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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炼成凰-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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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骁的反应,竟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明明,也是对她在乎的啊……
    “哼,责罚?罚你什么?今晚好好伺候他,还是好好伺候我?!”
    话音一转,竟是将她的话儿堵死了。
    徐徐转过头来,郁骁面色一缓,平添了一抹春色,眉梢含情,淡淡道:“二哥,这次是三弟的错,还未来得及跟你说……”
    尴尬地咳了一声,郁骁故意没有往下说。
    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郁骐脸色变了几变,终是煞白了一张脸。
    无视周围瞬间冷冽下来的空气,郁骁撩起袍子,坐在床边,亲昵地抚上步莲华的肩头,调笑道:“莲儿竟然没跟二哥说?该罚!”
    说罢,他又冲郁骐歉意地笑笑,“二哥,三弟错了,当日我被大哥派去下山巡查各地生意往来,与莲儿巧遇。一个没绷住,便先要了她。既然已经这样,二哥你还是大人有大量……”
    长出一口浊气,汲郁骐未开口,只是一脸阴冷地望着被郁骁揽在怀里的步莲华。
    他嫉妒,他愤恨!
    “既然如此,我就祝你二人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郁骐站直身子,强忍着心中的刺痛,违心地开口,声音沙哑。
    这天地间,哪个人都好,他都可上天入地杀了他泄愤,唯唯是他郁骁,他不愿与他动手,为了个女人动手。
    也许他一开始便输了,输给了郁骁的温柔宠溺,输给了郁骥的飘逸清秀,他不过是个粗人,便是爱意,也表露得仿若折磨。
    想到从今以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却不再是个稚龄少女,而是他亲生弟弟的房中人,心头一阵苦涩。
    郁骁方才下手忒重,而郁骐被突袭时正是怒意极盛时,一口淤血积在肺呛,如今有些感怀心乱,只这么一忧,喉头一阵甜腥,竟然是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二哥!”
    看着郁骐瞬间瞬间僵硬的背脊,郁骁喊了出来,一个闪身,飞奔至他身侧。
    “二哥,你这是在怪我么?”
    郁骁手一伸,按在他的背上,细细查看着那道伤痕,一个激动,便要废了自己的手。
    那双刚刚飞掷出扇子的手!
    步莲华依旧靠在床头,冷冷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自残谢罪?!
    的确是郁骁的风格,只是,她看不清,他有几分真心。
    倒是郁骐,飞快地一把抓住郁骁的手,喝道:“你要做什么?”
    郁骁眼中有丝丝苦痛流窜过,哑声道:“二哥,不要怪我……我……”
    郁骐按住他的手,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个一向简单直接的暴躁男人,竟也平静了下来。
    “罢了……罢了……你便将她带出去吧……”
    郁骁有些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步莲华微微仰着头,借着烛火的微亮,再一次细细审视着这两个已经相识了多年的男人,竟有一种陌生感生出。
    众人皆知,二少爷粗暴,三少爷温柔。
    却不知,二少爷好歹待人一片真心,不若郁骁那般攻于心计。
    她忍住手腕处的伤痛,心中竟是半分也怨恨不起郁骐来。
    窗外的月光清冷,洒下片片月光。
    她忽然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俩的兄友弟恭,不耐地烦恶起来,却压制住心头的不耐,弱弱道:“莲儿便不能同时侍奉二位少爷么,可是嫌弃莲儿?”
    两个男人同时愣住,只是郁骁,眼底忽然闪出欣赏赞叹的光芒来。
    “还疼么?”
    郁骐欺身过来,俊美健壮的身子小心地避开她娇弱的身体,那小心谨慎的样子令步莲华失笑,汲郁骐竟有如此温柔细腻的时候?
