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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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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很想追问他一句为什么还不出国。这孩子就是一个麻烦的源点,有他在自己的周围乱晃,重岩就难以心安。

“不要什么,”重岩轻轻叹了口气,“想听你说一声谢谢。”

“就这样?”

“就这样。”

宫郅沉默,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重岩摇摇头,心说有钱人都是这副德行,你把事情弄简单了,他偏要往复杂里想。好像所有的人都心怀叵测。

重岩指了指自己手机,“我这里的已经删掉了,也没有其他备份。以后怎么做就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实习生,想安安稳稳的在泰丰做到放暑假。就这样。”

宫郅上下打量他,眼神充满戒备。

重岩心想自己大概是等不到他说一句谢谢了,不过他心里并不觉得很失望。昨晚入睡前那种偏执的几乎要烧起来的期望,在经过了一夜的醉梦之后,已经变得没有那么强烈了。事实上,他完全不能肯定眼前这个眼神干净的少年和他自认为熟悉的宫郅之间到底存在多么长的一段距离,很有可能……他真正期待着向他道谢的那个青年其实是并不存在的。

重岩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压根就不该管这事儿,或者真想管的话直接把录音发到老板的邮箱就好了。何必要跑来见宫郅呢?

这种行为完全没有意义。

重岩在校门口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里有人做作业,也有人趴在桌子上睡午觉。

秦东安正摆弄手机,看见他回来,连忙拉着他往外走。

重岩被他突兀的举动闹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去哪儿?”

秦东安不语,只是拉着他下楼,一直走到了空旷的操场边上,然后左右看看,拉着他的袖子在空荡荡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你干什么去了?”秦东安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本来要喊你一起去食堂,转个身就看不见你了。”

“我去找宫郅,”重岩被他盯得有点儿发毛,“呃,有点儿事。”

“什么事?”

重岩觉得他问的古怪,“到底怎么了?”

秦东安干巴巴地看着他,“我昨天忘了问,你要宫二的电话干嘛?”

“有事啊,”重岩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你到底怎么了?”

秦东安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以前见过他?”

“见过啊。”重岩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他?”

秦东安眼神乱飘,“那啥……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重岩古怪地看着他。他觉得秦东安今天的反应好奇怪,“你有话还是直说吧,咱们不是哥儿们吗?”

秦东安做了个深呼吸,一脸要就义似的表情,“那我就直说了。”

重岩莫名的想笑。

“你对宫郅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吧?”秦东安紧张地看着他。

“什么……特殊?”重岩忽然有点儿结巴。

秦东安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看在咱们是哥儿们的份儿上,我就直说了哈。那谁,就是宫二,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

重岩脑中轰然一响,“……什么?!”

☆、红包

秦东安郑重其事地点头,“是真的。”

重岩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错乱,“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宫郅有心上人了?你觉得我看上他的心上人了?还是……看上他了?”MD,他只是要了一个男生的电话号码,秦东安究竟是怎么联想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上去的呢?

脑回路完全不同啊,他跟这帮青葱小少年果然有代沟吗?!

“我只是提醒你!”秦东安稍稍有些恼羞成怒了,“提醒,你懂不懂?!防患于未然!怕你跑了歪路!”

这个解释重岩完全无法理解,“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理解?”不管他找宫二到底是要干什么,一般人都不会这么联想的好吧?

秦东安咕咚咽了口口水,“哎呀……那什么……我这样想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秦东安眼一闭,“还不是因为宫二他喜欢男人!”

重岩,“……”

秦东安眼睁一线,见重岩只是愣神,便又活了过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哎,你可别跟别人说,我是看你……”

“知道,”重岩叹了口气,“你是看我是哥儿们才告诉我的。”他回想起宫郅那副乖巧清爽的模样,心中直叹气。这个宫老二到底是怎么混的?怎么这么私密的问题,连秦东安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男人?”

秦东安轻轻哼了一声,“我哥说的。”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好多人都知道。”

重岩侧头看他,“你反感这个?”

“什么?”秦东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忙说:“男的女的,我都不反感。认识的人里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

“那你阴阳怪气的为什么?”

