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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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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煒含淚拜謝,拿了一千錢出來。
  文煒與段障嗌蹋粼倩亟鹛每h,實無面目,打算著成都是省城地方,各處人俱有,或者有個際遇,亦未敢定。於是主僕奔赴成都,尋了個店住下。舉目認不得一個人,況他二人住的店,皆往來肩挑背負之人,這「際遇」二字從何處說起?每天到出著二十個房錢,日日現要。從十月住至十一月盡間,盤費也告盡了,因拖欠下兩日房錢,店枺愠鲈S多惡語。段找姴皇锹罚冻峭鈻|門二里地遠,尋下個洠慊鸬钠茝R,雖然寒冷,卻無人要錢。又苦挨了幾天,受不得铮I,開首是段沼戯埿㈨樦魅耍共蛔銉扇顺杂茫吾嵛臒樢仓坏米哌@條道路,這話不表。
  再說朱文魁,棄絕了兄弟並他父臁眩瑤Я酥刭Y,欣喜回家。入得門,一家男婦俱來看問,見他穿著孝服,各大驚慌。
  文魁走入內堂,便放聲大哭,說父親病故了。一家兒皆喊叫起來。哭罷,歐陽氏問道:「二相公和我家男人,想是在後面押臁!刮目执罂薜溃骸咐舷喙隽巳旯伲粋錢洠拢角废氯嗽S多債負,臁巡荒芑丶摇6喙隳腥巳ス嗫h上捐,不意遭風,主僕同死在川江。我一路和討吃的一樣,奔到家鄉。」話未說完,姜氏便痛倒在地。殷氏同歐陽氏將他扶入後院房中,勸解了一番,回到前邊,與文魁洗塵接風。
  姜氏直哭到上燈時候還不住歇,至定更以後,歐陽氏走來說道:「二主母且不必哭,我適才在外院夾道內,見隔壁李家叔侄同李必壽,從廳院外抬入兩個大馱子,到大主母窗外,看來極其沉重,還有幾個皮箱在上面。一個個神頭鬼臉,偷著拆取,俱被李必壽同大相公搬移在房內,方才散去。大相公說老主人欠人多少債負,他一路和討吃花子一般。既窮困至此,這些行李都是那裡來的?從午後到家,此刻一更已過,才抬入來,先時在誰家寄放?以我看來,其中必大有耄椤N医裢硪灰共凰谒崦娲巴饴爞下落,我此刻就去了。你安歇了罷,不必等我。」
  到四更將盡,歐陽氏推門入來,見姜氏還坐在床頭,對燈流涕,笑說道:「不用哭了,我聽了個心滿意足,此時他兩口子都睡熟,我才來。」遂坐在一邊,將文魁夫妻前後話,細細的說了一遍,又罵道:「天地間,那有這樣一對喪心的獵狗。
  「姜氏道:「如此看來,二相公同你男人還在,老主人身死是實。只是他兩人止有十兩銀子,能過得幾日?該如何回家。」
  說罷,又流下淚來。歐陽氏道:「不妨,二相公幫助姓林的,這是一件大善事,金堂縣和新都縣,自必人人通知。大相公此番棄拋父屍和弟,不消說,他這件大善事,也是兩縣通知的。
  何況老主人在那地方,大小做過個父母官,便是不相干人,遭逢此等事,地方上也有個評論,多少必有幫助,斷斷不至餓死。
