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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青春雪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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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殿走在头里,心中十分着急。暗想:游击队多半是转移到张村去了,要真是这样可就糟了。怎么才能早一点通知他们呢?十几个伪军尖兵,在后边挺着刺刀跟着。回头一看,扫荡队像一条无声的巨蟒,在黑茫茫的野地上爬着。几匹大马上坐着日伪军官,走到行列旁边。洛殿迎着刺脸的寒风走着,急得直咬牙。 
  天越来越阴沉,布满了黑黑的乌云,像一口大锅,低低地扣在大地上。北风越刮越紧,雪粒纷纷扬扬地洒下来。阵阵刺骨寒风卷着雪粒,摔到人的脸上,真是刺骨割肉般疼。许凤、李铁他们带了十八个队员,夜里一气跑了十五里地,经过两个有地道的村,发现村头好像都有敌人,没有敢进去。武小龙先到刘町侦察了一下,见敌人才过去,立刻回来领小队到刘町休息一下。 
  情况这么紧,群众都听着动静,哪里敢睡觉。附近的一些人家,一听说是游击队进村子,一下子跑来了好多人。一看游击队员们光着膀背,二话没说,大家立刻急手忙脚地往下脱衣服,给队员穿上。朱大江刚说给开个借条,群众都急的齐声说:“天爷,这工夫还那么多讲究!” 
  休息了片刻,许凤叫朱大江赶紧带队就走。群众有的光着膀子,穿着单裤,在寒风里看着他们出了村,这才放心地跑回家去。许凤他们带队跑出村来,穿过公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行进。队员们的影子,一个跟一个地没入了前边一带夹沟,不一会儿,又一个跟一个地出现在地平线上,一溜人影穿进了枣树林。 
  刘满仓在队列中间走着,气得鼓鼓的,恨不能返回去截住追击的敌人,拚着这条命杀它几个也痛快。忽听北面、东面村庄响起了枪声、锣声。不多一会儿,西面、南面的村庄也是打枪敲锣、呐喊。现在四面都是敌人,看来已经陷入罗网了。队伍仍在紧张无声地走着。郎小玉在刘满仓后边,挎着驳壳枪,倒背着四套环步枪,紧跟上走着。两只脚掌都磨起了泡。一跛一拐疼得直咧嘴。他现在最大的苦恼倒不是担心敌情,只要跟着政委和队长,和同志们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怕。他是在暗暗埋怨自己,不该没有穿上人家给的那双又脏又臭的布袜子。现在光着脚板,冷还不算,最糟糕的是硬棒棒的靴子,底上的衬布和棉花都磨破了,汗水一湿滚成疙瘩,垫的脚掌生疼。他恨不得立刻把靴子里的碎布都扯出来扔掉,但这样急行军,是不能允许停一停的。他扶着枪的手指冻得生疼,赶紧抄在袖筒里。尽管枪声、锣声在旷野里阵阵传来,他还在困乏的实在顶不住了,要是就自己一个人行军的话,他一定会躺在地上睡它一觉。一面想着,看看走近一个村头,房屋屏挡着尖厉的北风,觉得暖和得多了。暗想:可能就住在这个村子吧。他幻想着仿佛已经走进了那带点汗臭味暖呼呼的屋子里,躺下睡起来。可是他发觉自己想错了,队伍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疾速地跑步前进了。他跟上跑着,眼皮往一起直粘,不由地瞌睡了一下。他一睁眼,看见朱大江立在路边正跟李铁说什么。朱大江伸手拍了自己一下,小声说:“快,跟上!” 
