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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青春雪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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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来嚓嚓的脚步声。许凤顺着红荆空隙看去,就见影影绰绰的一群敌人列成梯队,沿着公路走过来,不由得心里一跳,难道这是敌人发现了游击队,特地派来的巡逻队吗?手电筒白光立刻在头顶上晃动起来,走在公路下边的一股敌人擦着红荆地边往前走,蹚的红荆刷拉刷拉直响,看来足有一二百人。只要被敌人一发现,离得这么近,走也走不脱。还好,敌人威吓地吼叫了几声,往红荆地里打了几枪,却没有进来。队员们没有动。许凤屏着声息,扣着枪机,盯住敌人。一排敌人过去了,又一排过去了。无数的腿往前迈动着,皮鞋嗞呀嗞呀地响着,一会竟然都过去了。真是侥幸,没有被敌人发现。许凤松了一口气,觉得心怦怦地直跳。一个队员挨着许凤伏在地上,小声向许凤说:“许凤同志,咱们快跑吧!” 
  许凤冲他小声说:“不要动!” 
  他们就这样仍旧趴在地上,等着,听着。一会儿比一会儿沉静,敌人的吆喝声渐渐听不见了,估计敌人走远了。他们又站起来继续前进。 
  他们来到高村的张家头,进了张俊臣家。武小龙带着那一组已经先到了,便和张俊臣把他们迎进去,在一个屋里安顿下来,许凤和武小龙检查了枪弹、地雷、手榴弹、火油瓶等物,又检查了地道、作战的射击孔,把队员和村游击小组混合编了战斗小组,分配了任务,规定了指挥信号,便叫大家睡觉。陈东风挨着张俊臣躺着,忍不住问道:“家眷怎么不在?”“都送她们串亲去了。”“在这儿一打,那你们这个村恐怕什么也剩不下了。”“对!不是恐怕,是一定要完了……”张俊臣的大黑眉毛动了动,依旧安详地吸着烟。陈东风看着心里暗想:“这人是石头做的!?这么大事,他的心好像连动都不动一下似的。”陈东风想来想去,对这次作战还是怀疑。又想:“看她怎么布置吧。”天亮以后,许凤叫大家都不许出屋。大家吃完了干粮,只见许凤正坐在炕上看书。陈东风暗道:“这可倒好,跑到个公路边上来学习上了!”过了一会儿,许凤带着大家到一个黑屋里去。因为这间房子临着街,比别的房子突出一点,从黑屋的小瞭望孔里可以把公路上发生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一会儿听见马蹄声响,村子被包围了。可许凤还是连动也不动。听着鬼子骑兵在村子各胡同里转。这时,好像院里和房上都有了敌人。糟糕,到屋里来了!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敌人折腾了一会儿,没找到什么,喊叫着走了。 
  中午了,还是没有动静。 
  陈东风忍不住了: 
  “许凤同志,在这儿打伏击呀?” 
  “是啊!” 
  “没有别的部队掩护,可撤不下去呀!这个村四周都是开阔地,敌人所以敢于让公路从村里通过,这是有道理的。” 
  正说着,一阵摩托声响,许凤没有答言,忙从瞭望孔里向外看,只见几十辆摩托车疾驰而来,在这村停下了,也像骑兵一样在村里搜索了一番。接着,在房上又发现了敌人,东面房上的一个敌人正在向远处打旗语。那个敌人下来后,摩托车队出发了。许凤立刻叫人通知准备战斗。摩托车队过去不久,来了两辆军用卡车,中间夹着三辆插日本旗和五色条旗的淡黄色大轿车,扬着尘土驶来。 
  许凤的眉头越皱越紧,呼吸越来越快。听着她出气有些急促,陈东风抿嘴微笑地望了望她。许凤明白他的意思,是发现了自己紧张,笑了一下捂着心口说:“看,敌人的视察团来了!” 
