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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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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邊又寫著三個大字:「你快來。」上寫「書請溫大爺移玉」;下面落著名字,是「辱愛妾金鐘兒具」。書內又有小荷包一個,裝著個琺琅比目魚兒;聞了聞,噴鼻兒香。又拆開苗禿書字,上面也是一首絕句,寫道:君頭光似月,見月倍傷神。
  寄與頭光者,應憐月下人。
  傍寫「俚句呈政可意郎苗三爺知心」;下寫「薄命妾玉磐兒搖尾」。如玉看了,笑的前仰後合,不住的叫妙不絕。苗禿子將詩扯了個粉碎,擲於地下。如玉見他面紅耳赤,動了真怒,也就不好意思再笑了。向苗禿道:「我們還得與他一封回字。
  「苗禿子一聲兒不言語。如玉又問,苗禿道:「我無回字。」
  如玉道:「和你商酌:這來的人,難道教他空手回去?我意思與他一兩銀子,你看何如?」苗禿道:「一兩的話,虧你也說的出來!至少與他一百兩,才像做過總督家的體統。」如玉道:「你這洠Ш脷猓谖疑砩仙贩旁觞N?」苗禿道:「你在嫖場中,不知經歷了多少,像這一行的人來,不過與他一頓飯吃,十分過意不去,與他三二百盤費錢;若枺囊粌桑鞯囊粌桑麄兂灾@個甜頭兒,婊子本不願意與我們寫書字,他還懇求的教寫。你頭一次與過一兩,後一次連五錢也不好拿出。況日日支應亡八家的差人,也嫌晦氣。打發的少不如意,他回去就有許多不好的話說。」如玉也不回答,一面吩咐張華收拾三葷兩素的酒飯,管待來人,自己取出一張泥金細梗垼ЧЬ淳吹膶懥嘶刈帧S謱こ鲆粭l龍頭碧玉石簪兒,系他妻子洪氏故物,包在書內。想算著家中還有二千來錢,難做賞封,著張華拿錢換了一兩銀子,包好,上寫「茶資一兩」,余外又與三百錢盤費。
  苗禿見他如此慎重,想了想將來還要與王馨兒相交,形容的不好看。只得煩如玉與他寫回書,也要求件押包的枺鳌H缬衽u他道:「你三四十歲的人,連個蕭麻子和你頑,你也識不破。
  你想,玉喜兒怎麼不識好歹,也不肯煩人做這樣詩,打趣你。
  你還要在朋友身上使頭臉。」苗禿連忙殺雞拉腿,認了不是。
  如玉與他寫了四字,又尋出一付鍍金耳環填在書內。將鄭三家打雜人胡六叫人來,細問了一回,許在五日內定去,又留他住幾天。胡六道:「家中洠耍〉木突厝チT。金姑娘還不知怎麼盼望回信哩。」苗禿子慌忙將賞銀並書字付與,又囑咐替他都問候。胡六叩謝出去。
  苗禿道:「無怪乎婊兒們個個愛你,你實是內才外才俱全的人。那日臨別時,金鐘兒分明是對著我與蕭麻子,怕我們笑話。他那眼淚汪汪的光景,差些兒就要放聲大哭。你原說下幾天就去,到如今二十多天,不知這孩子想成怎麼個樣兒了。你今日又許下五日內就去,房子又不成,可憐這孩子一片血眨缓透吨魉T了。」如玉道:「我心上急的要去,無如房子不成。」苗禿道:「你只知房子一千四百兩不賣,你那裡知買房子人甘苦?你是何等聰明,甚麼事兒欺的了你?年來木價甚疲。