    粗粝的大手轻抚着她的手腕,她一缩,背脊贴上身后的男人,是郁骁。
    “呵呵,二哥,看来是真的疼了,你一会儿可要好好‘疼’莲儿一番……”
    郁骁的鼻息喷打在她的脖颈,那张会说无数甜言蜜语的薄唇,游曳到她的脸颊上。
    “唔……不要……”
    步莲华想要闪躲,然而他的一张薄唇却紧咬住她的舌尖不放。
    啃噬着她的唇,将她小小檀香口的味道尝了个遍,嘬着那甜美的蜜津。
    “对不起……我刚才是太生气了……”
    他眼中流转着悔意,喃喃地吻住她。
    磁性沙哑的嗓音,充满怜惜的话语,令步莲华有些失神。
    她沉沉睡去,两个刚刚释放的男人,却精神十足。
    郁骐无奈道:“这下可好,我酒都醒了,可这小东西受不住,睡过去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齐齐看着她静谧的睡颜。
    
    第192章 剑气一出谁争锋
    
    这是一个大雨滂沱的秋夜。
    更深,露重。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雨滴从屋檐的瓦当上飞泻,溅起一地碎花儿,仿佛是一重厚密的珠帘,将弃命山庄的听雨楼,与整座山庄隔绝开来。
    步莲华跪在地上,面前是一方小小的炉,温吞的小火儿,煲着一盅汤药。
    她半倚着,慢慢摇着一柄小扇儿,边注意着火候,边揣摩着段媚娘为何将她叫来。
    “哎呀,你怎么做这个,我来便好。地上凉,快起来……”
    一掀帘,段媚娘迈步进来,却是看见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将步莲华扶起来,她叹了一声,向内室一扭头,眼圈微红。
    “去看看他吧,不爱见人,早上二少爷三少爷都过来了,却被打发了。”
    段媚娘一张动人的脸,浮上忧思,攥紧了步莲华的手。
    她愕然,不曾想郁骥竟到了如此地步。
    夹着雨丝的夜风吹过,一阵压抑的低咳闷声响起。
    “你病了?”
    卧房中央,透明的纱帘轻摆,里面的人呼吸微弱,犹如那纱帘的淡淡起伏。
    郁骥侧躺在云衾锦榻中,发簪早已除去,一头乌发随意散在身后,清秀绝伦的脸上透着惨淡的白色。
    半阖着眼皮,他听到步莲华的声音,未动,半晌,才淡淡道:“回来了?”
    她不知此刻自己是该上前,还是保持原地不动。
    红烛高烧,燃得正旺,空气的倦意,叫人昏昏。
    “伤得不轻吧……”
    苍白的脸上乍现红晕,郁骥捂着嘴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她再顾不得礼数,闪身上前,托起他的背,同时,手毫不犹豫地搭上他的左手腕。
    脉象沉细,如水,一股寒意不停地在郁骥体内乱窜。
    若不是他自己用真气震住,想必那寒气定会顺着任脉、胆经、脾经三条经脉四处游走,终将占据全身各大穴道。
    “你到底怎么了?这脉象……这脉象分明是中毒……”
    步莲华惊骇,郁骥不是身体不好,而分明就是中了毒!
    这世间,究竟还有谁能给郁骥下毒?
    且不说他多年来从未涉足江湖,但说他高深莫测的武功,莫说下毒,便是近身的人,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住口!”
    榻上的郁骥止住了咳,语调不高却自有一番威严肃穆。
    “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
    步莲华被截断了话,连抓着他手腕的手,都忘了撤回来,脸色白了又白。
    见她似被惊到,榻上的人缓缓舒出一口气,轻声道:“不碍事。你不信?”
    叫她如何相信,她虽不懂医术,可那脉象无法唬人。
    郁骥却好似陷入了沉思,只是侧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眼神随之迷离,他似是沉入遥远的回忆之中。
    静默片刻后,他忽而抬手,朝着步莲华的脸抚去。
    步莲华一惊,下意识地侧过脸去,生生躲开了他的掌。
    她在刚刚闪开的一瞬间,便有些后悔,他的触摸,为什么自己要躲开?
    那皎皎月光,终于要照到自己身上的刹那,她竟承受不住一般,躲开了?
    “咳咳……”
    郁骥颇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适时地将手重新捂住自己的口,闷闷地咳了几声。
    步莲华忽然惊醒,猛地抓住他的手,急急道:“准我下山!我去找神医玉随心!”
    玉随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却行迹难寻,众人皆知道他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闲云野鹤一般,常年采药,难寻踪迹。
    却不料,郁骥的脸色,瞬间便变了!
    他猛地回手,死死地攥住步莲华的手腕,力气之大,几欲捏碎她的骨头!
    “你再说一遍,去找谁?!”
    郁骥眯细了眼睛,脸上划过一丝阴狠,睚眦怒视着面前的女子。
    她慌了,不知哪一句话惹怒了他,那声音如擂鼓,惊得她胸口尚且怦怦起伏,气息不定。
    “玉……”
    她刚瑟缩出一个字,便被他咬牙切齿地截断道:“除非我死!”