  远远望去,欢迎的人们摇着小旗。隐约地传来用恐惧的哭腔唱汉奸歌曲的声音。敌人隔几步远就有一个站岗的。再远处是骑兵摩托车部队来回巡逻,搜索。简直是万无一失。而且敌人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征候,所以坐在轿车里的视察团员们都大声谈笑。由于摄影记者不断地停下车来拍摄欢迎场面的镜头,所以汽车行进很慢。等汽车离开高村大街,驶进布满敌伪军的张家头后,在拐角的地方,第一辆车的轮胎突然放了炮。司机连忙跳下车来。后边两辆一个急刹车,都挨到一块了。正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接着,便是分不出点的轰隆爆炸声。几十个手榴弹和火油瓶子一起扔到汽车上,烧起一片冲天的大火。 
  敌人的骑兵和摩托车部队离这儿不远,听到枪响爆炸声,赶紧往这里奔。不出十分钟,敌人就包围了张家头。只见街上的三辆汽车都已烧成一堆黑乎乎的铁架子。火中躺着横三竖四的尸体——视察团员们全部都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一会儿,渡边、宫本、张木康也都骑马跑来。见这情景,气得暴跳如雷。敌伪军在张家头挨家挨户地搜索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巴格牙路!”渡边向一群惶恐肃立的伪军官斥骂着:“八路军大大的有,为什么通通的飞了?你们的不明白!”正骂着,骑兵在附近村庄搜索了回来,也是连游击队的影儿都没有找到。渡边没抓着人,气的砍了几头猪,向汉奸们发着脾气,怒骂着,叫汉奸鬼子们放火烧房子。立刻,整个张家头成了一片火海。突然,在另外两个地方响起了枪声,这是刘满仓那一组在袭扰敌人,于是敌人又急忙向那里奔去…… 
  张家头只有五十多户人家,却有二十多个党员、四十户抗日军人家属,他们都是佃户和雇农,只有几户是由贫雇农上升的中农。为了革命,他们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在熊熊的火焰滚滚的浓烟中,张俊臣从烧塌的房顶下钻出来,他顾不得烧到身上的火,两手猛的抓住隐藏在墙角下的拉手,一用力,手上的裂口立刻流出了血,他咬着牙使劲一拉,一个洞口露了出来。许凤刚钻出洞口,轰隆一声房梁带火塌下来,眼看要被砸死。陈东风吼一声窜过去,双臂托住了大梁。火舌舔着他,火炭、热土往身上直落,但他却像托塔天王似的挺立着。等人们都跑了出去,他才带着火焰冲出来、就地一滚。同志们上去抱住了他。 
  许凤窜出烟火,只觉得天旋地转,又要跌倒。张俊臣连忙扶着她。她定定神,看了看张俊臣,只见他那烟尘火色的脸上带着斑斑的血迹,可是那两只眼睛却放射着坚定豪迈的光芒。 
   
   五、沉沦   
  猛烈的爆炸声震得窗纸咕哒哒直响。胡文玉目瞪口呆地立在炕下,向窗户望着,惊疑地听着。爆炸声停止了,枪声也渐渐地听不到了。他还在失神地瞅着窗户发愣。灯光跳动摇闪,照在他的脸上,他沉思着,这些天出人意料的突变把他陷在痛苦和彷徨迷惘里边了。他一直在思虑,解也解不开,摆也摆不掉。现在他呆呆地立着,心又回到大扫荡那天的情景里去了…… 
  那一天,他只听见炮弹在身边爆炸,子弹在头上飞鸣,前后左右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看清。他从地上爬起来,在烟尘里不顾一切地向漫地里飞奔。突然郎小玉一下按倒了他,他伏在地上,不知是怎么回事。 
  答……答……答……叭,叭,叭…… 
  密集的弹流从头顶上扫着麦穗射了过去。郎小玉又拉了他一下: 
  “政委,快爬,快爬!这边的敌人过去了,可以突围。” 
  胡文玉按郎小玉指的方向爬去,听着旁边麦田里哗啦哗啦直响,不知多少人惊慌地爬起来跑了。伪军在后边喊叫着: 
  “站住!敢跑!” 
  “举起手来!过来!” 
  在后面响了几枪,一定是在打逃跑的人了。胡文玉藏不住了。光想立起来,又不敢立起来,犹豫一会,慢慢抬头一看,敌人并没有追过来。他向前爬了一段,立起来就跑,刚一翻过古洋河堤跑了不远,就见东、南、北三面白光闪闪,日本鬼子的自行车队又圈上来了。河堤上出现了挎战刀的鬼子军官,举着望远镜在瞭望。他没有办法,只好向敌人包围圈里走去。一摸腰里,皮带和驳壳枪都没有了,记不清什么时候丢了。哎呀呀!衣袋里还有一支钢笔和一个小笔记本,他趁着身边有几个庄稼人遮着,把钢笔和笔记本丢在路边的粪堆上,用脚一踢埋了起来。抬头一看,只见北旺村街头上黄压压的都是鬼子和被迫来“欢迎”敌人的惊慌的人群,几面小旗在晃动。同时传来打人的砰拍声和喝骂声。胡文玉一步挪不了四指地走着。正在心慌意乱,忽然响起紧急的哨子声,鬼子们驾起摩托车狂奔起来。这时他才发现东北上枪声激烈,远远望去,漫野尘头飞滚,直指平大路方向。一定是骑兵团突破包围了!这是敌人没堵住,又增调快速部队追击了。 
  “看啊!是咱们的骑兵!……快跑啊!”有人这样喊。 
  和胡文玉一起走的几个人都撒脚奔跑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跑的人都不见了,剩了胡文玉一个人在头里猛跑。看看到了段村村头,糟了!村里乱攘攘的都是敌人。 
  “站住!举起手来!” 
