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老磨坊-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几个月来,他被责怪、愤恨、冷漠、自责与愧疚深深地包围着,围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今后,今后会怎么样呢?他不晓得。
  林秀青摸着自己的肚子,心底里涌起一阵阵的甜甜的味儿。她微笑着,眼睛看着天空,猜想着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每当这个时候,许久以来对她死去的女儿那种刻骨铭心的想念也淡了许多。虽然现在也还时不时想起她的莺儿来,但那种心境明显不同于以往了。
  莺儿刚死的那会儿,她那个气啊,无法形容。她很多次地想,女儿死了,这人活着还有啥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她有很多个夜晚,坐在老磨坊边上,看着碾沟里哗哗的流水流泪。她看着那碾沟,看着那碾洞,越看就越象是一张黑咕隆咚的大嘴。就是这张大嘴,吞吃了她的莺儿,就是它!她捡起一块大石头,狠劲地朝大嘴砸去!她要砸死它,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四奶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头很是难受,却又没得办法。劝又劝不住,拉又拉不动。很多时候也只有远远地陪着她,生怕她也想不开,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她这个家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小姑子玉经常来看她,陪她说说话。子玉也怀上了,而且已经很明显。他们家里面不让她做事,叫她好好养着。她也正好,有时间过来陪陪大嫂。这两姑嫂也是有缘,很投机,好象总有说不完的话。只有子玉来了,若大的一个四合院里才会有几声笑声,也才觉得有些活气。
  她常常跟子玉讲些生孩子的事情,子玉也听得很认真。“没啥的,”她说,“痛是痛,但一想到是自己娃娃马上就要出来了,再痛都就承得住了。”
  “你说,是儿子还是女儿?”她问子林。
  “我咋晓得?又看不到。哎,你才晓得啊,人家不是说酸儿辣女?你喜欢吃啥子,那就是啥子了嘛。”
  “哪我喜欢吃蛋,那就是个蛋了?”
  “你才是个蛋哦,笨蛋!哎,我想起来了,这盘一定要生个儿子。”
  “为啥?”
  “为啥,这盘我做的时候多做了个东西的嘛,”说着子林哈哈笑起来。
  “去你的!”秀青笑着举起拳头向子林打去。笑声,在房间里回响着。
  太阳一竹杆高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四奶收拾好锄头镰刀回到家里刚刚坐下来,她女婿周放就大声喊着从门外进来了。
  四奶一看,他手里提着两瓶酒,一块肉和一只公鸡,欢喜之情立马从心底里冲到脸上,满脸都是喜气。
  “快坐下,快坐下!”四奶叫周放坐下。那满意的笑一直挂在脸上。
  “兄弟请喝茶。”秀青去灶房倒了一碗茶水递给周放,周放接过来喝了一口。
  “两娘母没啥嘛?奶水好不?”林秀青问。
  “人都没啥子,就是没奶水。”
  “哦,取名字没有?”
  “还没有。”
  “儿娃娃,要取个喊得响的名字,”四奶说。
  “嗯,我们也想请岳父帮我们想想……”
  四爷从房间里一瘸一拐地出来,听说子玉生了个儿子,那眉毛眼睛一下子就象月亮一样弯了去,那山羊胡子朝两边翘起,露出一排被叶子烟染得焦黄的牙齿。
  秀青皱了皱眉头,然后把眼睛移向四奶。心想,你又没问,周放也没说,你咋就晓得生了个儿娃娃?她想问,可又不好问。
  周放喝了一会儿茶,一边同四爷说起名字的事来。
  “你们想取啥名?”四爷问。
  “还没想出来,岳父你是晓得的,我们书读得少,你给取一个吧。”
  “那咋行?娃娃是你周家的,名字该你们取嘛,”四爷看着周放笑着说。
  “你就想想嘛,”周放央求道。
  “先说哈,想想可以,建议也可以,行不行要不要得是你们的事。”
  “行。”
  “你看哈,要叫得响,这……”
  吃了午饭,四奶准备了一百个鸡蛋,两瓶米汤,一只母鸡,周放提着从堰埂上过了河,回去了。
  “额妈,你们啥都没说,你咋就晓得子玉生的是儿?”秀青还没有忘记她那个问题,等周放过了河,她问四奶道。
  “你没看他提来的是鸡公?”
  “哦,哪,那米汤呢?”