他買下房子,又要僱人拆,又要搬弄磚瓦,又日日出工錢、茶飯,又要僱車騾拉到泰安城,慢慢的三根椽、兩條檀,零碎出賣。再若是借人家的銀子,出上利錢,還不知是誰賺,是誰賠哩!分明遇著這幾個瞎眼的木行。若是我,一千二百兩也不要他。我只怕小人們入了語,木行裡打了反悔鼓,這試馬坡不但你去不成,連我也去不成了。」如玉到瞪著眼,沉吟了一會,將桌子一拍道:「罷!就是一千四百兩罷。我也心忙意亂了,只要與他們說明:等我尋下住處,方可動手。」苗禿道:「我若連這一點兒不與你想到,我還算個什麼辦事的人?我已與他們說過,譬如今日成交,明日就與你五百兩,下余九百兩,兩個月內交還與你。立一張欠帖,你只管慢慢的尋房。刻下或是住前院或住後院,其餘讓他們拆用,好陸續變價,與你交銀。
  「如玉道:「就是這樣甚妥。銀子成色,定十足。」苗禿道:「何用你說?我此刻就去見話,今日就與他們立了契罷。萬一變了卦怎了?」
  於是走去,立刻將木行人叫來。兩家各立了懀麚槐救毡銉读宋灏巽y子。如玉謝了苗禿二十兩,就托他去泰安尋房。
  苗禿道:「我也不在這長泰莊住了。」如玉道:「我正有此意,須尋在一條巷內方好。你且和我到試馬坡去,回來尋房也不遲。
  「苗禿道:「你的房子,非我的房子可比。也要不大不小,像個局面。事體貴於速辦。你想一想,一頭住著,一頭人家拆房,逐日家翻上揚塵,對著本村親友,有什麼意思?」如王連連點頭道:「你說的極是。我獨自去罷。那裡還有蕭大哥相陪,我還要買點枺魉退!姑缍d道:「送他水禮,不是意思。到是袍料或氅料罷了。我們藉重他處多哩!」如玉道:「我知道了。
  「忙忙的收拾安頓,連夜僱車向試馬坡來。本村人見如玉如此行為,夜晚與他們門上貼了四句俗話道:敗子由來骨董,有錢無不走汞。
  試看如玉嫖金,都是祖宗椽檀。
  到次日午後,離試馬坡十數步地,看見一人,面同秋月,體若寒松,布袍革履,翩翩而來。如玉在車內仔細一看,呵呀了一聲,連忙跳下車來,打恭道:「冷先生從何處來?」於冰亦連忙還揖笑問道:「尊制想是為太夫人亡故了。」如玉道:「自別長兄,疊遭變故,真是一言難荊此堡內有我個最相好的朋友,他家中也還乾淨。長兄可同我去坐坐,少敘離索之情。
  「於冰道:「甚好。但不知是個甚麼人家。」如玉道:「是個讀書人家。」於是兩人攜手同行,車子後隨,到鄭三家來。
  鄭三迎著問候,又到於冰前虛了虛。於冰便知是個混賬人家;又不好立即避去。只見院中一個小女廝喊叫道:「二姑娘,溫大爺來了!」如玉讓於冰至庭內,彼此叩拜坐下。又見枺叿亢熎鹛帲叱鰝少年婦人來,看著如玉笑道:「你好謊我!
  去了就不來了。」如玉站起來道:「只因家裡窮忙,所以就耽遲了幾天。」又問如玉道:「這位爺是誰?」如玉道:「這是我最好朋友冷大爺,此刻才遇著。」金鐘兒復將於冰上下一看,見雖然服飾貧寒,卻眉清目秀,骨格氣宇與凡傳大不相同,不由的心上起敬,恭恭順順的磕下頭去。於冰扶起,心裡說道:「這溫如玉真是禽獸!母喪未滿,就做此喪良無恥之事。」隨即站起告別。如玉那裡肯依?金鐘兒道:「這是我出來的冒昧了。」於冰再看如玉,見他愛敬的意思著實涨校嗲椅c不知世事的一小娃子相似;又見他衣服侍從,也是個洠уX的光景,心上又有些可憐他,只得回身向金鐘兒道:「你適才的話,過於多疑,我到不好急去了。」又大家坐下。
