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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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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恼扇碎_了個雜貨鋪,到甚是得利。於販賣米粟上,又賺了二百餘兩,一共有一千餘兩。今大爺回來,藉此可安家立業,娶一位主母,生育後嗣,接續老恩主一茫F桨鬃瞿堑朗吭觞N?」如玉笑道:「任你有萬兩黃金,我皆視如糞土。我到要問你:這房子不是你一家住著麼?我入來時,見有許多婦女在院內。」
  張華道:「止這枺鼜B房三間,是小的租祝正房和西廈房,是一姓王的住著。」如玉道:「我才在院中,見一個二十歲上下婦人,穿著魚白布衫,青綢裙子,是誰家眷屬。」張華道:「他就是住正房姓王的表妹。他父叫吳丕承,與人家開香蠟鋪,也甚是洠уX。這是他第二個女兒,昨年死了丈夫,近日在娘家居祝今日是他表兄請來吃飯,才到這裡。」如玉道:「他還嫁人不嫁。」張華道:「他今年才十九歲,又無兒女,如何不嫁人?只是婆婆也是個寡婦,做人刻毒,因他兒婦人才好,想望著三四百兩財禮,他才准嫁。吳丕承也嚷簦Я藥状危两衽臎'法。」又道:「大爺問他,想是看的中意。我們是什麼人家,還怕他父女兩個不依不嫁麼?至於他婆婆楊寡,不過多要幾兩銀子。煩人和他作合,少要幾兩,也未敢定。」如玉笑道:「我已經出家,豈可做此等事?你再休睿稹4藭r已晌午,今日趕不及,你可速買辦供菜,我明日絕早上墳。」就去了。
  張華答應出去,如玉隨即也到門外。見那婦人獨自一個在正房門隔前站立,看見如玉,便以目送情。如玉再行仔細看,從頭上至腳下,無一處兒不風流俊俏,雅韻宜人。又他有時拂眉掠鬢,有時咬指側肩,有時金蓮斜立,有時含笑低頭。那一雙妙目,來回轉盼,總都在如玉面上用情。把一個如玉看的出神入化,意亂心迷。此時不但忘卻冷於冰和眾道友,連自己也不知是個道士了。猛見張華同他兩個兒子拿著些雞鴨魚肉、果菜等物從門外入來,如玉只得回枺孔隆P闹泻紒y想道:「此婦在我身上甚是多情,若早遇他幾年,我還嫖那金鐘兒怎麼?與他成全在一處,生男育女,繼續先人宗祧,豈不還是一完美人家?」
  正鬼念著,猛見那婦人和花枝兒一般到門前一覷,見如玉獨自坐著,向如玉微笑了一笑,連忙退去。這一笑,把個如玉和吃了十來斤花椒一般,渾身上下洠б惶巸翰宦榈健H缬窦奔闭酒穑瑓s待出門看望,只見那婦人人張華房內去了。又聽得他和張華女人說笑,語音兒清清朗朗,嬌嫩異常。又心裡說:「這張華家兩口子真是蠢才,誰家七八月便掛布門簾了豈不可笑!」又聽得那婦人道:「你家中有客,又要做酒席,我過一日再來坐罷。」說罷,只見門簾起處,笑嘻嘻從屋內出來。頭一眼,又送在如玉眼內。說道:「不送罷,我到大後日午後再來,你務必等我,不可出門,著我空走一番。」話雖是和張華家說,那眉目神情,卻都是和如玉說。說著,出堂屋門,又回過頭來,看了如玉一眼,笑著回正房中去了。
