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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为后不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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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禛眉心一动,“即刻去搜身彻查。”
    片刻之后,便在芙衡身上和池塘中,寻到了生白附子的药沫。
    封禛冷笑,心中渐渐明了,“这乾坤殿是父皇毕生心血所在,今日,就在此地,得一个水落石出。”
    手中的生白附子,蓦然勾起他的回忆。
    脑海中纷乱憧憧,两世的记忆重叠交错。
    陈婠见他面色虽隐忍着,却夹着痛苦。
    封禛猛地抬头,他的父皇,是被母后下药害死。
    为了他的皇位稳固,他的母亲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何其相似,陈婠从前也是如此对他说过,“为女则弱,为母则强,为保太子,臣妾不曾做错。”
    也正是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底线。
    陈婠轻柔的话语,将他拉回现实中,“殿下,这里,便是乾坤殿么?”
    封禛点点头,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了紧。
    陈婠却从怀抱中钻出来,“妾身曾听陛下弥留之际,说起过什么乾坤殿、龙凤阁的话。”
    封禛眸中光华微亮,这句话,恰恰提醒了他,父皇留给自己的遗诏,还不曾找到。
    如太子心思玲珑,陈婠只需要一个提醒,他便会全然明了。
    时光退回陈婠初次向文昌帝提出条件那日,天光乍亮。
    躺在病榻上的老皇帝,眸光清明,他说,“朕的太子,怎会听由任何人摆布?待朕殡天,将遗诏托付给他,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第38章 群芳竞艳开无主

文昌帝缠绵病榻一年有余,于文昌十四年二月十五殡天。
    时大雨连绵半月,天下缟素。
    太子登基,封号昭嘉,该国号为昭元初年,江山更迭换代。
    椒房殿中,皇后位在主座上,乃文昌帝病逝后首次后宫听事。
    从前的皇后妃嫔皆晋位而升,迁居西宫仁寿宫,成为了太后太妃。
    但令人费解的是,皇上顺理成章登基,依照先皇遗诏大赦天下,却并未敕封后宫。
    陈婠凝着皇后肃静的妆容,神思回到那晚风雨交加的残夜。
    先皇遗诏藏于乾坤殿、龙凤阁,如此,既得了遗诏,太子便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但那遗诏上面的内容,陈婠不得而知,但从太子当时看完遗诏便即刻去往正阳宫。
    第二日,后宫里又恢复平静,太子尊皇后为懿太后,奉养于慈宁宫,下药的事情以及皇上的病情,都被压了下去。
    第三日,御药房侍奉的宫人们焕然一新,所有侍奉过先皇之人,都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出了宫。而太医令陆华,也向朝廷上奏辞官,告老回乡。
    至此,文昌帝青史一页,终是翻过。
    但陈婠亦不会知晓,先皇遗诏上,只写了一行字:外戚专权,犹胜藩王之祸。
    轰烈还是平淡,都已不再重要。
    “新帝登基,陛下日理万机,顾不上后宫也在情理之中。”懿太后攥着手中的紫檀佛珠,“你们身为陛下后妃,要替他分忧解难,若但有争宠之风,哀家自是第一个不会饶过她。”
    时值雨过初晴,淡淡的日光洒在慈宁宫外大片的山桃树上,风卷着叶,叶散着香,一直绵绵延延到远处去。
    就如同这皇城一般,代代君主,代代如新,新人来去,不知旧故。
    陈婠将目光投向窗外,身上新制的服丧宫装素白;就像梨花的蕊,白的扎眼,却分明的好看。
