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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岛的蓝色奇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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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
  妇人相当有自信,「那个人,本来就不是当工头的料哪。」
  「伯母很清楚工头的事情吗?」
  薰这么一问,妇人吐了一下舌头。
  「清楚是清楚。算了,就当做我不知道吧。」
  「什么?」
  「总觉得这个岛充满谜团耶。」
  妇人意味深长地「嗯嗯」点头附和。
  「确实是谜样般的岛喔。既然是难得才有的休假,你们不妨到处去走走。」
  「说的也是。」
  立川用橡皮筋束起头发。
  「虽然会长说过晚上可以过去喝酒,但我们只有在这里喝过,所以完全不知道岛上是什么样子。」
  「真的。别的地方完全没去过。」
  薰也附和立川。
  「你呢?前辈。你要睡觉?还是你有带A书来?」
  不,凉介摇摇头,对他们两人笑了笑。
  「我也一起去。」

  牛正悠闲吃着草的人家。树上结着小小绿色木瓜的人家。细叶榕气根随风摆动的人家。这些房子的对面是广阔的海洋、天空、青山。
  三人从挖掘沟渠的作业中抽身,四处走走。即便只是信步穿过住宅,岛上的平静及令人目眩神迷的风景仍环绕着三人。
  薰拿着手机朝各个地方按下相机功能的快门键。她说既然手机无法用来通话,就要转变想法。
  「我负责忠实记录下来。」
  立川绕到薰的前面,摆出各种姿势,却被薰一脚踢开,说:「我不拍这种做作的照片。」听到孩子们的嘻笑声,是在凉介三人进入村落西侧之际。一走下缓坡,就看到巨大的细叶榕树叶随风飘动,再往前则是木造平房建筑的校舍。几个穿运动服的小学生在操场跑步,一名看似老师的女子也身穿运动服陪在孩子身边一起跑。她似乎说了什么让孩子们笑了起来。
  「有学校耶,而且,还是女老师。」
  「干嘛笑得这么恶心?」
  薰戳了一下垫起脚尖张望的立川的腰际。
  「因为她好像是熟女耶。」
  「我也比你大两岁哟。」
  石造的正门上镶嵌着「安布里中小学校」的门牌。用来区隔校内和校外的,只有校园内外的高低落差及矮树篱,没有都市中常见的铁栅栏。
  或许是听见立川和薰的声音,一个孩子喊了声「老师」,一边用手指着他们。孩子们一阵骚动,纷纷抓着老师的衣服。老师先对孩子们说了些什么,然后朝凉介三人的方向小跑步过来。「有什么事吗?」
  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老师。立川立刻小小地「哇」了一声。凉介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因为她的双眸透亮,水灵灵地转盼流光。
  「抱歉,我们不是什么可疑人物。」薰笑着打圆场。
  「各位就是负责水道工程的人员吗?」老师抢先问道,接着低声说了句「辛苦各位了。」
  「那……请问有什么事?」
  「不,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四处参观一下。」
  立川还没说完,老师脸上已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看似急着回到孩子们身边。这时凉介开口说话,使她停下了脚步。
  「我们临时有了休假,所以才出来走一走。」
  老师微侧着头,看着凉介的脸。
  「原来如此。不过,这个岛上什么都没有喔。」
  「山上呢?」
  「山上……那就不清楚了,我也没有到过山顶。抱歉,我正在上课,先告辞了。」
  「我们才要向您道歉,谢谢。」
  薰低头致歉。老师回礼后往孩子们的方向走回去。这回换立川戳了戳凉介的腰际。
  「原来前辈这种时候话倒是说得挺溜的嘛。」
  「菊地哥果然是男人,我放心了。」
  薰皱了一下鼻子。


