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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重生日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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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凉萤此时也起身告辞,“这事儿……我还得回去和家里头说一声。吴姨娘那就且留步,不用送了。”
    吴怡却还是亲自将谢凉萤和谢凉婉送到了二道门,“两位小姐路上且小心些。”
    谢凉萤临上马车前,向她点点头。
    谢家的马车驶离恪王府,薛简正骑着马,在府外等着。
    “走吧。”
    谢凉萤隔着帘子“嗯”了一声后,疲惫地闭上眼,靠在颠簸的马车壁上。
    尘埃落定了。
    两人一起回到谢府后,薛简才策马离开。
    谢凉婉辞别了谢凉萤,独自朝二房的院子走去。
    到了屋子,一直服侍她的丫鬟道:“夫人遣了人回来说,她同大姑娘都被留了饭,要晚些再回来。夫人叫姑娘一个人吃便是了。”
    谢安知去了凌家,也并不在。
    谢凉婉头一次对吃失去了兴趣。她一个人对着满桌的佳肴,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二夫人带着谢凉婷回来的时候,发现谢凉婉屋子的烛火已经熄了。她奇道:“她哪日不是捧着点心盒子一直吃到我催她睡了才罢休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二姑娘今儿晚膳也吃得极少,瞧着似乎情绪极不好。”
    二夫人顿了顿,猜测道:“莫非是在恪王府的宴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因为谢凉婉是一个人被拉去见柳澄芳的,身边的丫鬟都不在,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氏见她们一个个都摇头,颇有些恼怒,“养你们有什么用?!一问三不知的。”
    但她也不好去打搅小女儿,把人大晚上地从床上拉起来细问。只好等到明儿早上了再问个明白了。
    谢凉婉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地大大的。她已经辗转了许久,但还是睡不着。她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把藏在下面的那袋赵经云做的粽子糖给扒拉出来。打开袋子,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不管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很香。
    叫人食指大动。
    赵经云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快过了晚膳。他在宫里草草吃了东西垫垫饥,边收拾着东西,边问留在宫里的太监,“皇妹今日身子可还好?”
    太监看着赵经云嘴角带笑,便知他今日心情定是不错。大约是在恪王府赴宴的时候遇上了什么好事吧。他道:“三公主今儿个午膳后服了药就躺下歇着了。晚膳叫宫女儿给唤醒了,起来略略吃了些粥,就又躺下了。”
    赵经云知道妹妹向来吃的比自己早,此时恐怕早就已经睡着了。原本打算迈出宫门的脚又收了回来,自己明早再去看她也是一样的。“书房收拾出来了不曾?”
    太监躬身回道:“早就收拾妥当了,前日陛下给殿下的书,也都搁在原处。殿下若要去看,奴才这就给殿下掌灯。”
    赵经云今日在恪王府见过那一场闹腾后,此时有些惫懒,不大想动,“去替我拿来吧。”
    “是。”
    趁着小太监去拿书的空档,赵经云在宫女的服侍下更衣洗漱,早早地上了床。
    小太监将书取来,放在赵经云的手边,又拿了不少蜡烛过来,保证赵经云有足够的光亮看书。
    赵经云翻到昨天看到那页,将夹在书里的妹妹绣的书签放在床头枕边。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强自打起精神来,一手固定着书,一手在字里行间不断划过。
    不过即便是这样,赵经云也没看多久。见自己实在没心思看,也不勉强。把书签重新夹回书中,叫小太监熄了床边的烛火,翻身躺下。
    刚合上眼,赵经云就立即睁开了。他扭过头看殿中正忙着将烛火熄灭的宫人,扭过脸,又重新闭上。然而没多久,他又睁开了。
    赵经云无奈地笑着,将一只手搁在额头上。自己这是怎么了。
    谢凉婉……
    赵经云在嘴里默默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听到里头动静的小太监用一种又快又轻的步子迅速靠近赵经云,“殿下?有什么吩咐?”