    在宫中,除了大丧,是禁穿白色的。
    但偏偏这一群花样儿的女子们,一着白色,乌发如墨,便好看的绝胜几分颜色。
    从前,后宫里的嬷嬷私下都道,女要俏,一身孝。
    正是这个道理。
    郑太妃连忙附和,“正妃晋位,这将来皇后的位置,自然非太子妃莫属。”
    周若薇淡淡一笑,“甚么位分不打紧,重要的是后宫稳固,姐妹们齐心协力,子嗣绵延,为皇家代代相传。”
    温良娣艳色容光,抚了抚领口的盘丝扣,“太子妃说的有道理,但绵延子嗣,也得要沾雨露才行,陛下多久没去咱们宫中了,您是知道的。”
    周若薇面有难色,又有几分委屈在里面,“终归是臣妾身子不争气…也怨不得陛下。”
    这一番话,自然将风头引到陈婠身上,所有人都颇得深意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她表态,似乎方才所说的争宠谄媚、借子邀功之人是她一样。
    若可以,更希望将她放在祭台上炙烤,最好消失干净,才最合心意。
    可她们不能,因为还要顾及她的肚子。
    陈婠偏偏便不接话,自顾自地坐着一语不发,好似摆放的白瓷花瓶一般。
    双手交叠在膝头,安静温婉,又教人挑不出错处。
    仍是懿太后主持大局,“哀家看陈妃侍奉陛下太过辛苦,身怀龙胎又不能承恩。待先皇守丧之期一过,便该充盈□□才是正经。”
    陈婠淡淡颔首,“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太子妃的脸色,忽然有些变了。
    其实,此事懿太后早有思量,太子妃体弱,怕是难以受孕,但凭借从前对太子有过救命之恩,太子重情重义,自然不会废她。
    可若要长久地保持自己太后的地位和权势,保持赵家的势力不被消磨,必须要给后宫注入新的人选。
    懿太后别有深意地凝着陈妃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既然皇上喜欢此类温婉顺从的女子,不妨就栽培一个相似的,送进宫来。
    而在族亲之中,懿太后已然甄选好了心仪的人选。
    这厢正说着,外头宁春的声音拖着长音响起,“皇上驾到——”
    懿太后收拢袖摆,率领众妃起身迎驾,婢子黄门跪拜迎接,如海浪般起伏,山呼万岁。
    一时偌大的慈宁宫中,气势十足。
    随着目光落出,九爪蟠龙凤纹流云袍,十二簌琉璃垂珠冕,翘尖祥云锦靴,人未至,声先倒。
    “母后的慈宁宫甚是热闹。”
    陈婠抬首,皇上随日光而来,一时容色潋滟,看不真切。
    只是,和从前清俊高华的太子,仿佛判若两人。
    这一派明袍加身,便不再是谁的良人,却是天下所归。
    懿太后凤仪肃然,却露了一丝难得的微笑,“正值守丧之期,后宫诸事繁琐,哀家操持起来,甚是辛苦,是时候该给东宫的妃嫔一个名分了,也好帮帮哀家。”
    封禛撩开珠帘,清俊的面容上依旧是挂着点到为止的笑,冷冷不易近人,他先是上前一步,将陈婠扶了起来,“你有身子,不必行大礼。”
    这当众如此替陈妃立威,便是在说,陈妃连朕都不用跪,自然就不用跪天下任何人。
    陈婠被他扶着坐在一旁,封禛这才上座,回身,“儿臣此来,正是和母后告知一声,遵父皇遗愿,儿臣大赦天下,安王、平王,贬去王位侯爵,保留皇籍,丧期过后,就派往各地,再不用回京。”
    懿太后点点头,“皇上宅心仁厚,顾念手足之情,实为天下表率,先皇欣慰。”
    封禛不动声色,“而昭王,身怀父皇御赐的免罪金牌,亦得特赦,贬为庶民,流放西南。”
    听到免罪金牌几个字,陈婠心头猛然一惊!
    自己分明就没有将金牌的事告诉皇上,而且当初寻到遗诏时,自己就在一旁,并未见过什么金牌!
    原以为,那金牌只是文昌帝的一个莫须有的诱饵,为了引出遗诏而放出的线。
    怎么会…怎么会到了昭王手上?
    除非,这宫中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且,先一步取走了金牌。
    她微微看了一眼四周,太后和太子妃断不可能,其余之人,毫无头绪。
    懿太后微微一窒,昭王起兵谋反,论罪当诛,竟然还有后招…
    一听昭王二字,众人色变,谁不知当今皇上最恨昭王?
