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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雪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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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士们吃着,等着,哧哧喳喳地低声谈论着,在低谈声中夹着冻得嘶嘶的抖颤声。尽管这样,战士们却用自己的前胸和腋下的不多的暖气,温暖着他们的枪栓和子弹,此刻枪真是他们的命,比什么都珍贵。
  没有想到这样快,孙达得在不到十分钟就转回来,他欢声欢气地向剑波报告道:“不错!二○三首长,东北面有条石沿大沟,到这里还没有一百米。”
  “好!”少剑波兴奋得好像获得了一次胜利一样,“同志们,现在我们的地位确定了,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自己在哪里。因此五福山的方向距离和位置,我们也就断定了。”
  正说到这里,刘勋苍、李勇奇等四人回来,他们兴奋得跳起来,“好顺当,没费事。”刘勋苍比手划脚地报告,“我们走了不远,翻上一个小山包,刚到顶,妈的听到了两声枪响,我们就朝着枪声奔去,又登上一个高山头,嘿!往前一看,通亮一大片。我们顺山滑下又赶了一阵子,到啦,像他妈城里的路灯一样,一盏一盏的满山是……”
  “好了!脱滑雪板,穿杌鞡,马上出发!”少剑波看着夜光表,时针正指着九点。
  “同志们!参加宴会去,去赶热乎的!”刘勋苍用这样的命令,召集大家集合,整顿了队伍。
  小分队像一支暗箭,向威虎山射去。
  威虎厅,一塌糊涂。
  在杨子荣的酒肉兵将近三个钟头的攻击下,匪徒们已经大多数醉了,有的脸上甘黄甘黄地冒虚汗,有的脸红脖子粗说胡话,有的嘴歪眼斜的唱淫调,有的拿着一大碗酒给另一个捏着鼻子灌,有的拿着块鸡骨头向另一个嘴里生填硬塞,有的还在一个劲地猜拳,“巧巧巧哇!全来到啊!……”
  杨子荣一面指挥酒肉兵,一面把他舌战栾匪时所派出“警戒共军”的五个匪徒,偷偷地调回来,叫他们也加入在大喝狂饮中。十点了,杨子荣的心像火烧一样,在惦记盼望小分队的到来。在他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神情,他努力多次地给座山雕和七大金刚劝酒。正劝到激烈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出去撒尿的匪徒,提着裤子跑进来,慌慌张张东歪西倒地跑到杨子荣跟前,“九爷!三爷!来了……来了……”
  杨子荣顺口答应道:“好好好!来了给三爷敬酒!”说着递给两个匪徒一大碗。
  两个匪徒颤抖的两手直抓弄,“不……不是……来了……来了……”说着向墙根跑去,因为匪徒的枪,向来不离手,可是宴会上全给架在墙根下。
  杨子荣一看,心里已完全明白,大声向两个匪徒吓道:“回来!看你醉成这个样子,在三爷面前这样放肆!太不礼貌了!”
  那两个匪徒被杨子荣吓回来,惊慌得磕磕巴巴,满嘴角白沫,“全穿白的!全是白的!到房根了!……”
  正在这时,八大金刚之一的塌鼻梁,一步一跟头地从外面跑进来,鼻子一瓮瓮,“坏了!共军来了!”
  匪徒们根本没听得见他这个瓮瓮鼻子的喊叫,还是高喊“巧巧巧哇!全来到哇!输了不喝是尿泡哇!”怪声怪调地猜着拳。
  七大金刚可都一片慌乱地到墙上摘枪。提着枪向外边跑边喊:“共军来了!开火!”这时屋里乱成一团,有的去抓枪,有的把大碗掉在地上,哗哗啦啦!叮叮当当!一片乱响。
  杨子荣心一急抽出大肚匣子,跳上桌子,大喊一声:“不要乱,别动。”
  匪徒们只以为值日官在指挥,都满头冷汗呆立在那里,只有七大金刚已窜到门口,塌鼻梁当当向外打了两枪。
  当七大金刚正拥挤在门口上,嘟嘟嘟……一梭子冲锋枪,迎头扫进来,七大金刚毁灭了五个。接着刘勋苍带着他的小队,冲进威虎厅,十一支冲锋枪,向几个方向对准了所有的匪徒。
  “不要动!谁动打死谁!”