  他挺起胸膛,紧跑了几步,跟上队伍。不久又走到了大路上。离开才过来那个村不到五六里路,那村里也响起了枪声。队伍走的慢下来了。郎小玉眯着眼,只顾跟着刘满仓往前走,渐渐地他做起梦来。好像是在张村小曼家里,大娘笑着,用小笤帚给自己打扫着身上的土。看见小曼从锅里拿起一张雪白的葱花饼递给自己吃。他接过饼就大口地吃起来。小曼在旁边直笑。猛然间,好像谁用棍子敲了自己的头一下。他一疼醒了,睁眼一看,原来自己的头碰在刘满仓背的枪把上了。队伍站下来了。前面,远处堤坡上有一个破庙,高大的柳树发出呜呜的吼声。刘满仓回头捏了郎小玉的鼻子一下,小声说:“看你困的这个熊样。” 
  郎小玉还了他一拳头,小声骂道:“你真捣蛋,我正在张大娘家吃葱花饼呢,你偏碰醒我,叫我吃不成!”刘满仓听了,笑的浑身直颤,使劲憋着,不让笑出声来,伸手轻轻拧了郎小玉的耳朵一下。这时,从前边传来了口令:“往后传,快跟上!”接着又是一阵跑步。郎小玉脚底上的水泡也给踩破了,一咬牙热辣辣地疼了几下,也就不觉得了。登时跑进了堤坡,队伍停下来,都蹲在地上。看去,一里多宽的滹沱河水明晃晃地泛着青光,河边已经结了两丈多宽的冰凌,河的中流可还在跑冰,大小的冰块撞击着、拥挤着,不时发出咔嚓哗啦的响声。水边的寒风,更是凛冽刺骨。 
  战士们吃惊地互相望着,好像都在纳闷为什么走到这个地方来。 
  河对面谢村岗楼上传来几声枪响。谢村西边路家店是有地道的根据地村,本来想到那村去。这时看见路家店也跟着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像流星般从天空往下一落,就消逝了。 
  战士们小声唧咕着: 
  “他妈的真怪,敌人就像钻到咱们心里来看了一样,咱们想到哪儿,他就先到哪儿了。” 
  “这还不是叛徒胡文玉的作用!” 
  “有一天叫我抓住他,再跟他算总帐!” 
  “我非挖出他的心来看看不可,一定是黑色的!” 
  “……” 
  许凤、李铁、朱大江、萧金和武小龙赶紧凑在一起商量着。朱大江提着驳壳枪说:“敌人可能猜到了我们的计划,在路家店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不如回到张村去,可以依靠战斗地道,跟敌人拚一下。趁敌人还没有在张村驻剿,破坏地道,保险吃不了亏。” 
  许凤一摇手说:“去不得,敌人只留张村,正是想逼我们进网。” 
  萧金说:“看样,我们已经落在敌人的大网里了,要想法赶紧离开这里。” 
  “现在往路东插也晚了。” 
  “估计东边也会有敌人等着我们。”李铁沉思地说着,两手揉着耳朵。 
  “过封锁沟插到饶阳县的村庄去,怎么样?” 
  许凤瞅着河水,寻思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们必须到敌人料想不到、以为我们绝对不敢去的地方去,进谢村据点!” 
  朱大江望着许凤说:“谢村!这个村是敌占区,非常落后,去了依靠谁?” 
  许凤说:“我们可以依靠敌工关系谢长君。这是个可靠的开明士绅。” 
  李铁点点头说:“对!即便不十分可靠,大概他也不敢暴露我们。” 
  萧金问道:“这么多人去了吃什么?” 
  许凤说:“我已经预先叫曹区长在他家存了一些米,先去了再说吧。” 
  朱大江说:“好,我们立刻派人先去通知老谢安排好。” 
  朱大江、萧金、武小龙向队员们走过来。 
  刘满仓见武小龙头里走过来,便凑过去问道:“到哪儿去?” 
  武小龙问道:“哪个同志谢村最熟?” 
  刘满仓急忙说:“我最熟,我姨家就是那村。”郎小玉在旁边听见,拉着武小龙说:“我去,那村我也熟。” 
  武小龙一招手,郎小玉就往河边走。刘满仓紧跟上,忙脱了衣服,刚想跟武小龙下水,郎小玉早已走下河去。三个人手里擎着衣服枪支凫到对岸。上了岸穿好衣服,伏着身子沿着堤坡迅速地走去,一转眼就不见影了。 
  一会儿,对面一个人影一晃,小声打了一个唿哨,这是武小龙通知队伍过河的暗号。队伍开始过河了。朱大江留在后面带两个战士掩护。李铁、许凤带头领着战士们脱了棉衣,举着枪支衣服下了水。会凫水的战士六七个人用手托着伤号过河,来回送了两趟。又帮助不会凫的战士过河。战士们在深水的漩涡中,困难地游着,不时把头没入水中,又窜出来,噗噗地喷着水。 
  李铁和许凤早已过去,穿好衣服,带一组战士伏在河堤坡上警戒着。大部分战士把衣服弄湿了。有的冲走了毛巾,有的冲跑了单裤。湿棉衣冻得像硬棒棒的盔甲似的,河水凉得刺骨,一出水寒风一吹,像刀割一般浑身裂了许多血口子。只听见一阵牙齿格达格达的响。亏得这时雪停了,落到地上的雪不多,都化了。被北风一刮,地皮都冻结了。 
  队伍分成三个战斗小组,利用着堤坡匍匐前进。看看接近了村庄,村北村南几丈高的两个岗楼上闪着灯火,接连几声喝叫:“站住!站住!” 