  討吃亦可回鄉。」又道:「大相公家讚美大相公有才情,有眨龋膊煌魉薹蛞怀S终f你是他們的禍根,必須打發了方可做事,早晚我即勸他嫁人。大相公說,這裡的房產地土,須早些變賣,方好搬到山枺砹⑷赵隆?偹擞忻貋恚瑢ふl作對。大相公家道:你當日起身時,我曾囑咐你,萬一老殺才有個山高水低,就著你用這眨㈦x山,斬草除根之計。我還打算著得十年,不意天從人願,只三年多就用上此計了。大相公又讚揚他是肚中有春秋的女人。」
  姜氏:「他既無情,我亦無義。只可恨我娘家在山西地方,無人做主。我明日寫一紙呈詞,告在本縣,求官府和他要人。
  「歐陽氏道:「這使不得,我聽的話,都是他夫妻暗昧話,算不得懀麚究h十分中有九分不准。即或信了我們的話,也得行文到四川查問,還不知四川官府當件事不當件事,到弄的他又生別計出來。依我的主見,他右是勸你改嫁,不可回煞了他,樱暮夼忠碓O別法。總以守過一二年然後改嫁回答他,用此緩軍計,延挨的二相公回來就好了。從今後要步步防他們。就是我聽得這些話,總包含在心裡,面色口角間一點也不可顯出,他若看出來,得禍更速。茶裡飯裡,到須小心,大相公家不先吃的枺鳎闱f不可先吃。只在此房消磨歲月,各項我自照管。」姜氏道:「只怕他見你處處為護我,他先要除你,你也要留心。」歐陽氏笑道:「我與二主母不同。他們若起了趾ξ业囊庖姡晃铱闯觯抑挥妙A備飛快短刀一把,於他兩口子早起夜睡時,我就兌付他們了,總死不了兩個,也著他死一個,有什麼怕他處?」
  從此過了月餘。一日,殷氏收拾了酒菜到姜氏房內,與他消遣愁悶,兩人敘談閒話。殷氏道:「人生一世,猶如草生一秋。二兄弟死在川江,他的一生事體到算完結了。我又洠齻兩個兒子,與你夫妻承繼,你又青春年少,日子比樹葉兒還長,將來該作何了局?」姜氏低頭不語,殷氏又道:「我常聽得和尚們放大施食,有兩句話兒,說』黃土埋不堅之骨,青史留虛假之名。』世上做忠臣節婦的,都是至愚至癡的人。我們做婦人的,有幾分顏色,懀秸l家,不愁男人不愛。將來白頭相守,兒女盈膝,這不是老來的受用。若說起目下同床共枕,知疼知癢,遲起早眠,相偎相抱的那一種恩情,以你這年紀算起,少說還有三十年風流。像你這樣獨守空房,燈殘被冷,就是刮一陣風,下一陣雨,也覺得淒淒涼涼,無依無靠。再聽上人些閒言離語,更是難堪。我是個口大舌長的人,洠說不出來的話。
  我和你在他這家中,六七年來也從洠Х競面紅,你素常也知道我的心腸最熱。你若是起疑心,說是我為省衣服茶飯,攛掇你出門,我又不該說,這家中量你一人也省不下許多。你若把我這話當知心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定捨命訪個青春俊俏郎君,還要他家道豐富,成就你下半世榮華。你若是看成放屁,我也不過長歎一聲罷了。」妻氏道:「嫂嫂的話,都是實意為我之言。只是我與他夫妻一場,不忍便去,待守過一二年孝服,那時再煩嫂嫂罷。」殷氏道:「你原是玲瓏剔透的人,一點就轉。只是一年的話,還太遠迂闊些,我過些時再與你從長計議。
  「殷氏素常頗喜吃幾杯酒,今見姜氏許了嫁人的話,心上快活,吃了二十來杯,方才別去。正是:棄絕同胞弟,妖婆意未寧。
