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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时代-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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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我同意他来‘都得利’,原因很复杂。妈年轻的时候……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找时间再给你说吧。他妻子一个多月前给他寄来一封信,提出离婚。时限已经到了,他选择留下了。昨天下午,他小舅子约他出去谈谈,也不知去了哪里,一夜都没打个电话过来。8点半,我们还要到火车站接人。我真怕他出什么事了。”
  金晶晶心理上排斥史天雄,主要是因为史天雄有妇之夫的身份。史天雄岳父家的背景,她也是知道的。她认为史天雄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婚姻。一听史天雄的妻子已经提出离婚,金晶晶高兴起来了,说道:“妈,你担什么心?他一个大活人,还能让人给吃了?这是好事,你应该早告诉我才对。敢和有那么大背景的老婆离婚,证明他还像个男人嘛。我比较难以接受你们现在这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关系。他离了婚,我不反对他做我的后爹。你们毕竟有感情基础。再说,他确实比我爸强很多。”
  金月兰担忧道:“我是担心他的安全。现在到处是电话,不管谈成什么样,他也该来个电话呀!晶晶,你说该不该报警?”
  金晶晶笑了起来,“报警?一个成年男人失踪十几个小时,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现在能报警吗?再说,他只是你的副董事长兼总经理,他昨天还在上班,今天还没到上班时间,你当董事长的,以什么理由报警?说不定人家已经和好了。谈成这个结果,怎么给你说?今天,他要是没去上班,你就等着接他的辞职报告吧。”
  金月兰狐疑地看看女儿,慢慢说道:“你小小年纪,想得还挺复杂。也有这种可能。”
  金晶晶道:“不是我复杂,是这社会太复杂了。我们学校选优秀学生干部,有几个同学都知道给老师送礼,拉同学选票了。上周,有三个家里富裕的同学,还请我们吃过海鲜呢。史天雄当过司长,你说会有多少人眼红?陆家一动真格的,史天雄恐怕只能投降了。不说他了。两种结局,我都能接受。他回北京了,我也乐个清静,免得同学拿你们俩的关系嚼舌头。他离了婚,更好。妈,你热牛奶,我热面包,吃完早饭,你去上班,我去早读。天塌不下来。”
  女儿这番太过老成世故的话,说得金月兰哑口无言。确实,这个复杂的社会泡得人心更加难测了。6点20分,母女俩吃完简单的早餐,收拾收拾准备出门。金月兰打开房门,惊得后退一步。只穿一件衬衣的史天雄,坐在门边睡着了,脚上的皮鞋蓬头垢面,脏得不像样子。金晶晶过来一看,惊叫一声:“天哪,哪儿来的流浪……”
  史天雄站了起来,擦擦嘴角的涎水,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笑笑,“对不起,走了一夜路,身上一分钱……想起上午还要接人……你这里近些,我怕打搅你们,想坐一会儿,不想竟睡着了……”看看金晶晶,“我,我想喝口水……”
  金晶晶忙闪到一旁,笑着拉着史天雄的胳膊,“史伯伯,你快进来。你这样子可真吓人,好像被人打劫了。你的皮鞋都烂了……这是怎么回事?”
  史天雄看见餐桌上有半杯残茶,端起来先喝了,“我走了30多公里路,身上没一分钱……路上也没有电话……”
  金月兰把洗脸水端到客厅,“快洗洗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外套呢?你是不是挨打了?”
  史天雄边洗脸,边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忘不了感叹一句:“大洪水把国家搞得这么困难,娱乐场所还都是人满为患、醉生梦死呀。”
  金月兰笑道:“先填填你的肚子再说吧。”去了厨房。
  齐怀仲敲开门,一眼就看见正在喝牛奶的史天雄,惊奇得瞠目结舌。金月兰问:“你找谁?”