  “送奶!这些以前你妈老汉都没教过你?硬是,这些都要我来教!”四奶笑嘻嘻地斥责道。
  “哪以前他们咋没送过?”
  “你自己有了还送啥?”
  “哦。”
  过了几日,四奶准备了许多的东西——十几只鸡;一千二百个蛋;八斤猪油;一腿猪肉;几套娃娃衣服,再加上汪家亲戚朋友们送来的贺礼——把亲戚们都叫上,挑的挑,抬的抬,一长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浩浩荡荡跟她女儿子玉送祝米去。
  当然,四爷是不能够去的,这不是因为他的腿走不动。
  女儿出嫁,额爹不能去送;女儿生娃娃,送祝米,额爹不能去送。这是为啥子呢?大家也似乎不明白,也没有谁规定。只是长久以来都是那样,自然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人们在茶余饭后吹死牛壳子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讲些笑话,倒是在不声不响当中使这不成文的规矩一代一代的往下传承,谁也不敢去破坏它了。
  这事儿起自一段骚壳子。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不晓得是好久,也不晓得是哪个地方,有一个男人,娶个老婆生了几个女儿。过些年一个个都长大了,出落得如花似玉。那男人看了就心旌摇动,看一回摇动一回,弄得差点把持不住。因为他有些怕老婆,才每每使尽全身力气把那劲儿压了下去。到大女儿快出嫁时,他便整天唉声叹气,茶饭不思。老婆以为他病了,问他咋的,他不说,而越往后他唉叹得越凶了。他老婆问,你到底咋了嘛,眼看女儿就要出嫁了,这是好事啊,你叹啥子气嘛。
  他被老婆问得急了,随口冒了一句“划不来。”
  “啥划不来?”
  他看着老婆,嘴却闭得紧紧的。可他老婆却不依,伸手拧着他耳朵转了几圈,问他说不说?他疼得呲牙咧嘴实在受不了了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
  “生女儿划不来。你看哈,辛辛苦苦养那么大,就这样白白送人了。”
  “哪你要咋个?叫人家给你一座金山?”
  “那倒不必,只要……”他就象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着头拿一双惊恐而又希冀的眼睛看着他老婆。
  “你呀,你两老丈人一样的货!”他没想到,他老婆半骄半嗔地骂了一句,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胡琴笛子就都猜得着了。到他大女儿出嫁那天,他说,他舍不得她,他要亲自把她送过去,他去了;他女儿生娃娃,送祝米,他说他要去看看外孙,他也去了。后来,他总是隔三差五地去他女儿家转转,看看。当然,去了以后的事,那就只有他自己说得明白了。
  凡是听过这个骚壳子的人,都会不屑地,鄙夷地骂他一句“骚家公,猪狗都不如!”男人们,都会特别检点自己的行为。岂不说这个壳子的真实性,单是“骚家公”这种污辱人的称号定然是没有人愿意去沾的。
  周放家的红蛋酒办得很漂亮。来送蛋汤的亲戚朋友多,左邻右舍多,放鞭炮庆贺的多,一天到晚都能听到火炮儿响。周放他爹说,生了孙儿是大好事,我周家有后了,这就比啥子都强。你那点酒肉饭算啥?吃发吃发,要吃才能发。吃就是了,我屋头有的是。
  秀青时不时地过河去看看子玉,陪她说说话,哄哄孩子。一来她身子重了。有了莺儿的遭遇后,她也知道要保重自己,保重孩子,也就没有做太多的事,有许多的空闲;二来几天没见到子玉,她心里头也默想,空空的。看见了,说句话,坐一坐,心里也就相当的满足。
  子玉也是这样,几天没见着她嫂嫂,就想念得很。
  这一来二去,几个月过去了,子玉的儿子周宏元也能够笑了。子玉也经常背着娃娃过来转转。那娃娃也是,特别喜欢让他舅妈抱。舅妈抱着,一逗一个笑,有时候还笑出声来,一家子的人也很开怀。就连四爷,也跟着笑笑。
  一天,林秀青正抱着宏元逗着,突然肚子一紧,随即剧烈地疼痛起来,满头的汗水直往外冒。子玉见状,接过宏元递给四爷抱着,扶着秀青慢慢进房里去了。四奶心里明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奔出龙门去,请接生婆去了。
  接生婆来了,大家烧水烧水,端盆的端盆,都忙碌起来。
  四爷一手抱着宏元,一手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翻进堂屋,在家神面前点了三支香两只烛,十分虔诚地跪在祖宗面前作了三个揖,磕了三个头,口中念道:“列祖列宗,求你们了,保佑秀青顺利生产,母子平安!求你们保佑!求你们保佑!”
