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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性的证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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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增援部队的一员,担任警戒,站立的位置正好面对特设监狱末端的特别处理室。在我的枪口下,马鲁他正在走廊上来来去去。他们在走廊活动着,似乎要尽量享受可以到走廊上来的自由。
   那个俄国马鲁他走到特别处理室前面,抓住铁栅栏大声叫喊起来。他站的地方正好面对我。我眼前出现一个蓝眼、褐发、红脸、胸脯很宽的男子汉——他就是苏联士兵乌拉诺夫。
   不知道乌拉诺夫在说什么,但声音很清楚地传过来,这声音打破了六月满洲的寂静,象箭一般地刺戳着“731”队员的耳鼓膜。面对一排排枪口,他怒发冲冠,毫无惧色,蓝色的眼睛在愤怒地燃烧,正气凛然地大声斥责着。队员们只知道他很愤怒,但听不懂他的俄语。随着他的叱咤,其他马鲁他也激愤地叫喊起来。怒号声震撼了整个“731”。
   “混蛋,你在嚷些什么?”
   “马鲁他小子,别太得意。”
   队员们也骂了起来,但被乌拉诺夫和其他马鲁他的喊声吞没了。不一会,翻译官被请来了。
   “翻译官先生,他在说些什么?”一个队员问。
   “他在说:你们这些日本人欺骗我们,把我们弄到这种地方进行惨无人道的鼠疫试验,快放我们出去!”
   翻译官拿起扩音器,紧张得脸有些发白。
   “你客客气气地对他说,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牢房才能救他的命。”
   翻译官把班长的话译给对方听,但对方不听劝说,反而提高嗓门说:“我们虽然是俘虏,但也是人!也有做人的权利,这是国际法公认的。”
   “老老实实回牢房,可以不追究今天的造仮行动。”
   “你们如果继续把我们当老鼠作试验,还不如马上死了好,就这么开枪吧!我们是同侵略祖国的敌人战斗到底的战士,决不能同老鼠死在一起!”
   “回房间!”
   翻译无法驳斥乌拉诺夫的控诉,他的话义正词严,找不出批驳他的理由。
   “你还罗罗嗦嗦强辩个啥,你们的生命都掌握在我们手里,想活命的人回房间去!”词穷理屈的翻译官仗着握有绝对生杀大权,蛮不讲理起来。这里当然不是论说公理之处。
   “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们,你们好好听着!不管你们怎么侵略我们的祖国和兄弟邻邦,我们决不屈服。我们不怕死,为了祖国,可以献出一切,直至生命。你们用枪威胁吧,这玩艺儿谁怕?开枪呀!扣扳机吧。我们虽然死了,祖国并不会屈服;我们的肉体死了,精神永不灭!苏维埃联邦万岁!”
   乌拉诺夫疾言厉色地演说着,他那响亮的声音传遍了“731”整个驻地。除了翻译,谁都听不懂他的话,但是包围特设监狱的队员们都明白乌拉诺夫在怒斥什么。这是失去自由的人从内心迸发出的呼喊。
   奇怪的现象在围着特设监狱的院子里发生了。枪口下,被严严实实关在七栋里的手无寸铁的马鲁他,竟反过来镇住了全副武装的“731”队员。翻译官也哑口无言。乌拉诺夫的声音在一个个呆立着的队员间回荡。——“要杀就开枪吧!我们死了,祖国并没有屈服。”这就是关在特设监狱里的全体马鲁他的呼声,当一个国家遭受外来侵略,民族独立和自由受到威胁的时候,被侵略国的国民奋起抗击,这完全是天经地义的。马鲁他都是爱国者。
   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但我们却把这些爱国者当作马鲁他,剥夺了他们的人格,关进特设监狱,做非人道主义的试验材料。作为“731”队员,良心上的内疚使我们在乌拉诺夫面前无地自容。在我们的眼中,他们已经不是马鲁他了。
   乌拉诺夫的铮铮豪气威慑着面对面的我。我感到乌拉诺夫似乎在斥责自己。他那滚烫的话象机枪子弹连连射来;他那高耸的肩膀和宽厚的胸膛巨岩般地矗立在面前,仿佛就要朝我压过来。
   乌拉诺夫拍着胸脯高喊:要开枪就开枪吧!这简直是向我挑战。我知道自己在精神上早已崩溃,让乌拉诺夫继续嚣张的话,自己似乎会被感化过去,不得不让他闭上嘴了。
   在呲呀裂嘴和瞪着血红眼睛的乌拉诺夫面前,篠崎觉得站在外面的是对方,而自己却象是反过来被关在院子里。
   “日本人无耻!”乌拉诺夫朝我痛骂。然而,这是最后―声。
   “见鬼去吧!”