  正言間,轉身後面,玉磐兒走出到如玉前敘闊,將於冰看了一眼,也不說聲磕頭活,就坐下了。如玉道:「才來的號玉磐。」指著金鐘兒道:「他叫金鐘。」於冰笑道:「到都是值幾個錢的器物。」
  須臾,拿上茶來。如玉道:「冷大爺不動煙火食,我替代勞罷。」又向玉磐道:「苗三爺著實問候你。」於冰問如玉道:「公子為何不在家中,卻來樂戶家行走?」如玉長歎道:「說起來令人氣死、恨死、愧死。」就將遭叛案、遇尤魁、母死妻亡的事,說了一遍;又問於冰動靜。於冰支吾了幾句,又起身告別。如玉拂然道:「小弟不過窮了,人還是舊人,為何此番這樣薄待小弟?況一別二三年,今日好容易會面,就多坐幾天,也還是故舊情分。」於冰笑道:「昔日公子富足時,我亦未嘗乞憐。只因有兩個朋友。要去尋訪。」如玉道:「可是連、金二公麼?」於冰道:「正是。」如玉道:「為什麼與老長兄分首?」於冰道:「我們出家人,聚散無常。他兩個也只在左近,須索看望。」金鐘兒見如玉十分敬重於冰,也在傍極力的款留。
  於冰堅欲要去。如玉道:「小弟昔時,或有富貴氣習,待朋友處,如今備嘗甘苦。長兄若將今日的溫如玉,當昔日的溫如玉,就認錯小弟了。」於冰聽了他這幾句話,又見他仙骨珊珊,不忍心著他終於墮落。聽他適才的話。像個有點回頭光景,復行坐下。鄭三人來說道:「請大爺同客爺到亭子上坐。此處甚熱。
  「如玉聽了,便代做主人,拉於冰同去。不想就在他這庭房枺呉粋角門入去。裡面四圍都是土牆,種著些菜;中間一座亭子,也有幾株樹木,和些草花。於冰見正面掛著一面牌,上寫「小天台」三字;上掛著一副木刻對聯道:傳紅葉於南北枺餍碾S流水,系赤繩於張王李趙情注飛花。
  於冰看罷,大笑道:「到也說的貼切。」又見桌椅已敚гO停妥,桌上放著六大盤西瓜、蘋果、桃子等類。如玉看見大喜,讓於冰正坐,自己對面相陪。金鐘、玉罄坐在兩傍。於冰見已收拾停妥,也隨意用了些。
  少刻酒肉齊至,比前一番相待豐盛許多。如玉見鄭三人來,說道:「我與蕭大爺帶來寶耍熃z袍料一件,緞鞋襪一雙,煩你家胡六同張華送去。」鄭三道:「小的同張大叔送去。蕭大爺從前日往大元莊去了。」如玉道:「你去更妥。」於冰又要告辭。如玉道:「長兄再不可如此,我還有要緊話請教。」金鐘兒接說道:「我們原是下流人家,留冷大爺,就是不識高低。
  今日光已落下去,此地又無店住客;和溫大爺長談,最是美事。
  「玉磐兒也道:「我們有什麼臉面?千萬看在溫大爺面上罷。
  「於冰大笑道:「今日同席,皆我萬年想不到事。你兩個相留,與溫公子不同,我就在此住一夜罷。」如玉方才歡喜。於冰道:「公子年來,氣哒媸遣豢埃粗獙磉有甚麼事業要做?」
  如玉道:「在老長兄前,安敢不實說?小弟於富貴功名四字,未嘗有片刻去懷,意欲明年下下鄉場,正欲煩長兄預斷。」於冰道:「科甲二字,未敢妄許。若講到功名富貴,公子自有一番驚天動地的施為。異日不但拜相,還可位至公候。」如玉大笑道:「長兄何苦如此取笑人?」於冰正色道:「我生平以相面為第一藝,嘗笑唐峰柳莊論斷含糊。細看公子氣色,秋冬之間還有些小不如意;明年秋後,必須破財,見點口舌,過此即入佳境。若欲求功名富貴,必須到遠方一行。」如玉道:「小弟久欲去都中走走,未知可否?」於冰道:「都中去更好。」