  子林从外面回来,看到这番情景,心中有些感动。他跨步上去,叫了一声额爹,抱过宏元,叫他起来坐着休息。
  四爷颤巍巍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翻出堂屋,退回檐廊上的桌子旁坐下,眼望着天空,心中依然在祈祷。
  子林抱着宏元,也到桌子上来坐下。
  子林现在已经不恨他额爹了。其实仔细想想,那事也不能怪他额爹,谁家老爷不疼爱孙孙?大家都没有错,你怪谁呢?只是当时那一股子气上来了,没有压住。要说有错,就是没把她看紧,可当时那情况,在哪个的手头也都一样。他都这样了,还要咋?难不成硬要让他抵命?
  那一枪,其实并不是他打的。要是那些人不一窝蜂来抱他拖他夺他的枪,根本就不会有那事。他当时也只是气急了发发脾气做做样子罢了,哪晓得人些都认为他会当真开枪,结果,你看,弄得大家都不好说。外面传的,那就更玄乎了。
  四爷看到子林这样,心中好受了许多。他是用一颗真诚的心在盼望着小孙子的到来。他已想好了,这次不管秀青生的是什么,他都一样的喜欢,一样的疼爱。他相信,子林看出来了,秀青也会看出来的。
  突然,四爷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声长悠悠,惊天动地。
  “咋的,额爹?”子林过来,一手抱着宏元一手拍着四爷的背问道。
  四爷摆了摆手说,“没得事,可能是喝茶呛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秀青的房间里传出来哇哇的哭声。
  四奶满脸笑容地出来说,“生了,是个孙儿!”
  “秀青呢?”四爷问。
  “没事,好着呢。”
  四爷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子林举起宏元,头碰头摇了几下,嘻着嘴对宏元说,“好哇,你有表弟了,你有表弟了!”然后把宏元举过头顶,“哈哈,你有表弟了!喔、喔、喔……”
  看着子林笑,宏元也甜甜地笑了起来。
  

☆、汪子林遭抓

  林秀青生了个儿子,这对汪家来说,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喜事。汪四爷那眼睛笑弯了,胡子也翘起来了,嘴嘻得象个书名号。整个脑袋加上那显小的瓜皮帽,令人想到葫芦瓜;四奶忙里忙外,忙得两只脚不歇气,却整天乐呵呵的;子林走起路来那腰杆子端得笔直;秀青的眼睛也不离开她的儿子,看着他吃,看着他睡,看着他打哈欠,看着他转眼睛,看着他小脚小手乱踢乱舞。越看她越高兴,越看她心里越甜蜜。
  汪崇礼,这是汪四爷他们一家人想了好久,才取出来的名字。崇礼,这名字文刍刍的,一听就觉得是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汪四爷是希望他的这个孙子长大以后象他叔子松一样,读书学文化,成为有学问知礼义的文化人,为汪氏家族光耀门庭呢。
  正如林秀青所猜的,只要汪四爷一瘸一拐从房里出来,坐在他那专有的椅子上,他就必然要叫一声,把崇礼跟我抱来。尽管林秀青不太愿意,怕他那难闻的叶子烟气味呛住了小崇礼,却也是无奈,磨磨蹭蹭还是得抱过去递给他。只要小崇礼没有哭,林秀青也乐得放手,去做做自己的事情。
  农忙时节,家里活路多,平常就四奶和秀青两人内内外外地忙,汪子林在乡团防,也很少帮得上手。还好,汪四爷虽然做不得啥事,带带崇礼却是没得问题的。他愿意,也很尽心,秀青也放心。天亮起来,不等汪四爷叫,林秀青便对汪四爷说,看到你孙孙,我做活路去了。林秀青心里虽然还有些疙瘩,但已经不那么恨汪四爷了。
  对汪崇礼,汪四爷有着十二分的耐心。当汪崇礼刚刚会说话的时候,他就不厌其烦地教他背千家诗。那汪崇礼也不负四爷的期望,教一句会一句,到了三四岁的时候,也能背出许多的诗句来。如象“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等等,让四爷大喜过望的是,一旦背会了,崇礼便整天地挂在嘴边,时时都在念叨。一个人玩的时候,还一边玩一边嗯嗯昂昂地念些倒明不白的句子,哼些只有他自己才晓得的曲调。