  杨子荣跳下桌子,一把扭住了座山雕,枪口对准了这个老匪的胸膛,怒吼一声:“快下令,缴枪,限你十秒钟。”
  座山雕被吓得僵瞪着两眼,还没等说话,又从外面射进了一排子弹。原来在墙根的一伙匪徒,蹲在黑影里,正摸着枪向刘勋苍小队瞄准,要来一下暗射,却被威虎厅外的李勇奇的民兵队,一排枪把他们消灭了。
  西南角有几个更凶狂的匪徒,一齐冲到墙根去抢枪,被刘勋苍小队一阵猛烈的冲锋枪扫射,压倒了所有匪徒的挣扎气焰。
  “举起手来!”小分队在厅里厅外一起怒吼,“缴枪不杀!”
  这一声威严的口号,匪徒们老实了。
  杨子荣扭着座山雕,拖出威虎厅大门,回头向匪徒们喊道:“举起手,老老实实地跟我来。谁捣蛋,打死谁。”
  一百多个匪徒被关进杨子荣早已给他们准备好的库房囚笼里。
  被打死的四十三个匪徒,一起扔进了陡沟,尾随着栾匪去了。
  战斗打得很干脆,从刘勋苍的第一梭冲锋枪开始,到匪徒们被押进狱里止,只用了二十分钟。
  小分队齐集威虎厅,少剑波和他那智勇双全、浑身是胆的伟大战友杨子荣,紧紧地握手长达三分钟之久,战士们把杨子荣抬起来,连举数举,一齐嚷道:“胡团副当得好哇!”
  “杨子荣同志真行!……英雄!……”
  杨子荣咧着嘴笑嘻嘻地把手在空中挥了两下:“同志们,你们别算错了账。”战士们随着他的喊声静下来,杨子荣接着说道,“没有咱们伟大的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翻天覆地的大革命,我老杨还是得给地主当雇工;没有这几年党培养我当侦察兵的本领,我老杨也不敢对付座山雕这个老土匪精;没有二○三首长的英明计划和同志们大年三十上威虎山的英雄气魄,我老杨再开一百次百鸡宴,再当上一百次司宴官,也不能把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匪骨头一网打净。我吗?”他笑嘻嘻地搓了一把他那长得满脸的胡髭,“这几天太舒服了,又当团副,又当他妈的九爷,又当司宴官,又喝座山雕的大碗酒,又吃座山雕的大块肉,简直是成了威虎山上的山大王了。同志们!
  这是咱们二○三首长派了我个‘甜差’呀!你们可没享受着!“
  战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又纷纷问道:“老杨!你对付座山雕哪来那么些妙法?”
