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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拾回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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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羽放开他,往前走了两步,“等你过了你爹娘那一关再说吧!”
  “喂——她虽然是养女,可还是姓邓吧?同乡同姓联姻可是要被问罪的!”
  “……恢复原姓不就行了?”平羽看白痴似的睨了他一眼。
  白润不死心的跟了上去,絮叨着,“难道我跟你们家就这么没缘?若是将来我白家和你家真成了姻亲,你又待如何?”
  平羽转过身来也拍拍他的肩膀,“那是不可能的!你们白庄的人几乎没把我二哥坑毁了,又怎么会和你家再联姻?趁早死心吧。”
  “要是将来真的联姻了呢?”
  “不可能。”
  “我只是假设……”
  平羽终于被他搅得不耐烦了,扭过头气冲冲说道,“若真有那一天,我便从村东头跑到西头,大喊‘白期知赢了’三十遍!”
  白润一合扇子,“就这么定了!”
  平羽心里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白润又跟上来亲哥们儿似的搭着他的肩膀说笑,倒让他一时之间不好判断了。
  温华又遇到了那个叫颜恕的小家伙,他一个人在泮池旁等着,见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迈步小跑着过来了。
  赵教谕是认得他的,“小公子,可是有事?”
  颜恕朝赵教谕施了一礼,“正是。”挪了两步,对着温华气喘吁吁的问道,“请……请问能不能在院考之后请你来我家做客?”
  “好啊——”温华倒是挺无所谓的,她点点头,道,“你挑个日子,到时候提前去附近的黄家巷找我就行,我们住在自东数第二座南向宅子里,门前有两棵杏树,挺好认的。”
  颜恕见和温华一起的人都用奇怪的阳光看着自己,便有些不自在,他朝其他人简单施了礼,一个扭头便跑了。
  见他跑了,学子们有些失望,便问道,“温华,他是谁?”“是颜学政的儿子么?”“他为什么请客?”
  “咳!咳!”赵教谕掩袖咳了两声,“不要吵了,初六考试,初五那日你们还要来此随学政大人及各位考官正式拜祭,都安下心来好好预备吧,待考上了以后再谈前程的事。”
  “是——”
  当日众人离开文庙回到住处,一个个神色各异,似乎各有收获。
  离考试还只剩下了两天,学子们今日在文庙中的所见所闻更加坚定了他们进学的想法,回去以后便各自回屋苦读,直到将近四更天才在先生的督促下熄灯休息。
  这一切温华自是不知道,因为吃过夜宵之后,她早早的就睡了。
  今日的夜宵是用的昨日煮好的肉炖的羊羹,除了那个理直气壮来蹭吃蹭喝的白润,她还叫来了平羽和朝益,院子里一共五个学子,其中三个都在这儿,她觉得不好太过无视别人,就找出昨日才买的碗,给孙维和邓奉一人盛了一碗,让平羽和朝益给送过去。
  眼看着平羽和朝益端着碗去敲那两人的房门,她突然想起最该给的却没有给,连忙又取了一只碗,从锅里捞了大半碗的羊肉,浇上汤水,又添了些香油,才让白润给先生送过去。
  刚才给孙维和邓奉盛的多是干货泡发的菜蔬,肉不过是四五片,而给先生的却不一样,温华几乎把锅里剩下的肉都盛出来了,白润伸着脑袋看了看锅里,有些委屈,“肉都没了……”
  温华笑着把他推到门外,“肉还有呢,我再炖上,你快去吧,当心汤凉了!”
  见闻扰人心
  府试要连考两天,两天的题目各不相同,但只要任意一份入了考官的慧眼,便算是通过了。
  自初五开始温华便无所事事,先生一早就出门会客去了,溯光又去了文庙外等他家少爷,没人陪她,令她颇觉得无聊。
  她在院子里溜溜转了十八圈,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可是自己单独出门又不行,毕竟她还太小,就怕遇上意外,到时候便是喊破喉咙也没用。
  该……怎么办呢?
  “四公子,您在这儿叹什么气哪?”