    床帐后的赵经云有些庆幸,这不是在白日里,而且还隔着一层纱帐,没有人会看见他脸上的赧色。他压低了声音,道:“没事,你们忙去吧。殿里留下个守夜的人,其他的都去歇着吧。”
    小太监并不马上离开,而是在帐外等了片刻,确定赵经云的确没什么吩咐,这才又回到外头去。
    烛火发出清脆又很小的“哔啵”的声音。守夜的小太监立在柱子边上,身上用了巧劲,叫人看不出来他靠着柱子——这是经年的老太监们教会他们的把戏,可以让自己在累着或者站着守夜的时候轻松些。
    赵经云两眼圆睁,虽然身上疲累,却又精神极了。他翻了个身,支着胳膊,看那守夜太监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心里不觉有些羡慕。
    更深露重,万籁俱静。这样的夜里很少有人失眠,不过赵经云却是其中的一个。他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此时虽有了睡意,却因为要去上课而不得不起来。他舒展着身子,让宫女给他换上衣服,心想今日一定要抽空去妹妹那儿一趟。
    三公主在宫女的服侍下,用了点粳米粥。不过也就喝了几口,便推开了碗。
    宫女苦劝不住,只得将药汤给端上来。
    三公主对喝药倒是极爽快的。她自幼身子就不是很好,可以说是各种药汤给喂大的。真真是打还不会吃饭呢,就先学会了吃药。
    也许是苦的东西喝多了,三公主的食欲就极平平。为了能叫妹妹多吃下些东西,赵经云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乃至于自己向皇帝求了恩典,跑去御膳房向里头的御厨们学着做菜。
    皇帝怜惜他们二人失了母亲,特地批了一个小厨房给他们。这是寻常嫔妃都不一定会有的殊荣,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寻常嫔妃皇子们的饭菜,大都是由宫人们亲自上御膳房去提的。路途稍远些的宫殿,怕是只能吃到半冷半热的饭菜。
    有个能自己做主的小厨房,赵经云自然高兴,每天变着法儿地给自己妹妹做吃的。只是时日久了,赵经云也发现个问题。虽然有地方可以单独合乎心意的饭菜,但份例却照旧是那些。
    白皇后并没有因为他们多了个做饭的地儿,就格外开恩,给他们比旁人更多的东西。
    赵经云倒是乐意于白皇后这样看起来有些刻薄的举动。有个小厨房对他们而言,已经足以招惹许多人嫉妒了,若是再另外抬高了份例,不满的人恐怕会越发多。届时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捧杀也是杀。
    只是这样一来,赵经云就没有足够的材料给妹妹做吃的了。他给三公主做的饭是极精细的,菜必得是拨开了外头一大半,只留个菜心。肉也是挑最细嫩的部位。有的时候为了做一道青菜豆腐汤,就得先用活鸡煮的鸡汤打底,去了豆腐腥味和菜心的青味后再下锅。
    三公主在日积月累中,早已被赵经云给养刁了嘴,怎么都吃不惯御膳房的东西。赵经云只得拿了自己的份例来补贴,便是这样都捉襟见肘。他们二人的舅家也不十分宽裕,送进宫来的礼物也都以土产为主。
    为了解决经济上的窘迫,赵经云私下去求了皇帝,让自己早早地做个亲王,有了封邑自然就有钱了。不过皇帝却反问他,是否舍得独自去封地建府,独留下三公主在宫里。只这一点,就让赵经云犹豫了。封王的事,自然也不了了之。
    这才有了他上恪王府赴宴,还得跟人借厨房来给三公主做零嘴的事。
    细细追究,以皇子之姿借厨房,还要东西来做私物,颇有些叫人嗤之以鼻。但赵经云只将三公主的高兴摆在第一位,并不十分在意那些风言风语。
    三公主打喝了药,就一直倚着隐囊不肯睡,巴巴地看着殿门。
    宫女替她将被子拉高挡风,“公主别急,今儿五殿下一定过来的。”
    三公主微微噘着嘴,眼里露出期待来,“皇兄昨日出宫之前就同我说了,会给我带他做的松仁糖。昨夜我睡得着没等到人,今儿说什么都不能睡了。”
    正说着话,赵经云就来了。
    赵经云在妹妹的床边坐下,把手伸进被子里,捏了捏三公主的手,“还是有些发凉呢,怎么不多盖些东西?”
    三公主摇摇头,“我不冷,”她希冀地看着赵经云,“皇兄可曾带来?昨日说好要给我的松仁糖。”
    赵经云揉了揉她的脑袋,歉意地道:“我倒是做了,不过送人了。下次皇兄再给你做好不好?”