    说罢,郁骥飞快起身,只着单衣的他,起得急,连身上的薄毯都被甩落在地。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步莲华,我们比试一下吧。”
    他敛去了怒意,平静地站起身。
    窗外的雨,丝毫不见小,明明是大雨,那雨落的声音,听上去却淅淅沥沥的。
    她素知他的脾性,一向是说一不二,只是担忧地看着他,又向窗外看看,终是不能忤逆,转身去取郁骥的佩剑。
    郁骥的剑,名唤“火精”,以名山神铁打造,剑光如霓虹,削金如泥。
    步莲华神色恭敬,双手捧剑,递与郁骥。
    “你的剑呢?”
    郁骥接过,右手轻轻推开了剑鞘,只露出三寸剑身,只见明晃晃的剑光霎时撕裂了夜的宁静。
    步莲华垂下头,立在一边,“我的剑,在房中,我这就去取。”
    步莲华十五岁生日那年,郁骥松了她一柄上古宝剑,名唤含影,暗指要她多多内敛,游走江湖,切不可锋芒毕露。
    郁骥却彷佛有些不耐,挥手道:“算了,你用我的剑!”
    说罢,一甩手,将手中的火精剑,抛给步莲华。
    “百丈外,先回听雨楼者胜出。”
    郁骥说罢,再不看她,比了个叫她先走的姿势。
    步莲华咬牙,反手握住剑柄,绞着细眉,身轻如燕地从小窗中飞射而出。
    大雨倾盆,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包裹住,苍茫的黑夜顿时吞噬掉她的身影,带起的一阵疾风,夹杂着雨丝,打在郁骥的身上。
    他见她已飞出好远,才半弯下腰,将一直含在口中的一口血慢慢吐出。
    慢慢擦拭干净嘴角的血渍,郁骥足尖一点,同样闪身飞出。
    暗夜里,冰凉的雨打在郁骥身上,他暗暗运气,那细密的雨丝便仿佛浇注在无形的屏障之上,反弹出去。
    他的衣衫,在凄风冷雨中,掀起一道飞扬的弧度。
    百丈外一棵参天巨树上,步莲华已经踏在一根成人粗细的树枝上,手里握着郁骥的火精剑。
    她的轻功还不错,由于先行一步,故而早到,须臾间,郁骥也已闪身而至。
    电光石火间,步莲华动手了!
    她不能不尽全力,因为郁骥最恨,下不去手的人。
    郁骥赤手空拳,只用一只手,已经与她拆了数十招。
    风吹起他的发,妖冶,如鬼魅。
    剑气逼人,他暴喝一声,以手背为刀刃,夺下了她手中的剑。
    剑身在雨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映着她的脸色。
    “现在,是不是放心了?”
    郁骥手持火精,冷冷地开口。“我死不了,你再提那个人,我便捏断你的脖子!”
    火精,同体如水晶般剔透,剑身绯红,在蒙昧的雨丝夜色中,流转着清冷孤傲的幽光。
    这绯红,衬得郁骥此刻鬼魅般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三分血色。
    步莲华一手握着剑鞘,另一只手已经空空如也——剑,已经被郁骥夺去。
    她是输了。
    然而输赢并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郁骥,我们回去罢。”
    她与他面对面,站在那棵老树上,雨丝渐渐打湿了二人的衣衫。
    她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的,是的,那才是郁骥的脾气。
    那样骄傲,那样冷淡,宁愿是死,也不可以被人看轻一丝一毫,他从不求助于人。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步莲华美丽的眼睛里,有一种迷茫和痛苦纠结。
    郁骥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张脸透着大病之人才会呈现的青白色,咬牙怒道:“你先回去!”
    她讪讪,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场比试,本就来得蹊跷。
    现在想来,倒仿佛是郁骥,为了打消她心中的疑虑和担忧,而故意提议的。
    一向在郁骥面前乖巧柔弱的少女,咬紧了下唇,眼中似有光芒隐动。
    “我们回去吧……”
    雨幕中,一道如血的火光从眼前炸起,带动着逼人的剑风向她袭来!
    恍惚之间,她竟然忘记了躲开。
    其实,就算她想躲,她又如何避得开郁骥的剑?
    快!疾!猛烈!
    剑尖之上,似乎涌动着一簇火球儿,在她未看清之前,已经抵上她的左肩。
    顺着那细长的剑身往上看去,郁骥脸色依旧苍白,神色安然,若非嘴角上一丝触目蜿蜒的血迹,那安详寂静之态,叫她以为,他是在教她剑招。
    “走,还是不走?”