  温华一怔,“溯水?你怎么没跟去?”
  溯水道,“我们在府学外头等了许久,后来溯光说少爷回来一定会沐浴,就让我先回来准备,”他进屋待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四公子,我先走了。”
  “你要回府学继续等你家少爷么?”
  “不去了,溯光说少爷爱用的澡豆没了,要我再去买些来,四公子有什么要带的么?”
  这不是个好机会么!温华笑了,对溯水道,“那我们一起去吧!”
  溯水犹豫了,“四公子,我不过是去萱草堂买澡豆,不去别的地方,恐怕您不能尽兴……”
  能出门就可以了,哪还计较能不能尽兴?温华连忙摇头,“没关系,我就是在这院子里憋着难受,你带我去嘛……”
  溯水拗不过温华,便又叫了一个名唤白松的小厮,悄悄嘱咐他一定要把这位四公子看好了,千万别让他到处乱跑。
  晋阳是晋州州府的所在,又由于地理位置和政治倾向的原因,商业十分发达,走南闯北的商人们在此汇聚,带来了四方的特产和美食。
  萱草堂正位于一处热闹的商业街上,饶是那两人走得快,在这时候也放慢了脚步,温华觉得街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有趣,别人看她是个孩子,倒也不会特意的来招揽她,因此她很是轻松的夹在溯光和白松之间,左看看右瞧瞧,大大的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她不是喜欢吃零嘴的人,因此对于那些颇为吸引小孩子的摊位和店铺,她只是略略扫了一两眼便离开了。溯水和白松本是有意将她往这些摊位上引,想着给她买两样看中的零食,也好哄得她听话,谁知她只是看看就过去了,一点也不像平常孩子那般见到甜食或玩具就迈不动脚步,到后来,两人总算看出来了,这位四公子是个爱看不爱买的,既然如此,他们也就乐得省下几个糖钱。
  温华看着这些店铺,脑子里渐渐生出一些想法来,她虽然有着大把的银子,可终究不该坐吃山空,那些银子可以保证她山珍海味吃上两三辈子,却不能使她的生活更为充实,若用的不好,也许还会产生相反的作用。
  不如开个小店,做做生意……
  她有了这样的想法,便仔细留意起来,可是一路走来看了好些家店铺,却越看越令人沮丧。
  她原本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经商的材料,毕业以后经过朋友介绍在一家公司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文员,每天在家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去挣那几个可怜兮兮的辛苦钱,也曾经想过开一家网店挣挣外快,可是一旦深入了解,就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身兼二职。
  在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尚且如此,如今她这个外行人就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或者——买一块田,种花种树?唔,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她有时候是一个十分乐观的人——说难听点就是缩头乌龟,既然暂时打消了做生意的念头,便不再去想,只一心一意的逛街看热闹。
  到了萱草堂,三个人兵分两路,溯水直接找伙计买自己所要的澡豆,温华则被架子上那一个个材质各异的瓶瓶罐罐所吸引,一个个看了过去,仔细欣赏着,白松紧紧的跟在她身边,一步也不敢离。
  店里的伙计十分机灵,见他穿的虽然一般,身边却带了个小厮,知道有机可寻,此时店里不忙,便凑上前来殷勤招待着。
  温华细问了一番,才知道摆了这么些瓶瓶罐罐看着热闹,其中澡豆按照成分区分不过五六种,分为高中低三档,有平民用的,多用木桶盛放,待来买时再按两称取,有一般富贵人家用的,也是用木桶装盛,只是这种木桶较小,桶的质地和装饰也更为精致,多是连桶一起卖,还有更贵的,那是专门供给固定的几家老主顾的,伙计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温华暗自觉得好笑,又觉得这家店的员工教育做的还挺到位的——她提出要看中档的澡豆,伙计倒没有狗眼看人低,只是先过去和掌柜说了一声才从架子上取下了一只雕着梨花的木桶。
  温华不知道这澡豆的效果如何,便不敢买多,只让人称了二两,打算回去试一试,如果好用的话再来买。
  出了萱草堂,溯水提着用麻绳捆好的澡豆桶,问道,“四公子,还有什么想要看的?”