  8

  午后,立川和薰喝了一杯后,就各自回房睡午觉。凉介一个人溜出民宿,开始先前就一直计划的行动。他沿路一家一家确认门牌,希望找出那个人的名字。不过,全部的道路都走过一遍,却完全没有在门柱上看见那个名字。
  这让凉介很沮丧。
  该不会完全白忙一场?那个人已经不在岛上了吗?
  一股疲惫感忽然涌了上来,凉介瘫坐在路旁,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一会儿天空飘过的云朵后,他的脑中浮现上山去看一看的念头。
  说不定村落以外的区域也有人居住。只要从高处俯瞰整座岛,就可以知道了。
  工头曾说过,经过工地后再往前走就是登山道。凉介站起来开始走向山坡。他经过村落,再穿过无人寺庙,进入通往工地的道路,然后抵达施工沟渠旁的登山道。登山道维持一段平缓的上坡,凉介观赏着树林,踏稳脚步一步步爬上山。
  凉介穿过一片茂密的树丛,落脚处几乎被树下蔓生的杂草和藤蔓绊住。这时登山道突然变成急陡坡,几乎必须手脚并用才爬得上去,凉介气喘吁吁。四周的植被景观和之前截然不同,树林更加茂密,能见度变差。再继续往上爬时,凉介已经分不清哪里才是登山道。雪上加霜的是,覆盖住道路的草洼竟然一分为二,分别往左右相反的方向而去。凉介在这里暂时停下脚步。
  他正感到进退两难时,背后突然传出沙沙的声响。在他经过的树丛附近,高高的杂草丛正摇晃着,也听得到树枝断裂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凉介伫立在原地不动,注视着摇晃的草木。那个东西正往这里靠近。凉介出声喊道:
  「喂!」
  刹那间,那个东西迅速起了敏锐的反应。杂草丛激烈晃动,那个东西即刻远离凉介。凉介并不打算追上去。那应该不是人类。
  凉介想起在船上远眺这座岛时,出现在断崖山腰处的黑点。
  那是什么?
  这时候吹起一阵风,树林及草丛有如掀起波浪般摆动,接着四周恢复原本的模样,回到原先一片静谧的森林。
  凉介背对着树丛,往右侧蔓生的草洼处迈出脚步。

  凹陷的草洼所形成的荒径,似乎是从安布里岳南侧一路往东侧斜坡延伸而上。凉介循着这条荒径爬上去,斜坡的起伏渐趋激烈,走着走着草丛中开始冒出岩石;不久,树林渐渐变少,意想不到的开阔视野在眼前展开。
  村落及蔗田都在脚下,再往前眺望就是天空与大海,凉介仿佛被海天相连所形成的巨大球状池子所环绕。
  这里正是从船上远眺时所看到的陡峻斜坡。凉介现在正置身于那片景色中。
  他的脚下遍布棱棱角角的岩石及杂草。海风直接带来了大海的潮骚,风声呼呼作响,蓝天仿佛从额际将他整个呑没。
  然而,凉介却感觉到自己的肌肤、自己的内在有股即将爆发的不安压迫着他,似乎要将他驱离这片壮阔的景色。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置身于必须借着铁链才能攀爬的锁场(注9)。岩壁上钉入了锁链,链子的长度仅有五、六公尺,抓紧锈蚀锁链的凉介动弹不得。小石子脱离岩石表面,发出干干的声响往下掉落。
  凉介胸口的伤痕曾有的痛楚,有如针戳刺般再次苏醒。就好像那一天夜里从指间溢出的鲜血,此刻再度滴落长裤一般。
  不该出现的冲动再度袭来。
  如今才后悔自己的漫不经心已经太迟了。
  凉介咬紧牙根。他对于身处这样的险境感到不安,打算回到原路,但是那个念头仿佛沿着脊髓爬了上来,瞬间支配了他的全身。他的膝盖在颤抖,无法张开紧握锁链的双手。
  明明曾经那样渴望着活下去,所以才来到这座岛,内心那股冲动却狂涌而上。
  凉介注视着下方击打岩块而粉碎的白浪。到那里的距离确实呈一直线,斜坡上虽然蔓生着植物,但只需稍微一鼓作气,就会垂直落下吧?
  那股上涌的冲动攫住凉介。

  往斜坡用力一蹬,
  结束这一切吧!

  凉介的脑袋开始混乱起来。他猛力摇了摇头,单手放开锁链。

  来吧!另一手也放开吧。
  难道有人会为你哀伤吗?