    他的剑逼在她的肩角,因为动怒,而满脸煞气。
    在他的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圆罩,雨丝落下,便纷纷弹开,偶尔有躲闪不及的雨滴,一沾到他的衣角,便顿时凝结成为透明的冰粒儿!
    联想起他的脉象,步莲华终于反应过来,他这是寒毒。
    郁骥执剑的手,在隐隐颤抖,那彻骨的寒,从尾椎处一寸寸升上来,沿着骨缝儿,一点点吞噬着他。
    “走!”
    他大喝一声,目眦欲裂,那破空的声音震得满树的残叶簌簌落下。
    头顶上,赫然是一轮满月!
    今天,是十五……
    郁骥的胸腔里,沸腾起一种渴望,一种对于温热的血的渴望。
    发寒的身体仿佛死去一样无法动弹,然而神智却比平日更加敏捷,他盯着面前宛若一朵蓓蕾的少女,他能看见她脸上的细小茸毛,像是颗鲜嫩的蜜桃。
    手一抖,那锋利无比的剑尖,挑破她肩头单薄的衣衫。
    新鲜的血的味道,在雨的催化下,迅速地蔓延开来。
    
    第193章 主仆有别难诉情
    
    步莲华惊愕,她不想,他竟真的下得去手。
    她蓦地愣住,看着郁骥变得有些狰狞的脸,那样原本俊秀而淡定的眼眸,此刻只是充满了沸腾的杀气和欲孽。
    闻到一直渴望的味道,他抽动了两下鼻子,面上满是奇异的笑容,见她不动,他森森地咧开嘴,冷笑道:“那就不要走了!”
    两个人,俱被雨水打湿衣衫,步莲华尚好,郁骥却甚是狼狈,收回内力后,雨滴落入身上,便凝结成一层厚厚的白色冰渣。
    熬药的段媚娘听到声响,循着声音进来房间,正看见郁骥将抱在怀中的步莲华摔在地上。
    “段媚娘,去准备热水!”
    他咬紧牙关,刚一开口,丝丝的凉气就从口中冒出。
    段媚娘被眼前的景象骇到,她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儿一样,一向伶俐的口齿也斯艾起来。
    “主上……今儿是十五……要不要……要不要……”
    她瞟了一眼从地上慢慢坐起的步莲华,心里急若擂鼓。
    方才段媚娘熬好药,已经唤来了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打算稍后“伺候”郁骥的,现在那女人就候在外面,还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哦?”
    郁骥漂亮逼人的瞳孔忽然凝聚,一个上挑的尾音,吓得段媚娘噤声。
    她跌跌撞撞跑过来,跪倒在他脚下,踉跄着抓住他的靴,“主上……求求您……不要叫莲儿留下……”
    弃命山庄里,除了她段媚娘,再没有活人,能出得去庄主郁骥的寝房。
    沉默许久,郁骥没有说话,只是用冷锐的眼睛打量着跪在一边的段媚娘,唇角露出一丝刺骨的笑意。
    “你还是去准备吧,太冷了……我要热水……”
    四方的大理石,生生凿出个室内的浴池来,缭绕的热气,山庄里的仆人鱼贯而入,人人挑着两个硕大的木桶,桶内盛着滚烫的水,依次倒入池中。
    身着锦衣的听雨楼小丫鬟们窃窃私语着,边把手中的花瓣投入水中,低声讨论着,这个月能入住听雨楼的,是哪个好命的姑娘。
    那姹紫嫣红的各色花瓣,纷纷扬扬落入水中,飘荡在水面,在高温的升腾下,散发出一阵阵清丽的幽香。
    郁骥已经换下了湿透的,冻得冷硬的一身衣服,仅着贴身衣物走进来,那修长的身躯,俊美的容颜,令一众丫鬟纷纷低下头颅,娇羞不已。
    他扬了一下手,那些下人得了指令,齐齐退下。
    “把她带过来!”