   我朝着向自己压过来似的巨岩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尖厉的枪声从口字楼墙壁上嗡地反射回来。与此同时乌拉诺夫的身体象被人猛击了一掌似地旋转了一圈,他竭力想用手抓住铁栅栏,但踉跄着倒下了,倒地后手脚抽搐一阵就不动了。俯躺的身子下,一滩鲜血的面积慢慢地扩大。由于目标仅十几米,距离很近。刚才的情景象高速摄影般地在我眼前显现。
   乌拉诺夫的声音嘎然而止,他一死,别的马鲁他都肃然呆立着不动了。“731”队员也僵硬地站着直瞪瞪地盯着对方。一时“731”驻地内象真空般的寂静。
   “那个情景一直在我眼前浮现,乌拉诺夫的叫喊长久地回荡在我耳边,恐怕至死都不会消失。——‘开枪吧!我死了,祖国不会屈服。’乌拉诺夫这句俄语的意思,我是后来才听翻译官说的。然而,不译出来我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后来的那些话不用再翻译,已经被我的枪弹堵回去了。但我却无法堵住他冤魂的控诉。他骂日本人‘无耻’,是呀,在他的面前,我确实无耻。我总觉得,马鲁他是丧失人格的,而自己却反过来象马鲁他似的忍受对方的侮骂的。对方虽然赤手空拳,却能威慑住我。我是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开枪的。当时我们心里都明白:正义不在我们这一方,但我用一颗子弹把这些都掩饰过去了。暴动虽然被镇压了,但失败的却是我们。”
   篠崎感慨地说着,又开始了他的叙述。——
   打死乌拉诺夫后,马鲁他平静了,特设监狱又恢复了人间活地狱的原状。在“731”部队的上层发生了如何处理暴动的争论。
   “反正领头的已经枪毙,他们已经平静下来,其他马鲁他就不必追究了吧。”这是稳健派的意见。
   “马鲁他嘛,杀掉可以再补充。表面上他们唯唯喏喏,暗地里谁知道在搞什么鬼。即使现在不追究他们,但派人进七栋去给各牢房上锁是很危险、很困难的,万一他们把进去的看守当人质扣起来怎么办呢?因此,对他们非采取断然措施不可。”
   强硬派的意见针锋相对。最后决定按后者的意见办。
   在上层指挥机关的决定尚未下达之前,马鲁他暴动的消息象冲击波一样刮遍了“731”部队每一个角落。武装起来的增援队伍越聚越多,不仅院子里、连面朝口字楼院子的各个窗口,口字楼的房顶上都有武装人员用抢对着七栋。
   直至一小时之前,队员们还是把马鲁他当作任人宰割、毫无抵抗的试验材料。可是现在对马鲁他的看法完全变了,变成了造仮闹事的危险囚徒,受到了严密的监视。
   在袭击看守、抢夺钥匙的瞬间,马鲁他一下子恢复了人格——敌对的人袼。从这个意义上说,乌拉诺夫不是马鲁他,而是人,他是作为人而死去的。
   决策机构的命令下达后,一架高高的马梯搬进了院子。接着,拖着长长软管的毒气瓶也被搬到院子的一角。警戒在院子里的全体队员都发了防毒面具。队员和马鲁他们都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双方都本能地预料到不会有好事情。
   所有队员都戴好防毒面具后,把马梯移向楼梯口的楼面右侧尽头,一个队员手持软管的喷嘴,蹬一步朝四下窥视一番,蹑足爬上马梯,随着队员的上升,蜿蜒的软管越拖越长,象条大莽蛇。
   这个队员登上了梯子的顶端,他的上半身已经探出七栋二楼的走廊。他向下面发了个信号,毒气瓶的阀门被打开了。软管的喷嘴插在换气口的末端,大量速效性毒气猛烈地从喷嘴喷出,通过遍布各牢房的换气导管,从各单人牢房的通风孔进入牢房。一会功夫,所有牢房都灌满了有毒氣体。短短的二、三分钟内,三十个马鲁他全部死亡,连痛苦挣扎的余地也没有。没有尝到毒味道的只有在这之前被我枪杀的乌拉诺夫一人。
   “这毒气恐怕就是氰酸气体,但我没有核实过。马鲁他都毒死后,上层机关曾有一人为试验材料的丧失可惜得叹气。另一个人安慰说马上就可以补充。是啊,马鲁他确实可以再补充。但是,这件事以后,我心里失去的东西却是无法补充的啊!”