  三个伪军挺着刺刀逼上来了。他被带着往村西那个大柏树坟地里去。在右边一块洼地里二十多个青年被赶下去,鬼子的机枪像刮风一样一阵扫射,青年们都躺倒了。 
  “看见了吗,这是因为他们领头逃跑,都是八路!”伪军对胡文玉冷笑了一声说:“皇军要看中了你,也许凑数把你一块干了呢。” 
  胡文玉听着心里猛地凉了半截,见一个鬼子向自己走来,小腿肚子就抖起来,心里想:难道就这样像开个玩笑一样打死我吗?忽听后边喊叫了一声,伪军用枪托打了他一下,带他回头向坟地的矮土墙边走去。他以为就在这儿杀他呢,浑身晃晃悠悠的一脚高一脚低,已经吓的走不动了。听着伪军喊了一声,面前出现了一个大连鬓胡子黑胖脸高个子的伪军军官,手里玩弄着驳壳枪的皮穗子,仔细地盯住胡文玉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赵白,是赵庄的,赵文卿是我大伯。”胡文玉背诵着预先准备好的口供。 
  伪军军官渐渐露出了笑容,坐到矮墙上,用枪穗子抽打着黑亮的高统皮靴,浮土像烟一般扬起来。他一指对面那个树桩说:“嗯,请坐!”又对那几个伪军摆一摆手说:“去吧!” 
  伪军们走了。胡文玉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得坐在树桩上。伪军军官掏出烟卷来,自己吸着一支,又递给胡文玉一支说:“吸吧,别客气,你是文卿的侄子,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我就是大队长张木康。” 
  “我净在北平混事,这次回来看看家,昨天去串亲,就赶上扫荡了。” 
  他发现这个伪军军官,好像并没有恶意,一点也没追问找岔,却像老朋友一样只扯赵青家的事,听起来他比胡文玉还知道的多,甚至连赵青五六岁以前的事他都知道。只听他又突然问道: 
  “你是文业哥的大少,你是属什么的来?” 
  胡文玉哪里注意到这个,只好胡诌道:“属马的。” 
  伪军军官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黑胖脸狞笑着露出白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谁了。”接着叫来几个伪军,一挥手:“带走!” 
  …… 
  胡文玉就这样在残酷混乱的扫荡中失踪了。赵青在被群众用抬架抬回家来之后,曾经派人到处打听胡文玉的下落。看来没有指望了。不料隔了几天之后,一个黑夜里胡文玉突然来到了他家里,十多天不见,竟然瘦损憔悴的不敢认了。胡文玉一见赵青,就把他怎样冲出敌人包围,怎样跑到平大路附近的李村,怎样累的吐了血病倒了,在一个老大娘家隐蔽了几天,说了一遍。赵青见他蓬首垢面,精神不支,说着话儿直是咳嗽,就劝他先在家养养病,再计议怎么工作。随即叫了妹妹小鸾来,吩咐她好好照顾胡文玉。正赶上他爹赵文卿老头子也从天津回家看望,也介绍相见了。一家人对胡文玉十分热情,把他安顿在这严密的东跨院北屋里住下。胡文玉受尽惊骇,突然得到了休息和安慰,似乎应该振作起来,不知为什么心情却十分不安。日夜瞪着大眼睛出神,偷偷地唉声叹气,特别是一听到传来枪声,就惊魂不定地跳起来。 
  往事像噩梦一样压在他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呆呆地立了一会,嘘了一口气,拿起烟斗来,慢慢装上烟,在灯火上吸着,不由地又想起赵青的爹赵文卿来。赵文卿胖胖的高个子,亮光光的秃头顶,满脸都是笑纹,穿着串绸裤褂,黑呢鞋,金表链在胸前扣子上系着,手里玩弄着名人书画的折扇,风度翩翩。赵青把胡文玉介绍给他,他打着哈哈,自我表白说: 
  “我是热心教育事业的人,国难当头,只好学陶朱公自食其力,经营点商业,这是不得已呀,哈哈哈!请,请! 