  内心的催促声带着强劲的力量,想假装听不见却清晰可闻。凉介的膝盖颤抖得更厉害,既无法往前进,也无法后退。大量汗水涌出,濡湿了凉介的颈项和胸膛。
  凉介微微开口低语:「飞吧。」
  在大汗淋漓中,凉介下定决心了。蓝色的天空,正见证着凉介最后的行动。
  凉介低头看着脚下。草木如波浪般摆动,风正往上吹来。现在立刻往下跳的话,自己的身体数秒后就会掉落到岩岸,就可以结束一切了。
  他把抓住锁链的另一只手也放开,然后踏出一步。穿着安全鞋的右脚悬在空中。接下来就剩左脚了。轻轻一蹬就可以了。
  「飞吧!」
  就在他要使力时——
  一个干干的、足蹄敲打地面般的声响传了过来。眼角有个东西进入他的视野。凉介把头转过去,只见锁场另一端的岩石堆里,出现了一只白底黑斑点的生物。
  斑斑默默注视着凉介。不仅如此,它还倾斜着身体,往这块只要一滑落就会直线掉到海上的岩石逐渐靠近。
  斑斑的双眼闪烁着金色光芒,细小的瞳孔呈一直线闪闪发光。它竖起长长的耳朵,耳朵旁长出两支角。
  斑斑来到凉介身旁。它抬起脸,盯着凉介的脸好一会儿后,突然用鼻尖顶住凉介的腰际。
  凉介的左手碰触到斑斑的额头,触感柔软的毛底下是坚硬的肌肉。斑斑再度用力。它长着双角的头抵住凉介膝盖前端,凉介落脚处已经毫无转圜空间。斑斑脚底的小石子逐渐往下崩落,但它却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顶住凉介。凉介的手触碰到斑斑的身体,他用指尖抚着它的毛,触摸它的肌肤,感觉它的体温。
  凉介这时突然回过神来。他的膝盖停止颤抖,大海的潮声重新传入耳里,在海中航行的小船再度进入视野。凉介重新抓住锁链,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退回,最后终于离开锁场,回到杂草蔓生的地方。
  凉介颓然坐倒在草洼处,斑斑用鼻头磨蹭着凉介的肩和腰。
  「谢谢。」
  凉介光是说出这两个字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坐在斑斑身旁,望着天空及大海,任由汗水滴落,反复着短促的呼吸。
  这时候,不知为何斑斑又开始撞他。它轻轻用头顶着凉介的背。当凉介被顶得半站起身时,它又继续顶着要凉介站起来。斑斑咩咩地啼叫,是一种带着湿润感的叫声。
  「你是,山羊?」
  斑斑抖动着身体走在凉介前面;凉介亦步亦趋跟在斑斑后面。
  斑斑一面走下草洼处,一面不时回头。凉介心想,这一定是人类饲养的山羊,野生动物绝对不会这样,不久应该就能看到它的饲主。
  然而走下山路、回到茂密的树林时,这个想法跟着消失无踪。摇晃的树丛中有什么生物,使他的想法转变。
  树丛里再度传来沙沙声,斑斑开始啼叫。这时突然出现另一头山羊,是一头全黑的羊。它一看到凉介就用力蹲着前蹄,把头往上仰。
  这头羊和斑斑感觉完全不同,它对凉介有所警戒。从它的脚和背,可以看出它下一步可能会采取难以预料的爆发性行动。它也用角做出威吓的动作。和斑斑在一起时没有的紧张感,在黑羊和凉介之间油然而生。而且,树丛各处都有摇晃的迹象。树丛中四处露出这些生物的头和背脊。约略数算,凉介周围应该有将近十头左右。
  羊群在树丛中忽隐忽现,围着走下山路的凉介。恰到好处的紧张感使得凉介不知不觉中配合这些生物的节奏下山。斑斑一直陪伴在他身旁,黑羊稍后也跟了上来。整群山羊和凉介在一起。
  然而,更往山下走后,黑羊再度大跳跃,像是要躲藏起来般冲进树丛里。树丛剧烈摇晃,黑羊就此消失无踪;羊叫声此起彼落响起,接着森林便恢复平静,整群羊像是变魔术般消失不见。凉介停下脚步,正要伸手抚摸唯一跟在他身边的斑斑。
  然而,斑斑却突然用头顶凉介的腰部,令他猝不及防。这一顶用上了斑斑全身的力气,凉介因而滚落到下坡。斑斑毫不留情地再次冲过来撞他,凉介被斑斑的角顶中,背上一阵剧痛。
  这时道路下方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凉介连忙站了起来,今天刚见过面的女老师站在那里。
  「被pinza顶了!」
  一个小女孩指着凉介笑道。
  「Pinza?」
  凉介不知道小女孩说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茫然重复了一遍。这时候,斑斑飞奔进入树丛。一旁的草木摇晃了片刻后,那些生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9