    三公主不甚高兴地低了头,两只手绞着被子,“下次得等份例发下来吧?皇兄可是难得才能出宫一趟的。近来宫里头给咱们发份例的时候,不是少了,就是坏的。皇兄虽不说,但我却是知道的。”
    赵经云瞪了眼三公主身边服侍的宫女,“多嘴。”
    宫女一言不发深深地低下头。
    三公主拉着赵经云的手不住地摇,“皇兄将东西送给谁了?怎得也不给我留一些,着实偏心。”
    赵经云刮了下三公主的鼻子,“皇兄的心自然是偏的,你在那儿,皇兄的心就偏那儿去。”
    三公主噘着嘴,松开了拉住赵经云的手,“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
    赵经云揉了揉妹妹的头,一脸宠溺,“小孩子心性。”他眼露温柔,对三公主道,“是谢四小姐,昨日她遇上些不高兴的事,我便拿糖哄她开心。”
    “谢四小姐?”三公主转过头惊讶地望着赵经云,突然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皇兄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赵经云被她的话闹了个大红脸,“瞎说什么!这等话若是传了出去,谢四小姐还怎么做人?”
    三公主认真地道:“皇兄若是真的对人姑娘有意,赶紧去找父皇让他下旨赐婚。好姑娘可是百家求的。”
    赵经云哭笑不得,“这些你都打哪儿学来的?”
    三公主晃了晃床边的话本子,把本子挥地呼呼作响,“话本子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啊。那位谢四小姐,是谢参知家的吧?父皇不是一直很喜欢谢参知吗?皇兄你去同父皇提一提,保准就答应了。父皇那么喜欢你。”
    赵经云虎着脸,“这些话,以后断不许你再说了。”
    三公主的脸黯淡了下来,“我身子不好,终日与那些药罐子为眠,指不定就同母妃一样,那日就走在皇兄前头了。我只希望皇兄能有个知心人,在我走了之后可以叫皇兄不用伤心太久。”
    赵经云的眼角有些酸涩,他紧握着妹妹的手,“都是胡说的,不许你这么想。”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担心皇兄有了皇嫂之后,就不再喜欢你了?皇妹直管安心,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三公主把头靠在赵经云的肩上,轻轻地问他,“皇兄,那个谢四小姐长什么样啊?是什么性子?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赵经云在她的胳膊上摩挲了几把,“她怎会不喜欢你呢?她呀,同你一样,都是胖乎乎的,肤色极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也和你一样都喜欢吃皇兄做的东西。以后她要是入了宫,就能经常来陪你了。你可以同她一道每日看这些话本子,吃皇兄做的东西。”
    三公主被赵经云所描绘的未来给打动了,眼前仿佛就呈现出了他所说的一切。一个宫装妇人,和她凑在一起看话本子。看到高兴处,两个人滚作一团,捧腹大笑。“那个谢四小姐,她叫什么名字?”
    赵经云整个人都似乎柔软了起来,只为了那个名字,“谢凉婉。”
    谢凉婉。三公主慢慢地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不知道真人是不是也和这名字一样婉婉然。
    柳澄芳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了过来。她觉得极渴,喉咙里都快冒火了。想叫人进来给她倒杯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唇是粘连在一起的,她没有办法分开,喉咙仿佛整个儿地在被火烤着,萎缩成了一团。
    既然没有人呢,那就自己来。柳澄芳从床上仰起头,想起身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全身失力,根本无法撑起身子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柳澄芳闭了闭眼,重新尝试着起身,却仍然没有成功。不甘心的她在气恼之下扯开身上盖着的被褥,挣扎着想要下床。行动间,瓷枕被她碰到了地上,摔了个米分碎。
    外间听到动静的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地进来,见柳澄芳半个身子在床上半个身子跌在地上。她慌忙上前,“我的好王妃,可小心些,这才刚刚落了胎,怎么能碰那么凉的青砖地。”
    落胎?柳澄芳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细细感觉下发现真的没有了那个一直在动着的生命。她不由得心下一喜,自己终于摆脱掉了这个可能是鬼胎的孩子。
    不过很快,她就回忆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刻。柴晋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拉着她的手在地上拖行。
    柳澄芳咬紧了牙关。柴晋,你够狠!