  如玉道:「幾時起身為吉?」於冰道:「日子不必預定。公子幾時到極不得意處,那不是起身的時候了。到那裡不必你尋我,我還要尋你,助你之一臂之力,保管你吐氣揚眉。」如玉大喜相謝;又問富貴功名,到都中怎樣個求法。於冰道:「臨期自有意外際遇,此刻不必明言。」玉磐、金鐘兒也要求於冰相相面,於冰都說了幾句興頭活。
  四人坐談到定更時,如玉笑道:「老長兄正人君子,小弟有一穢污高賢的言語,不知說得說不得?」於冰道:「你我知契,就說得不是何妨!」如玉道:「長兄撸刑煜拢@情翠偎紅的話,自然素所厭聞。今晚小弟欲與長兄破戒,教這玉磐姐陪伴一宿,未知肯下顧否?」於冰道:「我正有此意。只是一件,我與這玉卿無緣,你若肯割愛,到是這金姐罷。」如玉大笑道:「長兄乃天下奇人,金姐恨不得攀龍附鳳。但風月場中,說不得戲言。」於冰正色道:「我從幾時是個說戲言的人?」
  如玉見於冰竟認真要嫖,心中甚是後悔自己多事。又因於冰是他最敬愛的人,就讓他一夜,也還過得去。又笑向金鐘兒道:「你真是天大的造化!」金鐘兒偷瞅了如玉一眼,隨即也不說了,也不笑了,做出許多抑鬱不豫之態。於冰但微笑而已,向如玉道:「我一生性直率,既承公子美意,便可早些安歇,明日還要走路。」如玉道:「極好。」於是一同起身,到庭屋院來。如玉又暗中安慰了金鐘兒幾句。金鐘兒道:「你也該達知我父親一聲。」如玉道:「我自然要說。」
  於冰走入枺浚灰姾熌淮辜t,氍毹鋪地,敚Я兄酪蜗錂櫍之嫕M牆。坑上堆著灞唬瑺t內偎著名香,甚是乾淨。玉磐兒告辭去了。如玉還在炕上坐著說笑。於冰道:「公子請罷,我要睡了。」如玉方才出去。於冰將門兒關椋ВH自從炕上拉過被褥來鋪墸瑢⒁路m,都脫在炕後,往被內一鑽,向金鐘兒道:「我先得罪你罷。」金鐘兒笑道:「只管請便。」心中思忖道:「這姓冷的這般情急,必定床事上利害。若承受不起,該怎處?」
  要知這金鐘兒,是個最有性氣、可惡至極的婊子。第一愛人才俊俏,第二才愛銀錢。他若不願意的人,雖殺他兩刀,他也不要。鄭三家兩口子,也無如他何。只因他看於冰衣帽雖然貧寒,人物清雅風流,強似如玉四五倍。看年紀又不過三十內外人。只因知道他不能久留,溫如玉是把長手,所以頭前才做出許多不願意的光景,捆俊缬瘛>烤顾纳希鳖娕c於冰款洽。今見於冰先睡了,他便連忙在妝台前,拂眉掠鬢,卸卻管環;在後炕換了睡鞋,將衣服脫去,喜喜歡歡的鑽入被來。只見於冰面朝上睡著,不言不動。先用手在胸前一搭,覺得冷如冰鐵;又往肚上一摸,也是如此;推了推,也不言語;仔細一看,見於冰嘴內流出水來,心上甚是怪異,急急的問道:「你是怎麼樣?」只見於冰大睜著眼,只往頂棚上看。連忙又用手推搖,聽得肚內響動起來。少刻,見於冰將嘴一張,有碗口粗細一股水,從日內咕突突冒將出來,嚇的金鐘兒神魂俱失,也顧不得穿褲子,披上衣服,跳下炕來,將門兒開放。一邊往外跑,一邊大叫道:「你們快來!冷大爺不好了。」眾人還都未睡,一齊跑來問道:「是怎麼?」金鐘兒用手向房內指道:「你們快看去,了不得了!」眾男女搶人房來看視,不見於冰,止見被內高起,像個有枺髟趦取Cτ檬窒破鹨豢矗瓉硎撬彝ノ葑郎蠑'著的大耍ㄆ浚腥唣N長,睡在褥子上面;將一床被褥,被水內外濕透。