  又懀缟啵迍恿益虑椤
第二十回金不換聞風贈盤費連城璧拒捕戰官軍
  詞曰:
  十婦九吝,半杯茶惱人吃荊今朝出首害食客,可憐血濺無情棍。守備逃生,官兵遠遁。猶欣幸不拖不累,走得乾淨。
  右眨堆喔渤病
  話說殷氏勸姜氏嫁人,話且不表。再說連城璧,自冷於冰去後,仍改姓名為張仲彥,除早午在金不換家吃飯外,連門也不出,日夜行靜中功夫,不敢負於冰指教。金不換本來知交寡少,自留下城璧,越發不敢招惹人往來。又得了於冰二百兩銀子,他是做過生意的人,也不肯將銀子白放在家中,買了七八十畝地,又租了人家幾十畝地,添了兩個牲口。次年開春,雇了一個極會種地的人,自己也幫著耕耘播種,受田地中苦處,多是早出晚歸。城璧逢天氣暑熱,也有到郊外迹麤龅臅r候。喜得趙家澗只數家人家,無人詳究根底,知城璧是金不換表兄,這幾家男男女女,也都叫城璧是張表兄,到也相安無事。本年雞澤縣豐收,四外州縣,有歉收者都來搬撸鸩粨Q一倍獲三倍之利。城璧見他營哂行В纳献〉纳跏沁m然。不換亦極盡表弟之情,凡一茶一飯,雖是些莊農食物,卻處處留心,只怕城璧受了冷落。在本村雇了個十四五歲的小廝,單伺候城璧茶水飯食,日落時才許他回家。相處的和同胞一般。次年又復豐收,金不換手內弄下有四百餘兩。
  世間人眼皮最薄,見不換有了錢,城裡城外,便有許多人要和他結親。他因城璧在家,凡說親來的概行打退。到是城璧過意不去,又打算著此年於冰要來,再三勸他娶親,為保家立後之計。不換被逼不過,方娉定了本縣已革刑房郭崇學的第三個女兒為繼室。又見房子不夠住,從二月動工,將一院分為兩院,補蓋了幾間土房。著城璧在後院居住,前院正房做喜房,看在三月初二日過門。
  到了這日,郭崇學家親戚並趙家澗鄰里,還有些鋪中生意人,每人成一百五十文,或二百文、三百文不等,湊來與不換送禮,又有左近老少婦女也來拜賀。不換於前後院搭了兩座席棚,預備男客坐,女客都在房內。城璧此時也洠躲避處,還得聘為替不換陪客。奈他目中那裡看得上這些村夫野婦,又兼鄉下婦女不迴避人,見城璧長鬚偉干,相貌堂堂,偏趕著認親說話。城璧強支了兩天,方才罷休。
  自這郭氏過門,回了三朝後,不換便著他主起中饋來。他到也極曉得過日子,於早午茶飯甚是慇勤,待城璧分外周到。
  不換心上著實快活,亦且食腸甚大,雖每天吃的是些素菜素飯,他一人到吃三四人的枺鳎瑹泼刻旆嵌锛慈锓娇伞S忠姵氰等舸鬂h子,和個婦人一樣,日日鑽在後院,老不出門。郭家有人來,不換又說過,不許與城璧相見,陪伴飲食,不免又多一番支應,因此這婦人心上就嫌厭起來。金不換既知城璧好吃酒,就該與他買一壇或兩壇,放在他房內,豈不兩便,偏又是那小廝,一天定向婦人要兩次錢,買干燒酒。婦人若教買了對水酒,城璧便動疑是小廝落了錢,定著另換。都是不遂這婦人心意處。
  一日,趁空兒問不換道:「你這表兄到此多少時了?」不換道:「二年多了。」郭氏聽罷,便將面色變了一變,旋即又笑問道:「怎麼他也不回家去?」不換道:「他等個姓冷的朋友。」郭氏道:「假如他這朋友再過二年多不來,你該怎處?