  随后是几声枪响,子弹吱吱地从头上飞过去。朱大江在前边,向后一挥胳膊,战士们都就地卧倒,把枪口瞄着前边,听着动静。顺着堤传来两声猫叫,疾速蹓过一个黑影,这是郎小玉回来了。他向李铁、许凤、朱大江、萧金小声说了几句话,队伍又开始前进了。进村时,他们背好枪,利用沟洼,红荆丛,伏着身子背着伤号蹓过了一段开阔地。先过去的战士们立刻掩在村头土墙后面,端着枪警戒着。 
  在一个破院子里,谢长君小声招呼每一个走进来的战士。 
  队伍来齐了。 
  “同志们放心!”谢长君说着,刚要引着大家走,敌人的巡逻队嚓嚓地走过来了。 
   
   四、危险的宿营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一晃一晃地照射着。大家掩在黑角落里,屏着声息。敌人没有发现他们,托托地走过去了。 
  谢长君这才忙领着他们翻过几个墙头,从牲口棚里,钻过墙角边上一个小洞口,到了两间大小的黑屋子里。一进屋,见里面已经点上油灯,一股麦糠味直钻鼻子。地上铺着干草,上面摆着四条被子,一张旧单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篮子,里面装满了干粮、红枣、生山芋。墙根下放着一桶凉水,里面放着一个瓢。战士们都放下枪,把两个伤员安放在铺好被子的干草上。许凤向谢长君要了一些酒来,给伤员洗伤口换药。战士们都坐在干草上休息了。连日提心吊胆,紧张疲劳,突然能放心地坐在干草上休息一下,真是莫大的享受啊。战士们吸着烟,唧唧喳喳地小声说着话,抓了红枣吃起来。 
  谢长君进来拍拍他的狐皮袍上的土,向许凤和同志们客气地望着,笑容满面地说:“同志们到了我家里,只管放心,有我在就保你们没事。”随后小声向许凤说:“政委,敌人今天傍晚又增加五十多人,一个钟头以前还在村里乱窜了一气。 
  我才从岗楼上回来,武小龙同志就来了。” 
  李铁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说:“老谢,完全托在你身上了。” 
  “哈哈,老谢有点害怕了吧?”朱大江拍了谢长君一下。 
  谢长君连声说,“你瞧好吧,队长。”随后向大家点点头说:“晚上不敢动烟火,同志们随便吃点。”说了向大家连连点着头,钻出洞口去了。 
  人们都疲乏已极,一躺下就都睡着了。许凤靠在干草堆上坐着,看看疲乏的在梦中呻吟的同志,不知分组突围的同志怎么样了。想起这次中了敌人的计,没能把群众救出来,反而险些使游击队遭受重大损失,忍不住暗恨自己冒失,对不起党的委托。越想越难过,一时悔恨交加,气的流起泪来。李铁醒来见许凤还坐着,正要叫她一声,只见她脸颊上泪光闪闪,知道她在难过,劝她也是多余,翻个身无声地叹口气,装做睡着了。 
  时间过了很久,谢长君扒开洞口叫道:“政委,叫同志们出来吃点饭吧,看样没有事了。” 
  许凤答应着和朱大江、李铁一商量,还是大家先留在黑屋里,以免有事措手不及,只由许凤、李铁和武小龙三个人出来,给他们取饭。到了院里,看看太阳偏西,已经是过午。从黑屋乍出来,阳光刺目,三个人都打起喷嚏来。打扫了身上的土,高高兴兴地到长君住的正房北屋去取饭。刚进屋坐定,长君嫂忙活着要揭锅,就听有人敲门。长君一机灵刚要叫许凤他们回黑屋,探头一看,南房已经有了鬼子兵。一片托托的皮靴声响到了大门口,到黑屋去已经来不及了。长君忙向西间屋一挥手,就出去开大门了。许凤、李铁和武小龙赶紧地闪进西间屋去。长君嫂吓的面如土色,慌了手脚,胡乱地拾掇了一下东西,一步迈进东间屋里,伸手从炕席角底下拿了一把票子,掖在衣袋里。使劲镇静了一下,才定住心。忙去外屋切菜板上端过一个盆,没事找事,舀上水洗起山芋来。 
  李铁、武小龙掩在西间屋隔扇门两边,许凤持枪蹲在炕角落里,探头从窗纸的小孔里监视着窗外。 
  谢长君开开大门,大模大样地迎出去高声笑着说: 
  “哈!伊藤太君,王翻译,田队长,失迎失迎!”谢长君侧身站在门边,弯腰伸臂往院里让着。那潇洒自如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惊慌的意思。 
  王翻译半真半假地问道:“哈,大乡长大白天插上大门是什么意思啊?” 