  ……” 
  胡文玉被让到桌边坐下。桌子上江西大花瓷盘里,盛着热气腾腾的肉饺子。小鸾坐在炕沿边上在剥蒜瓣,她那一团火似的眼睛,不住地瞟着他。赵青的姨娘小美,打扮得妖里妖气,叼着烟卷,一口天津话,不停地向做饭的老太太挑三捏四的。 
  于是在恭维的笑语声中,一起吃起饺子来。 
  “不要紧,你就在我这里住着吧,我保险什么事都不会出。”赵文卿笑着,用白手绢擦着秃头。 
  胡文玉回味着当时的情景,心里也奇怪起来。过去只知道他是个买卖人,现在看并不那么简单。他为什么单单在这时候回来呢?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胡文玉坐在炕沿边,磕了烟斗又装上一袋吸着。 
  这赵文卿是个三百多亩地的地主。“七七”事变前是这一带办教育的绅士,国民党的县党部委员,当过大乡长,开过银号,事变后发行过小票子,还开过烧锅、杂货铺、运货栈,又是来往天津的大行商。他秘密地勾结着一批流氓土匪,所以在这一带很有势力。他为人八面玲珑,笑里藏刀,善于投机取巧,只要有利可图,见缝就钻。不管什么人,只要跟他一接近,就免不了要吃亏。财主就得叫他刮点钱,穷人就得给他白出力。还得叫你笑在面上,苦在心里。因此人们送他一个外号叫“大烙铁”。共产党八路军一来,他立刻打出抗日的旗号帮助收枪,改编义勇军,并且叫儿子赵青也参加了游击队。实行合理负担之后,他一算账不合适,立刻又把土地分给穷苦的亲友自种自吃,脱掉了负担,又落了人情,暗中却又白得些租子。自己落得清闲自在,来往天津经营商业。他就这样表面上很开明,实际上脚踏三只船,和国民党、日伪军都保持着联系,等待时机恢复他的势力。为了表现进步,把雇工都辞退了,只留下亲族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寡妇嫂子给料理家务,名义上是白养活她,当然工钱是没有的。他这套手腕确实骗过了好多人。又加赵青参加工作后入了党,一直表现得很积极,就更没有人再去怀疑他了。 
  胡文玉虽然对赵文卿有些怀疑,但想到赵青是个干部,又是党员,心也就踏实了;再说由于心情不好,便装做有病,口头上虽不断和赵青说要出去转转,赶快恢复工作,可是今天推明天,总也出不去。他整天价藏在东跨院什么人也不见,只跟小鸾、小美泡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根本不知道许凤派人来找过他。听到的都是坏消息,说什么:部队全垮了,干部们死的死逃的逃,谁也联系不上。又听说敌人三个村安一个据点,驻二十个清乡队……他听了这些就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偏又听说许凤被敌人俘掳去了。这一下对他是再严重不过的打击,使他几天几夜吃不下、睡不着。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胡文玉精神变得萎靡颓丧,举动迟缓,意志消沉,那种蓬蓬勃勃的锐气,都丧失净尽了。现在他从红漆迎门桌上拿起镜子来,在灯下照着,摸摸自己那苍白的脸颊,灰心丧气地放下镜子,一骨碌躺在炕上,瞪起那空虚无神的眼睛,出神地喃喃自语着: 
  “唉!完啦,一切都完啦!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哪?”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摧折了篷舵的破船,无目的地在汪洋大海里漂流着,一切希望都毁灭了,现在只是等待着沉没,死亡,可又非常害怕死亡。他胡思乱想地拍打着自己的前额。 
  这时屋门轻轻地开了,赵青扶着双拐冬冬地走进来,他没有招呼就悄悄地坐在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胡文玉抬头看了他一眼,仍旧伏在炕桌上,用铅笔在一张纸上胡乱写着字。赵青起来凑到炕桌边,就灯火上吸着烟卷,看见胡文玉在纸上乱写着: 
  “茫茫的长夜呀,我已等不到天明,一切都成了泡影,战斗,有何用?怒海狂涛你吞没我吧,吞没我吧!你已经吞没了她,我也应该沉没,沉没,沉没!……” 
  胡文玉见赵青来看,忙将字纸一团,在灯火上烧着了。 
  赵青猛吸了两口烟,对面坐在炕桌边,唉了一声说道: 
  “真出乎意料之外,鬼子这一次还能有这么大的兵力来对付咱们冀中!看起来,形势越来越严重了。”赵青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天津寄来的《庸报》递给胡文玉。 
  胡文玉接过报纸,展开在灯光下看着。问道:“哪儿来的汉奸报纸?” 