  杨子荣略略一停,说道:“只要生死不怕,必然神通广大。”
  孙达得把腰一挺,个头显得格外高,拉开干哑哑的嗓门,“真是神通广大,这一仗打得真妙,好比八月里照螃蟹,照到了湾边上,一网打尽。”
  “一点不错,”李勇奇站在一张桌子上喊道,“又好比六月里捕苍蝇,百鸡宴好比苍蝇纸,一下把王八操的全粘住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欢笑成一片。
  突然杨子荣一愣神,向欢笑中的战士们喊道:“同志们,咱这一网还没完全把匪徒打尽,座山雕的参谋长大麻子领了三十多人,出山还没回来,咱们还得保密,等他回来,咱们好用手榴弹‘欢迎’他。”
  “他这一辈子不用想回来了,等下一辈子吧!”刘勋苍朝着杨子荣一摆手,大家一阵哄笑。
  “怎么?……”
  小董拉着长音一字一点头的道:“报——销——啦——”
  “好!”杨子荣高兴地一拍胸膛,“这么说消灭得干净。”
  战士们不约而同地笑道:“利利索索。”
  在大家一片胜利的欢笑声中,刘勋苍提高了嗓门朝着杨子荣喊道:“团副大人,我们的肚子和后脊梁贴到一块啦!到了你们这,也该给点吃的啦。”
  “别着急,坦克!”杨子荣咧嘴笑道,“好饭不怕晚,年三十晚上咱们的老规矩,要等‘一夜连双岁’的时刻吃辞旧迎新饭。”
  少剑波欢笑地看了一下表,十一点。
  “还有六十分钟,”刘勋苍触了杨子荣一把,“团副大人,快点吧!”
  “别忙!”杨子荣摸了一下嘴巴道:“我这有个灯虎谜,猜着了咱再吃饭。”
  “你就有些怪名堂,快说吧。”
  “快说!快说,我们猜猜!”战士们一起兴奋地嚷着。
  杨子荣噗哧一笑,一字一板地道:“一仗打了两年,二十分钟消灭了一个旅!”
  顷刻战士们交头接耳,哧哧喳喳,纷纷猜测。
  还是小董和白茹的心眼快,在大家哧喳中举手喊道:“猜着啦,猜着啦!”
  “什么?”
  白茹抢了先,“小分队智取威虎山。”
  小董接着又是一句,“百鸡宴活捉座山雕。”
  “对!对!对!一点不错!”杨子荣一拍大腿,接着向战士们吩咐道:“现在留两个小队打扫威虎厅,把匪徒的这些残汤冷饭全打扫干净。两个小队跟我去拿饭,好饭好菜都留下了!咱们来他个大聚餐。”
  威虎山除夕之夜,沉浸在胜利的欢唱中。
  第二十二章 小白鸽彻夜施医术
  大家正吃着辞旧迎新饭,外面走进一个看押俘虏的战士。
  他走到剑波等人的饭桌旁,低声报告道:“报告二○三首长,有一个受伤的俘虏,伤口没包扎好,老往外流血。他声声哀求让再给他上点药。这……”战士迟疑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心里话,碍口说不出来。但他终于说了 ,“这些匪徒实在可恨,可是现在缴了枪,我看……”
  “好,我就去!”白茹马上放下饭碗,去木墩上取药包。
  “小白鸽!”刘勋苍向白茹呼道,“快吃你的饭吧!别管他,任他流去。死一个少一个。”
  白茹朝刘勋苍一噘嘴说:“你这个坦克呀,光知道杀,一点政策观念也没有。”
  “政策,政策我倒懂哇!不是讲政策我早结果他啦!对这些匪徒哇,政策别执行得那么机械,叫他流去吧!不值得可怜。”
  “他们现在已经放下武器啦,对受伤的俘虏,我们既要忠实地执行党的政策,又要分化瓦解敌人内部的那些死心塌地的分子。”白茹说着转身走出威虎厅。
  刘勋苍气愤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要上前去拦住白茹。
  少剑波阻止道:“刘勋苍同志!你别发粗啦!白茹是对的,那战士的话也是对的,让她去吧!”