  长君哈哈大笑起来:“对不起,我们两口子睡觉来。” 
  田队长冷言冷语地说:“别光顾自己搂着小媳妇痛快,也关心一下我们当兵的呀!” 
  鬼子军官伊藤打量着谢长君,跟翻译咕噜几句,头里迈步往里走着,大声用生硬的中国话对谢长君说:“八路的找,你的开路开路!” 
  “太君说,要你带着挨家搜查一遍,游击队可能到这村藏起来了。”汉奸王翻译狗仗人势地命令着,已经走到了院子当中。 
  “好,马上就去!”长君说着,伸手往外让着鬼子汉奸,就要往外走。 
  伊藤和王翻译却直向屋里走去。 
  “老谢,你还是大乡长哩,怎么这样不懂礼貌哪。”伪军田中队长笑着用酸溜溜的声音说着,站在原处不动。 
  谢长君一听,机灵地忙说:“哈哈,太君、翻译官和田队长,是想喝我一杯茶吧?好,那请屋里坐。”谢长君哈哈地笑起来。 
  田队长又加重语气地说:“哈,老谢,不要见怪,现在村子已经包围起来,正在挨户搜查,大概他们也跑不了。不过得当心点呀,要在这村藏着搜不出来,你可吃不消哇。”“哈哈,我保险,只要在这村,准能搜出来。可要不在呢,那是当然搜不出来了。”谢长君一面说笑着,让几个家伙走进屋来。院里两个日本兵端着明晃晃上了刺刀的步枪,站上了岗。谢长君抢先把东屋门帘打开,躬着身子,微笑地让他们进屋。田队长留在后边往西屋一瞥,看样子想去掀开门帘瞧瞧。长君嫂早瞧在眼里,忙端着盆转身过来往锅台边走,正好挡住他,一撞那盆,洒了田队长一脚水。她故意羞怯地笑了一声,忙放下盆,扶着田队长拿袖子给他擦鞋,满脸赔笑地说:“对不起,多包涵吧,我笨手笨脚的,没有看见。”顺手偷偷地把一卷票子塞在他手里。只见田队长咳嗽一声,一个转身把钱塞在裤袋里,转怒为喜连连笑道:“大嫂,用不着客气,没关系。”说着往东间屋走去。 
  谢长君忙嗔了大嫂一声道:“不长眼力!” 
  “哈,你的太太的,大大的好!花姑娘的一样!”伊藤扶着指挥刀,毫不掩饰地咂着嘴,歪头看着长君嫂。谢长君忙给伊藤递过烟卷去,划着火柴点着烟。依次又给翻译官、田队长都点着烟。开开橱子拿出两大瓶葡萄酒,摆在伊藤面前向翻译官说:“这是托人从天津给太君买来的,正说给太君送去,不想太君光临寒舍,倒便宜了我,省得跑路了,哈哈! 
  ……” 
  趁说话的机会,谢长君凑近王翻译官,偷偷地给他手里塞过一个金戒指,翻译官立刻喜孜孜地向伊藤咕噜了一阵子。 
  伊藤点点头笑了,对谢长君说:“你的大大好的!” 
  长君嫂还在外屋立着胡乱拾掇东西。院里的鬼子直望屋里探头,可是不敢进来。几个汉奸进来到厢房屋、牲口棚里搜查起来,弄得鸡飞鸭叫,叮当乱响。谢长君身上直冒汗,忙对王翻译和田队长说:“莫非还要搜查兄弟家里吗?” 
  王翻译和田队长挤眉弄眼地笑了一下,田队长忙到屋门口向伪军们喝道:“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出去!”伪军们立刻夹起尾巴蹓走了。 
  田队长回来跟翻译官唧喳了两句,翻译官又向伊藤咕噜了两句日本话,伊藤立起来,指点着,叫王翻译拿着酒,拉了谢长君嚷着:“开路,开路!” 
  王翻译向谢长君奸笑了一下道:“一起走走吧!” 
  他们叽哩咕噜地说着话出去了。长君嫂在后边跟出大门去,一会儿回来,插上大门,一掀西间屋门帘,唉哟一声说: 
  “我那天爷,可把人吓死啦!” 
  许凤也呼出一口气说:“多亏大嫂心眼多,不然非打上不可了。害得你们又花钱了吧。” 
  长君嫂说:“只要别出事,都花光了也愿意呀。” 
  为了保险,他们又进了黑屋。等到夜里八点多钟,敌人回了岗楼,谢长君才回来。忙插了大门去叫他们出来吃饭。大家饿急了,好一顿狼吞虎咽。饼子、窝窝头、山芋,两大锅吃了个干净。谢长君在吃饭中间向许凤、李铁说道:“刚才把我吓的魂都飞了,田中队长好像发现了我们什么破绽,只冲我冷笑。” 
  李铁问道:“是田世兴中队长吗?是什么时候来的?” 