  齐怀仲扬扬手中的衣服,“金董事长,我们陆总让我来给史总送衣服。”
  金月兰道:“请进来吧。”
  齐怀仲走进去,把衣服递给史天雄:“你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
  史天雄把衣服披在身上,“不用看了。陆承伟如今可以干十恶不赦的事,可他不至于偷我的几百块钱。”
  齐怀仲看看史天雄脚上的皮鞋,把鞋盒子放在桌子上,“史总言重了言重了。其实我们陆总一直很敬重你,很珍惜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他说你会从白江走回来,果真……他让我把这双鞋送给你,表示他对你的歉意……”
  史天雄哼一声:“他的东西我不收,你告诉他,我嫌他脏。”
  金月兰忙打圆场道:“天雄,你们毕竟兄弟一场。你打了人,人家还想着你多走了路,你不收,不合适。”
  齐怀仲接道:“史总,你们兄弟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我不知道。我知道承伟一直很重视你的意见。昨天夜里,他已经决定捐款给陆川修一条二级公路了。承伟下过乡,又在美国呆了多年,生活习惯和价值观念,与我们不大相同。可他也想为国家做点大事……你是他的兄长,应该把他当做团结的力量。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
  史天雄沉默一会儿,摸摸鞋盒子,“鞋我收下了。你告诉他,这条路要是他抛给陆川的诱饵,我把这鞋煮了给他吃。”
  齐怀仲告辞了。
  金月兰正要让史天雄换鞋,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他,他怎么知道你在我这里?他怎么知道我的家在这里?难道他认为……”说到这里,脸兀自红了。
  史天雄一脸迷惘,被这些疑问难住了。
  身兼“都得利”党总支常务副书记、工会主席两职的江榕,最近又被董事会委任了一个职务:社会部部长。自从“都得利”在抗洪期间连续在媒体出了风头后,社会工作日渐繁杂起来。每天,都有人数不等的各类人到“都得利”求职,几乎每天都有人以各种名目来“都得利”谋求捐赠和赞助,搞得史天雄和金月兰苦不堪言。“都得利”不是社会福利部门,也不是社会慈善机构,而是一个以赢利为目的的商业零售公司。董事会经过紧急会议,决定成立一个社会部,全权处理这类事情,每年拨给50000元,由部长江榕统一支配。
  江榕兼了这个职务后,知道自己坐在一只火炉上了。几天下来,人也瘦了,脾气也大了,嗓子也沙哑了。杨世光看在眼里,对她说:“你用不着对每个人都苦口婆心。金总和天雄都知道这些人大部分是来吃大户的,成立这个社会部,目的就是堵他们的嘴。太当真了,伤身体。再有要赞助的信函,你看一眼就可以扔到废纸篓里了。来人了,你只用说公司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
  江榕埋怨道:“真不该接这个得罪人的苦差事。都怪你,你不劝我,我才不当这个部长呢。”
  杨世光道:“比较难对付的人,你推给我好了。你就说我这个董事主管这项工作。”
  按照杨世光的主意干了一周,江榕感到轻松了许多,心里对杨世光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这一日,江榕陪金月兰去毛小妹分管的净菜加工厂。
  毛小妹加盟“都得利”后,一直很努力。在她勤勉的努力下,小妹一元店已经变成西平一道亮丽的风景。金月兰来见毛小妹,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启发毛小妹的上进心,让毛小妹自己写一份入党申请书。毛小妹听了金月兰和江榕的赞扬,羞红了脸,一直在检讨自己工作中的不足。江榕看启发式谈话毫无效果,直截了当地说:“小妹,你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了。你想没想过加入党组织的事?”
  毛小妹听傻了,忙道:“你可别开我的玩笑,像我这种人,怎么能够入党呢?当个群众,我的毛病都太多了。我怎么敢想入党的事?而且我还有很多私心杂念。这几天,我正为一件事犯愁呢。我觉得我的想法很自私。”
  江榕笑道:“你说说看。”
  毛小妹认真地叙说起来:“自从我来当了这个经理,事儿就多了起来。小军已经上五年级了,又是三好生,又是少先队的大队长,有这么个儿子,我和为民都挺自豪的。可是,我们也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没有学校老师们的培养和提拔,像我和为民这种人的孩子,在学校哪有出头之日。半月前,小军的班主任吴老师和学校的刘校长来找了我,说他们的学校大门还是1960年修的,又旧又破,要建个新大门,问我看能不能赞助两千块钱,用公司的名义。我没敢答应,可也没回绝。没回绝肯定是私心在做怪。你们说我是不是离党员还有十万八千里?”
