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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绝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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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轧而响,说道:
  “韩自然血帐一笔笔的算,如果‘湘江风”崔菁不是死在你手中,只须回答一声。”
  韩自然仍然不言不动,不过风度依然那么滞洒,似乎绝不被外界任何刺激所动。
  毕夫人突然笑道:
  “你们‘湘江龙虎风几年来大出风头,时时不把‘排教’放在眼中,实在是放肆得很。”
  湘江虎李淇沉声道:
  “闭嘴,如果你不是全无武功,又不懂邪法妖术的话,我李子已经劈碎你的脑袋。”
  毕夫人道:
  “如果我有武功有法术,相信你们就无法利用我进入黑石谷了,我只奇怪一点,那就是你们既然能查知我不懂武功法术,何以对韩自然却似乎一无所知。”
  湘江龙罗铁胆冷冷道;
  “因为韩自然十年来不曾踏出黑石谷一步,江湖上见过他的人竟然找不到一人,你们排教有关他的传说,谁敢轻易相信!
  毕夫人道:
  “现在你们一定出不了黑石谷啦,如果有什么遗言,最好先告诉我!”
  可是,这个女直到如今尚未露面,她真的是毕夫人?她是不是被罗铁胆他们所制而动弹不得?”
  眇一目的仆人说道:
  “毕夫人,他既然听见了,何以还不表示意见!”
  眇目仆人道:
  “毕夫人你以为呢?”
  毕夫人道:
  “那是他的事情。”
  眇引仆人突然举起卑鄙麻布长旗,太阳光照射在旗上的黑色烟雾居然照射不透,反而映出诡异之气。
  罗铁胆右手早就按在剑柄上,左手两格铁胆转动更急,却没有声响,李淇从轿顶抽出一支五尺长的短矛,矛身金光闪闪,一望而知份量极沉,至少也有甘斤重。
  屋宇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嘶哑悲歌之声,那歌声抒发无限深沉悲哀,却又极是单调平板,来来去去只有几句。
  六个人从一间屋子鱼贯走出来,他们好象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紧成一串,缓慢而整齐。六个人全是白巾白衣,面孔也被白布遮住,全身上下连手指也没有露出来,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地方:人人都极瘦,像竹竿似的。
  其中有两个因为长发披垂,可以分辨出是女性。
  悲衣单调的歌声不知是那一个人发出,六个人一步步行过来,动作慢而僵硬。
  “湘江龙”罗铁胆忽然感到全身发冷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湘江虎”李淇也面色变得苍白,显然想恶心呕吐。
  天色仿佛一下子昏暗了许多,连太阳也不热了,秋风中平添浸肌刺骨的寒意。
  但幸而视线仍然清晰如常,那六个极瘦的白衣人在两丈外停步,他们实在太瘦了,使人担心这串“人竹”会不会随风飞逝。
  两名丑仆突然都摘下帽子,满头乱发垂下来遮住大部分面孔。然而,身子挺直僵立动也不动。
  他们的姿势根本不是有生命的人类,形容得直接清楚这些便是“僵尸”。但原本有呼吸会谈话的人难道真的能变成“僵尸”么?
  悲歌声单调也在秋风中回荡,歌词居然听得清楚:“恨里谁家地?聚散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迫,人命不得少踌躇!”
  这是古代两首最有名丧歌之一,幸歌当然是表示有人死了,却不知是谁阳寿已尽?是不是一种“暗示”?
  丧歌忽然停歇,四下便没有其他声息。
  前有“僵尸”“人竹”。后有“炼狱”“勾魂”使者。“湘江龙虎”罗李二人都因不知该怎么办?这么诡异奇怪场面任何人都没有经历过,纵然威名镇湘省的武林高手罗铁胆和李淇都大感茫然以及说不出的恐惧!
  他们没有行动或言语,那些“僵尸”“人竹”“红蚁”“白蟑”亦全无声响动作。过了不知多久,毕夫人娇软的声音传出来,道:
  “现在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罗铁胆道:
  “申时左右!”(即下午四五点)
  毕夫人道;
  “韩自然现下怎样?”
  李淇惊噫一声,道:
  “不见啦!”
  毕夫人道:
  “你们本是找他报仇,刚才明明见到他本人,何以不出手?”
  罗铁胆不满地哼一声,道:
  “报仇也得我对正主才是,岂可胡乱出手!”
  毕夫人道:
  “你们问起‘湘江风”崔菁之死,韩自然不是默认了么?”
