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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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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寄私書一紙通倭寇冒軍功數語殺張經
  詞曰:
  俦煌顺钇兀虔B金銀聊相送。倭寇依計釣奸雄,算煙塵不動。
  冒功邀賞,又將同人拈弄。封疆大吏喪刀頭,恨入陽台夢。
  右眨蛾柼▔簟
  且說趙文華參本,系軍前遣發,不過四五日,即到了都中。
  嚴嵩同眾閣臣看後,即行票擬送人廷內。明天子看罷,心中大是疑惑,隨傳閣臣到偏殿內,說道:「趙文華參奏朱文煒不肯率河、枺笋R接應張經,本內大有空漏。朱文煒非武職可比,不過在軍中參贊軍務;今紹興失守,豈可專罪他一人?不但張經,即文華亦不能辭罪!況趙文華身為總帥,既要接應張經,彼時在王家營子,就該令一武職大員,統率現在人馬,先赴浙江救應;何必等候河、枺笋R處處到齊,又眨纤畮煟b延兩月之久,方行遣發?這事趙文華不得辭其責!且從五月起身,至今還在鎮江停留,寧不耗費國帑?這本大有情弊!諸卿票擬失铡姍C立斬等說,這是何意見?」
  眾閣臣無一敢言者,嚴嵩奏道:「河南、山枺⒔先∷懭笋R,原非一半月所能聚齊。趙文華在鎮江停留,必是船隻器械不備之故。著朱文煒領河、枺笋R先去接應張經,是為文煒素有致裕迤渲甘拒妼ⅲ瑏K非著他親冒矢石殺佟=裎臒橋溈梗率ЫB興,趙文華身為總帥,法令不行,將來何以馭眾收功?依臣愚見。將文煒免其斬首,立行罷斥,庶軍中文武,各知驚懼!」明帝道:「朱文煒非無之嬚撸谲娭写髯锪⒐稳纾俊箛泪缘溃骸嘎}上既以平寇大權付文華,而必容一梗令人在左右,恐非文華竭忠報效之意也!」天子准奏,隨下旨將朱文煒革職。
  不幾日,旨意到了。朱文煒聞知,大喜道:「但願如此!
  真是拢虾槎鳎瑥拇松砑倚悦杀H印4私在w文華作成之力也!」隨即脫去官服,到文華公館告別,文華以抱病不見;又到胡宗憲寓所辭行,宗憲請會,臉上甚是洠ぁ⒄f參本內話,將「立斬」二字,著文華改為「議處」拢戏娇蠌妮p發落。文煒起身叩謝。宗憲道:「拢厦魍赵拢t契不過暫屈驥足,不久定當起復大用。」文煒道:「門生本一介寒士,四五年內,即搿韮L者,自知寵榮過甚。今如此了局,實屬萬幸!此刻拜別老師大人,就行起程。」宗憲心上甚是作難,一定要留文煒在自己公館住幾天。文煒固辭,方肯依允。素日止送在廳屋廊下,這番到送在大門內,拉著文煒的手兒,低說道:「你到去了,我將來不知怎麼散場?」文煒見他一片真意,又念他是個腐儒,也低低的說道:「老師宜急思退步!趙大人行為,非可共事之人。總僥倖一時,將來必為所累!」宗憲蹙著眉頭道:「我也看得不好。只是行軍之際,退一步便要算規避,奈何,奈何?」文煒道:「老師年已高大,過日推病,何患無辭?」
  宗憲連連點頭道:「你說的極是!」文煒話別後,急回寓所。
  那些各營中將官,以及江南大小文武,聽得說文煒革職,洠б粋不嗟歎抱屈,俱來看望。文煒概辭不見,本日即回河南去了。
  文煒既去,趙文華益無忌憚。只等各營將馬價銀折齊,隨把一路所得的金銀古玩,分為兩大分:一分自己收存,又交那一大分分為兩小分,一分送嚴嵩父子,一分送京中權要,並嚴府同門下人。