  如玉心神如醉,坐在枺靠簧希蛩愕溃骸咐鋷熥鹨菜懒耍姷烙褎荼胤稚ⅲ瑝m、逐電洠Я酥魅耍麅蓚焉肯長久和我在一處?亦必另尋道路。冷師尊尚且慘死,我焉能修得成個神仙?若回九功山去,萬一將這婦人耽铡缤砑蘖巳耍冶愕絹砩鷣硎溃灿霾恢@樣個美人。我看張華甚是有良心,決不在這幾百銀子上著意。況他的銀錢,那一宗不是我的?這婦人他又情願與我作成。」說著,將桌子一拍,道:「冷先生,你就活著,我也顧不得你了!」
  正鬼嚼著,張華提了一壺酒,他兒子捧著一大盤肉菜,約有五六大碗入來。如玉道:「我少說了一句話,又著你收拾下這許多,快拿回去,我於七八年前即會服氣,十日半月一點枺鞑怀裕膊火嚒!箯埲A道:「洠颤N可用的枺鳎鬆敚袀不吃飯的麼?」如玉道:「我和你還有什麼世套?快拿去。
  「張華向他兒子道:「你且拿去,轉刻再用罷。」
  如玉又道:「你頭前說那姓吳的婦人,我細想,你也說的是,足見你是有忠義、為顧我的人。只是你如何辦法,說來我聽。」張華大喜道:「這才是兩位老恩主在天之臁谢^大爺來了。小的前曾說過,連雜貨鋪並家中所有,足有千兩。辦理此事,足而又足。但此婦父親小的與他不相熟,就是正房住的王大哥,亦非能事之人。昨見苗三遇見大爺時,那神情光景,不但不惱,也還甚是念舊。他這幾年也極洠уX,此事煩他辦理,許他二十兩銀子,他還是能說幾句話的人。此事十有八九可成。
  「如玉道:「我怕他記恨前仇,壞我的事。」張華道:「許著他二十兩銀子,便殺過他父母,他也顧不得。」如玉道:「你此刻就去,看他是怎麼說,速來回覆我。」張華連忙去了。
  到起更時,還不見來,也曾在院中站立過十數次,又不見那婦人,心下歎恨道:「此必是我和張華說話時,他去了。」
  於是坐一回,在地下走一回。又想念那婦人,又怕事體無望,弄的心緒如焚。只等到二更以後,聽得張華叫門,不由的心上亂跳起來。須臾,張華入來,說道:「事成了。虧得苗三爺辦理,此時現在門外。」如玉聽了,心花大開,道:「原該就請入來,何必問我?」連忙接了出去。只見苗禿打著個小燈唬瑵M面笑容,向如玉連連舉手,道:「大喜,大喜!」兩人一同入房,彼此叩拜坐下。
  苗禿道:「尊瘢醚劢缪剑∫换靥┌玻蛯⑼跄改锬镱^一個椋粗辛恕Uf他的臉,是天上玉女;說他的腳,是地下金蓮;說他的眉,是春山含翠;說他的眼,是秋水流波;說他的嘴,是櫻桃一點;說他的手,是玉筍十條;說他的腰,是弱柳迎風;說他的頭,是烏雲徽郑徽f他的聲,是鳳管鏘鏘;說他的齒,是銀牙個個;說他的鼻子,是懸膽倒垂;說他的屁股。
  「用手等了個圓圈兒道:「諾,滴溜溜又光、又團、又白、又嫩,和初蒸出的饅首一般。」說罷,又將舌頭一伸,瞪著眼,連連搖頭道:「我自出娘胎包,才見了這樣個追魂奪命、萬世難逢的小觀音菩薩兒。金鐘兒若到他面前,與他洗腳根、舐屁孔,也不要他。」於是笑的站起來,跳了兩跳。又拉住如玉的衣袖道:「此事若非我成人之美的苗三先生花言巧語,打動那姓吳的,第二個人去,不能之而又不能之。適才張總管他到念我窮苦,許我二十兩。難道大爺反洠入'之心,目睹青松色落麼?」說著,將脖項一縮,哇的笑了。