   篠崎长长的回忆终于结束了。酒和菜肴动都没动,三个人一时里都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街上的嘈杂声传进窗来,车辆声、小贩叫卖声和小孩子们的嬉闹声同多磨公墓传来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在静静的室内听得分外清楚。
   “我到这里来守精魂塔,就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歉疚啊!”栋居听得不想动筷,他觉得心里非常难受。
   “这不行,怎么冷场了呢?来,请吧,请吃菜,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做的。”篠崎一再劝客人吃菜,并开始闲聊起别的事来,不一会,三人便只顾互相敬酒让菜了。酒精在体内随着血液环流,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气氛也更融洽了。
   “篠崎君,我听说复員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部分队员每月得到一笔工资,您知道这事吗?”
   这是园池专为栋居而问的。栋居发现篠崎听后,拿着酒盅的手颤抖了一下,为了掩饰这一下颤抖,篠崎慌忙把酒盅送到嘴边:
   “园池君,您也得到了?”
   “不,不,回国后我同‘731’没有任何关系了。”
   “好象听人这么说过,到底怎样就不清楚了。”看来篠崎想避开这个话题。
   “那时候,有个联络全国队员的人,也叫篠崎,莫非就是您吧。”
   被园池这一问,篠崎把酒盅放回桌,脸色陡然一变:
   “园池君,你……都听说,都知道了。”篠崎深凹的眼睛炯炯发光,似乎已经默认自己就是联络人。
   “哪里,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有点好奇心,不知道那时是否发‘工资’的标准是什么?”
   “对这件事有好奇心,你要干什么?”融洽的气氛又绷紧了,各人都在揣摩对方的心思。
   “你知道有个叫奥山谨二郎的原队员吗?是教育部的,是我同事。”
   “奥山又怎么啦?”
   “死了。”
   “都到年龄啦,队员只会一天天减少啊。”
   “是被害的,原因就出在‘731’。”
   “你说什么?!”篠崎大吃一惊。
   “栋居先生,你来说吧。”园池轮流上阵似的催促栋居。
   栋居概略地将杨君里死后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篠崎听着听着,开始好奇,渐渐变为惊讶。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莫非是警察……”
   “开始没告诉您,我就是。”栋居递上名片。
   “你、你怎么会……会认识警察的?”篠崎向园池射去责难的目光。
   “因为我想早一天抓到杀害昔日朋友的凶手。”
   “抓凶手就抓吧,怎么会到我这里来的,这同我没有任何关系。”
   “‘731’的东乡村里,发生过一件女文职人员寺尾春美死亡事件吧,最早发现尸体的就是奥山。女文职人员也是被杀的,看来奥山知道凶手是谁,但把凶手包庇下来了。直至今年夏天奥山死之前,不知道是谁,每月都给他一笔钱,看来这钱似乎是保密费。”
   “那些钱是从我手上发出去的,战后曾给一部分队员发些津贴,这也是事实。但发得最长的直至昭和二十五年五月。那以后就没给任何人发过钱。”
   “这么说奥山定期收入不是从您这儿来的。那么决定发津贴的队员时,以什么为标准呢?”栋居又回到了园池开头的提问上。
   “要打听这些干什么?”
   “您知道薮下医院有个寺尾事务长吗?”
   篠畸吓了一跳。
   “他就是寺尾春美的弟弟啊。”
   “……”
   “他也得到津贴,直至昭和二十五年五月份,他一直是有的。同他联络的就是您。寺尾是以什么资格获得这笔津贴的呢?发现寺尾春美尸体的奧山死得莫名其妙,他的弟弟又得到不明不白的定期收入。因此,我们就把这笔钱的来路同寺尾春美以及奥山的死联系起来了。
   “……”
   “篠崎君,请您尽力协助。这二个案子肯定同‘731’有关。仅仅幸存下来的一位女马鲁他,也在三十六年后来日寻女时死去,您不同情她吗?奥山谨二郞肯定也因为同这案子有关才死的。‘731’的悲剧到今天还没有结束啊!”栋居边说边注意对方的表情,篠崎显得很为难、窘迫。
   “您是为了安慰‘731’牺牲者的亡灵才来守墓的,杨君里、奥山谨二郎、寺尾春美不都是‘731’的牺牲者吗?”栋居步步紧逼。
   “篠崎君,我也请求您了。”园池在一旁声援。“发钱的目的——是接济一部分生活极为困难的队员,直至他们有工作为止。只是为了保守‘731’的秘密。”象挤牙膏似的,篠崎犹豫不决地一点一点吐出真情。
   “给哪个队员发津贴,是谁决定的?”
