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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炼成凰-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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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骁随便抓起了一个,他在雷家见识到这火器的威力,只需点燃捻儿,爆炸的力道足可摧毁一座小山。
    “当然。”
    郁骐下颌微动,淡笑一声,只是眼中一抹寒光闪过,飞快地消失了。
    
    第254章 电光石火一交锋
    
    夜色初绽,锦霓不敢提着灯笼,便深一脚浅一脚地避开众人,选了另一条偏僻的小路,往后山跑去。
    跑得太急,满耳都是自己的喘息,喉咙处冒出一阵阵铁锈般的味道。
    就在这时,她在寂静的荒野里听到了,其他的嘈杂声音。
    锦霓喘着,站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往山下望:
    一道蜿蜒长龙,火把和灯笼点缀其间,远远地从半山腰开始缓缓移动。
    风里传来了刀兵的铿锵声和搜索的叱喝声,声势浩大。
    这,应该就是芈闲鹤的人吧——
    无往城地势险恶,易守难攻,这样贸然前来剿灭,实在是有些古怪。
    心里蓦地一惊,糟了!
    锦霓不敢再瞧,掀起裙子便飞快地往后山悬崖处飞奔。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在悬崖边站稳,锦霓抓着胸襟,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崖壁底下忽然传来声音,锦霓吓了一跳,忙过去看个究竟。
    铿锵的争鸣声音响起,在夜里愈发清晰,令人害怕。
    不待锦霓退后几步,一只沾满了黑色泥土和绿色苔藓的爪子,扒上了悬崖边沿。
    她按捺不住好奇,借着月色细细看去,居然,那是一只人的手!
    一声闷响,一个人跃到了悬崖之上!
    发丝上沾了几片树叶,脸颊上一点污泥,然一张如玉面庞,剑眉凤目,妖娆美绝,不似凡人!
    芈闲鹤?!
    锦霓“啊呀”一声,再也做不到视若无睹,慌得险些绊倒在地。
    凤目一眯,危险的光芒一闪即逝,待看清面前人,眼神顿时清冽起来,笑纹在眼角绽开。
    “是你,锦霓。”
    他站稳,四下看了看,这才把手指放入口中,呼哨了一声。
    半晌,再次传来铿锵的声音,这一次,那声音却比方才更响,也更纷乱。
    不多时,悬崖边传来粗喘,很快,十几个人影,依次灵活地跃上来,像豹子一般,敏捷无声。
    “你到底派了多少人手?”
    刚才看的那些人,加上面前这些,锦霓不禁也眯细了眼睛,阴沉着脸,轻声问道。
    “半山腰那五千禁卫军是装腔作势的,不然朝中老臣定是不许朕出宫,这十几个,才是朕的精锐。”
    芈闲鹤得意地哈哈大笑了几声,见她蹙着眉,这才止声,重新打量她。
    “你今日成亲?”
    锦霓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是啊,堂还没有拜,新郎官便跑出去杀人了。”
    一身红衣,虽然残破,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在云雾缭绕的月色里,金线缝制的九凤,依旧熠熠生辉。
    一双眼,依旧含着笑意,眼底却遍生寒意,一眼看上去,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腮边晕开的胭脂,因着一路奔跑,此刻更是艳丽了几分。
    看着面前的女子眸中波光流转,盈盈一笑,芈闲鹤不禁有些恍神。
    等了许久,芈闲鹤身边的一个铁甲侍卫上前,小声探问道:“陛下?”
    他飞快回神,低咳一声掩饰,冷声吩咐道:“你带人迅速和李将军汇合,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城主和其手下一网打尽,至于其他人,大多不成气候,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那侍卫立即领了命,手一摆,十余个人飞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那些人消失,只余下芈闲鹤一人站在原地,锦霓故意歪了歪脑袋,气定神闲道:“原来你就是皇帝,当今天子。”
    男人微眯双眼,散发出迫人利光,然而却不怪罪,只是微微弯起嘴角,含着一丝揶揄的意味。
    “既已知晓朕的身份,为何不跪,为何不惧?”
    她略略扬起下颌,笑得委婉。
    就在她刚刚要说话的时候,颈上一痛,原来,是芈闲鹤已经钳住她的颈子。
    “如果朕没记错,你嫁的,就是无往城城主的手足?”