    但偏偏,就拿他无法。
    懿太后眸中厉色一闪,“不过,昨儿晚上,珍妃已在冷宫自缢,以殉先皇了。”
    封禛点点头,“祭祀大典朕已交由礼部和尚宫局操办,六宫内政还要母后担待些。”
    懿太后又将话题折了回来,“哀家想要太子妃做个帮手,皇上还是赶紧拟个名分要紧。”
    封禛沉吟片刻,“如此,那便晋封太子妃为皇贵妃,赐居鸾秀宫。其他人,择日再封。”
    周若薇的脸色徒然而变,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缓缓扬起脸来。
    懿太后眸中的诧异,不必太子妃少,其余人,闻言更是咋舌不语。
    按礼制来讲,太子妃乃东宫之主,太子登基,她理应晋为皇后!
    “皇贵妃…”周若薇面色涨红,她问,“陛下,臣妾,可是做错了什么?”
    封禛巍然道,“皇贵妃贤淑良德,应有此位。”
    如此一来,盖棺定论,太子妃屈降一位,成了不上不下的皇贵妃。
    当真不知是该恭贺还是叹息。
    懿太后收敛好神色,“皇上心中有数最好,前些日西昌侯世子入京任职,先皇从前对他有恩,祭祀礼上,会携家眷来祭拜,哀家已经安排妥当。”
    西昌侯何许人?乃是懿太后母家的二伯父赵稳,早年跟着文昌帝立国战功,但始终留在边陲。
    前段时间,京中宗正寺空缺一职,经过地方层选,便由西昌侯世子赵越补上宗正寺卿一职,位列九卿之四。
    亦是肱骨之位。
    这赵越已经上书陈词,表了心意,但封禛始终未曾回话。
    赵越此人年近四十,比懿太后小了些许,如今家中两女一子,皆跟着入了京。
    封禛略整了袖口起身,金线引动,游龙飞舞,宛如活物。
    “朕乏了,先回宫歇息,”他缓步下来,行至陈婠身旁时,忽而长臂一舒,“陈妃随朕侍奉,其余人也早些回去,莫扰了太后的安。”
    皇上和陈妃一走,便也各自散了,皇贵妃和太后哭诉了一回,却也无法。
    懿太后只安慰她日子长久,后面自然有机会,只要她还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便总有筹谋。
    待皇贵妃一走,懿太后问向容琳,“赵家的大丫头赵芷清如今居于何处?”
    容琳便答,“在储秀宫西阁。”
    懿太后凤眸微微,“你去将她唤来,就说是这些天来慈宁宫陪陪哀家。”
    ……
    从慈宁宫出来,陈婠被封禛牵着,一路从清凉台的假山苑里穿过。
    “这些天,朕委实忙了些,没得空来看你,婠婠不会置气吧?”他褪去了方才殿中冷厉肃然,挂上了一丝暖心的笑。
    陈婠摇摇头,“陛下,言重了。”
    封禛捏捏她的手心,无骨如绵,“婠婠就不能说句软话,便是哄一哄朕也好。”
    “陛下若想听,想来后宫中很多人,都会抢着说,您自然欢喜。”她脚下一滑,雨后的青苔格外湿黏。
    “当心些,你如今是两重身子。”封禛弓腰,又将她抱了起来。
    陈婠瞧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宫娥成群,便道,“如今陛下已是君王,原该注意些,免得旁人又拿妾身作伐子。”
    封禛淡淡一笑,波光粼粼,他压低了附在耳边,“朕倒有个办法,不如婠婠做朕的皇后,便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陈婠猛地抬头,却被他钻了空子,正好就将唇儿给含了去,采撷寻芳,他低声道,“朕想你了,这几日,陪朕去正阳宫住着。”
    陈婠推辞道,“妾身有孕…”
    封禛却朗朗一笑,神秘道,“朕已经问过太医,自会小心。”
    这话喷在耳边儿,惹得陈婠不由一阵红霞飞。

☆、第39章 残花总赖东君幸

回到正阳宫时,已是日薄西山。
    从前在此处侍药,便也无多心情,今日故地再来,陈婠回身望去,但见层层云海,高楼映月,四方梁柱之上刻着龙腾云海,蔚为壮观。
    天子居所,果然是至高处。
    封禛如今骤然换了明袍,隐约中令她不由地想起前世许多不堪的往事来。
    对于陈婠有些异样的神情,还有渐渐缓下的脚步,封禛自然敏锐地觉察到了。
    “婠婠如今,可是在怕朕?”
