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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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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红军与陈光中等国军相持半月,因屡攻不下,只好暂时放弃了攻城计划,向湘东方向转移。在这场战争中,陈光中再次捞取了政治资本,于11月16日被蒋介石正式任命为湘东剿匪总司令,授中将衔。”

张云卿啧啧赞道:“陈光中不愧是何键的把兄弟,都善于投机。那么,红军会不会再次攻打长沙?”

关月云点头道:“这是迟早的事,所以,在短时间里,陈光中还不会想到我们,不过也有例外,如果在广西的***、张云逸部(红七军)沿湘北上,那时势必经过武冈,是否发生节外生枝的事情就很难肯定。”

尹东波松了口气道:“红七军即使北上无非经过而已,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情。”

是夜,杨相晚夫妇就留在张家过夜。

次日一早,朱云汉派人把杨相晚夫妇接了回去。上午时分,金丝猴骑快马来到石背张家,转告陈光中已来电嘉奖张云卿,并令武冈县政府代他垫付五千大洋奖金,奖励张云卿在铲共行动中做出的特殊贡献。

张云卿十分高兴,点起十数名心腹手下,骑上快马随金丝猴飞奔县城领赏。

到了城里已是下午,东门城楼守兵早接到赵融之命,远远地见张云卿等人来了,立刻列队欢迎。

来到县衙门,赵融、刘异出门相迎,但奇怪的是,赵、刘二人并无高兴之色。更奇怪的是,打过招呼之后,就不再见人。张云卿本是多疑之人,见了这阵势,知道发奖金纯属骗局,背后一定另有原因。

正疑虑之际,只见关月云亦骑着马来到县衙,径至张云卿面前,翻身下马道:“顺路,我来迟了。”

张云卿不解:“月云,此话怎讲?”

关月云问道:“赵融是怎样骗你来的?”

“他说陈光中要发五千大洋奖金给我。”

关月云叹道:“真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顺路,你上当了。我从你家回去后,就得到情报,以***、张云逸为首的红七军已经来到城步边界,很快就来攻城。如今城里异常空虚,赵融、刘异很紧张,为了加强实力,要调周围的保安队进城。他也知道如果直说,你肯定不会答应,只好采用这条计把你骗来,这样,你就不得不派人把队伍调来。”

张云卿吃惊道:“这如何是好?你怎么不早点追上来?”

“我得到这消息立即快马加鞭去石背告诉你,谁想你已经走了,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在路上追上你,结果还是徒劳。”

“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先是杨相晚得知红七军正向武冈方向移动的消息,当时我就估计到赵融会调队伍进城去。果然没多久,他就派秘书带来手令,说是要朱云汉和相晚进城召开紧急会议。”

“他俩人来了没有?”

“我当然不会让他来。”关月云摇头叹道,“可惜的是我们两个最后还是进了城,现在城门已关,再也没有出去的希望了。看来我们真的只有和这座古城共存亡了。”

两人正说着话,赵融从内室出来,招着手道:“杨太太,朱队长他们怎么没有来?”

关月云顺水推舟道:“他们在家里有急事,派我做个代表。”

“好,很好。”赵融说,“二位请进,有要事商量呢。”

张、关跟随赵融进入会议室,里面坐满了各乡、区团队的头头,黑压压的一片。赵融让张云卿、关月云找到座位后,径直上主席台,和刘异坐在一起。赵融干咳一声,封闭式的会场里便久久回荡他的声音:“诸位父老们,现在人员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也许诸位也感觉到了,我们武冈又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四千多名红军,从右江出发,准备北上与主力红军会合,攻打长沙。如今,他们已来到临近我们的绥宁县。据情报称,红七军团目前面临着严重的物资困难,好多士兵都是穿着单衣短裤,有的甚至连草鞋都没得穿。武冈历来为富饶之地,粮草丰富,附近又无正规部队驻守,因此,我们估计,红七军百分之百要来围攻武冈城。目前,城里只有七八百人枪,而共军是四千之众,但我们一定要坚守,绝不能让**的阴谋得逞!今天召集各位父老不为别事,就是希望大家与城市共存亡!为了应付紧急变故,各位暂时留下,只需写一纸调令,我遣人送往各乡、区团队。”