  又過了幾日,浙江驚報到來:「倭寇已至杭州!」文華此時方有些著急,令宗憲領人馬從旱路起身,自己領水軍由水路起行,都約在蘇州聚會。文華一路見老少男女逃生趕食者何止數萬人,問屬下官,方知是浙江百姓,心內也有點驚慌道:「不意浙江亦至於此!」便動了個歸罪張經,為自己塞責的念頭。兵至無錫,探子來報:杭州省城為偎疲瑲⒑倜駸o數,偅龓鞊尳僖豢铡Q矒釓埥涱I敗兵俱屯在乎望駐紮,等候大兵。
  蘇州巡撫亦遣官告急,恐倭寇入境。趙文華聽了這個信息,心上和有七八十個吊桶一般,上下不定。欲要停兵不進,斷斷不可;欲要進兵,又怕敵不過倭寇。一路狐疑,到了蘇州,各文武都出城遠接。文華問了番倭寇的動靜,將人馬船隻俱安插在城外,和宗憲一同人了城,回拜各官。他兩人都不肯在城外安歇,惟恐倭寇冒冒失失的跑來,劫他們的營寨,到了不得!晚間在公館內,與宗憲商量了半夜,將人馬船隻撥一半去烏鎮,守候倭寇;留一半分水旱兩路,保護蘇州。他又不和巡撫司道、武職大員計議,恐怕失了自己的身份,日日在城內與幾個心腹家人相商。商議了幾天,通無識見。不得已,又將宗憲請來計議。到是宗憲想出個法子來。他打聽得僦兄主,俱是中國人,內中一個种骱妥趹検峭l,叫做汪直。宗憲意思,要寫字與他,許他歸降,將來保他做大官,若肯同心殺伲闼瞧娇艿谝辉獎欤辉俨蝗唬瑒褓量芑貒菜闼拇蠊ΑS钊巳ピ囈辉嚕皇菬o人可差。趙文華大喜道:「此話大人在揚州時,就該早說!天下事,只怕洠чT路!倭寇之所欲者,不過子女、金帛而已,地方非他所欲!我們只用多費幾兩銀子,就買的他回去了,難道他樂的和我們捨命相殺麼?只要他約會戰期,著他們佯輸詐敗,成就了我們的大功就是了!到是這銀子數目,和交戰的地方,必預先定歸,我們也好準備。」宗憲道:「假若不肯依允,該怎麼?」文華道:「再想別法。」宗憲道:「他們劫州掠縣,也不知得過多少金帛。少了他斷斷看不起,多了那裡去弄?」文華大笑道:「若大的個蘇州城,怕弄不出幾百萬銀子來麼?大人快回去寫字,別的事都交在我身上辦理。
  「宗憲回去了。文華與眾人公議去投字的人。眾家人都不肯去,文華宣起兩萬銀子重賞,眾家人你我相擠,擠出兩個人來:一個叫丁全,一個叫吳自興。文華授以主見。
  午後,宗憲親送字來,內中與汪直敘鄉親大義,並安慰陳枺⒙槿~、徐海三人,若肯裡應外合,共謿①,便將殺僦咴敿殞懨鳎还Τ芍眨ūW嗨娜藶槠娇艿谝辉獎欤粢源蠊伲蝗舨活娀刂袊挥脛袢毡局鲙浖s會戰地,須佯輸詐敗,退回海嵎,要銀若干,與差去人定歸數目,我這邊架船解送,亦須約定地方交割,彼此不得失信。如必執意不允,刻下現有二十萬控弦之士,皆系與浙江男婦報仇雪恨之人」等語。
  文華看了道:「也不過是這樣個寫法。」隨即將丁全、吳自興又詳細囑咐了許多話,與了令箭一枝,架船起身。到了平望,被巡撫的軍士盤詰,他兩人以探聽倭寇軍情回覆。軍士們見有兵部尚書令箭、印信,只得放他過去。到了塘西,便被倭寇巡風人拿祝他兩個說是尋汪直說話。巡風倭寇,將他二人送至汪直處。汪直亦久有歸中國這心,看了胡宗憲書字,吩咐打發二人酒飯,又問了備細。到晚間,將陳枺⒙槿~、徐海請來,把書字教三人看。三人見封筒上面俱有信印,知非假書。