  据老师说,她带孩子们来登山道观察植物,当做自然科的课外教学。因为已经观察得差不多了,正要回学校时,便看见山羊用头顶着凉介。
  「Pinza就是山羊,这里的人都管它们叫pinza。」
  老师一面把手帕递给满身是泥的凉介,一面向他解释。
  老师的一双眼眸依然透水似地晶莹透亮。凉介不禁觉得,树木的嫩叶、小巧的花朵等森林里一切柔美的事物仿佛都会溶化在她的眼眸中。凉介无法直视她的脸庞,转而看着斑斑消失的方向,重复说了一次「Pinza」。
  「是的,pinza。」
  「为什么叫pinza呢?」
  「为什么呢?我也不是这里的人……」
  老师歪着头问其他孩子。孩子们拉长声音说「谁知道——」,有的则露出困惑的表情说:「pinza本来就叫pinza。」
  孩子们借机紧抱住老师的腰,一脸狐疑地抬头看着凉介。
  老师一面回应孩子,一面告诉凉介她所知道的有关安布里岳的事情。
  那个断崖叫做东人崖。登山道分为通往岩场的男坡及和缓的女坡。以前举行元服仪式时听说必须登上男坡,不过由于曾发生坠落意外,现在几乎没有人上去了。接着老师以一句「我也是听说的……」开了话头,告诉他山里有细叶榕的原生林,还说断崖上的洞窟据说曾有海盗潜伏。
  「对了,什么时候可以使用新的水道呢?」
  被老师这么一问,凉介低下了头。
  「负责人说在进入梅雨季以前。」
  「您从事水道相关的工作很多年了吗?」
  「不,只是打工。」
  老师有些讶异。
  「之前从事完全不同的工作?」
  「是的……直到去年为止都在厨房工作。」
  啊。老师的声音带着佩服。
  「其实我是个爱吃鬼……各位小朋友,这位大哥哥现在在岛上为了水道工程帮我们挖沟渠,不过他本来是厨师喔。我们下次请他来教室,告诉我们有关料理的事情好不好?」
  孩子们听到老师的话立刻一阵骚动。有孩子跳着说「炸虾!」也有孩子一边嚷着「蛋包饭」一边跑来跑去。
  走着走着,眼前已经看得到沟渠挖到一半的工地。老师一面提醒孩子小心行走,一面看着工地现场。
  「进行到这个程度,真的辛苦各位了。」
  这时,一个剃着光头缺了门牙的男童,活力十足地又跳又叫:「老师!」
  「那个……为什么他,本来不是厨师吗?为什么他不做菜,要来挖洞呢?」
  「这个嘛……」老师支支吾吾,凉介也只能报以苦笑。然而,孩子并不死心,一迳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凉介走在孩子身旁,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道。
  「其实,不是为了水道才挖洞的哟。」
  「姨?什么意思?」
  「那么,是为了什么才挖洞的呢?」
  一个吸着鼻涕的男孩子拉大了嗓门问。其他的孩子也接二连三地跟着发问。
  「是啊,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咦?大家都不知道吗?」
  凉介故意装傻。小男孩和小女孩都张大了小小的嘴巴,连老师也一副期待听他回答的表情。「那就是……嗯,为了寻宝。」
  「寻宝?」
  孩子们发出「哇」的一声,连连大叫「不可能」、「骗人」。
  「是真的喔!」
  「骗人!」
  「因为这个岛有宝藏啊。」
  「什么宝藏?」
  「就是不知道才要挖呀。」
  什么嘛!有个小男孩说着拍了一下凉介的屁股。也有喊着「宝藏」出神的小女孩。
  到了登山道尽头、接近无人寺庙时,老师对孩子们喊:「大哥哥这么使劲地挖,似乎真的能挖到宝藏呢。」然后很快地小声对凉介说:「我叫吉门,改天请务必到教室来。谢谢您告诉孩子这些事情。」
  「不客气。」
  凉介正低头回礼时,老师停下了脚步。
  「啊,是那个孩子,久朗。」
  孩子们的脸色全都变了,立刻躲到老师身后。
  无人寺庙的墓地站着一个少年。
  是会长的儿子。
  「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老师的声音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和对其他孩子说话时的声音不同。
  「他是会长的儿子。」
  老师嗫嚅着说。
  凉介还没来得及点头回应,久朗已经迅速跑开。他瞄了老师一眼之后,便朝着村落的方向一直往下跑去。