  李淇大声道;
  “大哥,毕夫人这话有理,韩自然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我瞧咱们三妹被害之恨已可着落在他身上无疑。”
  罗铁胆双眼一睁,精光暴射,满街杀气腾涌,李淇也是鬃发微竖,宛如虎豹发威,但却无轻妄燥急之态,反而显得更沉着,两人打几个手势,其中一个手势是罗铁胆左手的“铁胆”向“僵尸”丑仆作掷击状。
  毕夫人忽然道:
  “你们忽然已下决心要行动,只可惜定失败,你们想不想知道原因?”
  罗铁胆李淇都不答话,毕夫人又道:
  “这是因为你们没有“眼睛’。”
  仍然没有人答腔,她叹口气,道:
  “眼睛分好几种,有肉眼、有天眼,有慧眼,有法眼还有佛眼等,你们自问有什么眼呢?”
  这句话声音轻柔耳,但罗李二人如闻霹雳,身子都震动一下,她的确说得对,世上之人每每对很多道理视而见,那是因为他们只有“肉眼”,而没有“慧眼”。
  罗李二人能享盛名,当然不是一般鲁莽武夫可比,但觉毕夫人这句话简直说到心坎里,没有法子不大为震动。
  事实亦是如此,他们根本找不到正确“目标”,跟没有“眼睛”有何不同?
  罗铁胆突然高高举起右拇指,李淇点点头,也举起右拇指回答,接着两人一齐行动,软轿四面的帘子突然都翻起搭在轿面,轿中的人四面八方都看得见,是个锦衣高髻珠翠满头的少妇,端坐轿中竟不向四下瞧看,原来她被一条黑布扎住眼睛。
  那少妇显然相当美貌,忽然深深吸一口气,道:
  “啊,好舒服,刚才好腥臭,我几乎受不了。”
  罗铁胆道:
  “你有什么眼睛?”
  华夫人道:
  “我有慧眼,可以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李淇道:
  “别的东西都不打紧,只有韩自然,你要明白我的意思?”
  华夫人道:
  “自然,我一瞧就知道他在哪里,他向来最怕我的眼睛。”
  李淇有点像自言自语,道:
  “但愿你的眼睛还在,我李淇实在不想对一个女子下毒手。
  他扯掉毕夫人眼上的黑巾,却不解开把她双手反剪缚住的韧索。
  毕夫人先眨眨眼睛,然后四下瞧看。“僵尸”“人竹”以及“红蚁”“白蟑”
  等她都一瞥而过,目光很快就凝定在于那排屋宇,她好多看见什么,但又好象很迷惘。
  秋天的黄昏来得早些,光线已略见暗淡,但她两道长长的眉毛,大而灵活的眼睛,瓜子型白皙的脸庞,依然清晰可见,用任何的眼光来评论,她都算得上是“美丽的女人”,只嫌太苍白了一点,好象一辈子都没有晒过太阳。
  李淇的金矛尖离她后腰要害只有一寸,人和金矛都稳如山岳,纹风不动。
  毕夫人忽然轻叹一声,眼中露出迷惑的神情,道:
  “他好像站在右边屋前的阴影中,但又好象不是”
  罗铁胆道:
  “毕夫人不妨仔细瞧清楚些,但这回必须瞧得肯定些,否则嘿嘿。”
  毕夫人似乎对他冷笑声的威协意思毫不在意,缓缓道:
  “这是不可能的,韩自然永远逃不过我的眼睛。除非他炼成了分身术!”
  罗铁胆厉声道:
  “比夫人,他究竟在那里?”
  毕夫人摇头叹气,道:
  “我找不到,他似乎根本不在此地。”
  罗铁胆冷冷道:
  “好,你永远也不必找他了。”
  毕夫人好象没听懂他的话中之意,惘然道:
  “他莫非根本不在此谷?但如果他不住在此地,又何以严禁我踏入此谷一步?”
  罗铁胆一扬手,一枚铁胆挟着震耳的风声飞出,“砰”一声击中独目“僵尸”
  。但罗铁胆却感到难以置信的连连眨眼,因为他看见那“僵尸”的手微动一下,原本南中面部的铁胆却击中麻布旗,尤其奇怪地是布旗连震动都没有,这当然是不可能之事,“铁胆”本是最霸道强劲的暗器之一,而罗铁胆的手劲更是出名的强大威猛,江湖上人人皆知他的铁胆可以洞穿过尺厚的墙壁。
  毕夫忽然道:
  “你最好省点力气,独眼张手中的“蔽日灵旗”乃是排教八宝之一,经过不知多少代的教主祖师祭炼过,就算有千军万马杀去,也不能伤他一根汗毛。”
  李淇接口问道:
  “另外一个呢?”