  三人看後,問汪直道:「你的意思要怎麼?」汪直久知三人無歸故鄉之心,說道:「我的主見,我們既歸日本,便是日本人,裡應外合的事不做!他多要幾兩銀子,暫且退歸,過一二年後,再來,何如?月前張經前後還殺我們五千多人,刻下趙文華、胡宗憲統領三省人馬二十餘萬,只怕取勝不易。」四個人彼此議論了一番,商酌停妥,拿了書字,同到日本主帥夷目妙美公所處,又將副頭目辛五郎請來,著他兩個看書字。他兩個一字認不得,汪直說了原故。夷目妙美問汪直道:「你們的主意要怎麼?」四人道:「我們的主意,和他多要幾兩銀子,回國且養息兵力,過一二年再來。」夷目妙美道:「果然我們的人連戰數月,著實勞苦了。就依你四人主意,且回去歇息,明年再來亦可。但不知他與我們多少銀子?」辛五郎道:「這使不得!我們如今現得了杭州,浙江全省都在我們手中。今棄了回本國,使他那邊又把守起來,日後再來時,還要費無窮的氣力,今姓胡的寫書字,必是害怕到極處。為頭的怕了,小的兒們越發害怕。依我的主見,可許了他,還和他要銀子;銀子拿來,我們於水路旱路都埋伏了,殺他個不防備,就勢搶烏鎮、平望,直趨蘇州!若攻破蘇州,銀子、金珠,不知得多少;再下去攻鎮江、常州,再攻南京,這是天賜我們的富貴!量他那銀子,能與我們多少?」
  汪直道:「頭目所見,止知其利,未知其害!我們由本國起手,先攻了崇明,從此直入內地。州縣地方,洠覀兊膶κ郑裼值昧苏憬〕恰F渌匀僦溃砸蚨綋帷⑻徭偲剿夭徽頎I伍,並防守要緊海口。刻下胡宗憲、趙文華兩人,統領著三省人馬,有二三十萬,駐紮在蘇州。就算上他領兵的怕我們,他手下有幾百個武官,難道個個都怕我們麼?況浙江人恨我們深入骨髓,我們常勝罷了;萬一敗了,浙江通省的百姓,到那裡都成了兵將,個個都要殺我們!我們既深入內地,他著人將各處海口守把了,四面八方都是中國人,到那時想回本國一個,只怕不能!」
  徐海道:「汪大兄所言,深明利害,二位頭目要聽他!今胡宗憲寫書字來,自然是和他家主帥趙文華商量明白的。今他兩人現統著水際二三十萬人馬,還要出上銀子,買我們詐敗,讓他成功,可知這兩個人都是洠в玫牟牧希∪凰窒卤鴮ⅲM盡都是無用的?我們萬一敗了,便無生路。依我看來,朝廷用這等人做主帥,便是我們久遠大福。可許他在錢塘江中一戰,就依他佯輸詐敗,大家都回到崇明,子女、金帛也都存在崇明。
  我們且日日行樂頑耍,將所得中國地方,一處也不要他。他見我們退了,兩人定居戰勝的大功,欺謊朝廷,他曉得防後患是個什麼?自然將三省人馬立刻散回。沿海的口子,總添兵把守,也必不多。朝廷若留他兩人鎮守,更妙不可言!即或換個明白人來,殘破之後,他才安撫百姓,使之歸業,那裡顧得煉兵選將?我們到明年秋間,兵力已經養足,分路進攻,使他個措手不及!浙江洠Т笥退耍灰平蠋滋幋蟾郑阌质谴蟾毁F,大快活!中國的兵將硬,我們避他回崇明;中國的兵將弱,我們勝一處便搶一處。此數十年不盡之利也!」
  夷目妙美跳起來,拍手大笑道:「你兩個真好算計!依你!依你!他不拘與多少銀子,我們且走避他這二十多萬兵,到明年秋間再來!」辛五郎道:「我們都住在崇明一縣,子女、金帛又不遠回本國,萬一他們統大兵到崇明,我們若敵他不過,那時只顧得架船奔回,這子女、金帛又不與他們留下了?」徐海、汪直皆大笑:「我們如今現在他內地,他還不敢來;崇明在海中,他到敢來麼?這是做夢也不用打算的!此刻可將姓胡的家人叫來,大頭目問問他,先和他要二百萬兩銀子,看他許多少,再和他定歸別的話!」隨即著人將丁全、吳自興叫來,跪在下面。
  夷目妙美問話,他兩人一句也聽不出。陳枺溃骸肝覀冊獛泦柲悖豢墒呛獛洸顏淼狞N?」丁全道:「是。」又問道:「你來時,趙元帥可知道麼?」丁全道:「知道來的。」陳枺c頭道:「這是實話了。」又道:「我們元帥不依,定要和你元帥見上高下,這卻怎處?」吳自興道:「我們元帥差來,是為兩國軍士惜福,並非怕戰;若絕意不依,也只索見高下了!