  温华知道他着急回去,便道,“没什么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黄家巷,几个人恰好在门口遇到一个叫卖凉粉的,此时吃凉粉虽说还有些早,但温华想换换口味,便掏钱买了二斤,溯水知道她晚上会给自家少爷做夜宵,便帮她回院子拿了个大碗出来盛放凉粉,道,“四公子若是忙不过来,尽管叫人来喊小的。”
  温华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他们正要进院子,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将他们叫住了,“这位少爷,买个人吧?买个人伺候……”
  温华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名老妪,身上衣裳虽然干净,却有些破旧,面色也不太好。
  那老妇人见温华转头,连忙把身后的一个男娃拉到前面来,“少爷,买个人吧,你看这个,老实又能干,长得也不丑,一个只要四两银子……”
  不待温华说什么,溯水上前打断道,“我们家不买人,你再去别家看看吧。”说着,护着温华进了院子。
  “为什么……”温华困惑的回望了两眼,“她这样到处乱找,能找到什么好买家?”
  溯水绷着脸,见温华确实不明白的样子,才解释道,“四公子,您不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正经的牙人都是在官府备了案的,卖人也不是这样的卖法,像这样的八成是外地的人牙子,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货’,急于脱手又不敢露了行藏,这才到处问,有贪便宜的便买了,若真是能做活儿还好——有的将女孩儿扮作清秀的男孩儿贩售为奴,等发现了的时候,人牙子早已不见踪影,主家亏了钱,自然要追究,最后倒霉的还是那些被拐来的孩子;还有的是两厢串通好了,把人卖到人家家里,将各样的情形都打探清楚,过些日子趁着主家松懈的时候便用药将人迷倒,把人家家里都给搬空!”他停了一停,又道,“像您这样的若是独自出门,被他们遇上了,说不准便要一起被拐了去!”
  温华瞪大了眼,刚才那老妇人看着可怜,没想到竟然是人贩子!
  “所以——四公子,发善心是好事,可千万别好事做成坏事了。”溯水细细嘱咐着。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过盛着凉粉的大碗,转身回屋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千防万防,下午白润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是带回了那个曾经在人牙子那儿见过的男孩儿。
  听了溯水的解释,白润微微点头,换了话题,“知道了。你回头给他找几件他能穿的衣裳……”
  这显然是没听进去,溯水叹了口气,顺从的下去给那男孩儿找衣裳去了。
  白润见温华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进来,便招招手,待温华来到跟前时才道,“今天出去了?以后出门的时候最好还是有人陪着,否则还不如待在家里,”他见温华要开口的样子,摇了摇头,“你今日要是没有溯水他们陪着,是不是就打算自己一人出门了?”
  温华也知道细究起来是自己没理,便也不再强辩,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润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温华回到自己的房间歇着,听着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溯水和另外一个小厮两人正拽着那男孩要帮他洗澡,那男孩儿死活就是不愿意,蹲在地上不起来。
  只听溯水嚷嚷着又叫了个帮手,一起合力把那买来的男孩儿拽到了那间作为洗浴房的房间里,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尖叫声,之后的半个时辰里,这尖叫声时高时低,侵扰人的耳膜。
  温华脑海里一会儿闪过溯水所说的那些被人贩子和被他们拐来的幼童们,一会儿又闪过这些幼童长大以后也变成了人贩子,继续拐别人家的孩子……她心里觉得难过,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后索性销上门,扯了被子盖上睡觉。
  “温华?温华!你干什么呢?大白天锁什么门啊!快开门!”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将温华惊醒,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坐起身来静了一会儿,待头脑稍微清醒些,才起身去开了门。
  要衣锦还乡
  温华起身开了门,却是平羽。
  他进来以后先打量了她一番,“怎么了?你不舒服?”
  温华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他,“没不舒服,就是困了,你们今天怎么样?”
