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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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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卿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即起身向万春发告辞。

回到燕子岩,张云卿一语不发,尹东波把从万春发那里听到的故事详述了一遍,众人听罢都神情黯然。

沉默了很久,张慕云说:“我们早就估计到了,梅满娘的钱不可能轻易到手,只是万没料到她如此厉害!我想问问大家:三天后,要不要去取财喜(钱)?”

众人全都垂头丧气,都表示不愿去送死。只有张亚口清醒地告诉大家:“现在,无论我们去不去都一样危险:不去,意味着我们怕了,山门就没有我们立足之地;去吧,老尹已说得很详细,邓双发那样的大股土匪都全军覆灭,更何况我们?”

此时,谁都清楚,大家都陷入了绝境,是死是活全由命运定夺。

一直沉默的张云卿见大家不说话,抬起头,打量着每一个人:“弟兄们,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该我来说两句。大家应该知道,用武冈人的说法,土匪的‘匪’字是一具装了人的棺材,只差一个盖,就可以拖去坟地掩埋。但是,回过头来想,我们既然敢进入棺材内,说明我们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富贵险中求,不玩命,哪来的快活日子?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勇往直前,冲过这道关,说不定那边就是一片新天地!”

张慕云率先鼓掌,接着,谢老狗也钦佩地鼓起掌。

张云卿见大家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蔫,继续说:“人争口气,佛争炷香,如果连朱云汉、张顺彩都不敢碰的梅满娘一旦被我们把持,我们在江湖上会名气大振,四方英雄好汉自然会归顺我们!当然,并不是说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取到那些钱财,想想办法吧,尽可能避免牺牲。梅满娘约我们三天再去,我们偏要提前一天。明天弟兄们有没有胆量跟我去闯虎口?”

“有!”众匪齐声应道。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大家打火煮饭,饭后,早早回洞内休息,只留几个马弁在洞口放哨。

次日临行,张云卿在洞门口牛?中洗了澡,搓去衣服上的汗渍、泥污,再把衣服拧干了又穿在身上。

太阳出来了,张云卿走出山谷,身上的衣服凉干后显得更加干净清爽,他率领十几位匪徒,各挑一担空箩,准备装稻谷和银子,枪支全藏在洞内??都是空枪,带去也没用,不如干脆在梅满娘面前逞逞豪气。

来到曾府,十几条狗狂吠着一字儿排开,龇牙咧嘴,与张云卿一干人对峙,只要主人一声命令,它们就会不顾一切扑过来。

那位戴金丝眼镜的账房见状,喝住恶狗,然后进屋通报。他很瘦,薄薄的长衫裹着的屁股似乎只有窄窄的两瓣。

一会,老账房回来对张云卿点头哈腰:“满娘有请,只是这些弟兄要在外面委屈一阵,等点清银子,才能进来。”

张云卿向众人递个眼色,他们便横七竖八地坐在槽门外。十几条大狗虽不再吠叫,却如临大敌地守在门口,如果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是绝不会擅自离开的。

张云卿走进后堂客厅,面对梅满娘而坐,一男佣端来盖碗茶。他喝下一口,说:“早来了一天,你不会介意吧?”

梅满娘摇头:“你运气很好,一万大洋刚好凑齐,要不要先看看?”

张云卿起身,梅满娘在前引路,七拐八转,走过一道游廊,她终于在一间安置了铁门的屋前停下,取出钥匙打开门,张云卿双眼一亮,看清了里面堆成小山似的银子……

张云卿来到世上,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他眼睛发绿,贪婪地咽着口水。

“都是你的!”梅满娘平静地说。

“谢谢。”张云卿说。

“不客气。”梅满娘说,“不过,你得自己把它们从这里搬出去。在这座大宅内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当然,如果你是真正的男人,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你也能闯得过去??那时,这些银子才真正属于你。”

张云卿脑海里回响起昨天下午万春发说过的话,他意识到梅满娘已经做好准备,但此时已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他脸上的肌肉搐动一下,问道:“可以拿了吗?”

“听便。”

“请叱开你的狗??我请来挑银子的弟兄还在门外。”

梅满娘点点头,走出仓库爬上楼在走廊上对着槽门叱叫一声,狗们便放匪众进来。

众匪徒涌进仓库,见了大堆白花花的银子,惊喜不已,扑上去用手捧起往箩筐里装,嘴里发出兴奋的呼喊声。

一万大洋有五百多斤重,他们用六担箩筐盛好,等着张云卿发号施令。

“你们先挑到槽门外去,等我出来一起回家。”张云卿听四处没有动静便吩咐道。

梅满娘从楼上走下来,望了一眼已经动步的匪徒,问张云卿:“怎么就来这几个人?不是说你们有五十多个人么?一百担稻谷不要了?”