  刘勋苍听首长这样一说,略带点窘意地退回自己的座位。
  见大家都瞅着他笑,忙避开剑波的视线,一咧嘴做了个鬼脸才坐下了。
  杨子荣在大家的咀嚼声中,宣布各小队的宿营地址。他幽默地说道:“同志们!现在我们是‘威虎山王’啦!咱们二○三首长当然是‘山大王’,‘寨主’;我,我还是我扮演的那个角色——‘副官’。当然山上的住址名称咱还按座山雕那老一套的称呼,用不着给它改名换姓。
  依然东西南北寨,一小队驻东北寨,二小队驻东南寨,三小队驻西南寨,李勇奇小队驻西北寨,二○三首长自然是驻威虎厅的套间,座山雕的那个老地方。住下后,大家饱饱地睡一觉,明天好过大年初一。“
  虽然杨子荣说得这样幽默逗趣,可是只引起战士们一丝苦笑。
  少剑波为这个不正常的情绪心中一愣,“怎么回事?”他内心即刻想到,战士们太疲劳了,到现在已是两天两夜没睡一点觉了!又走了三百里,连一顿饱暖的饭都没好好吃上。他想到这里,便立即命令道:“同志们!大家都疲劳了,快吃快去休息!”他刚说完,看见疲劳已极的孙达得,紧皱着眉头,紧咬着牙,手扶桌子边,两腿一瘸一瘸地挪动。
  看出他是在咬紧牙关,拚力抵抗着什么痛苦。这样痛苦已极的样子,几年来在所经过的艰苦环境中,少剑波是第一次看到在孙达得身上出现。这个身强力壮的战士,素来抵抗痛苦是有特殊本领的。他的忍耐力是人所不及的。记得一次他在执行侦察任务中,大腿上负了重伤,他为了完成任务,只用毛巾把大腿一扎,连夜挣扎着,爬一阵,拄着棍子跳一阵赶了回来,报明了情况。当时他的表情还是满不在乎。而今天却使他这样痛苦,为什么呢?
  “怎么啦?达得同志!”
  少剑波上前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没什么!二○三首长!”他勉强张了张疲倦的眼睛,嘴角上浮出一丝苦笑说,“脚有点痛!”
  少剑波陡然想起了,这场战斗没有第二个人比孙达得更苦的。他六天六夜独自一个人跑联络,往返六百里的林海雪原,连一匹代步的马也没有。回去连碗热饭都没吃上,马上又随小分队赶回来,参加远途奔袭。就是个铁石之人,也要受到很大的侵蚀和风化呀!这样一个身强力大、有着钢铁般的意志的战士,一般的痛苦是不能治他到这个地步的。看样子痛苦实在超过了他的忍耐力。少剑波想到这里,突然感到自己的两只脚,特别是脚趾和脚跟也在激烈地疼痛,他才想到:“在紧张的战斗中,在胜利的兴奋中,这些痛苦是不会觉察的。现在战斗已结束,大家兴奋的情绪已平静,屋内的温热又刺激着本来已冻得麻木了的肢体,疼痛就袭来了!”想到这里他不觉失声道:“他累坏了!也冻坏了!他在返回来的一路行军中,全是骑的马,想必是脚已经冻伤了,快,达得同志,就地躺下吧!”
  说着少剑波和杨子荣搀着他躺在地上那熊皮地毯上。孙达得刚一躺下,他已经迷迷糊糊地像似睡去了,只有喉咙里发出低沉痛楚的呻吟声。
  “快给他脱鞋,解绑腿。”
  当杨子荣给他解开绑腿时,一摸他那两条长腿,冰手地凉。及至脱鞋,那杌鞡已经脱不下来了。大家正急得没有办法,突然李勇奇挤上前说:“快用匕首刺开杌鞡,先把杌鞡盖撕下来再脱。”
  经李勇奇这一提醒,杨子荣顺手从绑腿里抽出自己的匕首,嘶!嘶!嘶!一连一二十下,把杌鞡弦全挑断了。嗤的一声撕下了杌鞡脱了下来。一看孙达得的两只脚已全部肿了,有几块地方,几个脚趾已成紫色,两只脚跟裂有十几条口子,血淋淋的使人看了刺心。少剑波一看,急躁地喊了一声:“白茹!”