    嬷嬷将柳澄芳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床,见她嘴唇干裂出血,赶忙为她倒了杯温水,“王妃且润润嗓子。”
    柳澄芳倚在嬷嬷的怀里,忙不迭地伸手想去拿,却几次都没能拿住杯子。
    “王妃莫急,老奴喂你便是。”嬷嬷慢慢地将杯子倾倒,见柳澄芳喝得极了,不由心疼道,“慢些喝,别呛着了。”
    一杯水下肚,柳澄芳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犹如干涸沙漠般的喉咙在刹那间长出了绿草,成了绿洲。她尝试着开口说话,发现这次终于能出声了,但声音听起来无比干哑,“嬷嬷再去与我倒一杯。”
    “诶。”
    又一杯水喝下,柳澄芳舔了舔嘴唇,终于满足了。嬷嬷拿走她背后靠着的隐囊,扶她躺下。
    “王妃再睡一会儿,小产对女子而言最是伤身的事。”
    柳澄芳用破锣一般的嗓子说道:“柴晋呢?我婆婆呢?阿伦在哪儿?”
    嬷嬷的眼神一暗,她拿着杯子在床边的小杌子坐下,“王爷和老王妃……说是要把王妃你送回柳家去。但念在王妃你方小产,所以特许你留在府里头直到养好了身子。”
    柳澄芳瞪大了眼睛,“这是要……休了我?”
    嬷嬷把头转向一边,“王爷和老王妃并没有这么说,只是叫王妃回柳家去好好思过。”
    “思过?我有什么好思过的?”柳澄芳冷笑,“他们把阿伦抱去哪里了?”
    嬷嬷挨不过她的追问,只得道:“大公子如今在老王妃跟前留下了,奶嬷嬷也一道跟去的。那头到底是嫡亲祖母呢,王妃莫要担心。”
    柳澄芳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养在柴母的跟前,不就相当于养在吴怡的身边吗?!

  ☆、第60章

“统统都给我滚开!”
    柴母正跪在佛龛前数着佛珠念经,听到外头喧闹声,她皱了眉头睁开眼。“去瞧瞧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柳澄芳的声音。
    吴怡从柴母身后起来,福了福身,道:“我这就去瞧瞧。”
    打开佛堂的大门,吴怡跨过门槛,袅袅婷婷地几步走到廊下。她看着正在被一群仆妇们围在中间的柳澄芳,嘴角牵起一抹怜悯的笑来。
    真是可怜啊。谁能想到堂下这个身着单薄中衣,披头散发赤红双目的妇人,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对自己穷追猛打的恪王妃呢。
    吴怡朝柳澄芳盈盈一拜,“王妃。”
    端庄的身姿,精致的打扮,这一切都刺痛着柳澄芳的眼睛。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吴怡的。
    柳澄芳从仆妇们的手中挣扎出来,几步冲到吴怡的跟前,指着她的鼻子,“你这个贱人!”
    吴怡的眼睛里似乎都能看到水光的流动,一脸的委屈。“妾身究竟哪里得罪了王妃,王妃何以以此秽名来侮辱于我。”
    柳澄芳冷笑,“这里没有柴晋,也没有娘,你就是再装,也不会有人买账。”她深呼了几口气,“把阿伦抱出来。”
    吴怡从台阶上慢慢向下走着,“大公子正在耳房叫奶嬷嬷哄着睡下了呢。现在抱出来,怕是会搅了大公子的安眠。王妃一片慈母心肠,怎会忍心呢?”
