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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拾回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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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时间,那两个人进村差不多有两刻钟了,也该出来了,再不出来,八成就是从另外一边离开了。
  她把棒槌放进木盆里,想要离开,就听头顶那个少年小小声的急切道,“你干嘛!不许走!”
  她看着平静的水面,小声嘟囔着,“衣裳洗完了,该晾上了,再说我也饿了,得回家吃饭呢!”
  那少年的声音明显软和了不少,“你先别走!等他们离开了你再走!求、求你了!”
  她低声问道,“那些人是你家里的吧?看你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错,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才不是!”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们是要害我的人,我可不能让他们抓住,要不然……嘘——!你别抬头!他们出来了!”
  温华便继续拿着柳条抽打水面,打得水面波纹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落难的王凤
  那两个人因为之前已经盘问过温华,知道她是个胆小的,他们在村子里问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结果,不禁有几分失望,出来时见她还在河边玩着柳条,便以为这小姑娘是借着洗衣而出来偷懒的,也就不再理会她,策马向北行去。
  过了好一会儿,再也没有骑马的人来回蹿荡,温华直起身,看看头顶,发现那个少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喂!喂!醒醒!”她喊了两声,他趴在那里没什么反应,从脚下捡了一粒小石子朝他扔过去,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
  她端起木盆跑回家里,把衣裳往晾衣绳上一搭,盆丢在一边,就钻进了厨房,“婶子,有的小孩在河边晕过去了,不是咱们村的人,他趴在歪脖柳上,我弄不下来!”
  宋氏正剥着葱,听了温华的话,先是一怔,随即拿围裙擦了擦手,疑惑道,“刚才有两个外乡人来敲门,说是找一个小男孩,是不是找的他——?”
  “好像就是他,”温华原原本本的把刚才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两个人可不像好人,还吓唬我来着,我看他们走远了,想把那男孩叫下来,可是怎么叫都叫不醒,拿小石子扔他也没反应……婶子?”
  宋氏沉默了一会儿,把灶下的火熄了,起身去房里拿了一件衣裳和一只水罐抱在怀里,“走,去看看。”
  宋氏的家靠近村子东头,距离河边的歪脖柳不过半里路,此时正是中午,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娘俩这一路上竟没有碰见其他人,到了柳树下,温华便将那少年指给宋氏观瞧。
  宋氏看了看,对温华说道,“你爬上去看看能不能把他叫醒,估计是热着了。”
  那少年趴在最粗的一根枝桠上,周围还有几根枝桠挨得极近,因此倒也不怕他掉下来。温华手脚并用的爬上去,靠着一根枝桠使劲的推了推他,又叫了几声,见那少年呻吟了几声,不由兴奋的喊道,“婶子,他好像要醒过来了!”
  宋氏踮起脚,把水罐举过头顶,“用水给他拍拍脸,再一点一点喂给他。你当心些!”
  温华小心的接过水罐,拎着提手把水浇到他的脸上,又撬开他的嘴巴,尝试着倒进去,那少年咂了咂嘴,忽然脑袋一动,双手猛扒着水罐便大口的喝了起来。
  那一罐水几乎见底,温华怕把他撑坏了,急忙将水罐夺过来,“你慢些喝!”
  那少年喘着粗气,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是你……”
  “那些人走了。”
  “……没再回来过?”
  “没有。”温华俯下身子把水罐递给宋氏,推了推他,“你能起来么?我们可背不动你,你最好能自己下树。”
  “你们?还有谁!”他一个激灵就坐起来了,紧张的看向周围,当他看到树下的宋氏的时候,他的目光惊疑不定的在温华和宋氏之间来回巡视。
  温华起身下了树,抬头看向他,目光澄澈,“这是我婶子,不是坏人,你快下来吧。”
  那少年倒退着爬了下来,一落地就坐地上了,他闭着眼睛,手捂着额头,“我、我头晕得厉害!你们、你们……”
  “你老实些,先去我家,”宋氏上前把他松散的发髻拆开,将头发打散,把他身上的脏兮兮的黑袍扒下来,罩上从家里拿出来的那件衣裳,道,“你现在这样根本跑不动,就别费那个力气了,我家孩子说那些人不像好人,我暂且救你一回,只是你不许闹,要不然我就将你交给那些人!”