秦东安支吾了一下,“别问那么多了,你只要记住别凑这个热闹就行了。”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他不好,配不上你。”

重岩虽然不知道秦东安支支吾吾的到底隐瞒了什么,但作为一个朋友,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也算够意思了。至于宫郅的感情生活,他打一开始也没想要插一脚,现在就更没有要插一脚的心思了。如果宫郅能一直开开心心的跟他的心上人一起过日子,那才是重岩最大的福气。

情情爱爱的事情重岩从来就没搞懂过,而前一世的真真假假细究起来也无从考证。在他们相处的时光里,宫郅或许有隐瞒他的地方,但他对宫郅不够尽心,令他最终失望却也是真的。重岩如今帮了宫家生意的大忙,从感情上讲,也算勉勉强强扯了个平手。

重岩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再耗费太多心思。既然已经还上了人情债,以后他还是踏踏实实地跟这些人保持距离吧。

秦东安拍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安慰他,“嗳,别难过啊。你看你长这么帅,以后男的女的还不是随你挑。”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令重岩心头微暖。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秦东安的脑袋,“秦小安,为了对你的提醒表示一下感谢之情,岩哥打算请你吃一顿麦当劳。”

“谁用得着你感激?”秦东安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对宫二抱有什么非分之念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懒洋洋地跟他斗嘴,“谁要吃那种垃圾食品。”

重岩笑着说:“那就必胜客。”

“那不还是一样么?”秦东安露出鄙视的嘴脸,“总吃那些会变傻的。”

“那你自己点吧。”

秦东安想了想说:“这样吧,五一咱们一起出去玩吧。我带你爬长城逛故宫怎么样?你跑来天子脚下,总要把这些标志性的景点看一遍才算数啊。”

重岩对这些东西真没太大的兴趣,但他孤身一人,真要在家里闷三天也是无趣。何况他现在心情正好,觉得秦东安的主意听起来也不错。

秦东安也很高兴,“那就这么说定了。”

录音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重岩也没有了继续泡在泰丰打杂的兴趣。他找个机会跟秦东安通了气,只说自己基础没那么好,期中考试成绩不理想,后半学期要好好抓抓学习,就不再去打工挣钱了。秦东安其实对这份实习的工作也有些厌烦了,每天就在那个小办公室和几个库房之间来回跑腿,说是助理,干的其实都是勤杂工的活儿。听重岩不想干了,他也想顺水推舟的一起辞了回家去。不过他跟重岩的情况略有不同,还得回去跟自己大哥通个气,免得到时候又挨训。

周六一早上班,重岩要上楼去人事科做交接,秦东安瘪着嘴抱怨说自己还得再坚持一段时间,因为他刚跟他大哥透露出不想干的意思,就被他大哥拎着脖子骂了一顿,说他没出息,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受不了一点儿辛苦,是个没用的米虫。

重岩憋着笑安慰他,“你还小,都没成年呢,要怎么有用?”

秦东安气鼓鼓地附和,“就是!也不想想他十七岁……呃……”

“怎么了?”

秦东安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没什么。”

重岩猜测秦家大哥十七岁的时候肯定要比他们这样的普通学生出息一些,要不然也不会骂弟弟骂的这么理直气壮。

重岩去人事科做了交接,又跟圆脸的科长把手里的事情交代清楚,拿着圆脸科长的签字正要去财务科结薪水,行政科打电话下来说让重岩去宫总的办公室。

重岩猜到宫郅会把这些事告诉宫皓,心里也不觉得意外。宫郅拿到录音的时候表现的那么戒备,宫皓想必只会比他弟弟更警觉吧。重岩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之前的事情真是办得太冲/动了,完全没考虑周详。

宫皓正在办公室里等他,见他进来,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淡淡说道:“坐。”

重岩坐了下来,静静等他开口。

宫皓在后勤科见过他,不过并没有留意。现在他从宫郅那里知道了重岩的身份,心里难免就想的多了些,再联想到推荐他过来打零工的秦三儿,他开始怀疑重岩做这些事是不是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建立起自己的人脉?

宫皓问他,“你跟秦三儿很熟?”