    他手上不断收紧,果然,锦霓的脸色便飞快地涨红起来,她因呼吸不畅,而皱紧了眉,拼命挣扎。
    见她不说话,芈闲鹤脸上添了一抹阴狠,冷冷道:“说话!”
    锦霓早已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几下头,作为回答。
    芈闲鹤略略松了手,但依旧圈着她的颈子,逼近她,眼中尽是红血丝,看得出,这几天他都在研究地势,准备攻打无往城。
    “很好,现在,你带我去找城主,或者他弟弟。”
    说完,他松开了手,还退后了一步。
    锦霓急喘了几口,终于缓过气来,站稳了,不禁嘲笑地盯着他。
    “原来,纵然是天子,也要胁迫他的子民。”
    说罢,她转身要走,见他还在原地,回头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在哪儿?”
    明明是随了自己心愿,可芈闲鹤头皮一麻,竟有一种,反进了她的圈套的错觉。
    ——
    “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狡兔三窟,二哥,你看这样如何?”
    摊平地图,举着一盏油灯,郁骁手中握着一截木炭,在图上不停勾画着,与郁骐交换起意见。
    郁骐平心静气地听着,不时开口,只是不知为何,有一丝心不在焉的感觉。
    郁骁察觉到了,不禁浮上怒意,“啪”地一声掷开那炭笔,扬声道:“二哥!”
    郁骐忽然间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内心,正在有什么东西翻涌着,似乎要从他极力隐忍的胸膛中,挣脱出来。
    然而,他只是抓紧了衣衫,手指深陷,拼命让自己安定下来。
    默不作声地深吸一口气,他淡淡开口道:“你说的都好,我这就带人前往后山悬崖。”
    一抬头,郁骁看到郁骐的眼神,不觉一愣——
    那样悲悯、挣扎、痛苦,这二十年来,他从未见过郁骐,流露过那样的眼神,不觉心底一震。
    他咳了一声,从胸臆深处,挤出一声苦涩叹息,拍了拍郁骁的肩,哑声道:“郁骁,这一世你我为兄弟,二哥很知足。”
    “二哥。”
    郁骁只感觉到,胸口陡然一热,声音哽咽了一下,急急低下头去。
    气氛一下凝滞,无往城里的男男女女都在不远处,等待着城主二人的指令。
    “走吧,就让我们会一会,已经做了皇帝的,芈闲鹤!”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击掌鼓劲儿。
    剑眉斜飞,凤眸赤红,芈闲鹤快步疾行,一片凋零的合欢花花瓣,飞沾在他的白发上。
    寻常人若是无事披散着发,便显得狂野不羁,但芈闲鹤不同,登基多年,依旧倾泻着满头白发,反而异常清雅,毫无散漫。
    只是,这样疏朗俊逸的人,今日却是来此杀人的。
    他的甲胄上,染了不少的泥屑和草片,多日的奔袭,身上不免清减了几分,更显得瘦削挺拔。
    手中的剑横了过来,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芈闲鹤忍不住冷声道:“还要走多远?”
    锦霓走得吃力,此刻已是香汗淋淋,急喘吁吁,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她喘道:“不远了,前面便是!”
    原来,她仗着芈闲鹤对山中地形不熟悉,走了一条最绕远的盘山路,其实,也不过是从后山,再次回到城内,那方才成亲的喜堂。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芈闲鹤看见那红光乍现的院落,也跟着一怔。
    门大敞四开,芈闲鹤执着长剑,劈开那到处飘扬的红色薄纱,凛冽的剑气,将残烛险些逼灭。
    “你敢骗朕,哪里有人?!”
    话音刚落,男人的剑,已经逼上了锦霓的胸口。
    女子的脸色渐渐苍白,有恍惚和震惊交错而过,在她清丽无双的脸上。
    紧紧咬着嘴角,单薄的唇抿成了一线——
    这一幕,何其相似!
    锦霓脸上,呈现出的骇人表情,看得芈闲鹤一怔,缓缓地,他收敛起杀意,然而冷锐依旧停留在他的眉梢眼角。
    “我就当做你的无心之举,那好,现在,朕问你,你要说实话,无往城城主手下究竟豢养多少武林高手,他们此刻藏身何处,有多少武器工事?”
    锦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秀眉微微一蹙,不禁将此时此刻,与当年的广宋山那一幕幕联想起来。
    又一次,被自己的男人,用剑指着,呵!