  听毛小妹说了这番话,金月兰和江榕确实不好再提让毛小妹入党的事。金月兰给毛小妹讲了一番道理。
  这次谈话,在毛小妹身上发生了立竿见影的作用。毛小妹最感到对不起“都得利”的事,她没说出口。在张为民的坚持下,毛小妹下岗一元店,至今没有成为“都得利”的加盟店,现在还由张为民带着两个帮手经营着。想起史天雄和金月兰对自己如山的恩情,毛小妹就是一个人呆着,也会感到脸红。现在,这些大恩人们又在考虑自己入党的大事情了,再单独自己开店,说不过去呀!
  晚上回到家,毛小妹又一次提出了让自家的店加盟“都得利”的事,并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最后说:“金总她们没提这件事,是给我面子。这件事是组织在考验我。要看看我跟‘都得利’是不是真的一条心。”
  万事都随毛小妹的张为民,恰恰在这件事上犯了牛脾气,强硬地说:“我不同意。你能入党,自然是好事。可要用咱们家的饭碗换个党员,就要掂量掂量了。我们全家的生活,只能指望这个小店。‘都得利’现在是不错,可你能保证它永远都不错?只有依靠自己,才踏实。再说,‘都得利’的一元店已经够多了,用不着再参加进去。”
  毛小妹笑了一声,把身子转过去,“好好好,我依你。店,咱们自己先开着。”长叹一声道:“公司确实不是十分宽裕。我只是想,史总和金总这么看重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们。你们男人讲要为知己者死,女人总不能三心二意脚踩几条船吧?活人当然重要,可名声就不重要了?让人背后嚼舌头、指脊梁骨,住金銮宝殿、坐航天飞机、吃鱼翅燕窝,好受吗?小军学校的事,我忍不住给金总提说了。金总很为难。”
  张为民道:“你不该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们‘都得利’名头太响了,这也是我不想加入的原因吧。蚂蚁虽小,多了也能吃掉一头大象。”
  毛小妹道:“为民,吴老师和刘校长都是实在人,张嘴要钱,肯定是真遇到难处了。我实在不忍心回绝他们……”
  张为民接道:“你是不是想自己出两千块钱,用‘都得利’的名义给学校?”
  毛小妹道:“是的。他们对小军太好了。你同意吗?”
  张为民笑道:“好不容易跟领导想到一起了。没有陆先生,我这腿不是白叫人轧了?修学校大门,这是善举。我一百个同意。”
  毛小妹紧紧把丈夫抱住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毛小妹和张为民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一看闹钟,差不多也该起床了,毛小妹坐起来穿着衣服说:“是小琴和小全在吵。快起来劝劝,看看出了什么事。”
  事情出在钱身上。周小全已经被捉襟见肘的苦日子折腾够了,他准备顺应潮流,赌一把,彻底换个活法。从18岁接父亲的班到现在,已经整整12年了。揣着自修大学本科毕业证,换了四个工厂,周小全仍然没有在办公室里找一个哪怕在角落里的座位。一个月前,周小全暂时在银杏居委会找到了一个差事:给啤酒节做宣传。在这期间,他得知银杏居委会缺编一个市场管理员。居委会马主任很赏识周小全,希望他活动活动能来当这个管理员,并告诉他,这个管理员职务虽小,但管辖银杏居委会所属的三个夜市和一条长达一公里的菜市街。周小全咬咬牙,以房权证作抵押,找人从银行贷了两万元,准备作一次命运的豪赌。他觉得两万元的筹码略轻,准备把小两口多年积蓄的15000块钱也取出来,用35000块钱换这个市场管理员的座位。存折在妻子小琴手里,小琴不愿冒这么大风险,家庭战争便爆发了。
  周小全用武力从小琴手里夺到存折后,坐在旧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刘小琴爬在地上,抬头哭骂道:“你这个败家子儿,你干脆把我们娘俩捏死算了。你这些年花的冤枉钱还少吗?你买到什么官了?啊——”