  「不換道:「他是我嫡親表兄,若姓冷的終身不來,我就和他過到終身罷了。」郭氏又不禁失色,復笑說道:「像你這樣早出晚歸,在田地中受苦,他就不能受苦,也該去幫你照料一二,怎麼長久白坐在家中吃酒飯?若是個明白世情的人,心上便該日抱不安。」不換笑道:「他那裡知道田地中事。你以後不要管,只要天天飲食豐潔,茶酒不缺,就是你的正務。」郭氏不言語了,自此後便漸漸將城璧冷淡起來。不換多是在田地中吃飯,總以家中有老婆照管,不甚留心。那知城璧日日止吃個半飽,至於酒,不但二斤三斤,求半斤也是少有的;即或有,不過四兩六兩之間,是個愛吃不吃的待法。又不好和不換言及,未免早午飯時,臉上帶出怒容,多在那伺候的小廝身上發作一二。那小廝便在郭氏前播弄唇舌,屢次將盤碗偷行打破,反說是城璧動怒摔碎的,甚至加些言語,說城璧罵他刻保郭氏便大恨怒在心,知不換與城璧契厚,總一字不睿坏珜嬍晨虦p,連酒也洠О氡恕V擞挚喟ち嗽S久,和不換半字不睿屡乃蚱蘅谏唷S孓o遠去,打算著冷於冰今年必來,豈不兩铡
  這日也是合當有事。每常不換必到天晚時回家,這日因下起大雨來,洠в谐鲩T。午後陪城璧吃了飯,到田地中去看,見禾苗立刻發變,心上歡喜,回家著郭氏收拾酒菜,與城璧對飲。
  郭氏因丈夫在家,便將干燒酒送出兩大壺,又是兩大盤素菜,還有腐乳、甜醬瓜等類四碟,作飲酒之資。不換看見,心裡說道:「這冷先生真是付託得人。我一個小戶人家,日日如此供奉,雖說收過二百兩衣食銀子,也還不討愧於冰先生。」又深喜郭氏賢仁,快活不過,放量的與城璧大飲笑談。大約兩大壺酒,金不換也有半壺落肚,只吃的前仰後合,方辭歸前院。郭氏見不換著實醉了,連忙打發他睡下,自己便脫衣相陪。不換顛倒頭就睡著了。睡到二更將盡,不換要水喝,郭氏打發他吃了水,說道:「你今日高興,怎麼吃到這步田地?想是張表兄也醉了。」不換搖了幾下頭道:「他不、不醉。」郭氏道:「他可曾說我罵我洠в校俊共粨Q道:「我不知道。」郭氏笑道:「看麼,睡了一覺,還說的是酒活。」再看不換,已有些迷糊的光景了。於是高聲問道:「他今日可說回家去的話洠в校俊
  連問了幾聲,不換恨道:「狗攮的,你教他回到那裡去?」郭氏道:「你好罵,我著他回他家去。」不換搖頭道:「他不、不不。」郭氏道:「他為什麼不?」不換道:「他去不得。」
  說著又睡著了。郭氏連連推問道:「你莫睡,我問你,他怎麼去不得?」不換又恨說道:「他在山枺鼩⒘硕嗌俟俦ァ⒛茄e去?」郭氏忙問道:「他為什麼殺官兵?」問了幾聲,不見回答,原來又睡著了。郭一氏抱住頭,連連搖醒,在耳根前問道:「他為什麼殺官兵?」不換恨命的答道:「他為救他哥哥連國璽。真麻翻狗攮。」郭氏道:「他哥哥既叫連國璽,怎麼他又姓張?」不換道:「你管他,他偏要姓張。」郭氏道:「就姓張罷,他叫個連什麼?」問了幾聲,不換大聲道:「他叫連城璧。」說罷,嘴裡胡糊塗塗罵了兩句睡去。
  郭氏將兩個名字牢記在心,便不再問。次日一字不睿粘5拇虬l吃了早午飯。不換田地中去,郭氏著小廝守門,自己一個入城,請教他父親郭崇學去了,直到日落時分方回。金不換迎著問道:「你往那裡去來,怎麼也不通知我?」郭氏一聲不兒不言語,走入房內,不換跟入來又問。郭氏道:「我救你的腦袋去來。」不換摸不著頭路,忙問道:「這是甚麼話?」
