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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重生日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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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入了府,她就是良妾。即便日后柴晋会有其他的女人,她的身份,她的孩子都仅次于恪王妃而已。
    可柴晋会同意吗?
    吴怡在柴晋身边待的日子也不算少了,可柴晋始终不提这事。渐渐地,她也有些死心了。再不甘,也拗不过这条大腿。可在看到薛简对谢凉萤的情意之后,吴怡决定赌一把。便是养条狗在身边,也有几分情。何况她日日细心陪伴,体贴慰藉。
    另一边的谢府。
    谢凉萤一直留意着谢家祖母那儿的动静,都几日了,也没听见正房传出什么来。若不是那日亲眼所见,谢凉萤几乎要以为谢家祖母真的是万事在握。
    可真沉得住气啊。
    谢凉萤取了个玉搔头,尖尖长长的玉质搔头伸入发髻之中挠着痒处。
    “双珏,让清秋带上账本来见我。”
    清秋抱着一摞账册,跟着双珏过来。她已经渐渐摸清了谢凉萤的行事,知道自家姑娘不会无端就找她看账册。铺子的账都是魏阳做的,谢凉萤信他得很,送过来的账簿只草草扫一眼就收起来了。
    今天怕是想动银子了。
    谢凉萤示意清秋把账册放在桌上,也不看,只问道:“如今我手里有多少现银?”
    清秋将特地带来的盒子用随身的小钥匙打开,将里头的银票一一取出来算给谢凉萤看。
    并不算多,不过两千余两银子。这是谢凉萤的全副身家,靠那个铺子赚来的。
    谢凉萤拿着那些银子在手里,一张张地反复看着。“你先忙去吧。”
    清秋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双珏,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谢凉萤抽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问双珏,“五十两,叫小作坊去印些东西,可够了?”
    双珏道:“姑娘要多少的量?”
    “百来份怕是有些少了,就印个一千来份就行。”
    “应是差不多,奴婢可以去找熟识的印坊讲讲价。”
    谢凉萤又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那张五十两一起递给双珏,“印好了之后,帮我找人去放在京城各处,什么地方消息传的快,就放哪儿。若你能做这事,一百两就是你的了。”
    双珏接过银票,笑道:“夫人想做什么,直管吩咐奴婢就是,侯爷都会安排妥当的。”
    谢凉萤摇摇头,有些怔忡地看着脚边儿的地,“我不能事事都靠他。”
    否则又会像前世一样,成为他的包袱,连累他。
    谢凉萤要的不是依附在薛简的背后,而是想要靠着自己,慢慢地站起来。不求与薛简比肩,但只要不再同过去那样只是看着薛简宽厚的背,不再让薛简俯视着自己就行了。
    双珏不知前世他们二人的遭遇,只觉得谢凉萤这话听起来有些凄凉。她岔开了话,道:“夫人果真是送福之人。”见谢凉萤挑眉,好奇地看着自己,笑道,“府上正好有小子想要娶亲少了银子,夫人可是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谢凉萤知道双珏是特地找话来开解自己,很给面子地道:“等日后我掌管了侯府财政大权,就做个善财童子。”
    “何必要等日后,阿萤想要,我现在就双手奉上。”薛简说着话,从屋外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是青天白日,走的正门。
    实在稀奇。
    双珏向薛简行礼,“侯爷。”
    薛简看了眼她手里的银票,并没有伸手抽回来。他把谢凉萤放在桌上的写好的字纸塞到双珏手里,“阿萤要叫人知道的就是这个吧。你速速去替她把事儿办了。”末了,朝双珏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双珏意会地点点头,朝他们两个一福,出府去办事。她名义上还是侯府的人,谢家动不得她,在府内除了几个禁地之外来去自如。
    没了闲杂人,薛简在谢凉萤的闺房里转了一圈,“收拾一下,我带你出门。”
    谢凉萤奇道:“上哪儿去?”见他转悠个不停,嗔道,“在女子闺房乱看,还真是君子作风。”
    “长公主想见见你。”薛简迈步到谢凉萤跟前,“好好好,我不看,看着你就好,行不行?”
    谢凉萤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我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还要服侍我更衣?”