赵融的话音甫落,会场里便开始骚动起来,众人很气愤,认为剿共是他们的义务,一个命令就可以了,县长这样做,明显是对他们不信任。

骚乱一阵之,很多人虽然憋了一肚子气,但还是按照赵融的意思写了手今,调队伍进城。

轮到张云卿、关月云手里,却是一纸现成的调令,只需他俩在上面签字或按手印。两人面面相觑,但还是照办了。

回到招待所自己房间,张云卿第一句话就说:“我觉得赵融这样做并非不信任各乡、区团队的代表,而是专对我。”

关月云望着他:“岂止是专对你,简直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张云卿吃惊道,“莫非他这样干目的不是为了保城么?”

“对他们来说,真正的用心是为了保城,但对我们,他除了利用我们保城之外,肯定另外还有所图。”关月云提醒道,“顺路,你比我更了解赵融,他以前办事也是这样绕几道弯么?”

张云卿恍然大悟,叫道:“现在的做法不是赵融的风格,不好,他有幕后操纵者!月云,幕后操纵者是谁?用心何在?”

关月云道:“这个问题不用猜,想也想得到,不是陈光中就是张光文,也很有可能是陈、张合谋,目的也十分明确,根除你和朱云汉。”

张云卿大惊失色,喃喃道:“以与红七军打仗为借口,把我们骗进城,然后在赶走红七军后,再把我们制服……多险恶的用心啊!这做法与张光文以前的风格相似。”

“所以,我们现在务必想方设法,通知队伍不要进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关月云说,“可是,四道城门已经关死,我们的人出不去。顺路,你能请他人帮忙吗?”

张云卿道:“刘异是我干爹,我何不求求他?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的内幕。”

关月云冷笑道:“干爹又怎样?这次若不是他的心腹来请你,你会这样容易就上了圈套?”

张云卿叹道:“这次确实是金丝猴出面,我才相信的。也许这正是张光文的诡计。我想,到了这节骨眼上,是应该和刘异通通气。”

关月云:“不可!如果幕后真是张光文,那么,他肯定在暗中注意刘异,提防你和他接触。不如你派一个别人不认识的手下悄悄与金丝猴接触,最好是把金丝猴叫来面谈??他本身是县政府信差,出出进进不招惹怀疑。”

张云卿依言,从身边找了一位长相没有任何特征的心腹去找金丝猴,并叮嘱:“千万别多说一句话,只告诉他有一位朋友有要事商量。”

傍晚时分,心腹领着金丝猴来到招待所,金丝猴一见是张云卿找他,吓得转身就跑。张云卿掏出枪,威胁道:“你敢跑,我先毙了你!”

金丝猴只好硬着头皮进来,至张云卿面前:“满老爷,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云卿已从他紧张的神色中觉察出事情有点蹊跷,令心腹关了门,厉声喝问:“金丝猴,我平常待你不薄,这次为什么合伙算计我!”

金丝猴全身发抖,语无伦次道:“没,没有呀,我怎么敢,敢算计满老爷。”

张云卿冷笑:“你还不承认,你、赵融、还有张光文三人合谋,把老子骗来,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金丝猴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满老爷恕罪,小人先前确实不知内情,赵县长要我送信,我以为刘总队长知道这事,直到刚才我才知道是赵融与人合谋借机除掉你们。”

张云卿听出端倪,进一步问:“赵融和谁合伙,怎样除掉我?”

金丝猴小心地四处张望,见屋里并无外人,才说道:“求满老爷不要透露是小人讲的,我才敢说。”

“你放心,我会是那种人吗?”

金丝猴这才说道:“今天总队长开会,把眼镜盒丢在会议室,差小人去取。我去到会议室,见门关着,正准备回转,忽听得里面有人说话,小的趴在窗台处窥看,原来是赵融和张光文在商谈秘密事。赵融说,为了提防红七军攻城,他已经发电报给何键要求派兵援助。张光文说,他跟陈光中也说好了,如果红七军真要攻城,他一定会率部来武冈,届时,只要张云卿和他的队伍在城里,他就有办法全部缴械。我听到这里,心里一惊,才知道赵融骗你进城是一个圈套,后悔不该被他们利用。满老爷,我真的不是存心害你,据我所知,这事连总队长也被他们蒙在鼓里,我若知道他们的用心,肯定不会照他们说的办,甚至还会通风报信。”