  那少年立即就不说话了,扶着宋氏勉强站了起来,低声道,“我能走。”
  温华把他的包裹用衣裳包了,和宋氏两个将那少年扶回家里。
  一进院子,宋氏就低声吩咐她说,“把院门关上,小声些,打些水来。”说完就扶着少年进了厢房。
  温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上了门闩,去厨房打了一盆水端到厢房,那少年在炕上躺着,双眼紧闭,如果不是听见他粗重的呼吸,温华几乎要以为他是睡着了。宋氏帮他把衣衫敞开,看见她进来了,“快些,他热得可不轻,你给他擦着,我去弄盐水,清心丸好像还有几粒。”
  温华前几日才中过暑,自是知道那难受的滋味儿,何况这几日入了三伏,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她匆匆拧了布巾,爬上炕给他擦拭额头、两颊和胸前,看他那个难受的样子,索性帮他把上衣都脱了。这一脱可把她吓了一跳,这少年身上青青紫紫的,颜色有浓有淡,有的地方还破皮了,她不敢多想,帮他把前胸后背都擦了个遍。
  宋氏端着盐水进来,看到他上衣都脱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扶着少年喂了药,喝了盐水,再次让他躺下,翻了翻少年的衣物,找到他贴身穿的肚兜,重新给他围上。
  “婶子,他本来就热……”温华看到宋氏抿起的嘴角,下半句话立时咽了回去。
  宋氏手指头一戳她脑门,“你也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大防?”说罢,将手里的布巾塞给她,“给他擦着,额头上搭着的那块帕子要半刻钟一换。我去做饭。”
  这少年两个时辰以后才醒过来,温华正趴在一旁的炕桌上练字,听见动静,转脸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笑了起来,“你醒了?饿不饿?”
  少年点点头,温华手脚利索的跳下炕出去了,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稀饭、一碟拌黄瓜、两只菜包子进来,收拾了炕桌,把饭菜摆上去,“吃吧。”
  那少年却捂着肚子看着她,脸渐渐红了,嗫嚅了一句,“哪里有更衣的地方?”
  温华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倾身问道,“你说什么?”
  “……哪里有更衣的地方?”
  “更衣?”温华眨眨眼睛,突然明白他说的“更衣”就是上厕所,“哦——茅房早已不用了,我去给你拿马桶。你等着!”
  她跑到西屋,拎了一只干净的马桶,放到了厢房的门后,顺便给他抓来一把写过字的纸,“你就用这个擦吧,我们家都是用这个,别不好意思。”说完,眨眨眼睛出去了,顺便不忘体贴的关上门,只留下脸红的几乎要滴血的少年。
  宋氏正在屋里织布,织机发出扎扎的声音,看见温华笑嘻嘻的跑进来,她放下手中的梭子,“他醒了?”
  “嗯!”温华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宋氏的身旁,想到那少年涨红了的面容,一丝丝恶趣味袭上心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宋氏诧异的看着她,这孩子难得这样呢,“怎么了?”
  温华把脸埋在宋氏的腿上,咯咯笑够了才抬起头来,清清嗓子,小小声的说道,“没事没事!小小捉弄了一下,无伤大雅——”
  宋氏笑瞪了她一眼,“那他起了没?”
  温华点点头,“我给他拿了饭菜,正吃着呢。一会儿让他过来?”
  宋氏理了理织机上的线,“你带他去厨房洗个澡,先把你的衣裳拿一身给他换上,手脚快些,一会儿朝英和朝益该回来了,洗完了澡我有话要问他。”
  听到有事可干,温华浑身的懒散一扫而光,“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走出门的时候,她忽然想到——有事做就精神抖擞,自己这样的性格是不是人们说的“丫鬟命”呢?