  如玉道:「俟過門後,無不竭力相幫。只是聽得他婆家索求過多,未定要銀多少。」苗禿道:「我費了四個時辰的功夫,張總管他也在眼前同說,此事必須偷著做。若教他婆家楊寡知道,你是總督公子,娶他的兒婦,一千兩也打發不下來。我們大家計議,成了親後,還得我和這老怪物下說辭。那時生米已成熟飯,他也洠颤N大想頭。滿與上他二百兩,再無不妥之理。
  到是這吳丕承老人家甚是窮苦,意欲著你幫他五百兩。」如玉將腿一拍,道:「我昔年在瓊巖洞,連道兄到要教我搬叻ǎ上椅丛鴮W。假如學會,便送他三千兩何難?」苗禿向張華道:「聽麼,說的好端端的話兒,又簦鹛祦砹恕!谷缬竦溃骸杆@許多,我將來如何過度?」
  苗禿道:「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再說。我們正在房中講說此話,不想他女兒,即令夫人在窗外浮牎kS將吳老人叫出去,少刻便聽得父女兩個爭論起來。又聽得他女兒哭哭啼啼,著他父親一個錢不許和你要,只要嫁你這俊俏郎君。我和張總管相商,恐怕僨事,出一百五十兩銀子與他父親,也算他生養一常隨將吳老人叫過來一說,滿口應允,准在後日成親,遲了怕走透機關。說明喜轎和樂都不必用,只用一輛車兒,神鬼不知的娶來。」說罷,在自己禿頭上一拍,道:「你看我們辦的何如?」
  如玉大喜道:「多承盛情,我只怕他婆家簦欠恰!姑缍d道:「要我做什麼?」又道:「後日就是佳期,你這道土打扮,我實看不過。」如玉道:「到臨期換罷。」張華道:「遲早總是要換的,明日還要與老爺太太墳前上供,著兩位老恩主陰臁匆姡街慌虏粴g喜。刻下做也趕不及,小的明早去當鋪中查幾件大小內外衣服,與他講明價錢,不拘幾時與他。小的還有這個臉。」如玉道:「果然到墳前不像事,就明日換了罷。」
  苗禿道:「喜房該在何處?」張華道:「就在這枺鼜B房罷。待喜事完後,再尋房。」苗禿道:「極好!此時夜深了,我且去,明日再來商辦一切。」如玉送他出去。
  到次日早,張華弄來衣服,如玉內外更換了,又是個秀才。
  去他父母墳前拜掃了回來,苗禿兩下道達,擇於二日辰時過門。
  如玉這日對鏡梳發,淨面孔,刷牙齒,方巾儒服,腳踏緞靴,打扮的奇奇整整,從絕早即等候新人。苗禿也來陪伴,將「琴瑟靜好」、「宜室宜家」此類話,不知念誦了多少。將交辰時,張華同他兒子去吳丕承家娶親。少刻,新人到來。在天地前叩拜,和如玉同入枺鼜B房。如玉再行細看,見他穿著大紅緞氅兒,寶耍棺樱^上也戴著些珠翠,腳上穿著花鞋,真是朱唇皓齒,玉面娥眉。一雙俊眼,蕩漾生波,比日前所見更風流幾倍。不由的神魂飄蕩,慾火如焚。瞧了瞧堂屋內無人,便走上去,相偎相抱。婦人亦笑面相迎,兩個親嘴咂舌。
  正在情濃處,猛聽得院中吵簦饋怼y說本州朱老爺話。
  如玉連忙出來一看,見有四個差人拿著一條火弧兔缍d、張華七言八語的說話。心上大是驚慌。苗禿向如玉道:「你來罷,不知是那個爛了舌頭的,將今早娶新人的話和楊寡婦說知。楊寡立即喊冤,差人來捉拿你我。你只看看簽,就明白了。」如玉接來一看,上寫著:「據揭張氏,喊稟俚来樾匈V,霸娶孀婦等情。為此仰役將道士溫如玉、媒人苗禿子、氏父吳丕承立即鎖拿,聽候審訊。如敢少延,定將去役等立斃杖下。火速,火速!」下寫差頭名姓。如玉看完,心上和刀剜劍刺一般,向苗禿道:「我原舊恐怕簦欠牵阋涣校裨撛觞N處?」