张云卿脸上堆起笑,和颜悦色道:“你起来,我不会怪罪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后悔也没用。我想请你办件事。”待金丝猴起来在对面坐下,说道,“你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我的队伍若进城,后果不堪设想。惟一补救的办法是派人出城,阻止我和朱云汉的队伍进城。很显然,我的人已经被看住了,出进困难,这任务我请你帮助去完成。”

金丝猴连连摇头,为难道:“满老爷,不是我不愿帮你,现在已经晚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光文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刚才他在会议室和赵融正是商量此事。他说,他最担心的就是你利用和刘异的关系想办法阻止你和朱云汉的队伍进城。因此,他建议,从现在起,凡属在城里的人都不许离开,夜晚增派岗哨,严防有人出城。”

张云卿与关月云面面相觑。

金丝猴起身,小心翼翼问:“满、满老爷,我可以走了吗?”

张云卿长叹一声,挥了挥手。

是夜,张云卿派了几个心腹从四个方向企图出城,都告失败。

次日,全城防守更加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从上午开始,邻近各乡的武装民团陆续进城。第三天上午,张云卿、朱云汉二部也进了城,至此,全县自卫队、团防武装基本上全部进城,累计万余之众。

24日正午,张云卿还来不及与部下说几句话,突然警声响起,声音十分尖厉刺耳,接着,满街吆喝声:“**来了,各部做好准备!”

各部得令,纷纷爬上城楼,远远望去,红军已从西边方向迤逦而来,距离县城约六华里路左右。张云卿见状,心生一计,向赵融建议:“赵县长,**才四千余人,我们有一万之众,何不出城迎击,先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赵融明白张云卿的心思,自然不会轻意放他率部出城,但又觉得这个建议可行。遂令他信得过的几个乡团武装计两千人出城迎战。

约半个小时后,民团在城西渡头桥与红军先头部队接触,但很快又落荒而归。

这一仗,使城楼上的匪杂部队目睹了红军的骁勇。张云卿亦打了一个寒颤,他意识到:现在面临的危险,不仅仅只是城内;城外,工农红军对他构成的威胁似乎更直接、紧迫。

1930年12月24日正午,红七军陆续接近城南门、东门、太平门、旱西门、水西门,部队将古城四面包围,切断所有电话线,用迫击炮、山炮不断向敌堡轰击。 
  第二十一章云卿狂妄做美梦关月云巾帼镇须眉

关月云见老鹰要飞走,急忙从张云卿手中夺过自动步枪,稍稍瞄准,“砰砰”两声响,只见两只老鹰翅膀一斜,栽了下来……

张云卿望着关月云,喉结蠕动着,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月云,我,我服你了……”

书接上回,却说张光文从桂林回来,发现张云卿并没有死。为了证实真伪,特地差邓联佳去桂林查证。查证的结果,张云卿果然没有死。

张光文意识到,下一轮交锋又要开始了,他向易豪建议,做好准备提防张云卿联合朱云汉、张顺彩前来攻寨。

1929年7月26日,张云卿、朱云汉、张顺彩突袭枫木岭。幸亏易豪早有提防,伤亡不大。脱险后,张光文提出,就目前形势,武冈已无法立足,应向湘西腹地发展,避开张云卿的锋芒,待日后有机会再卷土重来。

易豪依言,率部至黔阳立寨,仍靠打家劫舍维持队伍的开销。

话不絮繁,单说张光文此次计杀张云卿不但没有成功,还惹全家为张云卿所害,一口恶气郁结于心无以排解。他暗下决心,今生今世,此仇不报非男子。

光阴荏苒,转眼哥哥和家人死去一年。祭日那天,他回不了家,只能在异乡设上祭台,供奉哥哥及家人的灵位。至伤心处,不觉哭泣起来,面向东南方向跪哭:“哥啊,亲人啊,张光文无能,你们已死去一年,至今大仇未报,我枉为男人。本欲求死,又担心没有面目与你们相见。呜……哥啊,如今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活得好窝囊呀,呜呜……”