  华夫人道:
  “他叫铁头五,身上藏着五支‘残星晓月针’如果惹出这只神针,你们立即到阎王殿前报到,半刻也拖延不得”
  李淇突然把轿顶掀下,晃眼间变成两面质牌和一堆硫硝火药等物件,他当即掷了面质牌给罗铁胆,两人又同时把轿身抬起,轿底脱落地上,李淇用脚一拔,罗铁胆迅即打开上面一层厚木板,里面有八个阔口圆罐,都盛装了大半罐红黑色的液体,腥气扑鼻。
  轿子现在只剩下四根支柱,两支长杆以及一些布帷,毕资虽然还在“轿”内,却有一种空荡荡近乎裸露身体之感,不过她仍惊佩地瞧看他们,说道:
  “两位准备得好周详,有护身质牌。有几种火器和火药包,还有八罐‘血’,唉,这八罐血必定鸡犬猪羊都有,怪不得我刚才给血腥味蒸得头昏眼花。”
  罗铁胆不理她,突然掷出两罐‘血’。两个陶罐飞出时互碰率裂,登时溅射出满空血雨。
  “血雨”笼罩范围相当广阔,除了“独眼张”和“铁头王”之外,那一串六个白衣人“人竹”亦没有幸免。
  六个缟白衣人和头上霎时血渍斑斑,鲜红刺眼,反而增添恐怖气氛,使人感到这六个满身血污又见不到面孔的“人竹”简直就是“死亡”使者。
  一般传说凡是使用“法术”的人以及鬼魅等都怕血污,尤其是黑狗白鸡的血,但显然这个传说并非事实,罗铁胆一脚把剩下的六罐“血”扫到一边。这些血既然没用,就得另想办法。
  四支直竖的轿柱,原来是伪装的火炬,中心是空的,里面有特别的油和芯,李淇迅快点燃后发出两道奇亮的火焰,光线甚至把七八丈外的屋宇都照得很清楚明亮。
  那凄凉单调的“悲歌”突然升起,竟不知那一支“人竹”发出的,却居然使得四校特亮火炬一下子黯淡不少。
  眼见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罗铁胆李淇立即晓得只有一条路可走。他们已不知计划多少次,既然“敌人”果真有超人类神秘力量,证据确凿,只有走最后的一步棋。
  世上任何生物,甚至武功炼到金刚不坏之身地步也只怕一样,那就是“火”。
  无情的火可以毁灭一切,亦是使世上各种物质还原或突变的重要手段,而人类能脱离原始生活,“火”也是至为重要的因素。
  但现下要对付的是神秘莫测的力量,鬼魂和法术都是超乎物质。究竟能毁灭万物的“火”有没有用处呢?
  华夫人用声音在凄凉的悲歌中,好象也染上妖气,她道:
  “罗铁胆,李淇,你们最后只剩下‘火攻’一着棋子,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忠告?”
  李淇在她说话时,迅即掷出十几包物体,有些散开沥满一地,都是琉横硝石等,有些撒开时变成几十个小包,谁都晓得那是某种“火器”,只要地上琉磺硝石一着火,就能纷纷引爆。
  罗铁胆的“胆子”如铁,竟然毫无惧色,面对那两位“僵尸”和六个“人竹”,剑已出鞘,左臂挂着质牌,情势摆得很清楚,他将首当其冲对付“僵尸”“人竹”
  。至于后面的“炼狱”“勾魂”使者,留给李淇的火器对付。
  还是李淇说话,道:
  “毕夫人,你的忠告可能太迟了”
  毕夫人插口道:
  “不,怎会太迟?”
  李淇道:
  “你听我说,我们兄弟本就不打算活着出谷,你作梦也想不到我们当真已活得不耐,所以才选中“恶仙人”韩自然作为敌手,老实告诉你,罗大哥和我都且枚‘大地平沉神雷’,‘岭南祝融社’的火器,三百多年独步天下,这枚神雷乃是祝融社三大火器之一,只要引爆一枚,百丈方圆之内的树木屋宇全都化为灰烬,你可能也听过了,你猜世上有没有威力如此强大的火器呢?
  毕夫人骇道:
  “你你们都是疯了”
  李淇仰天大笑道:
  “不,我们一点不疯,你想想看,我们两条性命算得什么?只要能把黑石谷炸为平地,就算再赔廿条性命也是化算的!”