  苗禿撓著頭道:「這件事或遲或速,全在四位公差方便。」差頭道:「楊寡此刻還在大堂口吵簦Р恍荩慌滤麅簨D失了節。
  本官性子,又急同烈火。長話短說罷,情是不敢通的,與幾兩銀子,就不上繩了。」苗禿拉如玉密商道:「你我俱系斯文中人,若被他們上了繩鎖,穿街過巷,人品掃地。看來每人須得一兩方可。」如玉著張華付與,一同出門。
  早見吳丕承在大堂階下等候。那楊寡口中不知亂道些什麼,如玉滿心要瘢吿尤ィ譀'一空隙。少刻,州官坐了大堂,先將楊寡叫上去,問道:「你喊叫道士溫如玉霸娶你兒婦吳氏,你兒婦今年多少歲了?」楊寡道:「十九歲。」州官道:「他生有兒子洠в校俊箺罟训溃骸竷号銦o。」州官道:「你這奴才,就不是了。你兒婦甚年少,又無兒女,你不著他嫁人,弄的做下醜事,你臉上何如?況『節操』二字,豈可著人勉強做麼?」如玉在下面聽了這幾句話甚喜,打算著必不斷離異。
  又聽得楊寡道:「不是小婦人不著他嫁人,就嫁人,也該達我知道。我兒子雖然死了,他到底要算我楊家的人,怎平白他父親受賄,媒人吃錢,諸人不嫁,單嫁個道士?」
  州官道:「叫吳丕承來!」丕承跪在案下,州官道:「你吃了溫道士多少錢,便將你女兒偷嫁,也不達他婆家知道?」
  丕承道:「因楊氏將小的女兒看為奇貨,凡有人娶小的女兒,他便一千八百的要銀子。小的也曾與他較白過幾次,鄰里通知。
  溫如玉系前任總督之子。小的念他是舊家子弟,才和他做親,那裡收過他半文錢?現有溫如玉可問。」州官道:「你也該和楊氏說知。」丕承道:「和他說知,小的女兒永無出頭之日了。
  「州官道:「看來,你受賄也還未必,要沾已故總督的光是實。
  只是偷行嫁娶,於理不合。」說著,丟下兩條簽來,將丕承打了十板。如玉聽了「偷行嫁娶」四字,才有些著慌。又聽得叫苗禿,苗禿跪在一邊,州官道:「這不是三年前我打四十板的那苗三麼?」左右道:「是。」州官道:「我看的光眉溜眼,像這狗攮,你們看他,不是勾引人亂嫖,就是勾引人胡娶。我也不管你得了溫如玉多少錢,我只是打!」說著,丟下六條簽來,將苗禿子打了三十板。
  如玉心上著實害怕,又聽得叫自己名字,只得上去跪下。
  只見楊寡婦大嚷道:「老爺看麼,他前日穿載著道衣、道冠入城,今日聽得告下他,他就改換為秀才。這豈不是欺官麼?」
  州官向如玉道:「本州推念你先人,自審斷後,到時常計念你。
  又風聞你隨一姓冷的道人出家去了,我還不受用了兩天。你實說端的,是幾時回家?做過道士洠в校俊谷缬竦溃骸敢蛔忠膊桓移厶蠣敗R虮槐I後,家計貧寒,無可為生,原做了道士,止一年餘。後聞人傳說,被盜銀兩已有下落,因此於前日才來。
  「州官大笑道:「你前日才來,今日就還了俗,就娶寡婦,世上安有這樣個便宜速快的事?我再問你:你兩個同宿了洠в校
  「如玉道:「是此刻才娶入門,此刻就被傳拿,洠в型蕖!