“稻谷先寄在你仓库里??我信得过你。”

匪徒们都出了槽门,张云卿已感到耳畔隐约传来马蹄声,紧接着,远处扬起的灰尘,正滚滚而来。张云卿于是向槽门外喊道:“弟兄们,你们先回去,不要等我。”

梅满娘皱了皱眉头:“怎么,不一起回去?”

“不一起回去。”

“不怕他们把银子私下分了?”

“你说过,真正的男人,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也能闯得过去,难道还怕手下敢背叛我不成,满娘,你说我是真正的男人吗?”

马蹄声更急、更清晰,夹杂嘶啸和人的呐喊,一大队官兵横枪跃马,掠过一片田野,在曾氏大宅门口把十几名匪徒挡住。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开外、肥头大耳的男人,他骑在一匹大白马上,喝问道:“什么人,到哪里去?!”

走在前面的张亚口答道:“我们是梅满娘的工人,帮东家办事去。”

后面的匪徒见了这阵势吓得双腿发抖。这里左右是禾田,后面是大宅,前面是官兵,没有一条可逃走之路,有人想退回屋里去。恰在这时老账房和一名男佣各推一扇大门,将匪徒关在槽门外……

仓库门外的梅满娘露出了得意之色,问张云卿:“怎么样,没料到吧?”

“不,早就料到了。”张云卿面色冷峻,“昨天下午有人告诉我了。”

“万春发?他告诉你什么了?”

“他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当然也包括邓双发惨死的故事。”张云卿火辣辣地望着对方,“不过,满娘这回认错人了,我不是邓双发,是张云卿??一个真正的男人!”说着,他将上衣扯去,露出宽大、性感的胸膛,他的肌肉被太阳烤成古铜色,放射出熠熠之光。

梅满娘感到张云卿的目光有点异样,惊慌地向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向你证明我是血性男人!”张云卿目射邪火,将梅满娘逼入墙角,然后狞笑着扑了过去…… 
  第四章半老徐娘燃欲火 包天色胆为红颜

“账房??”张云卿在梅满娘脸上亲了一口,站起身来,边穿裤子边叫。

“别??别这样!”梅满娘央求道,“这事不能让下人知道。”

“没事,”张云卿大大咧咧继续喊道,“寻一套满娘的衣服送来!”

账房闻声,梅满娘羞得赶紧往仓库里藏。一会,老账房送衣服过来,张云卿指了指仓库……接着便是梅满娘叱骂账房的声音。

话说山门巨富梅满娘,夫家祖上曾为朝廷命官,娘家亦是望族,可谓树大根深,历任武冈县长,要想在武冈站住脚,非得拜梅满娘这个码头不可。山门系武冈粮仓,历来为土匪横行之地,自从梅满娘的公公发迹,各路土匪非但不敢骚扰她家,还争相在暗中送礼结识。到了梅满娘当家,洞口巨匪邓双发见她丈夫早丧,一门孤寡,就恃强欺凌,结果遭遇灭顶之灾。为此,梅满娘的盛名就在江湖远播。

梅满娘丧夫后,两个儿子在长沙读洋书,家中只有十几名男仆,负责收租、跑脚及各类杂务。一般外勤由心腹邓集华主事,内务由老账房邓集让操持。她喜欢养狗,家中经常养了十几条凶悍威武的大黄狗,被驯服得十分听话。养狗除了娱乐,还有另一用处。虽说山门无大匪,但小偷却多如牛毛。这些人多是穷苦出身,熬不住饥饿才撬门爬墙,捉住了也不好重罚。有了狗,小偷就不敢来。梅满娘还养了六七匹骏马,傍晚时常见她在田垄驰骋。她的两个儿子也喜欢马,暑假回家以马为伴。

1921年初秋某日,有自称“黄大顺”的土匪送来片子,索要粮食、银钱。梅满娘确实吃了一惊,她吃惊并非害怕,而是惊诧武冈境内居然有这样大胆的土匪。她叫来邓集华,问黄大顺是何路神仙。想不到连消息灵通的邓集华亦不知“黄大顺”为何人。她私下想:这黄大顺想必是刚刚上山为匪的生手,也难怪,不知者无罪,由他去吧,他最终会有认识我梅满娘的一天。