  儿子的聪明与活泼,使林秀青很高兴。她心里时时都象揣着一罐蜂蜜,从里甜到外,从上甜到下。四爷对崇礼的悉心教授,又使她很感动,淡忘了以前的不快。一家人成天乐呵呵的,整个四合院和老磨坊充满了勃勃的生气。
  唯一让秀青担忧的,就是四爷咳得比过去凶了,气色也大不如前。
  有一天,四爷用手蒙着嘴狠劲地咳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他把手摊开看了一眼又很快地捏在一起。而这一动作恰巧被林秀青看到了。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四爷手心里那一片鲜红。她急忙喊道:
  “额妈你快来,额爹他……”
  四奶赶紧去灶房舀水,秀青则飞快地跑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秀青领着太医哥哥进来了。
  太医凝神静气地摸着四爷的手腕,一会儿这个指头压压,一会儿又那个指头压压,如此这般反复几次。转过来又看看四爷的脸,看看四爷的嘴。
  “咋样了?”林秀青问。
  “没啥大毛病,吃几副药,养几天就好了,”太医说。
  “就是嘛。我就是感了点风寒,咳几声,没得啥子,”四爷说。
  “我先开两付药给你吃起,等两天我再来看看。”
  “哪,劳烦你了,”四奶说。
  “四婶嫑这样说,我是下辈子,老辈子有事,跑快点是应该的,”太医说着,挎起药箱出门去了。走到门口,他转过来跟林秀青使了个眼色。
  林秀青跟了出去。太医悄悄对她说,“有啥好吃的,多弄些跟他吃吧。四叔这病,凶了。千万不要伤了风,伤风了就老火。让他心情高兴点吧。”
  “哦……”林秀青不禁心中一紧。
  秀青抓药回来,煎好端去放在四爷面前,叫他凉一会儿再喝,别烫了,喝了好好休息。
  汪子林回来的时候,儿子已经睡了,秀青也准备上床睡觉了。看他才回来,秀青埋怨道:“你这些天是咋的,天天都是半夜才回来?还不快去看看你额爹,他整得有点老火!”
  “咋的?”
  “咋的,都吐血了!”
  “啊?”子林一听,转身就朝他额爹房间走去。秀青也跟着去了,边走,她边叮嘱道:“你小心点哈,我们都没有跟他说的,你嫑张起嘴就没得把门的。”
  “好些了不,额爹?”子林来到四爷床前,轻轻地问道。
  四爷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四奶说:“他把药吃了两道,现在睡着了。”
  “到底咋的嘛?”
  “秀青都看到的,太医也没咋说。只是开了两付药,叫吃了看。他也睡了,你们也去睡吧,让他好好安静一点。”
  子林和秀青回到自己房间,秀青悄悄地说,“太医哥哥说,叫弄点好吃的跟他吃。”
  “哦。”子林心头紧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便闭着眼睛睡了。
  “你……?”林秀青问。
  “睡了,今天很累,”说着,翻过身去。秀青吹了灯,也睡了。
  这一夜,四爷只是偶尔咳过两声,看来睡得很不错。除了崇礼起来屙了一次尿,子林秀青也一夜无话。
  早上,子林天亮就走了。
  晚上,子林没有回来。
  四奶问:“子林昨天咋没回来?”
  秀青说:“不晓得哇,以前都没有过。”
  “是不是有啥事忙啊?”四爷说,“干他们那行,说不定啥时候就有事情。”
  秀青想,也是,有哪个晓得棒客啥时候抢人,撬狗啥时候进屋?管他呢,忙完了他总会回来的。大家也都没往别的地方想。
  中午时分,张子贤的家的长工杜文龙来了。他对秀青说,张爷让他来带个话,叫秀青带点钱,带几件衣服和铺盖,送到蒲江县衙去。
  “为啥?”秀青问。
  “听张爷说,你们家汪子林,因为抢人被抓到县上去了。”
  “他抢人?”秀青非常地震惊。
  “你说啥?”四奶盯着杜文龙问。
  “你们家汪子林抓起来关在蒲江县衙去了,叫你们送衣裳铺盖去。”
  “他们是不是搞错了?子林他会抢人?”