  平羽对这话题倒没有表现出高兴或激动的情绪,只是淡淡的一笑,“还好,不就是那么回事么?又是跪又是磕的,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放人。我刚才回来就想找你了,可你一直睡着。”
  “什么事?”温华打了个哈欠,端起茶杯——刚才那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总是在做梦,形形□的人在她眼前晃动,搅得她噩梦连连,此刻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平羽盯了她一会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和期知怎么回事?你——喜欢他?”
  噗——!
  平羽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脸,面色不善的瞪着她。
  “我?白润?你以为是什么?”温华喘了两口,忍着笑看他,“哈哈!怎么可能?天塌下来我和他都不可能!”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平羽一时间不知该再怎么问她,呆了一会儿,才干巴巴的问了一句,“真的?”
  “当然喽!”她起身来到门口看了看,转脸想要告诉平羽关于白润的事,突然想起他明后天还有考试,便把话又咽了回去,只道,“你别瞎操心了,明天就要进考场了,快去看书吧!”
  初六初七两场考试众人表现各个不一,考试结束后,李先生令他们将两场考试所作的文章诗词都默写出来给他看,看过之后又逐一为之点评,但并未像考官那般分出上中下三等,而只是将各人的不足之处一一点明,令他们改正。
  三道难关过了两道,最后一道也不可轻忽,众人越发的努力读书——温华找不到人陪她,便渐渐的将注意力放到了白润买来的那个男孩儿身上。
  问了溯光,才知道那男儿本名叫刘四荣,八岁,家里孩子多,养不活了,父母便把年长能干活的和年幼尚哺乳的留下了,将他以二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本乡的一个人牙子,他曾被卖到过的一户富户家里,因在试用期间与人打架而被退了回来,那牙婆本是他的同乡,因为他而被老主顾训斥了,心里大不乐意,便想着在这府学附近找一家将他打发了,省的再牵累她,问了好几户都没能谈成,直到白润以三两半银子的低价买下了他,几个人去了附近的衙门把手续办了,这才将人领回来。
  白润给那孩子改名叫溯央,交在溯光和溯水手里让他们管教。
  温华偶尔去找溯光和溯水的时候便能看见这个溯央,依她看来,这倒不是个脾气多么坏的孩子,只是不懂得怎样与人相处罢了,溯光和溯水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几天下来就把他教的规规矩矩,让温华很是佩服——要知道他第一天来的时候白润让人给他洗澡,几乎没把全院子的人都折腾起来,和如今的小绵羊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溯央是新来的,平日也就让他和别人一起劈柴扫院子,但是很快的众人就发现了他实在是一个手巧的人——他把墙角的旧花盆清理出来,将院子花圃里的花草分了几株种在花盆里,摆在了他所居住的房间门前,闲暇时候他还摆弄泥土捏了好些牛羊鸟雀的小玩意儿,阴干了摆在窗台上,颇有意趣。
  白润知道了,微微一笑,叫人买了十几盆花回来摆在院子一角,让溯央专门负责这些盆花。
  院试是在五月二十二,这是早已定下的,还有一个半月的准备时间,先生每日里带着学生们苦读,点评他们的文章诗词。
  温华一个人只好借着看书与练字打发时间,先生讲说学问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打开房门悄悄地听一听,每天看看溯央侍弄的花草,时不时的跟着出门采买的小厮们去瞧一瞧外面的热闹景象,她每次出去都要捎回来点儿什么,有时是一本书,有时是一床纱帐,有时是一只竹笛,久了,屋子里的东西便渐渐的显多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她给自己做了一身灰色的薄绸衣裳,因为觉得绸子太过显眼,又在外面加了一层薄纱,只要不出门的时候便穿着这一身。家里给平羽准备的儒服都是棉布的,还是比较厚实的那种,他自从考中童生之后便一直穿着儒服,温华怕把他热坏了,便拿着他的尺寸去给他裁了一件绸子的和两件夏布的,回来平羽却将其中一件夏布的儒服送给了朝益。
  对于男孩子们之间的友谊,温华从来就没明白过,不过衣服既然是给平羽的,自然就由他任意处置。