重岩以为他要问录音的事,愣了一下才问道:“谁?”

宫皓淡淡解释,“推荐你来的人。”

重岩恍然,“你说的是秦东安的哥哥吗?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跟秦东安同学,听他说有机会打零工,就跟着一起来了,之前并不知道是泰丰。”

宫皓点点头,旋又问道:“你拿到录音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反而要去找我弟弟?”

这个问题重岩已经预料到了,来之前也已经有所准备,坦然答道:“我只是一个实习生,跟宫总之间隔着好几层呢。宫少是学生,年龄相仿,也好说话,所以就直接找他了。你们是兄弟,给了他不就是给了宫总?”

宫皓对这个回答有点儿半信半疑,“你怎么认识他?”

重岩觉得这个问题就更好回答了,“我刚来京城的时候,看见过他跟李家少爷在一起。当时觉得宫少是个挺温和的人,比较好说话。后来上班的时候,又看见过二少出入公司。相比宫总威严,二少当然更容易接近一些。”

宫皓点点头,也不知相信了没有,“你提供的消息对泰丰很有用。我个人对你表示感谢。不过因为宫家与李家的关系……你也知道的,我是不方便继续留你在这里工作的。”

重岩点点头,“我明白。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他虽然已经到人事科做了交接,但他只是一个小实习生,这样的消息自然不会这么快就传到宫皓的耳朵里。

宫皓很仔细地打量他,心里暗暗对他做出评估,觉得宫郅对他那种莫名的提防似乎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个少年的年龄与李家的老二相仿,但是言谈举止要老练得多。他们真要对上,李延麒会怎样不好说,李家老二只怕不是这孩子的对手。

宫皓站起身将他送到办公室门口,客客气气地与他握手道别,“我已经安排财务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奖金,以感谢你对泰丰的帮忙。我个人也是十分感激你的,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还请你不要跟我客气。”

“宫总客气了,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重岩淡淡一笑,他也是交际场上的老手,这样表面光的客气话谁不会说呢?

两人客客气气道别,重岩也不客气,直接到了财务科领了薪水和宫总特批的红包,然后心情愉悦地走出了泰丰大厦。重岩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也快一年了,像今天这么舒坦的日子真是不多。不但记忆深处最纠缠的一桩心病有所松动,还捞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看样子老天也还是公平的,”重岩乐滋滋地想,“谁也不会一直倒霉,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一点儿让人高兴的事情呢。”

☆、秦家

重岩期中考试的成绩不好不坏,在班里勉强排个中游。他家里没有天天揪着耳朵督促他好好学习的家长,重岩骨子里一个奔四的老棒子也很难把中学生的一次考试当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重视起来。他到现在也没想好以后要学什么,做什么。没有目标自然也就没有努力的动力。

重岩觉得以他的真实年龄,要说出“迷茫”两个字来会显得很搞笑。但事实上从他活回来开始他就一直感到迷茫,不知道突然间多出来的一个轮回于他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以前住在棉纺厂生活区的时候,他听过有些老人念叨,说什么人一辈子要受过苦、享过福、见过世面,这一辈子就没白活了。重岩在心里头对比了一下,觉得这几条自己全都符合。所以按理说他是没必要重新活一遍的。

一定是负责阴阳登记的那个工作人员开小差了。

可是在经过了录音事件之后,重岩忽然间又有了某种新的感悟:或者老天就是看他前一世错过了许多真相,所以放他回来寻找答案。好比张赫、好比宫郅,这些人都曾是自己的心病,虽然张赫的面目至今还是有些不清不楚,但宫郅的事却实实在在让他松了一口气。或许他以后都不会再做宫郅站在楼顶上的噩梦了。

这感觉实在太好,以至于重岩决定要大方一点儿,不去计较宫郅曾经的欺瞒——要知道重岩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别人算计他一分,他非要算计回六七分才能甘心。可感情的事情,付出与回报之间谁又能说得清呢。宫郅固然对他有所隐瞒,但他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他甚至没有把这段感情重视起来,更不要说去悉心维护。

“不计较了,”重岩望着镜子里笑嘻嘻的面容,大度地摆了摆手,“这件糟心事就让它彻底过去好了。”

“当初本来也是你大意,懒得放心思在这些你侬我侬的私事上。他说过的那些话,即便当时有所怀疑,你也没有费心思去细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我该想到的,宫家那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真的会纯白如纸?”