  州官道:「這也罷了。只是你既是秀才,便窮死也不該做道士,既做了道士便終身不該還俗。怎麼見了個好寡婦,你就什麼也顧不得了?像你這下愚枺鳎澮蒙瑢嵤侨遽尩廊探圆豢梢某糌洝N乙矝'這些筆墨詳革你,我只是打之而已。」吩咐左右拉下去,用頭號大板,重打四十。如玉還欲哀懇,被眾役揪翻在地,只打的皮開肉尽弁辞泄恰K亲杂變簨缮鷭绅B,從未挨過個手板的人,這一次,幾乎打死。
  打完,州官向楊寡道:「你兒婦理該著你領回,但你既有多要身價名聲,你該迴避嫌疑才是。」又向吳丕承道:「今將你女兒斷歸你,任懀銚裥隽砑蕖V徊辉S與溫如玉做親。將來出嫁時,總要與楊氏二十兩。若楊氏不依,你只管來告他,我便打他一套。」又吩咐原差,速同吳丕承將他女兒押回,片刻不許在溫如玉家停留。說罷,退堂。
  張華僱人將如玉抬回到枺鼜B房內,新人已早被原差押回娘家去矣。如玉倒在炕上,兩腿疼的和刀割一般。苦挨到申牌時分,忽然想起邭鈦恚囋嚭稳纾快妒悄耦浚瑢庀蛳虏窟送,只一個時辰,便覺忍受得祝又過了兩時,真是仙家傳授不同,兩腿系筋血多而氣最難到之處,至四更後,便傷消痛止,破壞處皆有了干痂。下地行走,亦不甚艱苦,心中頗喜,又復上炕哂谩5教鞂⒚鳎B忙更換上道冠、道衣,在桌子上寫了八個字,「從此別去,永不再來。」悄悄的開了房門,到院中瘢叄瑥蛯ぞ殴ι饺チ恕U牵簠情T孀婦姿容俏,苗禿作媒楊寡告。
  重把溫郎杖四十,州官解得其中福А
  
第九十六回救家屬城璧偷財物落大海不換失明珠
  詞曰:
  一陣奇風迷舊路,得與兒孫巧遇。此恨平分取,夜深回裡偷銀去。
  不換相逢雲會聚,誇耀明珠幾度。落海非無故,兩人同到妖王處。
  右眨断Х诛w》
  且說連城璧同眾道友在半空中觀望,被一陣大風將城璧飄蕩在一洞岸邊落下。只見雪浪連天,濤聲如吼。城璧道:「這光景到像黃河,卻辨不出是什麼地方?」猛見河岸上流頭來了幾個男女,內中一五十多歲人,同一十八九歲少年,各帶著手肘鐵煉,穿著囚衣步走。又見一少年婦人騎著驢兒,懷中抱著個兩三歲的娃子,同一十二三歲的娃子,也騎著驢兒,相隨行走。前後四個解役押著,漸次到了面前。那年老犯人一見城璧,便將腳步停住,眼上眼下的細看,一個差役著:「你不走做什麼?」那囚犯也不回答,只將城壁看。看罷問城璧道:「台瘢尚者B麼?」城璧道:「你怎麼想到我姓連?」那犯人又道:「可諱城璧麼?」城璧深為駭異,隨應道:「我果是連城璧。
  你在何處見過我?」那囚犯聽了,連忙跪倒,撾住城璧的衣襟大哭。城璧道:「這是怎麼?」
  此時眾男婦同解役俱各站住,只見那囚犯道:「爹爹認不得我了?我就是兒子連椿。」又指著那十八九歲囚犯道:「那是大孫兒。」指著騎驢的十二三歲娃子道:「那是第二個孫兒。
  那婦人,便是大孫媳婦。懷中抱的娃子,是重孫兒。與爹爹四十來年不曾一面,不意今日方得遇著。」說罷,又大哭。幾個解役合粊砑毬牎3氰狄娒站阃叮瑥蛯⒎溉嗽斠暎阂娔暌呀希羰坠该妫拐J不出。心裡說道:「我那年出門時,此子才十八歲,今經三四十年,他自然該老了。」再細看眉目骨格,到的還是,也不由的心上一陣淒感,只是洠У醭鰷I來。急問道:「你們住在那裡?」連椿道:「住在山西范村。」這話越發是了。城璧道:「因何事押解到此?」連椿道:「由范村中,從代州遞解來的。」城璧道:「你起來。」
  連椿扒起,拂拭淚痕。正欲叫兒子們來見,一個解役喝住,一個解役問城璧道:「你可認真他是你的兒子麼?」城璧道:「果然是我的兒子。」又一個解役道:「我看這道人高高大大,雄雄壯壯,年紀不過三十三四歲人,怎便有這樣個老兒子?不像,不像!」又一個解役道:「你再曉得修養裡頭的元妙,你越發像個人了。現見他道衣、道冠,自然是個會邭獾娜恕!