  周小全瞪着眼睛回敬道:“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这种机会,打着灯笼能找到吗?舍不下娃子,打不下狼。咱们必须赌这一把。天天早上倒马桶,这日子还怎么过?以前是不懂送礼的行情。搞成事的,都不是广种薄收点眼药水。我在街道办事处干了一个月,已经摸清行情了。846个夜市摊位,1200多个蔬菜摊位,568家门市。一家每月多收他5毛卫生费,你算算是多少钱?够你我两个月的血汗工资了!一年内,我连本带息还你30000,再把房权证交给你保管。我又不是拿这些钱去赌去嫖女人,你要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刘小琴坐起来,理理凌乱的头发,看看床上睁着黑豆眼看他们的儿子,擤一把鼻涕道:“哪一回你不是弄个血本无归?你再把这钱打了水漂,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小全,我求求你,别买这个官了。我知道你要强,我以后再也不说金项链金戒指的事了。”
  周小全把两万元现金用牛皮纸包好,一手拿着存折在另一只手上神经质地拍打着,眼睛里闪着泪光,“我知道你攒这点钱不容易。我也知道不容易,泡菜吃得我整天胃里直往上冒酸水。前几年,连个孩子都不敢养,刮宫刮得你瘦得走路直打漂。咱们命苦,都没摊上个有权的爸有钱的妈。可咱们总不能就这么活一辈子吧?如今这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说,如今办什么事不需要花钱?小琴,我是想让你们娘俩过得像个人!你不是也说过,什么阿猫阿狗如今都变得人模狗样了吗?我就赌这一把了。我想好了,一个月内,我没当上这个管理员,我肯定会把这35000元要回来。要是……我就……然后我跳锦江到东海喂鱼喂虾。”说罢,站起来拉开门要出去。
  刘小琴骇得脸色苍白,猛地扑上去,抱住周小全的腿,大喊道:“快拦住他……他疯了——”
  战火燃到院子里,另外三家的男人都行动起来了。毛小妹把儿子拉到屋里,推了丈夫一把:“愣什么愣,快把小全拦住。”
  周小全一手拿着牛皮纸包,一手拎着菜刀,红着眼道:“嫂子,你们别拦我,也别劝我了。你要硬拦,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周小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我爱不爱这个家,你们都看在眼里……”
  毛小妹上前一步,愤怒地打断道:“你别说好听的了。你把房子押了,又把存折拿了,你家小明想吃个鸡蛋,小琴拿什么给他买?你这不是存心饿死他们吗?你这叫爱这个家?”
  李炳老汉也说道:“小全,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心大。大伯佩服你这股子狠劲。这年头,做事是得狠一点。我也信你是为他们娘俩好。可你这种押法是在赌命啊!”
  刘小琴哄着孩子,抽咽着,“大伯,小妹姐,你们就由他去吧……你们放心,我,我不会寻死的……可怜的儿子啊……呜……”小明也哇哇地哭将起来。
  周小全后退几步,把菜刀放在地上,蹲下来打开牛皮纸包,认真数了50张百元大钞,嘴里自言自语说:“只能留下5000元,只能留下5000元,办这事,少了不顶用,少了真不顶用啊。”又把剩下的15000元包好,拎着菜刀,把5000块朝小琴怀里一扔,朝院门口跑去,跑到门口,转过身把菜刀朝院里一扔,“要不了多久,你们肯定会说小全这一步是走对了。”转过身,义无反顾地走了。
  这一番折腾,耽误了一些时间。张为民赶到毛小妹下岗一元店,看见齐怀仲正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坐在一张小桌边上吃小面,惊喜得手足无措起来。感谢的话还没说几句,齐怀仲站起来说:“张师傅,你别再做了,我们也吃不下。双凤是去赶飞机,耽误不起。”张为民贵贱不收钱,齐怀仲只好和顾双凤一起上了奔驰。《你我都风流》已经封镜,顾双凤的母亲突然病了,顾双凤匆匆忙忙要离开西平。
  顾双凤上了车,先冷笑道:“难以相信,这种人还会学雷锋!”