    她刚要拨开那剑尖,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喝,与此同时,一阵微风吹起,锦霓的身形便如同一只纸人儿般,轻飘飘贴着那剑身,远远飞出去!
    脚尖刚一触地,一只手臂圈住她,将她轻轻托住。
    居然是,拜堂前,就那样离开的郁骥!
    “是你!”
    芈闲鹤看向来人,也不禁一惊——
    当年他被郁骥施以妖术,身为傀儡,却也与他达成协议,登上皇位,却不料,郁骥在步莲华死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芈闲鹤派去无数批人手,无一能够找到他的踪迹,却未想,在这里遇见他!
    “芈闲鹤,你的皇帝做得好好的,为何要多此一举?!”
    “废话少说,你若再加阻拦,莫要说朕不讲往日情面!”
    芈闲鹤长剑一挽,咬牙恨声。
    郁骥出现于此,他顿觉棘手,却不知,他与这无往城有何渊源。
    本以为只是江湖草莽聚集于此,未料到,竟有如此高手蛰伏其中。
    “你若要杀掉无往城城主,便先杀了我罢。”
    说罢,郁骥将锦霓推向一旁,再转身时,已经抖开了多年未用的火精剑。
    二人的交手,便在电光石火间,一触即发,不留一丝余地!
    芈闲鹤率先震开了通体血红的火精,甫一交手,便立即感觉到,三年时间过去,郁骥的武功,并未有过多精进,反而有些倒退。
    郁骥眼盲,便只是凭靠听声辨位,剑气流转,他身形飞快,游走四方,一时之间,双方高下难分。
    然而,不过一刻钟,便是如今对武功丝毫不动的锦霓,也看出来,郁骥渐落下风。
    来去如风的身姿,渐渐有些凝滞,多年来未曾动武,他的气息有些缭乱。
    早在当日,玉笙烟为他将浑身的寒毒都逼迫到双眼之时,便提醒过他,此生最好不要再与人交手,尤其是,芈闲鹤这般一等一的高手。
    即便如此,郁骥的脸色,依旧是那样从容而冷静,挥剑抽身之际,率先一个跃身,跳出喜堂。
    他是担忧锦霓,生怕照顾不到,芈闲鹤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他挟持了锦霓逼他认输,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置她于不顾。
    
    第255章 四人共赴生死关
    
    冷哼一声,看出他的心思,芈闲鹤清啸一声,足尖一点,飞身迎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在空地上纠缠一处,白衣与红衣团团舞动。
    双剑相碰,“叮”的一声,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手,然后便是急速推开。
    芈闲鹤眼中突显一抹狡诈,只见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剑上,用力弹了三声,那内力一接触到精钢长剑,便发出类似于琴弦拨动的“铮铮”之声,响彻天地。
    果然,郁骥脸上滑过一丝异样,侧耳细听,却是无法分辨对手的精准位置。
    “小心!”
    原本抱着坐山观虎斗的锦霓,不禁脱口而出。
    果然,郁骥一个空门,被芈闲鹤逮个正着,毫不迟疑地一转剑锋,漫天剑光中,一剑刺向郁骥颈侧,快得只叫人觉得眼前,银光一逝!
    郁骥踉跄了几步,挥剑挡住自己,方才稳住自己,然而再一抬头,杀气已经逼到身前。
    芈闲鹤的眼神,冷漠犀利,带着狠绝。
    私心里,他一直认为,是郁骥,逼死了步莲华。
    莲儿,今日,我便替你报仇!
    那剑,准确无误,带着寒气。
    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锦霓喘不过气,双眼直直地看着不远处打斗的两个男人。
    为何,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么——
    不费一兵一卒,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便将他们一个个铲除!
    可是为何,这般心痛,尤其是,看见郁骥此刻,脸上那苍凉的神情!
    如同感知到她的心意,郁骥忽然向她站立的方向望过来,身形却是未动,俨然是在——
    决绝赴死!
    他,他是知道她的恨意的,是不是?
    他面色苍白,犹自带着孤傲与霸气。
    就在锦霓以为,郁骥即将要被那一剑刺穿的同时,在耳中那“铮铮”的剑鸣消失的一瞬间,郁骥开始反击了!