岂料过了几天,黄大顺狮子大开口,索要稻谷百担、大洋一万。接着,她的亲戚也来告状,说黄大顺给他们加码,央求搬兵去剿灭他。

如此一来,梅满娘竟对“黄大顺”有了兴趣,遣邓集华下去打探,并去函要求一叙。更出她意外的是“黄大顺”居然敢来。

为匪者都俗不可耐,可梅满娘初与假冒“黄大顺”的张云卿见面,却感觉到他全身溢满阳刚之气,谈吐中机智与霸气并存。梅满娘寡居多年,本已心静如水,但在这个男人面前,竟难以抑制某种潜在的冲动:她对张云卿产生了好感。

送走客人,梅满娘冷静下来,理智战胜了感情。她叫来邓集华,吩咐道:“下去盯紧‘黄大顺’,要切实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邓集华很快探得张云卿一伙已迁到燕子岩,并向万春发打探梅满娘的底细。

邓集华回府报告,梅满娘情不自禁称赞:“果然是一位十分了得的土匪!”

“满娘说谁?”邓集华不解。

“张云卿!”

邓集华讨好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才敢把片子送到我们家。等他知道满娘是什么人,他肯定来向满娘赔不是。”

“难说,你还是快马加鞭到县城,向赵县长告急,最少得派三十匹快马在天亮前赶来!”

“你是说张云卿真有狗胆来索要钱财?”

梅满娘点点头:“是的,他知道我三天后必然有防备,可能会提早一天过来。”

邓集华不再多说,去马栏牵了一匹快马,飞奔武冈县城。

次日一早,邓集华报告赵融亲率剿匪团队已经到了洞口镇。与此同时,张云卿果然率匪徒提前来索要钱财。

梅满娘即令邓集华从后门抄小路去洞口镇催赵融速来救援。

书接上回,却说自以为得手的土匪在槽门外被赶来救援的官兵团团围住,留在曾府的张云卿感到情况不妙,突然凶相毕露扑向梅满娘。

梅满娘奋力反抗,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几个回合下来,渐渐不支,躺在地上质问张云卿:“你、你想干什么?”

张云卿淫笑。

“你??难道不晓得官兵已经到了门外面?”

“晓得了又怎样?”张云卿反问。

“那你放了我,或许我能救你。”

张云卿冷笑:“你太小瞧我了。我是你随便能哄的?放了你,我死得更快!”

“你不放我会死得更惨??会将你碎尸万段。”

“只要是死,好死和惨死没有本质区别。但现在如果我不玩你却会是一生的憾事。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我??”张云卿粗暴地扯开梅满娘的旗袍,白白的酥胸呈现在眼前……

梅满娘就要被剥光衣服了,不由得大声呼叫,话尚未喊出,一张滚烫的嘴已将她的唇咬住,一股浓烈的男人气味直灌五脏六腑。她全身一热,刹那间久违的本能欲望被唤醒,然后她没有再作任何反抗,仿佛又回到了少妇的时代……

外面的匪徒很快被赵融全部制服,一个个五花大绑,准备交给梅满娘处置。

老账房邓集让因为未得到梅满娘的指令,不敢开大门。突然,他听到梅满娘的呼救声,但却只叫了一声。他感到情况不妙,就手持一根木棒,循声来到仓库,听到过道里有??之声,探头一望,妈呀,一个光屁股男人正压在东家身上动作,东家则在下面发出愉悦的呻吟之声。老账房立马掉头走开。

暴风骤雨过后,云收雨住。梅满娘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恢复了本能的羞耻感。她红着脸道:“我的衣服被撕烂了,你叫我怎么离开?”

“账房??”张云卿大声叫道。

“别??别这样!”梅满娘央求道,“这事不能让下人知道。”

“没事,”张云卿大大咧咧继续喊道,“帐房寻一套满娘的衣服送来!”

邓集让听到呼叫,不假思索寻了主人的衣服,可是到了门口又犹豫起来??想进去又怕主人怪罪,恰好里面的张云卿又叫了一遍。邓集让斗胆走进,结果看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场面。

邓集让放下衣服转身就走,却被张云卿叫住。

“老邓,过来一下,有点事。”

老账房听话地回过头来,但张云卿随即又说:“没什么,下去吧。”就在邓集让转身之际,眼前一黑,脖子被铁钳般的手抓住……

梅满娘更衣出来时,见邓集让口吐白沫已倒毙在地,惊问:“你??为什么杀他?”