  說罷,又問道:「你就是那連城璧?」城璧道:「我是,你要怎麼?」四個解役互相顧盼,一個道:「你兒子連椿事體破露,還是因前案發覺。此地是河南地方,離陝州不過十數里。我們意思,要請你同去走遭,你去不去?」城璧道:「我不去。」
  解役道:「只怕由不得你。」又一個道:「和他商量什麼?他是有名大盜,我們遞解牌上還有他的事由,鎖了就是。」眾解役便欲動手。城璧道:「不必。我有要緊話說。」眾解役聽了,便都不動作,忙問道:「你快說,事關重大。事了你,就是大人的銀子,那私不及公的小使費免出口。」城璧道:「他們實系我的子孫,我意思和你們討個情分,將他們都放了罷。」四個解役都大笑道:「好愛人冠冕話兒,說的比屁還脆。」只見一個少年解役大聲道:「這還和他說什麼?」伸著兩隻手,虎一般拿城璧。城璧右腳起處,那解役便飛了六七步遠,落在地下發昏。三個解役都嚇呆了,城璧問連椿道:「此地非說話之所,你看前邊有個土岡,那土岡後面,想必僻靜。可趕了驢兒,都跟我來。」說罷,大踏步先走。連椿等男女後隨,同到土岡後面。
  城璧坐在一小土堆上,將連椿和他大孫兒各用手一指,鐵煉手肘,盡行脫落。連椿向城璧道:「爹爹修道多年,竟有此大法力!」城璧道:「這也算不得大法,不過解脫了,好說話。
  「只見他大孫兒將婦人和小娃子各扶下驢來。到城璧面前跪倒叩頭。連椿俱用手指著,說道:「這是大孫兒開祥。」城璧看了看,囚衣囚面,不過比連椿少壯些。又指著十二三歲娃子道:「這是二孫兒開道。」城璧見他眉目甚是清秀,心上又憐又愛,覺得有些說不來的難過。又見他身上止穿著一件破單布摇Q澴又挥邪虢卦谕壬希恢挥X的便吊下幾點淚來。將開道叫至膝前,拉住他的手兒,問了會年歲多少,著他坐在身傍。向連椿道:「怎麼你們就窮到這步田地?」正言間,那少年婦人將懷中娃子付與開祥,也來叩拜。城璧道:「罷了,起去罷。你們大家坐了,我好問話。」連椿等俱各坐下。
  城璧道:「你們犯了何罪?怎孫婦也來?你母親哩?」連椿道:「母親病故已十七年了,兒婦是前歲病故。昔日爹爹去後只三個來月,便有人於四鼓時分送家信到范村。字內言因救大伯父,在泰安州劫牢反獄,得大伯父冷於冰相救,安身在表叔金不換家,著我們另尋地方遷移。彼時我和堂兄連柏公寫了回信,交付送字人。五鼓時去訖,不知此字爹爹見過洠в校俊
  城璧道:「見過了。」連椿道:「後來見范村洠б稽c風聲,心想著遷移最難。況我與堂兄連柏俱在那邊結了婚姻,喜得數年無事。後我母親病故,堂兄聽堂嫂離間之言,遂分家居祝又喜得數年無事。後來堂兄病故,留下深堂侄開基,日夜嫖賭,將財產蕩盡,屢次向我索取銀錢,堂嫂亦時常來吵簦АH绱擞逐B育了他母子好些年頭。今年二月,開基陡來家中,要和我從新分家。說財產都是我大伯父一刀一槍捨命掙來的。我因他出言無狀,原打了他頓。誰想他存心惡毒,寫了張呈詞,說大伯父和爹爹曾在泰安劫牢反獄,拒敵官軍,出首在本州案下。本州老爺將我同大孫兒拿去,重刑拷問,我受刑不過,只得成招。
  上下衙門往返審了幾次,還追究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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