易豪、周连生、邓联佳一齐相劝,张光文才从痛苦中解脱。易豪、周连生走后,邓联佳陪伴在身边。待张光文情绪稳定,邓联佳说道:“光文兄,当初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你始终是全校最出类拔萃的学生,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预言如果云山中学将来出人物,非你莫属。及至你考取了保定军校,师生们更深信这种预言。不瞒你说,自从我们分手,我一直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我梦想,将来你做了叱咤风云的将军,我这位你昔日的同学最起码也能沾光做幕僚。我虽然脑瓜不笨,但天生厌恶劳动,农村人家,这是大忌,为这,我没少挨父母骂,也没少遭村里人白眼。但我自信地对他们说:我有位同学叫张光文,他的天赋和才学无人能及,说不定能成为宝庆的第二个蔡锷,到时候,我就做他的幕僚!每当提到你,我是多么自豪。我想,同学中持这种心态的绝对不止我一个。”

张光文摇头:“同学们太高估我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

“不,我们的眼光绝对没错,你是栋梁之材,若用到大处,必能起到大的作用。但你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邓联佳望着他,很久才说,“不知是哪一位高人说过,武冈不乏盖世奇才,但是这些奇才总是无法在历史上留下光辉的一笔,原因是云山太高、太重,武冈人一去到外面如果看不到云山宝顶,就要急着回来。乍听这话,我并没有多大体会,但自从跟了你几年,我终于理解了这话的深刻含义。光文兄,请不要怪我说话太直,你的毛病恰恰是武冈寻常百姓的通病??故土难移,亲情太重!当初如果你不是太顾虑家里亲人,以你的才学,绝不在唐生智、何键之下,现在少说也是一方皇帝,用不着与张云卿这号土匪争斗。恕我直言,你斗不过张云卿。这不是我小瞧你,我把道理说出来你自然会服:你是强龙,大海才是你施展本事处,小水沟天生是乌龟、王八、蛤蟆、鱼虾活跃的地方;你是老虎,深山老林才能养活你,来到平地,狗就有欺侮你的资格;张云卿是一条毒蛇,他就只在洞**动;他是一头狼,也从不离开自己的地盘。作为土匪,他不仅得天时、地利、人和,而且还具备了土匪的所有特长:阴险、毒辣、狡猾、多疑、警惕、自私、无情和凶恶,为了自己的利益,结发妻、亲侄,他都下得了手。”

张光文道:“我承认你说的都是经验之谈,但是,如果要让我抛弃亲情,我确实做不到。古人云:‘虚名薄利不关愁’。又道:‘兴亡如脆柳,身业类虚舟。见成名无数,图名无数,更有那逃名无数。’活着本身就没什么意义,惟有亲情和故土,还能给我感受到一些实实在在的存在。我承认我的才学不在何键、唐生智之下,但我并不羡慕他们。人在高处不胜寒,表面上威风八面,但他们彻头彻尾也没有自我,连每一举手抬足,都带有政治目的,那份累,是常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至于你提到的,希望武冈能出一位名震中外的杰出人物,我不认为这是错的,但最起码我不愿、也做不了这样的人。此类人物好比一尊菩萨、一方神圣,若要达到这种境界,务须做到没有自我、没有血肉、没有亲情……可能有人会认为我这番话是狐狸吃不到葡萄的言论,但天地良心,我除了要让哥哥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确实不曾有过其他念头。谁想上帝偏偏捉弄人,你最害怕什么,他就给什么。也许,你说的是实话,这辈子我永远斗不过张云卿。但到了这一步,我别无选择:除非是我死,否则,这天底下绝不能容忍张云卿活着!”

邓联佳见无法说服张光文,反过来也觉得自己说过了头,口气缓和道:“我和你一样,也属于凡夫俗子。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年你待我如亲兄弟,享受了不少的物质文明。我也是一句话:别无选择。只要你需要,我邓联佳愿以身相报,舍命效劳!”