    他冲着段媚娘喊了一声,然后不等她回应,缓缓脱掉自己的衣物。
    衣衫脱落,露出他精壮的身躯,骨节均匀,偏瘦削,却不单薄。
    只是,那原本白皙的肤色,此刻却好像是受了冻一般,露出可怖的青紫色,显出一种像是被酷寒冻伤的痕迹来。
    一股若隐若现的蓝色光,在他不着衣物的身躯上不停流窜着。
    他好像很冷,在这偌大的浴室里,明明热气沸腾,那缭绕的热气,几乎要把人催晕,可他好冷。
    薄薄的唇抿紧,不断轻颤着,郁骥终于捱不过去,大步迈入水中。
    刚一进水,只听得一阵“滋滋”的响声,那是冰冷的皮肤,乍一遇见高温的水,所散发出的声音。
    郁骥只觉得被那热气一烘,胸口撕心裂肺的疼,虽然极力压住了咳嗽的声音,可那无声的咳却依然带出了一口口的血。
    他狠命地压下去,那血便重新滑入喉咙,带起满腔的血腥味道。
    段媚娘解开步莲华身上的穴道,她方才试图与郁骥动手,被他快了一步,牵制住穴道。
    “他呢?”
    她忽略了段媚娘眼中的盈盈水意,一把握住段媚娘来不及收回的手。
    段媚娘动了动唇,却是说不出话来,她见识过郁骥发病时的阴狠,岂止是六亲不认,简直就是地狱恶鬼。
    步莲华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少女的脸上,叫人心惊,也叫人惊艳。
    “不会很痛苦的,不是么,他是当今世上,绝顶的高手。”
    她望着段媚娘远去的身影,那厚重的门,终于一寸一分地紧紧合上,最后,惊起地上的粒粒尘埃。
    她熟练地剥除自己的衣衫,小心翼翼地踏入池中。
    被寒冷侵入过的身子浸入滚热的水中,白皙肌肤上顿时显出细密的小疙瘩,浑身的毛孔都被熨帖地张开,水纹荡漾在她纤秾有致的躯体上,立时蒸发出红艳艳的颜色。
    抬眼望去,浴室不大,池子是人工凿开的,在最里面有隐蔽的通道,连着山上的河水。
    下人刚才抬来的水,不过是为了填满池底,而更多的源源不断的热水,从池中涌上来,保持着温度和水量。
    闭着眼的郁骥,如一尊上好的雕像,那水涌到他身边,就像是遇到一个漩涡,旋转着陷下去。
    他察觉到她探寻和夹杂着关心的视线,体内的寒气彷佛又重了一分。
    浑身的乏,似乎都被热水冲散,她不由自主地低低叹了一声。
    听到身边的娇弱声音,郁骥猛地睁开眼,原本漆黑的眼睛似乎添了种海水一般的深蓝色。
    “过来。”
    他拼尽全力,才咬紧牙,发出两个单调的音节。
    步莲华颤了一下,从池边摸到了准备好的巾帕,慢慢挪蹭过去。
    被水浸泡过的瑰色花瓣儿,黏黏地粘在她的白玉般无暇的皮肤上。
    这一片,那一片,宛若朵朵腊梅盛放在雪地之上,点点红,似情人泪。
    郁骥看着她向自己这边游来,瞳孔缩了一下。
    “你看了大夫?他说的泡热水,便能解毒?”
    步莲华拿起巾帕,撩起热水往郁骥身上浇去,低声问着。
    她的软软的小手,擦过他骤然紧绷的身子,那略显僵硬的身体,浸泡在如此热的水中,果然还是如一块千年寒冰一般。
    她全身都已被熏得发红,灿若三月桃花。
    落入他的眼底,令他心中一痛,
    少女泪眼朦胧,满面难以置信,用颤抖的指尖指着他,声音已然哽咽。
    “你对我可曾真心?”
    男子轻笑,云淡风轻。
    “从未。”
    然后看着她,如一片轻薄的柳絮,从那遥遥处落下。
    艳如烟火,转瞬即逝。
    往昔的回忆将他的心都冻起来,感受到有轻柔的手指擦拭着自己的背脊,郁骥猛地擒住步莲华的手。
    “为什么不害怕?”
    为什么,不害怕。
    因为我爱你啊。
    从我懵懂的时候。
    从我还记不得自己是谁的时候。
    从你对摔倒的我伸出手指,对我笑的时候。
    从你喂我吃下灵丹,为我输送真气,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时候。
    满心满怀汹涌的情思,被她的理智给压下,步莲华垂下眼睫,掩住哀戚。
    现在的她,不能说,因为早已不配拥有。
    “我害怕啊,可是我不想看着你死。”
    她眼神有些涣散,喃喃自语,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闻言一怔,郁骥再也忍不住,欺身过来,冰冷的气息,将尚不自知危险的步莲华,牢牢地包裹起来。
    郁骥一伸手,将身边的步莲华整个人提起来,叫她面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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