   “要发津贴的队员名单是石井部队长身边的几个上层人物给的。这种名单每年给三、四次,多的时候五、六次。但每次名单上的人都不一样,而且名单是邮寄来的。”
   “能把这些上层人物的姓名和地址告诉我吗?”
   “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栋居大失所望,热情的期待全落空,希望成了泡影。好不容易抓到的唯一线索又断了。
   “死了也没关系,请您告诉我吧。”栋居不死心,只要还能抓到一丝线索就能够再顺藤摸瓜。
   “这些人都是副官级别,不知道他们家属的下落。”篠崎列举的人员中,没有栋居要找的人。
   “在给您名单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千岅义典的人?”栋居提出了一直保留没说的问题。
   “千岅?”
   在栋居注视下,篠崎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而且不象是假装出来的。
   “千岅义典……好象听说过,但副官里没有这个人,他是谁呀?”篠崎看看栋居的脸,心里在琢磨栋居提问的意图。
   “就是现在的民友党干事长,原‘731’冈本班的技师。”
   “啊——,那个千岅义典嘛,同他无关,而且他不是早就回国了吗?千岅怎么啦?”篠崎看看园池,似乎想让园池也来证实自己的话。
   “寺尾春美死前二个月到千岅的官舍去伺候过他。”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千岅还不致于杀害她吧。”篠崎神色慌张。
   “很有可能,所以我要打听寺尾事务长的津贴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你怀疑寺尾春美弟弟的津贴来自千岅……”
   栋居点点头。
   “大概同千岅没有关系吧……”篠崎含含糊糊地说。
   “我认为千岅突然回国同奥山一定有关系。”栋居详细介绍了查出千岅义典之前的经过。
   “如果千岅给寺尾春美弟弟发钱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呢?”
   “当然是为了隐瞒他同寺尾春美的关系啦。他把给寺尾的钱混到发给队员的津阽里,为的是掩饰抚恤费的实质。”
   “发给寺尾春美弟弟的津贴为什么成了千岅付的抚恤费呢?”
   “这正是我们怀疑的地方。”
   “这未免有点独断了吧,就算千岅是凶手吧,那么千岅同石井部队长以及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关系。千岅无法在发津贴的名单里添上寺尾的名字呀。”
   “不一定吧。”
   “为什么呢?”篠崎和园池的目光都集中到栋居脸上。
   “寺尾春美有孕在身,但她不知道谁是腹中婴儿的父亲,反正她不能确准是千岅。”
   二人听了不以为然起来,似乎觉得栋居话中有漏洞。
   “‘731’的风纪伦乱,年轻的女文职人员不是要给上层的高级军官解闷吗?在这种环境下,寺尾春美同千岅以外的军官发生关系就毫不奇怪了。”
   园池和篠崎都无法否认,派女文职人员到官舍去伺候单身赴任的高级军官确有其事,它反映了当时“731”的腐败。
   “寺尾春美死后,不久,千岅立刻就回国,这也非常可疑。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彻底调查。然而,一定是同她有关系的上级军官心怀鬼胎,共同谋划着把事情隐瞒下来了。这不光是害怕‘731’的腐化行为暴露,而且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丑事外扬。——总之,寺尾事务长得到的津贴肯定是同寺尾春美有关系的抚恤费,而且是“731”军官给的。”
   在栋居的推理面前,二位“731”原队员哑口无言。把当时“731”里发生的一些事联系起来思考,似乎每件事都是线索,都有名堂。
   “篠崎先生,您是同寺尾春美弟弟联络的人,‘731’上层官员没有专门嘱咐过您、或者向您指示过什么吗?”
