵,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个人都被抓走了。过了一个小时,阿尔焦姆总算放了回来,但是罗曼却被关进了
堆放行李的地下室。
    十分钟后,机车库里再没有一个人干活了。工人们聚集在车站的花园里开会。扳道
工和材料库的工人也都赶来参加。
    大家情绪异常激昂,有人还写了要求释放罗曼和波诺马连科的呼吁书。
    那个伪军官带着一伙警备队员急忙赶到花园。他挥舞着手枪,大声叫喊:“马上干
活去!要不,就把你们全都抓起来,还得枪毙几个。”
    这时,群情更加激愤。
    工人们愤怒的吼声吓得他溜进了站房。德军驻站长官从城里调来德国兵。他们乘着
几辆卡车,沿公路飞驰而来。
    工人们这才四散回家。所有的人都罢工了,连值班站长也走了。朱赫来的工作产生
了效果。这是车站上的第一次群众示威。
    德国兵在站台上架起了重机枪。它支在那里,活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猎狗。一
个德军班长蹲在旁边,手按着枪把。
    车站上人都跑光了。
    当天夜里,开始了大搜捕。阿尔焦姆也被抓走了。朱赫来没有在家过夜,他们没有
抓到他。
    抓来的人都关在一个大货仓里。德国人向他们提出了最后通牒:立即复工,否则就
交野战军事法庭审判。
    几乎全线的铁路工人都罢工了。这一昼夜连一列火车也没有通过。离这里一百二十
公里的地方发生了战斗。一支强大的游击队切断了铁路线,炸毁了几座桥梁。
    夜里有一列德国军车开进了车站。一到站,司机、副司机和司炉就都跑了。除了这
列军车以外,站上还有两列火车急等着开出去。
    货仓的大铁门打开了,驻站长官德军中尉带着他的助手伪军官和一群德国人走了进
来。
    驻站长官的助手叫道:“柯察金、波利托夫斯基、勃鲁扎克,你们三个一组,马上
去开车。要是违抗——就地枪决!去不去?”
    三个工人只好沮丧地点了点头。他们被押上了机车。接着,长官的助手又点了一组
司机、副司机和司炉的名字,让他们去开另一列火车。
    火车头愤怒地喷吐着发亮的火星,沉重地喘着气,冲破黑暗,沿着铁轨驶向夜色苍
茫的远方。阿尔焦姆给炉子添好煤,一脚踢上炉门,从箱子上拿起短嘴壶喝了一口水,
对司机波利托夫斯基老头说:“大叔,咱们真就这么给他们开吗?”
    波利托夫斯基紧锁浓眉,生气地眨了眨眼睛。
    “刺刀顶在脊梁上,那就开呗。”
    “咱们扔下机车,跳车跑吧。”勃鲁扎克斜眼看了看坐在煤水车上的德国兵,建议
说。
    “我也这么想。”阿尔焦姆低声说。“就是这个家伙老在背后盯着,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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