“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自卑的可怜虫。你愿意相信有个人是真的爱你,不在意你的地位出身,只因为你是你。承认吧,傻子,他所做的所说的,都是你心底里最隐秘的愿望。你会相信是因为你打骨子里就愿意相信。”

“你妈的。”

“我就猜你不肯承认。那时的你,确实是在自欺呀。”

“闭嘴吧。”

“咱们总要有一个敢于说出实话呀。”

“去你妈的实话。”

“好吧。不说了,明天不是要和秦东安一起爬长城去吗?别再琢磨这些烂事儿了,好好睡觉去。”

“大概兴奋过度了。睡不着。养足精神,好好享受生活。”

“老子才十七,真好。”

“是啊,活着真好。所以,好好活着吧。”

“五一”三天假,第一天秦东安带着重岩去爬长城,累得半死回来,转天一起睡懒觉睡到中午,下午跑去参观恭王府,出来的时候还没到晚饭时间。两人蹲在路边正商量上哪儿去兑现重岩请吃饭的诺言,秦妈妈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起来就听秦妈妈在那边骂他,“说好的放假陪我逛街呐?说好的陪我出去喝茶呐?耍老娘是吧?”

秦东安苦着脸说:“老妈你要理解一个即将成年的儿子么。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即将成年也是没成年,”秦妈妈才不理会他的解释,“没成年就要听监护人的,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

秦东安被堵得想翻白眼,哪条法律规定十七岁的儿子放假要陪老娘去逛街?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妈妈一直等你兑现诺言呢,结果你可好,一个没注意就溜出去了。”秦妈妈半真半假地抱怨,“你们一个要开会,一个要战友聚会,一个又去陪小哥儿们……这是合起伙来想把老娘逼成一个独守闺房的怨妇么?”

秦东安气若游丝地扶墙,“秦夫人,您这帽子扣的太大了。”

“那就回来吃饭,少废话。”秦妈妈哼了一声,“马上!”

“我同学还跟我在一块儿呢,”秦东安也为难了,“我俩早就说好了……他都给他家保姆放假了,现在一个人回家都没饭吃……要不我吃完饭马上回家陪您?”

秦妈妈长长叹了口气,“可是家里就我一个人,大过节的……要不你把你那小哥儿们也一起带回来呗,人多家里还热闹点儿。”

秦东安转头去看重岩,重岩摇摇头。

秦妈妈兴致盎然地说:“就这么办,你问问他爱吃什么?我现在就让阿姨准备,正好你们一回来就开饭。”

秦东安也不想重岩就这么孤零零地回家去,重岩的家他也去过,空荡荡的,一丝热乎气都没有,重岩要是这会儿回去,只怕连口现成的热水都喝不上。秦东安一把拽住重岩的袖子,对电话说:“他爱吃肉,爱吃辣的。”

“当我傻?这明明是你爱吃的好吧?”

“他也爱吃。”秦东安厚着脸皮替自己申请福利。

“那就做个水煮鱼,刚好今天有活鱼,你哥带回来的。”秦妈妈说:“再做个辣子鸡。其他的菜我让阿姨看着预备。”

“对了,”秦东安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特别爱吃甜食!”

秦妈妈乐了,“哎呀,这么可爱呀,厨房里正在烤曲奇饼干呢,等下我跟阿姨一起烤几块小蛋糕。草莓蛋糕好不好?”

秦东安笑嘻嘻地看着重岩,重岩无奈,做了个口型:谢谢。

秦东安说:“我不懂什么草莓味蓝莓味的,你们这些喜欢吃甜食的人自己看着做吧。他说什么都行,还说谢谢你。”

“好乖。”秦妈妈笑着说:“好了不说了,我去烤蛋糕。”

秦东安挂了电话,笑嘻嘻地拍拍重岩的肩膀,“这下我们爷三个不用陪我妈吃那些腻死人的东西了!”