    月色中,他们两个人在同一刻,如同两只扑火的蛾子,极快地接近彼此,手中的剑,纷纷转出刺眼的火红色与银色光芒!
    那是他的绝学,这一招与人交手时,郁骥还从未使出过。
    “噗!”
    “噗!”
    剑刺入,血涌出。
    两柄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划破对方的体内,没入肌肤血脉!
    这一夜,似乎格外长,也格外宁静。
    ——
    三月雨缠绵,原本晴朗的夜空,此时连月亮的边缘也朦胧起来,晕黄一片,那细密如绣花针的雨丝,便不知何时,淅沥起来。
    “二哥,快!快叫人招来苫布!火器淋了雨,就糟了!”
    郁骁抬头看看天色,知晓时间已过去良久,他担心依照锦霓的性子,断不会安安生生地在小楼待着,只盼着速速解决掉攻入山上的朝廷军队。
    果然,随着他的一声喊,众人意识到下起雨来,不禁有喜有忧——
    喜的是,这样一来,不熟悉地形的敌人,便会更加陷入劣势;忧的是,下起雨,那雷家的火器,不知道还能否派上用场。
    “不碍事,雷家的火器手艺是百年传承的,他们早就预料到战争时会遇到雷雨天气,故而在制造时,特意添加了一道工艺,绝不会影响爆炸时的威力!”
    郁骐运气,将声音扩展出去,确保无往城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以慰人心。
    果然,那骚动,便平静了许多。
    无论是这一边,还是芈闲鹤带来的五千精兵,似乎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双方僵持着,在这雨夜里,令人格外压抑。
    郁骐面色沉重,这样的局面令他隐忧,无往城里多是三教九流之徒,平日厮杀比武不在话下,然而毕竟是未经一战,若与朝廷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过手,吃亏的必然是自己一方。
    “郁骁,命人将十个雷管绑缚在一处。”
    他忽然轻声吩咐道,郁骁闻言不禁一愣。
    他立即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么!
    “二哥!万万不可!你我皆知道,这雷家的炸药有多厉害,你这样一去,咱们谁都无法保证,你能全身而退!”
    郁骁大骇,登时站起身子,握拳吼道。
    郁骐不答,反而轻轻一笑,直视着他的双眼。
    “三弟,你这几日,派人跟踪我的一举一动,你当我不知道么?”
    郁骁一时语塞,抬头看见兄长的黑色双眸,陡然心头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与郁骐,一母所生,相差三岁,自幼一同拜师学武,一起长大,就连狎妓出游,调戏丫鬟,也都是合起伙来,从不曾少了彼此。
    即便是后来,两人皆有心扳倒郁骥,登上庄主之位,也不过是暗斗,不曾明争。
    如今,他二人,这是欲将话儿挑明了么?!
    看着他的激烈反应,郁骐叹了口气,再度轻轻咳嗽了起来。
    无往城里的其余人,均在远处,不知城主兄弟在商讨什么,然而,无人敢过来。
    “你叫人无时无刻不盯着我,是因为我负责此次的火器保管与分发,你是怕我在你成亲这日,炸了你的喜堂,是也不是?”
    “二哥……你……”
    被猜中心思,郁骁面上一红,不知道如何开口。
    确实,他是有如此的猜测,故而才在郁骐身边,安插了许多人手,以备不测。
    说到底,他是太害怕,在迎娶锦霓这日,出现意外。
    他清楚地知道,也许锦霓愿意嫁给自己,只是一时的心动或者迷茫,她对大哥,对二哥,都是有情意的,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就让自己,也做一次,自私的小人吧,只为,只为能够此生拥有她!
    “郁骁,你不必自责。也许,换了我,我也会恨不得将她藏起来,远走天涯,再不让别的男人,知道她的存在……”
    叹了一声,郁骐用力一击掌,果然,有两个城里的壮年,早已经将那雷管细细用麻绳结好,并且淋上了油脂。
    按住他的手,郁骁果断起身,“二哥,就算非要这样不可,要去,也是我去!”
    他眼中的光芒坚定而纯净,看得郁骐几乎要以为,他们这是回到了过去,那年十七八岁的年少轻狂。
    牵动嘴角,郁骐终于发自内心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然而不待笑完,他又连咳几声。
    “这几日睡不好,夜里凉,染了风寒。”
    他自嘲地笑笑,继而目光灼灼地望着郁骁,“你有这份心意,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郁骁再要说什么,那边郁骐递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怒声道:“我为兄长,便是我说了算,你若不听,便尝试着运一下气,再与我争辩也不迟!”