    “未尝不可啊。”
    薛简说着就要去衣柜拿衣服,谢凉萤见状忙拉住他,“我那是说笑呢。”
    得了薛简过来的消息,连嬷嬷赶忙过来,一进屋就看到薛简和谢凉萤拉扯着。她轻咳了一声,“侯爷还请外头稍稍喝杯茶。”
    薛简从善如流地去了外头。
    换好了衣裳,谢凉萤一脸忐忑地跟在薛简身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他,“长公主见我……要做什么?”
    薛简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你怕的什么,长公主又不会吃人。不过是找你过去唠唠家常。你尽放心,我在呢。”
    因为前世的经历,谢凉萤对和安长公主始终都怵得很。但人家让她去,再怕她也得硬着头皮过去。
    去长公主府的马车上,薛简把玩着一个通透的玉杯,淡淡地道:“吴怡跑了。”
    谢凉萤道:“果真如我所想。”
    她不知道前世吴怡究竟有没有搭上柴晋,就她所知,在柴晋被夺爵自尽之前,恪王府里始终都只有柳澄芳一个女人。重生后误打误撞知道了吴怡的存在,那么她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柳澄芳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恐怕最恨的就是夫婿纳妾之事。她母亲的死,曾氏的扶正,在她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吴怡会走,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究竟要以怎样的方式达到目的。靠柴晋?实在是天真。如果前世柴晋和吴怡同现在一样,那么柴晋的选择还是不会改变的。柳澄芳的背后是整个柳家,柴晋怎么舍得呢。
    看着温润如玉的柴晋,真正的内心却与一心只念着大位的皇长子没有半分区别。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自己的追求。对他们有所期望,最后怕是会让自己失望至极。
    谢凉萤会帮吴怡达成她的目的,但却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薛简看了眼沉思中的谢凉萤,不太高兴她的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他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要把她绑回来吗?”
    “不用了。”谢凉萤缓缓道,“没吃过苦头,就不会长教训。叫她知道了表姐的手段之后,她会心甘情愿地回来的。”
    “都听你的。”薛简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来,“戴上试试。”
    谢凉萤打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头是一对金耳塞。上头镶了一块虫珀,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萤火虫。
    正好应了她的名字。
    谢凉萤有些惊喜,取了一对出来反复看,“你上哪儿找来的?”
    薛简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并不是真的虫珀,找不到好看些儿的一对。我前些日子寻了个工匠,善于做些假虫珀骗人。我想着自己虽不做那些假古董的营生,但叫他做这个哄哄我的夫人,还是划得来的。”
    他贴近谢凉萤,“这萤火虫,还是我亲自去捉的。现在不是夏时,要做一只都难,何况是一对。”
    谢凉萤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讨好,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你说,想要什么?”
    薛简道:“我可不是那等给了什么,就要回报的人。为夫上次不是拿了夫人的珍珠耳塞?这个就作为赔礼吧。”他怂恿谢凉萤赶紧戴上,“也叫我看看好不好看。”
    谢凉萤把耳上的宝石金坠子取下,换了这副耳塞。她左右晃着,让薛简看。“怎样?”
    薛简眯着眼,“不错,就是……”
    “就是?”谢凉萤紧张地盯着薛简,双手摸上了耳塞,心道莫非自己戴歪了?
    薛简把她抱在怀里,“就是夫人光彩盖过了萤虫之光,叫我看地不舍得眨眼。”
    谢凉萤啐了他一口,“整日没个正经,圣上就放心托付大事于你?”
    提起皇帝,薛简微有一怔。
    谢凉萤察觉到他的不对,扭头去看他,“怎么了?”