  「陳枺萌毡驹捪蛞哪棵蠲馈⑿廖謇筛嬷S謫柕溃骸改銈冊獛浥c多少銀子,著我們詐敗歸誨,讓他居天大的功?」吳自興道:「那邊也未定數目,著小人來相商。」陳枺溃骸高@事非二百萬不可!」丁全道:「事在朝廷家,雖四百萬敢容易;今出在我們主人,就是十萬也極費力!」陳枺溃骸肝覀兤埔豢h,比此數還多幾倍,這話是你來胡簦Я耍俊苟∪溃骸钢覀冎魅藗涠f罷,此外斷斷不能!」陳枺窒蛞哪棵蠲馈⑿廖謇筛嬷瑑蓚頭目一齊搖頭。陳枺⑿旌Ec丁全等爭論了半晌,講定四十萬兩,兩個頭目方各點頭依允。
  陳枺溃骸改氵@銀子何日交割?在於何地?」吳自興道:「就在本月十八日,交割於塘西地方,此處可差人收齲只看船上有五綵鳳旗,便是銀船。交戰的日子在二十二日罷。」陳枺溃骸附袢帐前嗽鲁跏眨覀儗⒏髀繁{回,也得半月功夫。二十二日會戰趕不及,可定在本月二十五日,錢塘江會戰。
  「丁全問:「有回書洠в校俊雇糁钡溃骸肝冶驹搶懟貢瑳r胡大人是我鄉親;但我寫回書不難,巡撫張經現在平望,倘被他看見,於胡大人大有不便!」丁全道:「小人們替主人辦事,也要個萬全。湛诌@邊元帥失了信義,臨會戰時更變起來,小人們經當不起!」汪直道:「你這話也懀У纳钸h。待我與你說說。」汪直用日本話,向兩個頭目說了送銀並交戰日期,又說丁全怕有失信反悔事。夷目妙美向汪直說了幾句,又拿起他國的一枝令箭來,折為兩段,著人遞與丁全。汪直道:「我們元帥說了大誓:若是欺謊你家元帥,不詐敗歸海,和這折斷的箭是一般!你二人回去,替我問候胡大人,我著人護送你兩個過塘西。」丁全、吳自興叩謝了,拿上那折斷的令箭,同差人過了塘西。沿路雖有張經巡兵盤問,他二人仗有趙文華令箭,直致蘇州。
  見了趙文華,細說汪直等,並夷目妙美諸人問答的話,居了天字號的大功。文華看那折斷的令箭,兩半截合在一處,不過有一尺多長,上面也有些字畫,卻一個也認不得。文華知事已做妥,心中甚喜,將兩人大加獎譽,又將宗憲請來,告知原委。宗憲聽了,喜道:「若果如此,似無遁辭。只是這四十萬銀子,十天內從何處湊辦?」文華笑道:「大人不必心憂,我自有地道措處。」宗憲辭去。
  文華將巡撫、司道、首府、首縣等官,俱著請來。洠Ф鄷r,諸官俱到。文華道:「現今倭寇已破杭州,蘇州在所必齲弟奉命統水陸軍兵數萬,實為保守蘇州而來。刻下諸軍,正在用命之時,必須大加犒賞,方能鼓勵眾心。又不便動支國帑,弟意欲煩眾位,向本城紳衿、土庶,以及各行生意鋪戶人等,暫借銀六十萬兩;平寇之日,定行奏聞清還。這也是替拢蠙嘧円粫r之意,不知院台大人和眾位先生,肯與拢戏謶n,向本城士民一說否?」先是巡撫吳鵬道:「大人此舉,真是護國祐民之至意!蘇州素系富庶之鄉,這六十萬銀子,看來措辦還不難。