  金鐘兒急撾著穿褲子,然後從頭至尾,說了一番。一家兒大為驚怪,把一個溫如玉樂得拍胸鼓掌,不住的哈哈大笑。金鐘兒道:「不知從那裡領來一個妖魔,將我一床好被褥壞的停停當當,還不知笑的是什麼?」如玉越發大笑道:「壞了你的被褥,我賠你的。我今日見他答應著要嫖,我就疑心他不是這樣人。不想果然。」說罷,又大笑起來。鄭三道:「快打燈唬瑢げ粚ぃ卦谀茄e去了。」如玉道:「不用尋,我知道他去了。
  「鄭三道:「大門鎖著,他往那裡去?」如王笑道:「你這幾間房屋門戶,算了甚麼?」就將於冰在他家如何頑耍戲法,如何從大磁罐內走去,今日替換一個花瓶,不過是他唾了一口的本事,值得甚麼?說罷,又笑起來。眾男女聽了,皆吐舌驚奇。
  鄭三道:「大爺該早和我們說知,像這樣奇人,該另外加敬才是。」金鐘兒道:「還加敬什麼?你們只看,把炕上的氈也濕透了。就是會耍戲法兒,也不該這樣害人。我又洠У米锪怂
  「如玉越發笑的不止。鄭三道:「你們同我來,到底要大家尋尋。」於是打了燈唬日胀取R娬婊ㄆ浚徊灰娏耍粠字ι徎ǎ瞾G在了地下。又裡外尋找了個遍,那裡有個冷於冰的影兒?一家子見神見鬼,吵亂了半夜方歇。正是:螢火休言熱,冰蟲莫語寒。
  不知天上客,猶作世人看。
第四十五回連城璧铡塍P珠洞冷於冰奔救虎牙山
  詞曰:
  游賞卻逢魔,肯把清操羨綺羅?勘破個中情與事,叱喝何懼,此身受折磨。
  救友遇仙客,聊借謙抑作解和。指授天罡著落處,情多一任,朝夕細揣摩。
  右眨赌相l子》
  話說冷於冰將花瓶移入金鐘兒被內,借水遁出了試馬坡,頃刻即到了瓊巖洞門口。用手一指,門兒大開,走將入去,大叫道:「連、金二位賢弟那裡?」叫了幾聲,不見答應。於冰道:「想是兩人都睡覺麼?這如何修得成?」走到石堂內,見有幾件衣服,丟得枺魉摹CΦ结岫纯匆暎滓矝'一粒了,只有繩索、斧頭等物,心上甚是驚詫。回到前堂坐下,思想了一會,大聲長歎道:「我雲來霧去,看望他們最易,何必拘定三年?此必是出洞砍柴取水,被異類傷了性命;或因米盡,到別處去就食。」不由的滿懷痛悼,淚滴衣襟。又想道:「或者是他們受不得清苦,下山另做事業。」又想:「金不換還有二三分信不過,那連城璧是個斬頭瀝血的漢子,斷不至壞了念頭。
  「思來想去,心上甚是不寧。猛想到碧霞宮、玉皇廟二處,立即差超塵、逐電,分行查報。
  等至五更後,兩鬼先後回覆。言細問各山廟上神,從未見他二人行走。逐電道:「小鬼回來時,遇本地山神,問知連城璧數日前還在山前山後來往,近日未見行走。」於冰道:「如此說,城璧性命還在。」收了二鬼,算計找尋地方。
  直到天明,猛抬頭見石堂左壁上耄щ'有些字跡。急忙走到牆下一看,原來山中無筆墨,乃是用石頭在石牆上寫的。於冰目力雖佳,昏夜那裡看得見?只見上寫道:弟等從嘉靖某年月日,在此洞與大哥分首,至今苦歷寒暑三十九個月。大哥原說米盡即來,今未盡四個多月,日食草根、樹皮,總不見大哥來。是立意絕我二人也!本月初六日,金三弟出洞,尋取食物,不知所之。弟在本山前後,找尋四日,杳無蹤跡。大要為虎豹所傷,言之肝腸崩裂,痛不欲生。今留弟一人,甚覺淒涼不過,於本月十一日出洞,去湖廣衡山,尋訪大哥。又恐大哥無意中撸兄链耍熟秲蛇吺癄澤希鲗懘嗽挕