  一旦有事情做,时间往往过得飞快,四月下旬他们的成绩在府衙外的八字墙上贴了出来,孙维此次名落孙山,其他四人都通过了,一时间几家欢乐几家愁,听跟着去看榜的溯光说,当时人挤人人挨人的,看到结果后有嚎啕大哭的,有默然无语的,还有呼朋引伴要去喝酒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五月二十二的院试很快就到来了,温华帮着平羽和朝益准备好考试要用的物品,李先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考场,知道考试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担心突然下雨或者考场漏雨,还给他们准备了挡雨的油布。这天一早,温华和李先生以及孙维一起去送他们,见他们四人随着人群在兵丁的引导下逐个通过检查进入考场,这才放下心来,转头想要问先生有多少把握,却见孙维沮丧着脸,怔怔的瞧着考场的大门,她垂下眼睛,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人生失败几次未必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越挫越勇,太过一帆风顺的人常常经不起大事。
  开考时间一到,兵丁便封了门,要等到考试结束才会重新打开。
  温华一回到住处便用砂锅炖了一锅绿豆汤,分别给先生和孙维送了一碗,余下的都被她湃在井水里了。
  六月初,考试的结果出来了,白润第二十二名,平羽第三十五名,朝益第七十九名,邓奉第九十二名,院试取前一百名,这四人都通过了,自此便真正改变了身份,是秀才,是士子了。
  温华没想到白润和平羽的成绩竟然会这么好,排名靠前就意味着将来进入州府官学的机会更大一些,也就能够得到更好的学习资源。
  她想要把这件事写信告诉家里,平羽却笑着抽走了她手上的笔,“县衙里报信的早已去了家里,哪还用得着你报信?”
  温华瞥了他一眼,“秀才大人高见,不过这是家书,能和县衙报信讨赏的一样么?”
  平羽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便有些尴尬,忙挪过信纸,道,“写什么?我来执笔。”
  温华见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好笑,“我来念,你来写,字写得端正些。”
  新秀才们要去赴州府官员所办的簪花宴,提前两天将他们请去做了“礼仪培训”(这是温华的话),教给他们一应的礼节程序,据说前三名还要接受众人的恭贺,平羽提起这事的时候很是叹息了一番,却被温华笑着打断了,“史上能连中三元的能有几人?不过是凤毛麟角。你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就不要不知足啦。”
  但凡新中了秀才的人家门前都会贴上红纸条,上书人名籍贯及名次,温华他们所住的宅院门前更是贴上了四张红纸条,一时间引来许多人观看,还有的直接带了女儿或美妾前来相赠的,李先生吩咐门子守好院门,不可轻易放人进来,温华两次想要出门都被门前围观的人群给吓了回去。
  簪花宴之后五日便公布了新秀才们的去处,将来究竟是在晋阳的府学读书还是在绛县的县学读书是由他们院试的排名来决定的,这四个人中成绩最好的白润也只考了个第二十二名,今年留在晋阳府学读书的是前十五名的秀才们,因此一得了消息,先生便吩咐众人收拾行囊准备回乡。
  那个叫颜恕的小家伙也曾送来请帖,邀请温华去他家做客,可是这时候他们已经在打包行李准备回去了,温华便写了封回信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婉拒了他的邀请——在她的想法里,颜明时这样的偶像只是用来崇拜的,远远的崇拜就可以了,离得太近了反而会浑身不自在,至于颜恕,自己跟他不过是一面之缘,她和他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将来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又何必再联系呢?至于平羽他们的前程,若是他们能被学官赏识,自然是他们的本事,却不必在这个时候刻意结交那位一州学政大员的家人,既不合适,人家也未必瞧得上这样的举动。
  信送了过去,温华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专心整理她的行李。
  来晋阳的时候,温华除了被褥便只有一只包袱和一只箱子,回去的时候却又多出了一只大箱子,好在这次又是和秦大掌柜的商队同行,秦池特地送了辆空车过来,名义上是恭贺平羽考中,实际上这辆车里除了温华和她的行李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离别晋阳城
  车队离城不到二里,就听外面响起了一阵吵嚷声,温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窗口往外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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