   篠崎确实向收钱的队员说过这钱是保密费。“只叫我去督促他们保守731部队的秘密,没同我说您刚才讲的那些。”
   “昭和二十五年五月,寺尾停发了津贴,这一定有原因的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已经有安生之计和生活有着落的人都这么逐渐停发,当时,停战已经五年,情况已经好得多了。再者,原资金也快要发完了。”
   “所谓原资金就是‘731’带回来的贵金属吧。”
   “是的。”
   “听说这些贵金属当时价值二亿日元左右,全都带回来了吗?”
   “说二亿,有点夸大,但这笔资金确实为数不小,在战后的几年里成了原军官和大多数队员的生活费。”
   “据说为了逃脱战犯罪,其中一部分赠送给了美军的统帅部,还有一部分成了千岅义典爬上政治舞台的本钱。”后面一句话是栋居的推测。
   “啊呀,这种事我就不知道啦。不过,停战时‘731’的这笔秘密资金全数运回日本,这一点都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当时担任押运的就是我。”篠崎说出了重要线索。
   “你!?”栋居和园池瞪大眼睛惊异地看着篠崎。篠崎自豪地稍稍挺了挺胸脯。
   “停战时,‘731’里储备着大量铂、金、锡的铸块和少量的钼。此外还有大量药品以及以鴉片为主的麻药。不仅如此,还有秘密寄放在‘731’的物资。”
   “秘密存放的物资?”
   “‘731’与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是一鼻孔出气的同伙。马鲁他就是哈尔滨宪兵队提供的,对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来说,‘731’是他们的财神。但是,他们狼狈为奸的还不只是这二件事。”篠崎暗中示意似的看看二人,开始了往事的叙述。
   即使战后“731”的总头目在场,也会对篠崎的话感到惊奇。
第三节
   ——在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把马鲁他输送给731部队的同时,还通过傅家甸这个渠道,私吞了大量战略物资。运往苏联的锡和麻药就是哈尔滨宪兵总部秘密资金的来源。查获的走私货都由哈尔滨宪兵队总部保管。他们就把这些东西寄存在731部队里。总之,哈尔滨宪兵队把731部队当作秘密资金的匿藏场所。
   昭和二十年八月九日,苏联军队开始攻占满洲,同月十一日到十三日,731部队开始撤退,同时破坏各种设施、焚烧和销毁各种证据和资料。队员和家属几乎都只穿一身衣服、两手空空地上了撤退的列车。苏联军队最快的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向我们压来。撤退刻不容缓。为了保守关东军绝密部队——“731”的秘密,不能留下一个队员让苏军俘虏。
   专用的撤退列车装得满满的,接二连三地先后启程。从八月十一日到十五日,“731”撤退时共装了十五列车。当第一列车通过奉天时,最后一列还停在平房站没发车。
   列车里挤满了队员和家属,还有各种米、豆腐、酱油、砂糖、食粮等坛坛罐罐。但这种现象并非每列车都是这样。有的车食物多得遍地扔;有的车可以入口的东西一点也没有。
   关东军司令部命令沿途各站优先放行“731”专用撤退列车。其实,就在这些撤退的列车里,满载着“731”和哈尔滨宪兵总部的巨额秘密财产。铂锭和锡锭按块用绳包扎、每块约二本百科辞典那么重。共有五百块左右。用现在价值计算的话,平均每块约值三百万日元。光是这些东西,就值十五亿日元。其他还有贵重金属类、药品、麻药、高价试验器材等。这些财产加在一起究竟值多少钱,连“731”上层首脑都估计不出来。
   “731”专用列车象条大蛇似的,弯弯曲曲地从中国大陆向朝鲜半岛一路南下。八月二十五日到达釜山。从釜山登上一千吨级的登陆艇,在大风浪中飘泊了二天三夜,来到了门司港。但由于先到的船已经停满港口,拒绝后来的船靠岸下客。
   没有办法,只好再绕到萩城,但这里是国粹主义的根据地,拒绝败兵上岸的呼声非常强烈。无奈只得再折回舞鹤。
   “以石井部队长为首的一批干部已经先行到达金泽,并在该地设立了临时指挥部,向陆陆续续撤回来的‘731’队员发布命令。‘731’的贵重金属以及哈尔滨宪兵总部的秘密物资暂时运进了金泽大学,临时指挥部就设在那里。放进去以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在舞鹤卸船以及接着运进金泽大学都是由我指挥的,所以我可以肯定这批物资运进了金泽大学。”
   篠崎终于说完了。
   “千岅义典不就是金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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