  “我也不晓得,张爷叫我带信,我带到了,回去了哈。”杜文龙说完,跨出大门走了。
  这个消息,无疑就象一个重磅炸弹,轰隆一声,炸得他们一家除了汪崇礼之外的所有人天旋地转天昏地暗找不到方向了。
  林秀青抱着她儿子崇礼,两眼呆呆地看着门外,一时间没得了抓拿。
  四奶坐在门边的一把火椅子上,神情木然地盯着厅坝里的青石板。
  四爷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神情恍忽,眼睛昏暗,看不出他在看着哪里还是哪里都没有看。要不是偶尔咳上两声,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汪子玉两口子听到消息慌忙赶过来。在经过一番愤怒的分析猜测推想之后,大家都冷静下来,面对当下的情况,他们议定得赶快做两件事。第一就是送衣服和铺盖,天气冷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在里面穿得不暖睡得不热和。这第二就是得找人问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好想办法去救人。
  汪四爷咳得更厉害了,还不停地喘着粗气,老远老远就能听到他齁齁的声音。
  第二天天刚刚亮,林秀青就带着衣服和铺盖,由周放作伴,风急火燎地朝蒲江县城去。
  辰时刚过,他们就到了县衙。他们给了牢头谢银,交了铺盖和衣服,向牢头提出要见汪子林一面。
  牢头说:“不是我有意为难你们,上头特别交待过,在没有判决之前,不能见任何人,家人就更不能见了。”
  林秀青好说歹说,牢头还是说不行,要是通融了,他饭碗就没得了,一家人都靠着他吃饭呢。没得办法,秀青又给了牢头一些钱,请他不要为难汪子林,汪子林是被冤枉的。牢头收了钱,说既然你都这么有情有义,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子林兄弟,不让他受委屈。你们就放心地回去,如果是冤枉,案子总会查清楚的。
  回来的路上,林秀青和周放顺道去张保长家问问情况。张保长说,他不知道是咋一回事。他也去乡公署问过,可人家都说不晓得。张保长说,他是我的保安队长,我能不关心他的事吗?
  林秀青看张保长那样子,也不象是在说假话,也就没有再多问。
  回到家里,把情况一说,一家人都感到十分的无奈。
  “我去问问曾五,”林秀青突然想起,汪子林跟她说过,最近那曾五和高丙清两个经常找他,吃饭喝酒打牌,说不定他们晓得。
  “那,还是我陪你去,”周放说。
  “好嘛,他有可能晓得是咋回事,”四爷喘着粗气打着齁,慢慢说道。
  他们急匆匆赶到曾五家,他老婆说,曾五也几天没有回来了。
  他们只得往回走。走过关子门,林秀青对周放说,这下面高湾的高峻清是乡公署的师爷,他应该晓得点吧。周放说,就不晓得他在不在家。林秀青说,管他呢,去看看再说。于是他们朝高峻清家走去。
  高俊清和他弟弟高丙清恰恰都在。
  “这个事,我不清楚。”
  “哪,求高师爷帮我们打听哈嘛,你帮了忙我们记得你的好处的,”林秀清恳求道。
  “好嘛。哎,都是一方一近的,合适的时候问一下,也不是啥大事,咋说求不求的。”
  “那我们就等高师爷消息了,”林秀青千恩万谢地走了。
  大家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在县衙见不到人,到处都问不到消息,这到底是咋回事嘛?一家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毫无办法。
  过了一天,子玉来了。她说,外面都传疯了,说是曾五他们抢了马中里宋山碥一个大户,人家认得他,报了官,把他抓到了,还是哥哥带人去抓的。可那曾五说,是我哥叫他们去抢的,我哥是他们的头。还说,抢回来的东西都放在我哥的房里的。乡团防队长叫人马上去我哥的房里搜,结果,真把东西搜出来了。人证物证都在,团防队长就叫人把我哥抓起来,当时就和曾五一起送县衙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他咋可能和他们伙在一起去?”林秀青不相信汪子林会去抢人,更不相信会是曾五他们的头。一定是曾五乱咬他的。可是这曾五为啥子要说是汪子林叫他们去抢的,汪子林是他们的头呢?难不成汪子林真的一边干着团防,一边又是棒客头子?这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听了子玉说的情况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