  「隨向司道等官道:「諸位大老爺以為何如?」司道見巡撫如此說,一齊應道:「此事極易辦。然親民之官,莫過於知府、知縣,必須他們用點力方好。」知府、知縣等見司道如此說,各起身稟道:「蘇州士庶人等,若肯急公,休說六十萬,便是一百萬,亦可湊出;但恐紳衿恃勢,富戶梗法;設有不遵分派者,還求欽差大人與各位憲台大人,與卑府卑職等作主,卑職等亦好按戶上捐。」巡撫笑道:「此事有趙大人作主,就是拢现酪膊环粒灰h認真辦理。」文華道:「正是!正是!也不必拘定六十萬,越多越好!」府縣各回稟道:「這件事都交在卑職們身上,大人放心!」文華聽了大悅,指著府縣官向巡撫吳鵬道:「我一入境界,就聞得蘇州首府、首縣俱是才能出眾之員,今遇國家大事,你看他們是何等肝膽,何等識見!將來平寇之日,院台大人若行保舉,務將弟列名!」吳鵬道:「還求大人特奏。」文華大笑道:「這何消說!」知府、知縣,如飛的先向文華叩謝,次向巡撫、司道叩謝,知縣等又向知府也叩謝,然後告別起身。文華向府、縣道:「軍情至重,還求眾位年兄在五日內,交送本部院行寓方妥。」府、縣一齊稟道:「定在三日內完結。」文華連連舉手道:「佇望!佇望!」眾官都辭了出來。
  首縣又同到首府衙門,大家會商了一遍,分了城內城外地方。各回私署,令房書按戶打算,某家、某人產業若干,硬派捐銀若干兩;某紳士、某商民,捐銀若干兩;做了幾句助國犒軍、保障人民地方的文字。自巡撫至司、知縣,俱有名帖,挨門逐戶的投送。所派銀兩,定限在第二日午時交齊;有不肯捐輸、或以一半交送者,無論紳衿、士庶、鋪戶,或拿本人,或拿家屬,百般追呼,必至交了銀子方才住手。雖欲欠一兩五錢者亦不能,比錢糧更緊二三十倍。其中書役藉端私收,或仗地方官勢,余外索詐。倭寇還在杭州,蘇州到早被劫掠,弄的城裡城外人人恨怨,戶戶悲啼!投河跳井、刎頸自縊者,不下二三十人!趕辦至第二日午時,即起結了八十餘萬兩,還不肯罷休。司道們私相計議,怕將地方激變,各輪流著親去府縣衙門查點數目,見已多出二十餘萬兩,立令停止。那府縣書役人等,城中不敢催討,皆散走各鄉索詐。直至司道查拿重處,星夜在各鄉鎮帖了告示,書役人等方才罷手。至第三日早,司道率同府縣,到巡撫前商議:與趙文華交六十五萬,下余十五萬餘兩存作公項,也是防備趙文華再行多要之意。
  文華除與倭寇外,還淨落了二十五萬兩,快活到絕頂!賞了丁全、吳自興各一萬兩。又計算日期,預派山枺S營參將一員,監押十隻戰船,帶兵去塘西交割銀兩;密囑成事之後,保舉他做副將;若他屬下兵丁敢洩露一字者,立即斬首!又每船都有家人一名看守,丁全、吳自興是交割之人。船上都插了五綵鳳旗,外又加大旗一面,寫「巡哨」二大字,飾人眼目。一邊行文浙撫張經,使他知道差參將某人巡哨,免其心疑。又言明定於某日,兵至平湖,一同征進。張經見了文書,立即點驗人馬船隻,好同欽差征討。趙文華銀船到塘西,早有倭寇接應,收查銀數。次日丁全等俱回,詳言交割銀兩,並無異辭。定於二十五日錢塘江一戰歸數。次日丁全等俱回,詳言交割銀兩,並無異辭。定於二十五日錢塘江一戰歸海。文華深喜。