  10

  民宿老板把砧板拿到门口,在路旁处理一条大鱼。看到凉介回来,他仍然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只顾着从鱼腹中取出内脏。凉介低头打招呼、打算从旁边走过时,老板抓住鱼尾给凉介看,是一条长达八十公分左右银黑色的鱼。
  「你看,是平鑪鱼。」
  「是。」
  「还有,那个,你们那个来了。工头正在挨骂。」
  凉介不明所以地进了玄关,接着便听到低而粗的声音从走廊里面的餐厅传来。虽然门关着,但凉介立刻就知道是谁在说话。玄关有一双平时没见过的人字拖。没看到立川和薰的安全鞋。凉介坐在玄关脱鞋处,解开安全鞋的鞋带。
  「因为你是我外甥,我才把这个工作交给你。」果然是会长的声音。
  「结果连你也跟他们搅和在一起喝酒,这样梅雨季以前有办法完成吗?」
  「对不起。但是,如果没有把酒拿出来,会有人来吗?」
  工头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郁闷。
  「明明是为了这座岛才进行的工程……我也觉得很窝囊。」
  凉介的手停在鞋带上,一动也不动。他心想,立川和薰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总之,上工时别喝酒,工作完成了我再请大家喝。」
  「该拿的不拿出来,根本别指望有人来。」
  工头的声音带着抗议的味道。沉默片刻后,会长低声嘟哝着。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说什么想办法……」
  「重新让男众振作起精神,明天起我会要求他们去帮忙。不过,那三个人你也要想想办法。大家都在抱怨,说怎么又带这种人来?」
  「什么?」
  「没有更像样的人吗?虽然是临时工,不过特地大老远从东京找人来,就是希望能给这座岛注入优良血统。那个叫鼻环妹的吗?那种在自己的脸上乱打洞的女人,你认为岛上的男人会想娶她吗?稍微用一下脑袋!」
  「是。不过……」
  「还有另一个是怎么回事?那个原本是厨师的小子。既然他说会做菜,想说叫他用岛上的特产做点什么,结果问半天也问不出个屁来。那种人不行,那种人一定是彻头彻尾什么地方有自卑感的类型。他的心理有病,岛上不需要这种人。」
  凉介静静地站起来,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走出玄关。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老板的头顶。平鑪鱼已经切成生鱼片排在砧板上。
  凉介经过牛舍,穿过石子路,开始朝通往码头的下坡一路跑过去。厚重的安全鞋踹着路面。太阳已经落到西方的天空,把风和海都融成一片金黄。
  凉介持续跑着,直到接近第一个弯道才停下脚步,在岩石上坐下来。他气喘吁吁,凝视眼下灿烂的景致。
  南方的海洋燃烧着,浪涛宛如一团圃熊熊烈焰。
  凉介注视着夕阳映照在大海的耀眼光芒,少年时代的日子再次苏醒:西晒的房间中独自凝视着父亲遗照的自己、用铅笔把字典里「自杀」一词戳出一个洞的自己、看到同学的讪笑反射性背过脸去的自己……这些影像接连出现,不断连缀,呑噬了整片天空。凉介用手抵着额头,对于不断涌出的过往感到茫然失措。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背后叫他。
  「那个那个那个……」
  他转过头,看见一张鼓鼓的脸颊正对他展开笑容。
  「那个那个……那个,你喜欢谐星吗?」
  凉介无法点头称是,也无法摇头否认,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
  「那个,我啊,很喜欢相声。」
  这样啊。凉介终于开口回应。
  「那个那个那个……你很没精神耶。你看,暗号是V!」_
  登志男背着斗大的邮包,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V的手势,然后突然直接就用力把手指插进鼻孔。凉介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翻着白眼大叫「暗号是V!」那是关西(注10)的搞笑艺人常在电视上做出的动作。
  凉介虽然不知所措,还是向他说了声谢谢。
  「啧。那个……你跟我说谢谢喔?大家、妈妈都说,那个,手指戳进鼻孔,脏死了。」
  登志男直视着凉介。凉介什么话也没说,轻轻笑了一下。
  「那个那个那个……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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