张光文很感动,握着邓联佳的双手:“谢谢,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再感到孤单。就算他张云卿真是一头猛虎,我也要与他较量一番。”

邓联佳道:“光文兄其实仍可利用陈光中来收拾他。”

张光文点头:“目前,也惟有这个办法。只是陈光中身在官场,已经身不由己,戎马倥偬,南征北战,不可能有心思专门为张云卿的事来武冈。所以,我一直没有去找他。机会只能靠等,如果什么时候他途经武冈,再去找他,事情绝对能成。联佳,你一定要多方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邓联佳道:“去年10月18日,陈光中在武冈与张发奎激战,本来那是一次最好的机会,可惜的是,那次双方伤亡很惨重,陈光中休整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又发生唐哲民、唐生明投靠桂系事件,这一仗一直打到现在还没有了结。”

张光文道:“我们身居湘西腹地,消息不通,也掌握不到张云卿的动向。联佳,这方面你一定要多多费心。自从枫木岭之战,据说张顺彩负了伤,张云卿陪他下桂林治伤去了。依我看,张云卿是要送张顺彩归西,然后兼并那支队伍。你马上回一趟武冈,张云卿应该回来了。”

次日,邓联佳乔装成商客离黔阳回武冈,半个月后返回黔阳。这一趟,邓联佳带回了很多信息,除了知道张顺彩死了之外,还知道张云卿正在谋划下一个目标??兼并朱云汉部,称霸湘西南。

张光文早就预料到了,说道:“朱云汉不比张顺彩,张云卿若要兼并他,并非轻而易举之事,最少需要一个过程。”

“那么,张云卿最大的阻力是什么?”

“朱云汉祖宗数代为匪,本人也是绿林前辈,可谓树大根深,更兼不少心腹手下都是沾亲带故的本地人,如果处死朱云汉,弄不好反会弄巧成拙。不过,如果张云卿不为我所除,朱云汉被兼并总是迟早的事。弱肉强食,这是自然规律,正如你所说,张云卿确实是一位天生的土匪头目,境内能与他抗衡的几乎没有。”

邓联佳突然记起一个人来:“听说,最近武冈绿林出了一位比张云卿更厉害的角色。”

“比张云卿更厉害?”张光文皱眉,“这个人是谁?据我所知,在我认识的绿林好汉中,找不出第二个张云卿。”

“是的,这个人你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是新近才冒出来的。她叫关月云,女的。她家祖祖辈辈走南闯北,开药店为生,在花园镇开了一家‘春和堂’药店。说起她的为匪经历也颇为奇特,杨相晚因那次枪伤去花园镇疗伤见了她,于是一见倾心,并且害了相思病,因关月云死活不从,后来杨相晚把她强抢到家里,并以诛其全家要挟,逼着就范。就这样,关月云也成了土匪婆。”

张光文听后仍不相信,摇头道:“我觉得作为女人,能及得上蒲胡儿就已经了不得了,但是蒲胡儿也远远比不上张云卿。”

邓联佳道:“我无意抬高关月云,这于我没有任何好处,但事实就是事实。论学问,关月云与蒲胡儿确实不相上下,论真本事,前者要强一百倍。蒲胡儿是出身诗书世家,颇有遗风,可谓满腹经纶,但是,她的出身就局限了她只能纸上谈兵,无实践运用之经验。正如她自己所说,‘世上的书有两本,一本是有字的书,一本是无字的书,往往读无字书得来的东西比读有字书更为深透’。她和张云卿就是很显然的一对例子,蒲胡儿专读有字的书,张云卿专读无字的书,这就是张云卿为什么比她强的根源。关月云与蒲胡儿、张云卿比较都不相同,她出身江湖世家,自小就跟随家人在各地颠沛流离,江湖之险恶是人所共知的,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经风见雨,再加上上辈的言传身教,哪有不老练、成熟之理?关家因在流离中吃够了苦头,为了使后辈不再蹈前人覆辙,特意让这一代学成文武之道。光文兄听到这里自然会明白了,关月云就是这样的特殊背景下产生出来的人才。”

张光文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也深有体会,这世界上无字的书往往比有字的书更重要。若是两者合二为一,这样产生出来的人物自然更加非同凡响。你既然已经知道,这趟出去,除了注意张云卿,也要留意这个关月云。”

时下已是晚秋季节,雪峰山披上了秋装,常绿植物和落叶树林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特殊的风景图。

张光文送走邓联佳,仍在寨子里替易豪出谋划策。黔阳位处湘西腹地,土地宽广,地势险要,地形复杂,山高路陡,纵横绵亘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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