  井水太凉,虽然现在热的跟下火似的,可温华还是认为一个病人不应该直接用井水冲凉。她没有把浴桶搬出来,这浴桶是她和宋氏共用的,现在让一个异性在里面洗澡——虽然这个异性顶多才十岁吧,可她就是觉得不合适。找了家里最大最深的木盆倒了大半盆水,又烧了小半锅热水兑上,探手试温,唔,比体温凉一些,这样正好。回屋取了一套自己的衣衫,包括肚兜和一条四角小裤衩(这是她自己做的),又拿了一块用旧衣裳裁的没用过的布巾,抱着来到厢房。
  少年狼吞虎咽的吃掉了菜包子和稠粥,那碟凉拌黄瓜也见底儿了,连酱汤都用包子沾着吃了。这是他几天以来唯一的一顿饱饭,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他摸着肚子想着,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把他带回来的母女两个似乎不像是坏人……
  “咦?已经吃好啦?”温华进了屋,看了桌子上干净的碗盘,笑眯眯的朝他招招手,“起来起来!跟我来!”
  “干嘛?”少年吃饱喝足,精神也来了,他坐起身,一脸倔强的看着温华。
  温华打量了他两眼,把衣服扔给他,“带你去洗澡。”
  他拾起自己的包袱,还想找那件皱皱巴巴的黑袍,温华告诉他,“甭找了,你原来身上穿的衣裳让我洗了。”
  他抿抿嘴,跟在温华的后面来到厨房,左右看看,愕然道,“就在这儿洗?”
  温华挽起袖子,露出白白的手臂,她把一只小些的木盆放在凳子上,拿着水瓢从大木盆里打了些温水,“当然喽,咱们得快些,我先帮你洗头,剩下的你自己洗。”
  少年把手上的衣服和包袱放在一边的柴垛上,转过身来,有些僵硬的低下头,两手扶着凳子,任由温华在他头上揉搓着。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他紧闭着眼睛嘴巴,手捂着鼻子,防止被水呛到,听到上方传来小姑娘轻快的询问,“哎,我说,总是‘喂喂喂’的喊你,实在是很奇怪,我叫温华,你叫什么名字?”
  “唔……复……”他刚张口就被呛到了。
  “什么?”温华舀了清水细细的搓揉,末了,拿着布巾帮他把头发包了起来,“你刚才说的什么?”
  少年有些恼火,可是看着那张无辜的面容,火气就发不出来了,“我说,我叫王凤。三横一竖王,凤凰的凤。”
  新羊倌平羽
  “我说,我叫王凤。三横一竖王,凤凰的凤。”
  见他这么郑重的介绍自己的名字,她点点头,“哦……那你快洗吧。洗完了喊我一声,婶子要找你说话。”
  王凤一听,立刻把她叫住了,“唉!等等,她不是你……”他看了看她,小心地问道,“她不是你娘?这里不是你家?”
  温华笑了,“这里怎么不是我家?我爹娘都不在了,婶子疼我,让我跟着她住。”她见王凤若有所失,安慰道,“你别怕,婶子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把你救回来了。你赶紧洗吧,一会儿做饭还得用厨房呢。”说罢扭头出去了。
  关了的门突然又被推开了,吓得王凤拽紧了裤带,“干嘛!”
  “呃——最后一句话!”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指指门口的下水池,“一会儿洗完了把剩下的水倒到这里面。”说完飞快的关上门离开了。
  温华坐在宋氏身边绣花,时不时让宋氏帮她看一看颜色和针法,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刻钟。
  “咚咚!”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
  宋氏放下手中的梭子,离开织机,坐到了炕上,“王凤?进来吧。”
  少年撩开帘子进来了,头发湿漉漉乱糟糟的披在肩上,衣服穿得倒是很整齐。
  温华早在之前照顾他的时候就发现这孩子五官长得很好,墨眉如剑,双目似刀,鼻梁挺直,唯有嘴唇线条柔和,发迹和鬓角的形状也十分漂亮,只是气色不行,皮肤虽白,却白里透着青,仿佛营养不良似的,下巴也有些尖削,若是养一养,可能会好一些。
  宋氏示意温华给他搬个小杌子,可他却没有坐下,反而对着宋氏一揖到底,“多谢大婶和这位妹妹的救命之恩,将来王凤必定衔环结草,不敢忘恩!”
  宋氏倾身扶起他,“救了就是救了,我倒也不指望你报答。只是你这么小的孩子,打算去哪里呢?怎么会被人追赶?”