  齐怀仲笑道:“这也是事实。凤姑娘,你和承伟有这样一个结局,也算不错了。你弟弟如愿上了大学,回到金华,先把你妈的病治好,再买个像样的房子,让老人家享几天福。影视圈里很复杂,过过瘾也就可以了。找个疼你爱你的白马王子成个家吧。”
  顾双凤忧郁地坐着,什么也没有说。
  坐落在抚琴西路的天净沙茶楼,在遍布西平大街小巷的茶坊、茶楼、茶园中,当算极品。文人喜欢清淡,品着一杯茶清淡。然而,天净沙茶楼对他还是一片处女地。800元一杯的女儿红,对于清贫的文化人来说,实在太奢侈了。而且对于女儿红后期制作工艺的奇特,有多种传言。古狼相信一种颇有诗意的说法:这些用少女嘴唇摘下的鲜茶叶,要由16岁的漂亮少女在自己胸前搓揉成卷曲状,然后再用每天第一个时辰的阳光晒干。古狼一听说叫陆承伟的老板要请自己到天净沙品女儿红,满口答应了下来。
  陆承伟的邀请,在物质层面上的诱惑,古狼也难以抗拒。这个当年曾是诗歌爱好者,后来又是自己的崇拜者的老板,希望自己能到他的公司兼职,确实是个让古狼感到愉快的建议。
  然而,古狼知道,在现在这些狗屁有钱人面前,决不能表现出对钱的任何好感。坐在奔驰600里,走进早已神往的天净沙茶楼,古狼一直在齐怀仲面前保持着孤傲和矜持,看到清一色的美女服务员,也没让眼睛的亮光泄漏出来。进了包间,没有看到陆承伟,古狼感到有些失望。
  齐怀仲马上解释说:“古先生,陆总和江副省长的三公子关系密切。江小三听说陆总要请你喝茶,一定要参加。过一会儿,他们就到了。请坐,请坐。在西平,想见见你们这些文化名人,太不容易了。”
  古狼坐下来,愉快地笑了笑,“齐先生,没关系。可惜我对陆总还是一无所知,感到挺遗憾的。”
  齐怀仲道:“那是机缘未到。我们陆总最初的理想也是做一个像你这样有出息的诗人。阴差阳错,他去了美国,读的是哈佛大学的MBA,只能搞金融了。可他一直没忘了自己的文学梦,一有机会,就想结交像你这样的文化名人。”
  古狼脸上浮出了意外的神情,“想不到陆总还是一个儒商。”又补充一句,“是个有品位的大儒商。”
  齐怀仲和善地看着古狼,“如今没文化的暴发户实在太多了。陆总可不是这种人。你老家在清江地区,和陆总也算是老乡。在省城,一个地区应该算正宗的老乡了。陆总的父亲,就是当年清江红军的主要领导人陆震天。”
  古狼感到十分惊讶,略带悔意和埋怨的口气说:“这个红雨,怎么不早说……陆老在我家乡可是一个传奇人物,知名度非常高。能够认识陆老的公子,很幸运。”
  齐怀仲笑道:“你也别怪梅姑娘。陆总和人交往,从来不说自己的家庭背景。承伟实业没能请动梅姑娘,如果能把你这个大诗人请动了,不是更好吗?你们又是一家人。”
  两人正说着,陆承伟和江小三进来了。
  陆承伟一进门,看见古狼从沙发上弹起来,也不过去和古狼握手,晃着脑袋吟唱着:“我的太阳在黑夜里升起,滴血的心是把倒悬的火炬。阿基米德的声音响着响着响着,地球算个什么东西!”拍拍脑门,“老了老了,记性不好了,忘了是三个响着还是两个响着了。古先生,你说,到底是几个响着?”
  古狼大受震动,语气也变得谦虚起来,“陆总真是好记性。这是我早年写的一首小诗,想不到你现在还能背出来。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陆承伟把江小三介绍给古狼,四个人都坐下了。接着,一个清纯的小姑娘把女儿红沏上了。
  陆承伟道:“古先生,我们相识晚了一些,这女儿红刚制好时喝,那才是妙不可言。诗歌真是个好东西呀,有些句子,像是能钻进你的心里、肉里、骨头里。”端起女儿红呷一口,“一说起诗歌,我的话就多了。我爱上诗歌,是因为先爱上一个热爱诗歌的姑娘。每天早上,她都要坐在她家后院的秋千上读诗。她弹琴、跳舞的姿态都很优美。不过,最美的姿态,还是她穿着白色长裙,在秋千架上读惠特曼或者是白朗宁夫人。我这点文学细胞,都是十三四岁时,爬在老槐树上,用我爸那架八倍望远镜,偷看她读诗的时候培养出来的。”
  江小三道:“你还做过这种尖端的事啊!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古狼有些神往有些惋惜地说:“你十三四岁就有这种情感经历,就能体验这种美感,没能成就一个伟大的诗人,太可惜了。我十三四岁时,在学校只会忙功课,回到家还要干农活……”
  陆承伟接道:“可惜什么?我喜欢诗歌很实用,有点投机,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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