重岩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甜的?”

秦东安不屑,“你那书包里总藏着吃的,我都看见好几回了。”有一次还发现了一盒小熊饼干,把他雷得够呛。

“走吧,”秦东安拉着他往车站跑,“回家吃现成的去。”

重岩在小区外面的花店买了一打香水百合带给秦妈妈。他虽然看起来不大,但骨子里毕竟不是个毛孩子了,这些礼节上的小细节自然不会忽略。

秦妈妈收到鲜花果然开心的不得了,连夸重岩乖,夸的秦东安在一旁直翻白眼。他看出他妈妈是真的寂寞了,家里来个客人,高兴的简直都有点儿人来疯了——对她的亲生儿子都没这么热情过。

唐怡让秦东安带着重岩去洗手准备吃饭,自己喜滋滋地跑去找花瓶把百合插了起来,又拿着花瓶在客厅里左摆一下右摆一下地寻找最佳摆放地点。

秦东安一脸惨不忍赌的表情,“她平时还是挺有气质的,真的。今天这是高兴过头了。”

重岩莞尔,“我觉得阿姨很可爱啊。”

杨树去世的时候重岩还小,他几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秦妈妈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事实上除了他姥姥张月桂,重岩也没接触过几个女人,自然不知该如何与她们相处。以前住在李家老宅的时候倒是时常能见到程瑜,不过那女人恨他恨得要死,哪怕当着李老爷子的面儿也没给过他好脸色,自然谈不上亲近。因此秦妈妈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对于重岩来说,简直就像外星生物一样神秘。

因此重岩难得的……紧张了。他话本来就少,一紧张就更少,唐怡给他夹菜,平时不怎么吃的青菜也老老实实吃掉了。他长得好,举止又合度,虽然看着有些拘谨,但礼仪方面却无可挑剔,唐怡看着更是喜欢。尤其重岩还爱吃甜食,更合唐怡的意——唐怡厨艺一般,就喜欢烤个饼干做个点心什么的,可惜没人捧场,老公儿子都不好这一口。

秦东安看着他们俩一口一口吃那个涂着厚厚奶油的餐后小蛋糕,嘴里一阵阵犯腻,连着喝了两杯茶水。他都这样了,重岩还在那里夸唐怡呢。

“阿姨做的草莓蛋糕比我上次在蛋糕房买的要好吃。”

唐怡乐呵呵地接受他的奉承,“下次你再来,阿姨给你做蛋挞。”

重岩连忙道谢,小碟子里拳头大的蛋糕一会儿就吃的干干净净,还吃了好几块曲奇。

唐怡觉得这个孩子真是贴心又懂事。

秦东安在琢磨重岩的话里有几分是客气。

重岩却在心里感慨,这辈子终于吃到所谓的“妈妈做的东西”了。虽然不是他妈妈做的,但是秦东安家里这种气氛却真是让人觉得舒服。

门外有汽车发电机的声音传来,唐怡纳闷地问秦东安,“是你哥吗?”

秦东安放下手里的杯子跑出去,不多时就听见他在门外叽叽呱呱的跟人说话。紧接着大厅的门推开,秦东安和一个穿着迷彩裤的青年一起走了进来。

这青年身量极高,身材修长结实,举动间透着一股精悍的味道。微黑的一张脸,五官与秦东安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线条的转折更显棱角。双眼湛湛有神,顾盼之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当真是英俊迫人。重岩隔着半个客厅与他对视,只觉得这人的视线轻飘飘扫过来就让人有种想要后退的瑟缩感。偏偏这人的神情中又带着几分痞气,几分出自天性的率性洒脱,好像万事都不放在心上。

重岩觉得他一定很受女人们的欢迎。

☆、秦大哥

唐怡很是意外,“不是说今晚不回来?”

秦东安抢着说:“哥说他们有个朋友出了点儿事,今天没聚成,都各自回家了。”说着又对重岩说:“这是我大哥秦东岳,哥,这是我同桌重岩。”

重岩觉得喊“秦哥”的话听起来会有点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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