  下寫「弟城璧頓首」。於冰看罷,一喜一愁。屈指打算:「本日是七月二十一日,城璧才去了十天。我且去衡山找尋。
  若金不換改了念頭,不別城璧而去,此人尚何足惜!」想罷出洞,。用符咒封了洞門,架雲光飛上太虛。
  再說連城璧自出瓊巖洞後,他獨自便赴衡山。喜得他修了三年有餘,精力日增。講到凝神煉氣,他真是百倍純篤,因此他三五日不吃不饑,即多食亦不甚飽。他只七八天,便到了武昌,還要隨處撸嫔剿
  一日從虎牙山下經過,心裡想道:「我何不人此山撸ё咭环彩浅黾胰朔謨仁隆!挂徊讲阶呱仙絹怼F鸪蹼x川面相近,還有些人家;兩三天後,便通是些層嵐峭壁,鳥道深溝。這是七月盡間時候,山中果食甚多,隨地皆可飽食。又仗著有於冰傳授護身、逐邪二咒,每晚或在山灣,或在大樹下打坐。那日早間,攀籐附葛,走過了四五處峰頭,見山峰下一條路徑,甚是奇異:一株桃,一株柳,和人栽種的一般。又走了一會,見前面方方正正一塊山地,四周圍都是異樹奇葩,參差掩映;禽聲鳥語,啼喚不休。即至走到中間。見半山坡中,有一個洞門,半開半椋А3氰底髂畹溃骸高@裡面必有神仙。我修行六七年,或者今日得遇高人,亦未敢定。」走到洞門前,向裡一望,覺得黑洞洞的,一無所有。又聽了聽,裡面的風聲、水聲,與雷鳴、牛吼相似。不敢輕易入去,折了一枝大樹條,用手探下去,試著不過三尺多深,就是平地。城璧本來膽氣最大,今又修煉了這幾年,越發膽氣大了,將身子向洞口中一跳,用腳踏了踏,都是些石頭台階;走了下去,聽得風聲更大,又像有水來的光景。再聽時,澎湃擊搏之聲,甚是驚人。又走了幾步,都是上去的台階;摸摸揣揣,上有二丈餘高,方是平地,覺得冷氣逼人。耄щ'見前面有碗口粗細一個亮孔。走了半里多路,方到跟前,原來也是個洞門。不想那風聲、水聲,都是這個門子裡送出去的。走將出去一看,原來另是一個天地。對面有白石橋一座,橋下從西往枺髦还伤贿^有五六尺寬。過了橋,西邊一帶,松柏森列。低頭覷了覷,見裡面有石牆攔阻,並無道路。枺呌幸粭l石砌的闊道,花木成行,看去灣灣曲曲,又不知通到那個地界。正中間,有兩扇石大門,石門內立著招涼石屏風一架。城璧道:「我且入這中門去。」
  走入門內,轉過石屏,見院子甚寬大。兩傍各有幾間石房,房子也與別處洞房不同,上面都有石窗欞,裱糊著紅紗綠紗不等。門上珠簾掩映。石房外面,儘是石攔干圍繞,雕刻著山水人物,甚是精巧。院內有大樹兩株,樹葉盡皆金色,其大如斗。
  樹頭上雲蒸霧湧,似有神物棲止。正面大石殿三間,中間楷書大字,鐫著「驪珠似府」。窗欞隔扇,俱皆玲瓏透露,倒垂著翠羽明簾,甚是華美。城璧聽了聽,寂無人聲。於是大著膽子,先走入正殿內一看,見四面懸著八粒明珠,各有一寸大小,大抵皆臁錾裉ィ幮钦粘酥悾痪К撻W爍,可與日月同明。正面敚еy大天青石几案一張,上面懸著一軸麻姑畫,畫的風鬟霧鬢,瀟灑多姿。兩邊掛著赤英石對聯一副,字若蝌蚪之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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