    她转到柳澄芳的背后,看着柳澄芳的侧脸,“大公子养在老王妃跟前,那是多大的荣耀。那可是嫡亲的孙子,老王妃断不会对大公子做出什么来的,王妃大可安心。”
    柳澄芳慢慢转过脸去看吴怡,只觉得她那表情着实叫她恼怒。她猛地挥起手,想要将吴怡脸上的浅笑打落。
    手在半途中被人拦下。
    “别闹了。”
    柳澄芳的眼泪在刹那间落下,她扭头去看抓着自己双手的柴晋。这个男人与她曾经也是花前月下,缱绻缠绵。也曾佛前盟誓,只道此生唯卿一人。如今却用这种近乎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与语气来面对自己。
    柴晋并没用很重的力气抓住柳澄芳,只是堪堪能拦住她手挥起的方向而已。所以柳澄芳很轻易地就从柴晋的手里挣开。
    吴怡低低地叫了声“王爷”,随后退了几步,站在柴晋的身后。
    柴晋的目光极冷,也极疲惫。这些家务事已经耗去了他太多的心力,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把孩子还给我。”柳澄芳从柴晋的言行中,已然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她彻底对这个男人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是她玲珑心思太过,所求太多。明明不知多少次告诫自己,她所求的仅仅是这个尊贵的王妃之位罢了。可最后却还是陷了进去。
    母亲当年是不是这是这样被父亲给伤了心的?虽然他们是媒妁之言,并非青梅竹马有着不与旁人所道的感情基础,但婚后却还是有过情深的时候。当拥有的失去之后,彼时以为会一直在的东西却突然消失不见,那种强烈的落寞感导致了疯魔。而后就犹如深陷流沙,一点点地被看不见的力量逐渐下拉至暗无天日的地方,直到整个人被吞没。
    柳澄芳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柴晋,脑海中浮现出两人曾经一起的每一刻欢声笑语。原来她早就已经对柴晋情根深种,只是不自知。无论自己再怎么想逃避,还是走上了母亲的老路。柳澄芳开始有些后悔,如果在起初,她能和柴母好好相处,是不是就不会把柴晋越退越远。倘若她听了柴晋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劝导,是不是两个人之间就插不进任何人。
    看着潸然泪下的柳澄芳,柴晋有些心软。这个女子也是曾经让他心动过的。纵使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狼狈,柴晋还是记得那年初遇时她大着胆子来问自己,愿不愿意与她妹妹悔婚,而改娶于她。
    落英缤纷的时节,山风时不时地拂过。落下的花瓣掉在彼时芳华正茂的柳澄芳身上,衬得她生机勃勃的脸越发动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朝气让柴晋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也许曾经有许多次机会,但他们都在无意间一一放过,彼此背离着越走越远。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已然没有了回头路。
    柴晋放缓了表情,“阿伦是柴家的孩子,交给娘养着,并不出格。”
    “把孩子还给我。”无论柴晋说多少话,柳澄芳只木着脸重复这一句。
    她已经接近一无所有,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手里拥有的东西抓得紧紧的,好让自己不再失去。
    柴晋走近柳澄芳,低声喝问:“你究竟想做什么?!娘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这样跟她犟着来落不着什么好果子。我并非要休妻,只是想让你先回去反省一下。阿伦不管怎样都还是你的孩子,恪王府的王妃也是姓柳,而非吴。这样还不够吗?!”
    柳澄芳赤红着泪眼,斜睨了一眼柴晋,一把将他推开。举步到了耳房门口,大力地推开房门。
    正在里头服侍的奶嬷嬷被响亮的推门声给吓了一跳,她手下一个没留意,手劲略显重地拍在了孩子的身上,将熟睡的孩子给痛醒了,哇哇大哭。
    柳澄芳心疼地走过来,挤开奶嬷嬷,将孩子抱起离开。在与柴晋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心里却很明白一件事,柳澄芳是不会再回到恪王府了。
    马车是早就套好了的,柳澄芳抱着孩子上车。她在马车缓缓驶离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撩起帘子,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并没有人追出来。
    “嬷嬷,册子都带着吗?”
    陪嫁嬷嬷从边上拿过一个包裹来,将裹着的布打开,露出里头的账册来。“都在这儿。”
    柳澄芳哄着哭闹不停的孩子,“这便好。”
    马车经过柳府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柴晋迟疑了两天,终于还是决定去将柳澄芳给接回来。柴母对他俩的事完全撒手不管,由着他们去。于她而言,让柴晋操心这些儿女情长,也比他发了疯去掺和朝政来的安心。
    吴怡对于柴晋的举动什么都没有说,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向柴晋说这些。何况他和柳澄芳之间的事,不是自己可以插地进去的。吴怡很有把握,即便柳澄芳回来,也不会再有过去的风光了。
    这恪王府,日后就是她的天下。
    不过让柴晋失望的是柳澄芳并没有在柳府。
    “澄芳她压根就没回来。”柳夫人皱着眉问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柴晋苦笑。
    在柳澄芳离开后,柴晋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也许是自己和母亲给了她太多的压力。母亲对于子嗣的执念,柴晋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想过这带给柳澄芳多大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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