张云卿搓了搓手,淡淡地说:“为了你。我无所谓,但你的名声要紧。”

“你不必杀他,警告就可以了。”

“不,警告是一句空话,起不了任何作用,任何警告都取代不了叫他永远闭嘴。现在我的弟兄是死是活就看你的了。”

梅满娘拢了拢零乱的头发,走向槽门,外面的刘异正在等听她的吩咐。

“梅姐??”赵融从白马上翻身下来,“让你受惊了。”

“没什么。”梅满娘四处望望,“邓集华呢?”

“他步行,稍慢一点,很快就到。”赵融手指被绑的匪徒问,“怎么处置?”

“把他们放了。”梅满娘说,“这些银子是我借给表弟的。邓集华混蛋,话都不会说,叫赵县长白辛苦一趟。”

“没事就好。”赵融故作轻松地说,“我这就走,就不打搅梅姐了。”

“不进屋坐坐?我表弟也在。”

“谢谢,赵某还有公务在身。”说完跃上马背,率部离开。

马蹄声远去,梅满娘目送马队消失直至看不到,回过头来??张云卿正站在身后。

获救的匪徒们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个个目瞪口呆。

“弟兄们,银子是梅满娘借给我们的,大家好好干,一年后要双倍偿还!”张云卿大声宣称。

匪徒起程了。张云卿再次走近梅满娘,“刚才我说的不是玩笑话,一年后真会双份还给你!”

“你以为我很在乎钱?”

“你想歪了。我是个男人,男人该有男人的气派。专占女人便宜的男人难道你也会在乎?”

“很好,如果你明年真能双份还我,算我没看走眼。”

张云卿叮嘱道:“多保重,我会常来看望你!”

张云卿回到燕子岩。匪众一时沉浸在欢乐中,想着用这笔钱,发展人员、购买枪支,然后吃香喝辣称霸绿林。

一段时间过去,大家冷静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到张云卿身上,他卓尔不凡的能力与胆识强烈地震撼着每一个匪徒。特别是随张云卿去过曾氏大宅人,对张云卿的崇拜与仰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无形中已将张慕云摈弃于脑后。

敏感的张慕云也意识到,张云卿取代自己已是迟早的事,内心的不安熬成了心病。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忙于安顿和整理。燕子岩是个死洞,一旦打起来不利于逃走,张云卿建议在岩顶开阔地造茅屋、筑工事。张云卿和张亚口则苦练枪法。

这天晚饭后,张慕云正准备与蒲胡儿就寝,尹东波与谢老狗却心事重重来找他。

尹东波进屋后又望了一眼门外,欲言又止。张慕云会意,对妻子说:“胡儿,帮我去望望风,不许任何人进来。”

蒲胡儿走后,尹东波说:“大哥,有些话我憋住已经好久了。”

“我也是,和老尹憋着同样的话。”谢老狗附和道。

“说吧。”张慕云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是我有意要挑拨你们叔侄,”尹东波说了这半句,观察到张慕云没有大的反应才继续说,“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如今你满叔的能力、威望已经在弟兄们心目中……这对大哥难道不是威胁?”

张慕云脸上的肌肉搐动着,突然怒目圆睁:“放肆!我和满叔是骨肉之亲,他的所作所为有哪点对不起我?有哪点危害了你们?你还说不是有意挑拨,这不是挑拨又是什么!”

尹东波站起来,嘴唇抖颤着跪了下去:“大哥,请你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三年前,我们十几个武冈同乡在离开家乡之前,一起歃血为盟酒,结为异姓兄弟。你年纪最大,我们推举你为大哥,一起发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然后一起离乡背井,广西当兵。三年军旅生涯中,我们出生入死彼此关照,真正无愧于当初的誓言。后来,大哥向弟兄们说起自己的仇恨,我们又义无返顾拖枪回家,杀了谭帮才。现在,弟兄们已无回头路可走,都一心一意跟着大哥打家劫舍,过几天快乐日子。仅此而已。自从满叔入伙后,明白人都知道他的大略雄才,恕我直言:大哥与他比较,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我再斗胆说一句??以满叔的大才他竟愿意屈居大哥之下,若非别有所图,实实无从解释!”