  毕夫人喃喃道:
  “岭南祝融社的‘大地平沉神雷’,听说是古往今来火器之霸,威力之大不必多说,但又听说除了直接引爆外,还可‘计地’爆炸,只不知是传说抑是真事?”
  李淇答非所问,道:
  “毕夫人,你今年几岁,你很怕死么?”
  毕夫人道:
  “你可是想拖延时间!”
  李淇干笑道:
  “咱们反正都活不成,我不妨告诉你”
  毕夫人伸长脖子,眼露出希望的光芒。
  李淇道:
  “你长得很漂亮。”
  毕夫人仍然伸长脖子,但旋即发觉对劲,有点啼笑皆非地道:
  “你要告诉我的就是一切!”
  李淇道:
  “你还想知道什么?”
  人死一了百了,只有活着的人,才须要劳心劳力为眼前为以后种种打算,“死人”还要打算什么?
  黑石谷中天色完全黑暗了,但四枝特制火炬却照亮了好大一片地方。可能是罗铁胆李淇死志已决,所以这时诡异恐怖的气氛也淡得几乎感觉不出。
  十二页薄如蝉翼的纸上,写满了绳头小字,文句很通顺,字也相当好,但可惜的是故事到此为止,关于罗铁胆李淇毕夫人的下场,“恶仙人”韩自然的结局,都没有交代。
  冷见愁还给严星雨,等他把这十二页蝉翼薄纸藏回颈链的小金盒内,才简单地道:
  “多谢!”
  严星雨仰头望天,晚霞把大半染得像万花筒似的,变幻缤纷的色彩,令人目不暇接。
  冷见愁不想把他观察所得透露出来,例如:这份报告末后的两页变得非常潦草,显然书写报告时是在很匆促紧张的情况下,又:韩自然由始到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一个“形象”而已,他本是主角,却被“毕夫人”抢尽镜头,可见得他处情一定很奇怪甚至于“不存在”,又“书写报告之人必是现场中的一个,是哪一个不要紧,因至少已知道那“大地平沉神雷”当时没有爆发,否则哪有书写报告的机会?
  其实这份报告,一开头就有一个“独”字,冷见愁由此猜测书写报告之人就是“独眼张”,此外,还有一些别的
  严星雨深深叹口气,道:
  “冷见愁兄,人力能不能击败排教的法力?”
  冷见愁道:
  “天绝刀在不在你手中?”
  严星雨道:
  “世上最厉害的武功,也不能超过‘人’的范畴,但‘法术’却不然,那是超人力超自然的现象!”
  冷见愁道:
  “连四没有死,有人救活了他!”
  严星雨目光回到冷见愁的面上,道:
  “除连四和天绝刀外,别的事你概不关心?韩自然的结局你也不想知道?”
  冷见愁道:
  “韩自然究竟做过什么事?”
  这个答案的确不能从那份报告中找到,冷见愁问话宛如用刀,轻描淡写地攻入要害。
  严星雨微微怔一下,虽然不太着痕迹,表面上几乎看不出来,但如果这句话真是刀子,严星雨自是“非死必伤”。
  其实“恶仙人”韩自然的事迹传说甚广,工湖人人皆知,所以一件最秘密的事才最有价值,才值得提及,但冷见愁却对韩自然一无所知,严星雨应该先说一两件恶迹才对,冷见愁只不过使对方暴露“选材不当”的错误,正如敌人明明是拔山扛鼎神勇之士、你还要选择重兵器与之硬拼,错误是一样的。
  天边的彩霞已经由绚烂归于平淡,茅亮内光线微见暗淡,一天又过去,冷见愁内心深处打了寒颤,因为那幽冥世界永远被“黑暗”统治,所以他不喜欢黑暗。
  “烟雨江南”严星雨的眼睛没有漏过冷见愁任何微细的表情,他突然拍掌两声,老人家和书撞立即奔到。
  这一老一小聪明而俐落,一下子就把亭子内杯盘等物收拾干净,却特别排下两个犀角巨觥,斟满了浓烈的“莲花白”,然后又在亭内亭外点亮廿八盏风灯。
  “挑灯夜战”的阵势已摆好,最后那书憧送一把刀来,双手捧到冷见愁面前。
  冷见愁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接,目光透过面上迷雾盯住书童。那是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庞,眉毛长弯,眼珠黑而灵活,透出狡黠或者惊疑神情,好象敏感多疑的兔子忽然和猎人面面相对。
  冷见愁声音变成冷腥狠辣,道;
  “你只要小指头动一下我就打烂你的面孔。”
  书像全身露出僵木的痕迹,果然连小指也不敢动一下,除了眼中闪着震惊的神情外,白白的脸上已有许多颗冷汗渗出。