    “没事。”
    马车外,清夏唤道:“侯爷,小姐,长公主府到了。”
    薛简放开了谢凉萤,率先撩了帘子下去,“咱们走吧,可不能叫长公主等久了。”

  ☆、第37章

吴怡并不知道柴晋的日常行踪。柴晋是不会和她说这些的。所以她选了个最笨的办法,在恪王府附近等着。
    可一连几天,都没见到柴晋的人影。
    她自然不知道,薛简为了能按谢凉萤说的,叫她吃点苦头,所以日日拉着柴晋在外头办差。柴晋忙的晕头转向,根本顾不及回府。
    这是吴怡在恪王府蹲守的第五日了。她把身上能当的都给当了,换了些钱,这才在附近的客栈求了个窄小的屋子暂时安顿。
    这一日,吴怡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下楼,就听到客栈里头议论纷纷。她对这些并没什么好奇,只觉得奇怪,照旧出去在恪王府等人。
    恪王府的转角处,两个从后门出来的下人一人拿着一张纸,与吴怡擦身而过。两人的言谈自然也被她听到了耳中。
    “谢家这次怕是要遭殃了吧。”
    “可不是,这等事,竟是闻所未闻。”矮一些的那人露出猥琐的笑来,“不知道那女子怎吃得消,一女同侍父子。啧啧啧。”
    谢家?!吴怡有些惊异,谢家出事儿了?她捡起了被下人随手扔掉的纸,细细看起了上头的东西。
    不过三行,吴怡就如遭雷击。
    上面并没有写明女子是谁,但她知道,这莫须有的罪名必是安在了她的身上。
    吴怡慢慢地走回客栈。她知道柴晋若是看到这些,会怎么想。恐怕她想进恪王府的美梦要落空了。
    柳澄芳站在吴怡不远处,冷眼看着她的背影。
    “王妃,就是这个女人。”
    柳澄芳摸上自己的肚子,冷笑一声,朝身边的仆役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上去。
    虎视眈眈的仆役们挽起了袖子,拿着绳子大步上前靠近吴怡。
    还不等他们出手,一个人影闪过,把吴怡带往了边上的暗巷。
    柳澄芳沉下脸,竟然有人敢在她面前直接把人带走。“给我追!”
    她早就从柴晋身上的蛛丝马迹中察觉出他在外面养了人,但一直没动。一来是听说这女子与舅家有干系,三舅舅到底待她不薄,要给些面子。二则她如今身怀有孕,没坐稳头三个月,不敢轻易出手。她被老王妃给催地不行,日日都拿子嗣来说事,逢人就说,带着人不断往她肚子上瞄。这胎要是坐不稳,怕是又有话了。
    今日京中谣言漫天飞,正好给了柳澄芳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借机把人给拿下。绑了吴怡之后再送给震怒的谢家,外祖母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届时柴晋没了外人,她的孩子没了庶兄弟,而谢家也正好趁此机会洗清这莫须有的阴私。
    人,必须抓住。
    吴怡很快就认出了抱着自己飞快地在各处暗巷中躲藏的是双珏。她分出心来,往后看。那些凶神恶煞的仆役还在后面紧追不舍。
    双珏一边飞快地找着小道躲藏,一边道:“这下尝到甜头了吧?真以为夫人会害你?你以为你在外头,失了侯爷和夫人的庇护,能有多安全。”
    吴怡白着一张脸,捂着肚子强道:“恪王……”
    “恪王若真心在意你,早在你失踪的时候就会派人找了。可如今,你可听说恪王府在找人?”
    并没有。吴怡分不清是心有些疼,还是肚子有些疼。柳澄芳不会大张旗鼓地找她,而柴晋那头一丝消息都没透出来。
    双珏这是在诳她。柴晋派出来的人都叫薛简给挡回去了。薛简在柴晋跟前一口保证,他会把吴怡给找到。
    不过吴怡对她的话却信以为真了。她摸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强逼着自己收起儿女情长来。这样不是很好么,她从来,求的都不是柴晋的心。
    京城巷子多,双珏脚力又比恪王府的仆役们快。几番下来,她们甩掉了柳澄芳的人,又回到了老地方,喜福胡同。
    谢凉萤正在屋子里等她。
    吴怡看了她一眼,“谢五小姐为什么要帮我。”
    谢凉萤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来慢慢走到吴怡的面前。她看出吴怡脸色不太好,额上有些冷汗。“去给吴小姐请个大夫来。”
    双珏应声而去。