    郁骁愣住,果然试着运气,这一下大惊失色,脱口道:“为何我的真气这般虚散?”
    他忽而想起郁骐临走前,给他端的那杯酒来。
    “来人啊,扶副城主好生休息!”
    郁骐猛地站起身,又有些不舍地俯身低语,“来世,我们还要做兄弟……”
    这场任何一部史书都未曾记载的旷世战役,便拉响在武德三年,三月二十八的深夜里。
    据说这一场朝廷与江湖的对峙中,死者遍布满山,血流成河。
    一方是朝廷精锐,一方是武林势力,双方交手,难分高下。
    最终,在双方皆损失惨重,僵持不下,增援的朝廷军队即将赶到的时刻,无往城城主,那个在江湖上,被无数亡命徒冠以“在世父母”的绝顶高手,深陷敌军,引爆了携带的雷家火器。
    郁骐握住郁骁的手,苍茫夜色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的眼角滚落。
    他已浑身是血,甲胄上沾满了敌人和他自己的血迹,手不断颤抖。
    “替我,好好照顾她,许她个安稳的后半生……”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闪身,消失在正在厮杀的重重人影中。
    手起,剑落,砍下对手的肢体,毫不留情,很快,郁骐便冲入朝廷的重重包围深处。
    “二哥!”
    郁骁想拦住他,无奈无法运功,截不住他。
    二十几年的手足情在心底涌动,有如波涛层层推来,在他胸中翻腾如海。
    “大哥,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咬牙,不惜破功,硬生生地冲破了胸臆深处,那抹凝滞不前的真气!
    顿时,五脏六腑犹如被强大的石块压制住,但却也在同时,令他得以运功!
    郁骁握起佩剑,毫不迟疑地追随着郁骐,一个纵身,跃入阵势之中。
    “不要!”
    从喜堂赶至于此的锦霓,刚刚站稳,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她失声尖叫起来!
    身旁是均受了重伤的郁骥和芈闲鹤,高手过招,毫厘之间便取人性命,若不是他二人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怕是此刻,已经在奈何桥上相遇。
    就在锦霓叫出来的同一瞬间,远处,一片火海如瞬间绽放的蓓蕾,在黑黢黢的天际中,爆炸开来!
    顿时,哭嚎声、呻吟声、叫骂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空气中,立即蔓延起火炮的燃烧味道,噼噼啪啪的响声笼罩天地,还有那熏人的,死人皮肉烧焦的味道。
    郁骥惊呆了,他不知道郁骐和郁骁竟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难道,他们竟然从未想过,和芈闲鹤达成协议?!
    他不知道的是,兄弟二人多年的默契,早已知晓彼此心中所想——
    这一次,哪怕是死,也绝不会,将心中所爱,作为筹码,作为资本,用来与人和谈!
    郁骥忍住悲痛,眼神复杂地向锦霓的方向望过去。
    他早该制止她,从他知晓她已经想起过往,从他知道她要报复那一刻,他就应该阻止她,而不是因为心中有愧,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而放手不管!
    他,失去了手足,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兄弟!
    “我们郁家,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然后,捂住伤处,运气一跃,口中发出悲伤的一声哀鸣,身形已经跃入那片越来越可怖的火海!
    “郁骥,不要去!”
    锦霓惊恐地大叫,伸出手想要抓他,却已是来不及!
    眼看着,她用力过猛,整个身子就要从山崖处栽倒,一股大力拉住她的后心,将她拖回来,圈在怀中。
    “你要做什么?!”
    是芈闲鹤,如今他同样受了重伤,刚吼出这一句,便咯出一口稠血来,挂在嘴角。
    她看着他,忽而凄然一笑,“芈闲鹤,你知道我是谁么?”
    男人忽地一愣,再一重新打量她此刻哀戚的眉眼,顿觉那熟悉感更加深重,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锦霓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看着他愈发惊奇和喜悦的眼神,她挥落他的手,幽幽一声。
    “我想死。”
    说罢,她猛地一挣,尽数脱离他的怀抱,倒退着从高高的山崖,一跃而下。
    
    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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