  “我……”王凤迟疑着半晌没有言语,低垂着脑袋握紧了手。
  宋氏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仍不作声,不由叹息道,“不好说就不说了吧,不管你要去哪里,孤身一人到底不方便,我可以托人去镖行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送你去,只要去官府提前备个案,倒也不怕护送的人在路上对你心存不良。”
  那王凤听到“官府”二字,迟疑了一下,随即他看看温华,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我是投奔舅舅来的,可是他们早就搬走了,后来又遇到哪些抓我的人,我只好逃了,逃了好几天才到这里……我没地方去了……”
  宋氏想起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和行事,并不像是什么匪寇,问道,“我看那些人都穿一样的衣服,不是官兵也不像匪寇,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想让我们帮忙,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王凤一脸为难的看着她。
  宋氏道,“我们孤儿寡母能对你做什么呢?既然把你带回来了,总不会害你。”
  温华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起来想了一遍,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她坐直了身体,“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那些人是来带你回去的?”
  宋氏捕捉到了王凤眼中未来得及掩饰的惊慌,皱了皱眉,“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温华你去把地保找来,就说这儿拾到一个孩子,他家人正在附近找寻呢。”
  “别别!”王凤大急,一把拽住了温华的胳膊,向着宋氏跪下,急声道,“求你们了!别把我交给他们!”
  温华吓了一跳,想要挣脱他,却被他抱得死死的,挣也挣不开,只得好言相劝,“你把我松开呀,我不去就是了,你起来,有话好说。”
  宋氏帮着温华把他扶起来,拿帕子给他擦擦眼泪,“你且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是哪里的?”
  王凤抹了抹脸,定定神,“我家在京城南郊,去年冬天的时候父亲病了,一直到过年也不见好,有几次我趁着别人不注意溜到父亲的院子里去看他,父亲一直说让我来晋州找舅舅,后来父亲去世,家里乱糟糟的,我趁着那时候谁也顾不上我就逃出来了……”
  “那些追你的是要把你带回去吧?为什么不跟他们走?”
  他面上显出屈辱的痛苦神色,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他们要把我关起来……母亲说家里的产业都是留给大哥和小弟的,说父亲的遗愿是要让我去南方的庄子上……我说父亲一直让我去找舅舅,她说我撒谎,就把我关起来了,可我没撒谎!……后来莲香撬了窗户把我放了,我才逃了出来……”
  一室寂然。
  又是争家产……温华苦涩的一笑,心里酸酸的,看向王凤的眼神就多了三分怜惜,她悄悄拽了拽宋氏的袖子,面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宋氏揽住她的手,又问王凤,“你母亲不是你生母么?那你舅舅是谁?大婶可以托人去帮你打听打听。”
  王凤摇摇头,“我没见过她,父亲说我三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舅舅姓方,是阳城赵营的人。我去找了,可他家邻居说他们被人追债,已经搬走三四年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连宅子都是别人的了,我没有地方去,又遇见了京里派来抓我的人,本来我想着回去肯定要受罚,我是私自跑出来的,受罚也是难免,可听到两个抓我的人议论说,母亲已经对外说我毁了父亲的遗物,要用族规处置我,我才又趁着他们喝醉酒逃了出来……”
  “族规?”温华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跳,听起来似乎很严重,她想问问他什么样的“族规”能让他吓成这样,却被宋氏开口打断了,“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我不知道……家里有个堂叔就是因为逆了家里的尊长,后来一直被关到死……反正家是肯定回不去了……”王凤心中恐惧又茫然,想起回去的话说不定也要被关到死,他抱住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战。
  宋氏考虑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家里如今只有我母女二人,她两个哥哥都在外做事,难得回来一趟,如今家里缺一个羊倌,你要是愿意帮着放放羊,就留下吧,管吃管住。如今那些人在附近找不到你又没有你离开的行踪,肯定还要再盘桓几日,你先在我家里藏些日子,趁着这段时间考虑一下。温华,你给他找把梳子梳梳头吧。”
  温华从自己的镜奁抽屉里拿了梳子,看他呆呆的愣在那里,觉得他傻乎乎的又十分可怜,推一推他,“你的头绳呢?”
  王凤还有些茫然。
  “你的头绳呢?”温华又问了一遍。
  他反应过来,神色激动的朝着宋氏再次一揖到底,“多谢大婶收留,我愿意做羊倌,只是……”他有些为难,随即抬起头,一脸严肃,“我不会放羊。”
  “扑哧!”温华笑了,宋氏也弯起了嘴角,“倒是个实诚孩子!……不会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吃苦,有什么学不会的呢?”