    “谢五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吧,屋子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了。”吴怡看着谢凉萤,强忍不适,道,“你我素未相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谢凉萤道:“你想要入恪王府,老王妃不会拦,恪王没有意见,最大的阻力就是我表姐。”她瞥了眼吴怡的肚子,“为母则强,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着孩子念几分。”
    “我会帮你,达成你的目的。”谢凉萤靠近吴怡,“你的孩子会以恪王庶子的身份在恪王府活下去。”
    看着有些心动的吴怡,谢凉萤接着道:“你可知道,恪王虽世袭罔替,但却非以嫡庶立嗣。”
    这就是说,就算是庶子,也能承爵?!吴怡的双手紧紧握住,眼神激动地飘忽着。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吴怡强压住声音,问道:“谢五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等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歇凉对门外的双珏点点头,示意她带着大夫进来,“眼下,吴姑娘只要安心保住孩子就行了。这可是你手里最大的一张牌。”
    “我会的。”吴怡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如今她对柴晋心死,只存了一个求名分的念头。
    安顿好吴怡,谢凉萤带着双珏回府去。
    也是时候了,这个时辰,谢家怕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谢凉萤的马车刚在二道门停下,一早等在那儿的连嬷嬷就忙不迭地冲过来,“姑娘,姑娘,出事了。”
    “看嬷嬷急的,咱们府里能出什么大事。”谢凉萤笑吟吟地在双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连嬷嬷急地直跺脚,“老爷和少爷今儿一回来就被老太爷叫去了书房,说是要用家法。如今各房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在那儿看着受刑。”
    谢凉萤心里头直笑,嘴上却道:“爹和哥哥犯了什么事,怎么就用上家法了。嬷嬷快些带我去瞧瞧。”
    主仆几人还没到书房,就在外头听得谢乐知和谢初泉的惨叫声。
    谢凉萤脚不沾地一路小跑进去。
    只见三房父子正被仆役们压在长凳上,谢参知高举着鞭子正亲自执家法。
    谢凉萤扑在谢乐知的身上,哭道:“祖父这是做什么,爹和哥哥做错了天大的事也不该这般下死手啊。”
    谢参知挥鞭的手一时没停住,一鞭子下去打在了谢凉萤的身上。带着倒钩的鞭子划破了谢凉萤的衣服,一道血痕顷刻浮了出来。抽出来的鞭子上带着些新鲜的皮肉屑。
    正在旁观的夫人小姐们一声尖叫,谢参知忙丢下手里的鞭子,上去把谢凉萤扶起来,口中迭声叫小厮们去请大夫过来。
    谢凉萤捂着伤处,哀求道:“还望祖父看在爹同哥哥常年持孝的份上,手下留情。”
    谢参知铁青着脸,“你还替他们求情!你可知道,今日朝上,谢家的脸都给这两个孽子孽孙给丢尽了!”
    谢家祖母自然心疼儿子同孙子,此时却不敢在气头上去撩谢参知。她偷偷嘱咐了如嬷嬷让大夫给三房父子看看伤。
    谢参知看出了老妻的心思,怒道:“谁都不许去动他们!今儿就叫他们这么呆着,不许吃饭!”
    谢家祖母心知谢参知不过是气极了,等消了气,心里照旧还是心疼的。是以还是没把如嬷嬷给拦下。
    谢参知不过是嘴上硬,对大夫偷摸着给儿孙看伤,到底是睁一眼闭一眼,由得他们去了。如今叫他担心的却是谢凉萤的伤,“好端端的,你出来做什么。”
    谢凉萤的眼睫上还挂着泪,“子代父受过。我是爹的女儿,爹爹犯了错,我这做女儿的来受罚也是应该的。”她看着谢参知的表情,小心道,“祖父,我今日在外头,听到有人说爹和哥哥……”
    话说一半,谢凉萤看了眼谢家祖母。那意思仿佛是谢家祖母怎么把这事儿给宣扬出去了。
    谢家祖母隐在宽袖中的手捏紧了,脸上照旧不显半分。
    谢参知叹道:“真假且先不论,便是空穴来风,也是他们自己处事不当,叫人捉住了把柄。这事儿今儿早上被御史捅到了圣上面前,惹来龙颜大怒。你爹同哥哥被当朝撸了官职,如今就连功名都被夺了。”他看了眼谢家祖母,“这事儿,怕是要连累恪王了。你去澄芳那儿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别因此事与咱们家生分了才是。”
    谢凉萤不解,怎么就扯上了柴晋?她上头明明只写了双鹊胡同,并没有提及那是柴晋的产业,也没有写柴晋半个字。
    “怎么就和表姐夫扯上干系了?”