  赵青笑道:“好多村都收到了天津寄来的报纸、宣传品,还有这玩意儿。”赵青说着又从衣袋里掏出一叠纸说:“是敌人自动寄来的,根本不收费。” 
  胡文玉又接过那叠白光光的道林纸一看,竟是一套彩色的春宫画,旁边印着反共标语,看着摇了摇头。赵青叹口气说:“你看看报上的消息吧,真没有想到鬼子还有这么大力量。太平洋战场英、美还是一直失利,连东南亚许多国家也被鬼子占领了。我们这里恐怕将和东北一样变成日本鬼子的后方基地哩。听说重庆方面的代表也正跟鬼子秘密谈判。因此,鬼子能够集中全部力量来搞我们各个根据地。我们各个边区都受到很大损失。如此下去,结局不知道将要怎么样呢。”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胡文玉呆呆地听着,唉了一声说:“看来我过去真是盲目乐观主义!这次大扫荡这么厉害,也全出乎我的意料。嗐,局面是真严重啊!” 
  赵青点点头说:“国际形势也对我们不利,现在莫斯科被围,列宁格勒朝不保夕,德军还在南线不断突进,斯大林格勒已经陷入重围,红军牺牲很大,一旦失守……” 
  胡文玉翻过报纸的第一版,突然发现了触目惊心的大字标题:“皇军赫赫战果,共军冀中主力全部被歼,沧州道全境治安强化。” 
  他呆呆地看着,已听不清赵青还在说什么,就觉得惶惶惑惑六神无主,浑身像泼上了一盆凉水,从头顶直冷到脚跟。 
  他心里乱七八糟地寻思着。 
  赵青又加上一句说:“我们不能闭着眼睛瞎干了,应该好好想一想啦!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可以避免牺牲的方法救国吗?” 
  胡文玉托着腮只是看着灯火沉思着。好半天才喃喃地说: 
  “不是派人找县委去了吗?等着看县委有什么指示吧。” 
  赵青悠长地嗯了一声说道:“县委,好吧。不过你也应该主动地把工作安排一下嘛!” 
  胡文玉一听,竭力打起精神说:“对!我这不是正在起草一个工作计划吗?我虽然病着,可是我决心很快地把工作恢复起来,得马上出去了解一个情况,首先得派同志去掌握各村的维持会。再提拔一些干部到区里来工作。你也赶紧把失散的队员找一下……”说了激动地大口吸着烟,在屋里踱着步,显出了沉思焦虑的样子。 
  “找寻队员的事,我正在办。你身体不好,还是休息休息吧。”赵青说着,用小白手绢擦擦脸颊,温和地点点头走出去了。 
  胡文玉思绪如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抗日,革命,为什么?他茫茫然,魂儿又回到了那豪华的家,看到了那绿树、红楼……忽而他又幻想着内心的追求……他厌倦地躺在炕上吸烟,无聊地向空中吐着烟圈,看着那一串烟雾和顶棚的花纸在灯光闪烁中变幻着,仿佛出现了一匹骏马,上面坐着一个将军,又有一座宫殿似的高楼大厦,周围各样的花草,古树参天,湖水泛着波光,一群人恭顺地向将军鞠着躬。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将军,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随从,和一个美女携手并肩地说着话,往那幽静的花园里走去。正幻想着,听见一个女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胡文玉抬头一看,是赵青的妹妹小鸾走进屋来。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淡蓝裤褂,粉盈盈的圆脸露出矜持的神情,像一枝出水的荷花,袅袅婷婷地走到面前站定,递给胡文玉几本书说:“你不是要看书吗?我给你找了这两本来。” 
  胡文玉接过来一看是《西厢记》和《金瓶梅》,在灯下随手翻阅着。小鸾挨近他坐下也凑过去看,两人摩肩擦臂久久地挨着。小鸾低声细语地说: 
  “再巴巴结结地赖着跟你说回话吧,环境这么残酷,说不定哪会儿谁就死了,像你这会儿死了也算一辈子!” 
  胡文玉听着叹了口气。 
  小鸾更凑近胡文玉温柔体贴地微笑着,给胡文玉把衣领整了整,小声地说: 
  “我跟爹吵了一架!” 
  “为什么?” 
  “他叫我到天津去上高中,我坚决不去。我要抗日,我要工作。再说,他哪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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