“扑通”一声,谢老狗也跟着跪下:“大哥,你就听老尹一句话吧。俗话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满叔要称霸绿林,我们只图几天快活日子,志不同,道不合,教我们如何能成一家?大哥,当断不断必有后患,你要替弟兄们想想啊!”

张慕云内心虽不认为张云卿别有企图,但两名心腹的分析却无可辩驳,他痛苦地捶着太阳穴,仰起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两位起来吧,容我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尹东波说,“问题已经很明白,快请他走路,你还犹豫什么?”

“就算你们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我如何向满叔开口?”张慕云痛苦地摇头。”

“大哥你只要点个头,其余的事由我来做。”尹东波说,“我会告诉他,我们胸无大志,是一群小打小闹的小山贼,别误了满叔的万里前程。听了这番话,他心里自会明白。”

“他劳苦功高,难道就让他这样空手离开?”张慕云质问尹东波。

尹东波摇头:“大哥放心,我会让他满意的。实不相瞒,来这里之前,我和老狗把什么事都想好了。满叔投靠我们,是因为没有枪。如果我们在提出分家时,瞒着他先弄一批枪,然后分一半给他,双方也就扯平了。”

“弄枪?现时我们去哪里能弄到枪?”

“先把黄桥铺团防局‘暴’掉,找刘异借枪,他们虽有三十条人枪,但平常都很松懈!”

张慕云:“说得轻巧,吃根灯草,我们连最后一颗子弹都留在马鞍山了,难道就用十几条烧火棍去打黄桥铺!”

大哥你别担心,我们既然敢提出来,自然就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尹东波说到此处,把嗓门压低与张慕云耳语。说得张慕云连连点头。

尹东波、谢老狗走后,蒲胡儿走进屋里随意问道:“你们又在商议什么事情?”

“一个女人家只管过日子,男人的事不要掺和。”张慕云心情正好,看着姿色动人的胡儿,不觉来了兴致,一把将她拽过搂在怀里。

蒲胡儿本是诗书人家出身,原姓邓,武冈大甸人。其祖上曾有过显赫的历史,并在中国文学史上有过一席之地。其祖邓厚甫,清朝进士,官至道州布政司,与近代史上洋务派首领左宗棠有同僚之谊,交往颇深。后因愤世嫉俗,弃官归隐。归隐时,左宗棠特意题诗相赠:

题邓厚甫采芝图

飘然曳杖息尘肩,归种都梁二顷田。

却恐采芝云雾窟,世人又谤是神仙。

邓厚甫归隐后,有子邓辅纶(史称邓弥之),自幼天资聪颖,熟读诸子百家,博采众长,自成一派,为“湘中五才子”之首。咸丰元年(1851年)中进士,充任曾国藩幕僚,颇受器重,后官至浙江道尹。

邓辅纶之子邓国献,也是一代奇才,五岁时,父亲邓辅纶的好友王?运来到武冈。一日,王以“三人成众”为上联,要国献联对。国献不假思索,即拆“王”字为题续出下联:“一士为王。”王见状大喜,认为儒子可教,长大必有出息,遂将女儿无非(闺字娥芳)许配给国献为妻。

王?运,字壬秋,湖南湘潭人,咸丰二年举人。先后为肃顺、曾国藩幕僚,近代著名文学家,历主成都尊经、长沙思贤、衡州船山诸书院及江西大学堂讲席。

王?运见邓国献颇有天资,厚爱有加。邓国献亦不负岳丈所望,十岁那年,翁婿游黄鹤楼。黄鹤楼上历代文人墨客墨迹颇多,王?运令女婿也来一副对联。其时,正值春和景明,邓国献略加思索题曰:

把酒对晴川,无数白云都过去

题诗问芳草,何年黄鹤再归来

王?运赞叹不已。及邓国献成年后,与无非完婚。按武冈习俗,新婚夜亲戚朋友来闹洞房。新娘无非落落大方地说:“你们要闹洞房可以,但我作一上联,你们要能联上才能闹。”说着,就用手指着桌上的灯盏说出上联:

花烛蟠龙,水里游龙火里去

众人听了,绞尽脑汁竟无人能对出。正在为难之际,新郎国献出来解围,他以新娘绣着金凤的鞋为联,对出下联:

金莲绣凤,天边彩凤地边飞

联对一出,众人称妙。

然而,这一段姻缘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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