  温华把他按坐在小杌子上,“你先别想这么多了,梳好了头,你把自己的东西先归置一下。过一会儿朝英哥和朝益哥该来了,你就先从喂羊开始吧。对了,你多大了?”
  “呃……十岁。”他觉得自己好似还在梦中。
  “呀,那比我大两岁呢,不知道你和朝益哥哪个大……”
  温华突然想起一事,“哎?王凤,你有字么?”
  他刚想摇头,只觉鬓角一疼,“没有呢,一般要等进学或及冠以后才有字。”
  “那你给自己取个字吧,”她从镜奁里又取了一根新头绳,把发髻紧紧的固定住,拿过镜子来给他看,“怎么样?手艺还行吧?——取了字,以后我们就都不叫你的大名了,省的传出去被你家里的人知道,又要把你抓回去了……”
  “温华!”宋氏给了她一个不甚赞同的眼神,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取字应该由师长赐予,哪能随随便便的取一个?”随即对王凤坦言道,“你最近不要出去,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被别人听到你的名字,难免不会传出去。”
  他眼眶红红的,摇了摇头,“还是另外起个名吧,就叫……就叫……平羽,以后我就叫平羽。”
  傍晚的时候朝英朝益回来了,朝英扛着柴火,朝英背着草,见到平羽文质彬彬的跟他们打招呼,先是愣了一下,瞧见宋氏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他俩把身上的东西卸下,不掩好奇的把平羽从头打量到脚,“婶子!这小子是谁啊?”
  平羽见他俩能背起这么重的东西,自己却提也提不动,不由有些沮丧,宋氏在一旁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跟朝英朝益两人介绍说平羽是知仁朋友的弟弟,因为家人都亡故了,知仁感念人家的情谊,所以把他接回家里照顾,以后就住在邓家村了,让朝英和朝益多多照顾他。
  温华听了,不由暗自嘀咕,这王凤——哦,现在要叫平羽,在宋氏的口中和自己的经历是一样的,都是家人亡故无人照料所以才被送来的,唯一不同的——她是由宋氏亲戚介绍来的,而平羽则是知仁朋友的弟弟。别人听到如此相似的经历,不会怀疑么?不会说闲话么?
  历史的偏差
  她拍拍额头——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闲话是永远说不完的,想到这儿,她也就放下了心思不再去在意无谓的烦恼。
  吃晚饭的时候宋氏说起平羽的身体不好,要在家里养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再让朝英朝益带他出去放羊,“你们哥俩现在一天到晚打柴割草放羊没个歇息的时候,重要的是还得上学堂念书,这个不能耽误了,平羽从小没干过活儿,身体弱,常活动活动筋骨将来也能长得壮实些,对他有好处。”
  这一番话说得温华连连点头,看平羽那小鸡仔似的胳膊腿儿,的确是欠练,对比一下朝英朝益小马驹般的好身体,果然什么事都不能对比呀,简直太悲惨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她同情的看了一眼平羽,发现他的脑袋都快埋到碗里了,伸手夹了块鸡蛋给他。
  她刚要再夹一块,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抬眼就瞧见朝英朝益哥儿俩拿眼觑她,她暗道可不能因为一块鸡蛋让人说她偏心,免得平羽被排斥,于是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还给宋氏夹了一大块。
  趁着天还没黑,宋氏把纺车搬到院子里继续干活儿。朝英朝益照旧帮着劈了柴火喂了羊,平羽坐在旁边一直观察着,他们离开以后,他拿着斧子比划了半天,险些拧到手腕。温华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就把他拉到屋里让他帮着熏干艾草。
  温华在正房东屋,平羽在正房西屋,一人手里端着一个小盆,盆里是一把烧着的干艾草,上下左右把各个犄角旮旯都熏到,蚊虫怕这艾草点燃时产生的烟,因此熏艾草如今已成了温华睡前的必修功课了——因为家里临近河边,树又多,因此夏日里就会飞来不少蚊虫,温华夏日最受不了的一个是“热”,另一个就是蚊虫的叮咬,何况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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