  谢长君说:“就是田世兴,昨天下午他这个中队才从张桥换防到这里,我跟他还不熟哩。” 
  李铁说:“这就对了,怨不得听着声音怪熟的。我要早些知道他调到这儿来,就不用担这么多心了。我们俩是老相识了。大扫荡前他还是分队长,我们打死六中队队长之后,他才提上去。他被我俘掳过两次,都秘密地放了回去。他家是离县城一里多地的芦屯,我们手枪队还常在他家住哩。你只管放心,他决不会找你的麻烦。” 
  朱大江笑道:“原来是他呀,这一回就好办了。” 
  许凤听他们说着,微笑地沉思着。饭后,队员们进了黑屋,许凤把李铁、朱大江、萧金、武小龙叫到一边说:“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在谢长君家住这么多人,无论如何是不行的。存的米再吃两顿也就完了,这么多人就单从吃水烧柴上也会暴露目标。再说伤员也没有药换了。我的意见,利用李铁同志和田世兴的关系,立刻去跟他谈判一下,把一部分队员化装成伪军,到他们里边吃几天;也和他们要些药品来。叫他保证我们的安全。更积极的任务是:通过这个关系,主动地深入到伪军里边去进行争取教育工作,把这个伪军中队从中队长、分队长、班长直到多数士兵都争取过来。” 
  李铁、朱大江他们听了,齐声说道:“好主意,好主意,就这样办!” 
  第二天,李铁和陈东风、武小龙、刘满仓三个队员,叫谢长君拿出长袍、皮帽、靴子穿戴上,带了驳壳枪,由谢长君陪着,大摇大摆地向伪军岗楼走去。门岗听说是城里宪兵队的人,哪敢拦挡。田世兴刚从屋里出来要到岗楼上去,一见是李铁来了,忙笑着上来招呼,领到屋里,倒茶点烟预备酒菜。李铁和田世兴一谈,田世兴满口答应,商量好了具体办法就喝起酒来。 
  田世兴喝着酒道:“昨天胡文玉这个该死的走狗在我头上找起岔子来了,他竟说我对包围你们不卖力气,叫我当场给了他点颜色看。” 
  李铁笑道:“不过,他说的也是真话。”说着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说,“真想立刻干掉这个十恶不赦的叛徒!” 
  田世兴道:“前几天可真差一点就叫他滚蛋了!” 
  李铁问道:“怎么弄的?” 
  田世兴给李铁斟满了酒说:“没听说胡文玉有满肚子汉奸文才吗?他给北平、天津的好多汉奸报写过文章,所以华北新民总会很重视他,听说想调他到北平去,叫他写一部什么《共产党八路军之内幕》。宫本也很推崇他,给他吹嘘,说这部书要写成了,不但可以叫人读了都恨共产党,而且对剿共战争有指导作用哩。可是,你猜胡文玉怎么着?他不愿意去。他说非得把这里游击队消灭光,把许凤抓到了才到北平去。当然,渡边和宫本更是愿意留下他。” 
  李铁听着气的怒火上冲,解开扣子,一口喝下一盅酒,“啪”地一放盅子说:“老田,他这不走好得很,他的头不会长多久的!” 
  田世兴点点头说:“对!对!”随后仰头想了一下,又说:“昨天晚上我带队出动到郭店,抓住一个游击队员,他一见我们就说是自己人,叫我们送他到枣园据点去,我看着他不对头,把他关起来了。这人叫冯克臣。” 
  李铁说:“好,我们正在找他哩。晚上交给我们带回去吧。”两人又谈起别的事情来。李铁在谈笑中间,了解着敌伪军的情况。突然,护兵进来报告,伊藤分队长和王翻译来了。田世兴立刻吓的脸色刷白,向李铁望了一眼。李铁笑道:“快请进来!” 
  田世兴立起向外迎出去,伊藤已经踏进屋来,十几个日本兵站在屋门口。伊藤怀疑地提着安都式手枪望着李铁他们。李铁哈哈大笑着一伸手让坐道:“伊藤太君,我才说喝杯茶就到皇军队部里去呢,不料您倒先来了,请坐。” 
  田世兴忙指着李铁介绍:“这是咱们城里宪兵队的何班长。”说着瞥见刘满仓、陈东风两眼威光炯炯,盯着伊藤吓的心里一震。武小龙却笑着给伊藤点着烟,用日语聊起来。谢长君也忙着递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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