  “白茹给俘虏上药还没回来呢!”李鸿义回答着。
  “怎么办?”刘勋苍急躁地道,“快用火烤吧!我去弄柴火。”
  说着回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他又转回头来向杨子荣道:“老杨!你快去弄热水吧!多弄点,先给孙达得烫烫,再让大家也烫烫!连我的脚也痛起来了。”
  杨子荣便指示身边两个战士去弄热水,刚一走,发现这两个战士也是一瘸一瘸的,脸上同样浮出痛苦的表情。
  李勇奇把杨子荣的膀子一扳,“同志们的脚都冻啦!我们民兵的脚没冻,由于我们是土生土长的住惯了这地方。冻伤这玩意儿,不能用热水烫,不能用火烤,我看还是找白茹来再说。”说着抽身要走,迎头碰上白茹,满身披着雪花回来。
  “什么事?”白茹见李勇奇慌张的样子,惊奇地问道。
  “正要找你去。”
  白茹一进门忙问:“怎么的啦?”
  “脚冻坏啦!”战士们纷纷低声回答。
  她把手一挥,“大家快脱杌鞡!”边说着边把药包迅速地放在桌子上,接着说:“越快越好,快脱!大家先别走,就在这一块治吧!”
  “是的!必须这样!”
  少剑波阴郁地皱着眉头跟上了一句。
  大家遵照这个命令,一屁坐在熊皮地毯上,脱着自己的杌鞡。白茹急忙坐在孙达得的脚旁,查看着他的冻伤。
  正在这时,刘勋苍抱了一捆劈柴走进来,嘭地往地上一摔,回头拿一盏野猪油灯,把油浇在劈柴上,点着了火,喊道:“脱好杌鞡的,快来烤火!”
  白茹一听猛一回身,急忙地喊道:“干什么!坦克?”
  “烤脚呗!干啥!”
  “哎呀!你打算把大家的脚毁掉哇!”白茹生气地瞪着他,“谁也不许去烤!现在不是要热而是要凉,快出去弄些雪进来。”
  李勇奇这个山林通深知白茹的治法,便迅速地从座山雕桌子上摘下一个抽屉,跑了出去。
  这时战士们已全脱好了杌鞡,都在抱着自己的脚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当今剑波和白茹查看了每个战士的脚,都有轻重不同的冻伤时,少剑波心里一阵焦急和沉重的担忧。他想:“论作战,我可以尽我一切的智慧,来减少伤亡,取得胜利。可是对这严寒的冻魔,自己实在感到无能为力。战斗还要继续下去,如果不迅速治好和采取有效的预防措施,势必会造成巨大的非战斗减员,甚至会因此毁灭了我这支小分队的战斗力,那时党的任务又怎样来完成呢?”
  白茹看着这情景,内心在自责,因为高波的牺牲她悲痛的什么都忘了,战斗的行动又是万分火急,一分钟的空儿也没有。所以没来得及在出发前,把在蘑菇老人那里学来的防冻秘方,给同志们涂上效力极强的防冻膏,而造成今天普遍的冻伤。虽然看冻的程度,绝大部分是二度冻伤,自己有把握在很短的时间内治好,可是已造成了同志们的痛苦。她那对满含歉意的眼睛,望望发愁的剑波,又望望所有的同志。李勇奇端着一抽屉雪走进来,放在白茹跟前,白茹捧了一捧往孙达得脚上搓起来,她那灵巧的小手,在孙达得的脚上腿上紧张地来回摩擦着。她一面搓,一面向战士们说道:“大家快来拿雪,就按我这办法搓。”
  刘勋苍惊奇地喊道:“小白鸽!你这是哪一国的大夫?这样调理人!越冻越加雪?天下哪有这样治病的?这简直是越渴越吃盐,越热越包棉。你不是来‘上庙’,你是成心来糟蹋‘老道’哇!”