  至二十日,水陸大軍起行,張經親來迎候。二十三日,兵至塘西。探子報說:「夷目妙美於昨晚將城內外搶壓的子女、金帛,盡行打發遠去;今日辰刻時分,率眾都入錢塘江中停泊,城內一倬銦o。不知是何意見?」文華聽了,心中暗喜,急催軍前進。張經道:「倭倏粘嵌ィ赜性幹,大人還要緩行,再差人打聽動靜。」宗憲亦以為然。文華道:「兵以氣勝,一猶豫間,軍氣惰矣。此等見解,非二公所能知也。」水陸軍到杭州,果然城內並無一佟柊傩諅儯颊f俅M停泊在錢塘江內。文華傳令水軍盡停城外,命張經總理;自己帶兵入城,以防不虞。住宿了一夜。次日五鼓,發令箭曉諭各船將士,天一明,俱著聚齊在候潮、草橋、螺蟣三門,隨他殺佟K挚峙聫埥浂嗍拢f一追殺倭寇過急,弄的失了和氣,認真戰起來,還不得!於是將張經、胡宗憲,俱著和他在一枝大戰船上。他手執令旗,命中軍船上起鼓。
  須臾,各船鼓聲如雷,眾水軍在江中約走有四五里水面,遠見俅阊愠岚闩帕小N娜A將號旗一指,各船俱殺上前去。
  忽聽得倭寇船中一聲大炮,各將船頭掉轉,如飛的向海口去了。
  眾軍將見倭寇退去,各放烏統大炮追趕,約趕有二里水面,文華便叫鳴金。少刻,金聲亂響,各船軍將把船撥回,聽候將令。
  張經道:「僖皇覆话l,便行退兵,必系誘敵,大人收軍極是。
  「趙文華勃然變色道:「你尚以倭贋檎T敵耶?此皆托天子洪福,諸將箭無虛發。乃能成此大功!鳴金收軍,正是窮寇勿追之意。你看江水盡赤,還要殺俚绞颤N地位?」張經忍不住大笑起來。文華見張經大笑,不由的耳紅面赤,也大笑了。於是大聲傳令,著各船奏樂,齊唱凱歌回城。
  回到城中,文華直至巡撫衙門,讓胡宗憲同坐大堂,宗憲再三不肯正坐,文華一人正坐了,並未讓張經一句。張經此時也自知得罪下他,讓宗憲在左,自己在右坐了。文華滿面笑容,用許多大功大捷的話獎譽諸將,諸將皆出意計之外。吩咐水師仍在城外,陸路軍將分一半入城值宿。也不言及被害百姓如何賑恤,殘破府縣如何整頓,各海口如何防守,一免後患。約宗憲入後堂飲食,巡撫張經到得另尋地方居祝文華連夜修本報捷,並參巡撫張經。上寫道:兵部尚書臣趙文華,一本為報功罰罪事。臣於六月十四日抵鎮江,眨畮煟恢涟嗽鲁跹b器械尚未完備。彼時偈滓哪棵蠲溃时姽艉贾荩茧S星夜行文,知會巡撫張經,勵其固守五日,臣定率眾解圍。又懀埥浥橙跣猿桑终‘國事,水陸各先遣兵二萬,在杭城十五里外屯紮,遙為聲勢。不意張經於初八日夜間,領眾棄城,出北關門,至平望地界,致令倭寇盡劫偅龓欤缆竟倜瘢瑐膽K目,莫可名狀。驚聞傳至,臣與偈牟粌闪⒁樱§妒侨胀磉M兵,十九日午抵塘西。探知倭俾劥蟊粒驯M數移入錢塘江內,列陣以待我兵。臣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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