  郭氏冷笑:「你到忘了麼?我與你既做了夫妻,你就放個屁,也不該瞞我。」不換道:「我有什麼瞞你處?」郭氏道:「你還敢推聾裝啞麼?少刻教你便見。」不換已明白是昨晚醉後失言,笑說道:「你快說,入城做什麼去來?」郭氏先向門外瞧了瞧,從袖中取出一張字稿兒來,上寫道:具稟:小的金不換,系本縣人,住城外趙家澗,為據實出首事。某年月,有小的表兄連城璧到小的家中,聲言窮無所歸,求小的代稚嫛P〉哪钣H戚分上,只得容留。屢行盤問,語多支吾。今午大醉,方說出因救伊胞兄連國璽,曾在山枺軘彻佘姡撎又链说日Z。小的理合親身赴縣密稟,湛直究h書役盤語,遺漏不便;又防城璧酒醒脫逃。不得已著小的妻房郭氏入城,托妻父郭崇學代稟。其果否在山枺軘彻佘姡蛳底磲醽y言,均未敢定。伏祈仁明老爺,速遣役拘拿研訊,俾小的免異日干連,則恩同覆育矣。
  不換看罷,只嚇的魂飛魄散,滿身亂抖起來。郭氏道:「看囚鬼樣。」牽手將字稿兒奪去。不換定了定神,問道:「這稟帖是誰寫的,可曾遞了洠в校俊构系溃骸甘俏腋赣H寫的,替你出首。縣中老爺叫入內書房,問了端的,吩咐我父親道:『這連城璧等,乃山枺┌仓萁倮畏椽z的叛伲綎|久有文書知會,系奉旨遍天下嚴拿之人,不意他落腳在我治下。你女婿金不換出首甚好,本縣還要重重的賞他。但連城璧系有名大盜,非三五百人拿他不倒,此時若會同文武官,萬一走露風聲,反為不美。不如到定更時,先將城門關椋В会狳c齊軍役,與他個迅雷不及掩耳,方為穩妥。你可說與你女兒,快快回去,著金不換絆住偃恕=欢鼤r,我同本城守爺俱到。』是這樣吩咐。我父親著和你說,這事關係身家性合,是容情不得,早就該出首。原要親自來,恐怕露形跡。著我遞與你這字稿兒看,你好答應文武官話。你看這事辦的好不好?若依你做事,我的性命定被你干連。一個殺人放火的大強盜,經年家養在家中,瞞神賣鬼的謊我,天天酒飯供養的他,還教他使性氣,摔盤打碗咒罵我。我姓郭的女兒,豈是受他咒罵的人?」
  金不換將主意一定,笑說道:「你真是個好老婆,強似我百倍。我還顧什麼表兄表弟。他的量最大,我此刻且到關外買些酒來,將他吃個爛醉,豈不更穩妥。我這好半晌還未見他,且去和他發個虛,再買酒不遲。」郭氏道:「你這就是保全身家的人了。酒不用買,還有兩壺在此。」不換笑道:「你把他酒量當我麼?」急忙走入後院內,與城璧子午卯酉,細說了一番。城璧笑道:「依你怎麼處?」不換道:「千著萬著,走為上著。我有幾百銀子,俱在城內當鋪中討月利,我且去與二哥弄幾兩盤費來好走。」城璧笑道:「我走了,你豈不吃官司麼?
  「不換道:「我遭逢下這樣惡婦,也就說不得了。」說罷,如飛的出去。城璧想了想,又笑道:「怪道月來將我飲食核減,原來是夫婦商通。今見我不肯動身,又想出這樣一條來嚇我,且說得體面,我去了他自吃官司,又說二更時分有文武官率兵拿我。我到要看個真假,臨期再做裁處。」
  等到起更時候,不換忙忙走來,向城璧道:「今日城門此刻就關椋Я耍囟ㄊ窃谘e面點兵。二哥休要多心,我止與你弄來三十兩銀子,還是向關外貨鋪、當鋪兩處借的。二哥從前院走不得,被惡婦看見,將來於我未便,可從這後院牆下,踏上房內那張方桌跳去罷。」急急的將銀子掏出,放在城璧面前,情態甚是關切。城璧道:「既承老弟美意,我還有句話說。這一月餘被弟婦管待,實洠С詡飽飯。你將酒飯拿些來,我吃飽了再走。」不換連連跌腳道:「我還是怕二哥吃頓酒飯麼?只是這是什麼事體,什麼時候?」城璧道:「你幾時不與我吃,我幾時不走。」