  战士们也有点不愿那么做,又听刘勋苍这么一大套连讽刺带质问,都瞪着眼瞅着白茹,像等待着什么。一个也没有动手搓的。
  李勇奇没等白茹开口,就抢着说道:“同志们!白姑娘的做法是对的,现在不能烤也不能烫。必须用雪搓,这就像我们吃冻梨一样,买回来,必须放在凉水里,才能把冰缓出来,要把冻梨放在热水里烫,非烫烂了不可。又好像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头一两顿饭绝不能吃饱,吃饱了一下就会胀死。大家只按白姑娘的办法做就没有错!这一点我老李有经验。”
  几个民兵也纷纷地说:“对!非这样不可!”
  少剑波听了,也认为有道理,便向战士们解释道:“李勇奇讲得很有道理,人的机体也和其他的物质一样,在同一时是不能受得激冷和激热的,比如一个瓶子放在温度很低的地方,马上往这个瓶子里倒上开水,这瓶子马上就会炸碎。再如冻了的菜马上放到热屋子里就会烂掉,必须先放在不很暖的地方,逐渐地暖才行。相反的,如果往烧得发红了的锅里,突然倒上冷水,这锅就会炸碎。详细的科学道理以后我再给你们讲,大家快动手搓吧!”
  战士们听了李勇奇的话,又听到剑波举这些比喻,都相信李勇奇这久居雪地人的经验,更信任他们首长的话,所以都开始搓起来。当战士们一触到雪都纷纷地嚷道:“奇怪呀!怎么这威虎山上的雪不凉?”有的说:“我觉得还有点热乎呢!”
  白茹歪头笑道:“这不是雪不凉,而是你的脚和雪差不多地凉。”
  当她把孙达得的脚搓得像自己手掌的温度一样时,她才喘了一口气爬起来,从药包里拿出一大包药,递给杨子荣道:“快去把这包药放在锅里,用三桶水煮,把水烧开。”说着她又转了话头,“这个李大叔懂得!您和几个民兵同志去吧!”
  杨子荣等人向伙房走去。
  这时孙达得已没了呻吟声,呼呼地睡熟了,白茹给他脚上涂上酒精又搓了一阵,给他盖上了几件军大衣,然后转回身来,用手试着每个战士脚的温度恢复的情况。当她看到哪个战士伤势重些,便坐下来,把冻伤的脚抱在怀里搓一阵,战士们的脚逐渐恢复了知觉,感到暖烘烘的。
  刘勋苍一面搓,一面不耐烦地发问道:“小白鸽!搓到什么时候为止啊!还有个头没有?”
  白茹笑道:“耐点性,坦克同志!搓到和我的手掌一样的热为止。一会儿我给你试试。”
  刘勋苍哼地喘了一口粗气,“好吧!现在得听你摆弄。”
  “是的!练滑雪时我听你的,现在你就要听我的。”
  “噢!小白鸽!你想报复我呀!”
  “嗯!报复就报复吧!”
  白茹装着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着,走到刘勋苍的跟前,故意以命令的口吻道:“拿过脚来!”
  刘勋苍刚想一缩,脚却被白茹抓到手里。
  “坦克!你光在这磨洋工!你的脚温度一点也没升!”
  “你让用凉的雪搓,怎么能升高温度呢?这简直像天津说相声的,他说‘吃冰棍能烫死人’。”
  “快别发你那谬论啦!人家那些同志怎么都搓热了呢!”白茹说着抓住他的脚急搓一阵,刘勋苍笑道:“小白鸽!你真想大报复哇?”
  白茹把他一推,“你好不好改一改你的思想,或者说是字眼。”
  “嘿!什么思想呀!什么字眼?”刘勋苍反问。
  “报复呗!”
  “怎么改呀?”
  “应该说是报酬!”
  “哎呀!我的姑娘!我真不敢领受你这种报酬,我对你又没有什么恩!”
  白茹笑了笑,“如果在学滑雪的时候,我说我不学,大家也说不学,你能怎样对我们呢?”
  “那我非逼你们学不可!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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