    谢参知取了那张被揉地不成样的纸,递给谢凉萤,“你自己看看吧。”
    谢凉萤细细一看,上头分明不是她当日交给双珏的东西。脑子一转,想到了薛简当日对双珏看的那一眼。
    奇了,薛简对柴晋哪来的深仇大恨,要对他使这等阴手。

  ☆、第38章

谢参知今晚没像往常一样,与幕僚一同呆在书房。他一个人独自坐在正房的厢房里,连伺候的人都没留下。这是谢家祖母特地为他备下的,只为了让他能在情绪烦乱的时候,有个安静的地方。平时这里面只叫下人按时打扫,房里的东西也并不多。谢参知很喜欢这里。
    谢家祖母亲自端了宵夜过去,同几十年前一样。
    碗碟放在桌上的声音惊醒了谢参知。他看了眼谢家祖母,“辛苦你了。”
    谢家祖母摆好碗碟,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晚膳都没见你吃多少,好歹垫垫肚子,否则身子又要不舒服了。”
    谢参知扫了眼碟中的东西,都是他爱吃的。不过他只动了几筷子,就不再有心思了。
    “怎么了。”谢家祖母道,“三郎和小五那儿我都叫人送了伤药过去,阿萤允了会亲自照看,想来……大概是无碍的。晚些我再自己过去看一眼。”
    谢参知仰天长叹一声。谢乐知是他在三个儿子当中最为看重的,今日这番痛打,更多的是做给别人看的。打在儿身,痛在己心,他也是不舍得很。
    “阿萤……到谢家,也有十几载了吧。”
    谢家祖母点头,“十六年了。”
    “想当年把她抱回来的时候,才那么小。”谢参知比划着,“刚出生没几日,却失了母亲同外祖家。我看着襁褓中的她,想起你侄女大腹便便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
    谢家祖母垂低了眉眼,“那时候只想着为圣上解忧,哪里想得到后头这许多来。”
    “圣上。”谢参知苦笑了几声,“圣上啊!”
    “江氏一族早就没了后人,朝中皇后母族势大如此,我们、我们……”谢家祖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自己开脱?还是说服眼前似乎彷徨不定的谢参知?
    谢参知略有些惆怅,“陛下给我们的,已经足够了。只是我初心已负,不再是当初那个我了。”
    谢家祖母覆上谢参知放在桌上的手,语气里带着坚定,“我们不过是照着皇后的话去做罢了,并没有苛待阿萤。我们并没有错。就连陛下都奈何不了白家,何况是我们?”
    谢参知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谢家祖母手上用了几分力气,似乎想要安抚下他。“是先帝昏庸,任由白家坐大,这……与我们无干。江氏含冤灭门,乃是白家所致,我们……我们……”
    “我们还救了阿萤。”
    “是,我们还救了阿萤。”谢家祖母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般,“圣上因阿萤惦念我们。便是皇后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纵有错处,也、也救了一命啊。佛家不是说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圣上身体康健,难道白家还要谋逆不成?有圣上在,我们怕的什么。”
    “陛下,已不如当年那样信我了。”谢参知有些疲惫,“他怕是也察觉了吧,我们家现在和白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否则皇帝怎会不下旨彻查再定罪,而是不由分说地将谢乐知与谢初泉削成了白板。连功名都给夺了,日后便是想再回朝,都是不可能的。
    “陛下这是,蓄谋已久啊。”
    谢家祖母有些六神无主,“那、那我们现在,真的要就此投靠白相?”
    “就此投靠?”谢参知冷笑,“怕是陛下、白家,早就以为我是他们的同党了。”
    “那就不若就此成了事。”谢家祖母道,“圣上再抗拒,以白家之势,太子之位必是皇长子的。老爷,还担心什么呢。”
    谢参知摇摇头,“天真。”
    谢家祖母不解地看着他。
    “陛下属意的,怕是五皇子。”谢参知喃喃道,“若我是陛下,怕也是会如此想。”
    “老爷从而得来的消息?陛下……同你说了?不对。”皇帝是不会和谢参知说这个的。
    谢家祖母犹疑地道:“论家世,五皇子比生母微寒的四皇子好,可哪里比得上周贵妃所生的三皇子,还有皇后所出的皇长子?就是论长论嫡,都挨不上边啊。”
    谢参知摇摇头,微微一笑,“陛下要的,就是母族式微。有了白家坐大,难道陛下还不防着外戚?四皇子的性子不比五皇子,他素来依附三皇子,怕是也入不了陛下的眼。”
    有些事,谢参知不会和谢家祖母说。
    如今几位年长些的皇子已是长成,俨然一副夺嫡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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