  冷见愁又道:
  “我给过你三个出手暗算的机会,但你都错过了,你想与我面面相对时才动手,那时你可以看见我的惊讶,恐惧和痛苦
  “烟雨江南”严星雨居然负手站在一边看热闹,一句话都不说。
  冷见愁道:
  “你不是人,只是一人刺狠。”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书僮”的衣服,看得见书僮的双肩肩尖,手肝,膝盖等地方,都藏着布满细针的皮垫,任何人若是被他滚入怀中,非被刺得到处都是针伤不可,如果细针淬过毒,那就变成死尸。
  那书僮只敢眨眼,全身其他部分果真都不敢动,冷见愁既然说得出“打烂他面孔”,谁都不敢不信,同时谁也不愿意面孔变成稀烂苹果的样子。
  冷见愁哼了一声,道:
  “开口讲话可以,就是不许动,你左腕藏着的是什么暗器?大概是用机簧射出的毒针吧。”
  书僮道:
  “是是一支钢管,内藏七支毒针十二粒毒砂”他的声音本是孩童清脆的嗓子,现在已经嘶哑干燥。
  冷见愁道:
  “原来是四川‘不动阎罗’家的暗器,我记得好象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针砂可以一齐射光,也可以分两次发出?你是阎家的人了?”
  他大概忽然记起对方不是‘人’,立刻又道:
  “你不是刺猥,也不是男人,你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有多少不同的特征?”
  书僮面色灰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烟雨江南”严星雨忽然开口,道:
  “冷见愁兄,这一位自称是阎家嫡裔,也是世上唯一还活着的阎家传人,芳名晓雅。”
  名字很好听,人也很雅致,尤其是用想象力。
  看到这清秀书僮把头发垂下,换下女装,再加上一点儿胭脂的话,必定有一清丽俗之美。
  卿本佳人,何以参与江湖仇杀之事?想当年四川不动阎罗威名赫赫,据说他曾经端坐在一方石台上,被一百余名披甲执盾的武林好手围攻。但他身不动手不抬,百余名武士全部仆毙。每个人都是在盾甲缝隙遮蔽不到处中了针砂之类歹毒暗器而死,这便是“不动阎罗”此一可怕外号的由来。
  如果阎晓雅真是“不动阎罗”的调裔,又得到秘传手法的话,的确可以仅仅小指头略动便取人性命,由自可窥见冷见愁的观察力惊人之至,因为他一开口就指出,“小指头都不许动”。
  目前的形势只有冷见愁和阎晓雅处于危机中,反正性命是别人的,所以严星雨悠悠道:
  “阎晓雅姑娘,我劝过你凡事务须三思,但你却一意孤行,可怜亦复可笑。”
  以我看来,冷见愁兄模行半壁河山绰绰有余裕,除非碰上拥有另一半天下的‘刀魔’呼延长寿”
  “刀魔”呼延寿这个名官好象本身已带有妖魔味道,尤其是“烟雨江南”严星而亲口承认此人拥有一半天下,便绝对不会虚假。
  但冷见愁竟没有表现出丝毫好奇心,却忽然道:
  “你样子很好看,所以我很不想打烂你的脸孔。”言下之意,还是要打烂她的面孔。因此,阎晓雅的面色更加苍白。
  那个老人家从林中奔出来,急得一头大汗,远远厉声喊道:
  “冷见愁老爷休下毒手”
  冷见愁不理他,又道:
  “阎晓雅,闭上眼睛,闭得越紧越好!”
  阎晓雅目光一闪,突然发觉冷见愁和她的距离不知不觉中近了半尺,她立刻骇然闭眼,当真紧紧闭着。
  老家人奔近茅亭,却见冷见愁的人已经在亭外。他惊愕地摔然停步,冷见愁道:
  “我的夜眼还过得去,但我仍然不喜欢黑暗。”话刚说完,廿余盏风灯悠然一齐熄灭,四下陷入一片漆黑中。
  这片黑暗来得如此突然,如果冷见愁还站在阎晓雅前面,他岂能躲得过阎晓雅的歹毒暗器?何况还有那老家人和虎视在侧的“烟雨江南”严星雨?
  冷见愁的身子像飞花浇叶般飘逸空灵,轻轻落在一个人后面。
  这个人所站之处,距那茅亭还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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