不換無奈,飛忙去了。少刻將酒飯拿一,敚Я性谧郎希氰涤猛胧⒕拼箫嫞粨Q在旁催促。城璧道:「他們今夜若來,有我在一刻,實可松寬老弟一步;若今夜不來,只可付之一笑,我定於明早起身就罷了,你慌甚麼?」不換道:「此話是二哥動意外之疑。我金不換若有半句虛言,立即身首分為兩處。」城璧道:「既如此,何不與我同走?」不換道:「我早已想及於此。曾聽得惡婦述知縣吩咐的話,言二哥是有名大盜,非五六百人拿不倒。到其間動起手來,二哥或可走脫,我決被拿回。與其那樣,就不如我這樣死中求生了。」城璧將頭點了幾點道:「老弟既拚命為我,我越發走不得了,必須與官軍會會面,將來才解脫得你。」不換道:「我此時肉跳心驚,二哥只快走罷。」城璧道:「你若著我速走,你可迴避在前院。
  「不換忙應道:「我就去。」
  城璧見不換去了,出院來跳在房上,四下一望,毫無動靜。
  復跳下房來,照前大飲大嚼,吃的甚飽,始將渾身衣服拽紮起,銀子揣在懷中,又跳在房上四下觀望。猛見正枺虾鲭'忽現,有幾處燈火,城璧道:「是矣,幾屈了金錶弟。」頃刻間,見那燈火乍高乍低,較前倍明。又一刻,見那燈火如雲行電逝般滾來。城璧急忙跳下房,走入房內。他目中早留心下一張方桌,掀翻在地,把四條腿折斷,揀了兩條長些的拿在手裡,復身跳在房上。見四面燈火,照耀如同白晝一般,約有四五百人,漸次合攏了來。
  此時金不換,早被文武官差人叫去問話。城璧提桌腿又跳下房來,大踏步到前院,用手推郭氏門,業經拴椋Я耍荒_腳開,側身入去,見郭氏靠著一張桌子,在地下亂戰,看見城璧,大驚道:「二伯來、。。來我房中做。。。」城璧道:「特來了結你。」手起一桌腿,打的郭氏腦潱帕眩乖谝贿叀<奔钡皆褐校姺可纤拿妫颜居兴奈迨耍匆姵氰担骱傲艘宦暎u瓦石塊,和雨點般打下。城璧飛身一躍,早到正房屋上,桌腿到處,先放倒四五個。大吼一聲,從房上跳到街心,眾兵丁捕役,刀槍鉤斧,一湧齊上,城璧兩條桌腿,疾同風雨,只打翻了二十餘人,便闖出重圍,一直向北奔去。
  守備在馬上,大喝著叫軍役追趕。軍役等被逼不過,各放膽趕來。城璧見軍役趕來,一翻身又殺回,眾軍役慌忙退後,城璧復去。急得守備在馬上怪叫,又喝令追拿,那些軍役無奈,只索隨後跟來。城璧道:「似這樣跟來跟去,到天明便難走脫,若不與他們個利害,他斷不肯干休。」於是大吼了一聲,只揀人多處衝殺,那兩條桌腿,一起一落,打的眾軍役和風吹落葉、雨判殘花相似,只恨爹娘少生了幾隻腿,往回亂竄。城璧反行追趕。
  乍見燈火中,一人騎在馬上,指手畫腳的斷喝。城璧大料他必是本城守備,把身埽卉S,已到了馬前。守備卻待勒馬回跑,桌腿已中馬頭,那馬直立起來,將守備丟在地下。城璧桌腿再下,眾軍役兵器齊隔,架住桌腿,各捨命將完備拖拉去了。
  城璧復趕了四五十步,見軍役等跑遠,方折轉頭,又不走西北,反向枺北既ァU牵捍藡D代夫除逆叛,可憐血濺魂魄散。
  英雄等候眾官軍,只為保全金不換。
第二十一回信訪查知府開生路走懷仁不換續妻房
  詞曰:
  不換遭縲紲,公廳辨甚明。虧得廣平府,生全出圄囹。
  月老欣逢旅舍,佳人天系赤繩。不意伊夫至,丟財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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