    陈婠被他略带炙热的眸子烫地一紧,骤然想到冷宫时,他绝情冷酷的样子,那一句话,便毁了她十年,毁了她一生…
    陈婠本能地往后撤退一步,便也松开了他的手。
    不能因为封禛对自己片刻的柔情,便乱了心神,以为他会真心真意地对自己一辈子…
    怎能忘了,他已经成为了九五之尊的帝王?天家无情,怎么会有所谓的恩情?
    那恩情,也不过是花容月貌时,对美色的迷恋罢了。
    人老珠黄之时,必定有新鲜可口的美人取而代之。
    “妾身…妾身只是不习惯在这里,想要回去。”陈婠索性就停在殿外,不肯入内。
    封禛柔声哄着,“你舅舅之事,朕已经恩赦,你不必再担心。”
    陈婠福了福身,“如此,妾身谢陛下圣恩。”
    分明是极婉约柔顺的姿态,却巨人千里之外。
    封禛的脸色渐渐崩起,心下无名地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失落,她终究是不肯和自己妥协,不肯靠近一丝一毫。
    即便是无数日夜的缠绵,即便是贴在最近处,她仍是设了防,无法触碰的。
    她的心,就是捂不热。
    可一个转念,便想起她曾经为了那人,不顾路途遥远艰辛,远赴天河城。
    她对那人,总是笑的真心,笑的畅快。
    也许,她是有心的,只不过宇文瑾比自己先到一步。
    但此生,他绝不会再轻易放手。
    “朕已经替你选好了寝宫,”封禛拉着她,夜风丝丝而过,挥袖一指,正落在东面,“钟灵毓秀,毓秀宫你可喜欢?”
    东西六宫,太后居慈宁宫、皇后居椒房殿,四妃分别为毓秀宫、储秀宫、鸾秀宫、合秀宫。
    妃位之下的,便在四宫侧殿依附居住,不能独自居一宫主位。
    良久,并未得到回应。
    封禛转头,却看到她目光复杂地凝着毓秀宫的琉璃顶,夜风抚着她的发,落在素白的宫装上,更显得出尘绝色。
    浑身打了个寒颤,陈婠握了握手臂道,“还是去陛下的正阳宫吧。”
    殿中新添了数名新晋的宫娥,各个貌美,都是内务府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尖儿。
    陈婠随意瞧了几眼,忽然有了不寻常的发现…
    就比如贴身御侍岫玉姑姑,便不像从前在东宫里的几位奉仪那般艳丽娇娆,却带着一丝淡雅清秀,温婉可心。
    倒像是,依照自己模样刻出来的一般。
    陈婠微微坐定,手还护在肚子上,观察者岫玉给皇上更衣、净面,那举手投足倒像是刻意模仿自己。
    原来内务府早得了信儿,以为皇上就喜欢陈妃那般的,是以后来栽培的宫女都依葫芦画瓢,只可惜装了外表,装不了气韵,不过都是东施效颦罢了。
    “既然陛下此地人手众多,妾身便先回去了,若不然人多手杂,反是添乱。”陈婠的语气自然不会好。
    岫玉正将眀袍的扣子解下三颗,却见陛下忽然往后一退,便松散着外袍朝着陈妃走过去。
    若在旁人,自是衣冠不整,但偏偏他生的样貌极好,即使无意中的宽袍玉带,反更有几分英姿风流。
    “朕还不是怕你累着?”封禛眉目含笑,便将自己亲手将剩余的盘扣解开褪下,露出里面轻薄的软烟罗棉绸对襟长衫来,“既然婠婠不高兴,朕便将她们都打发走便是了。”
    宁春一听,连忙将其余人遣了出去,岫玉很知趣,将准备好的常服软靴端过来,便退下了。
    陈婠被他一副得逞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无辜道,“陛下,是误解妾身的意思了…只不过,任谁瞧见一屋子和自己举止都相似之人,自然是添堵。”
    封禛并不接话,又往前进了几步,双手撑在椅臂上,将她禁锢在窄小的空间里,“朕的婠婠,终于学会拈酸吃醋了?不过她们长什么样子,朕倒是没细瞧。”
    陈婠推了推他的胸膛,秀目一嗔,“陛下怎地越发没个正形…倒还拿妾身打趣开了。”
    封禛双手就势向下,穿过腰间,便将她托了起来,“朕给你看样东西。”
    正阳宫侧殿温香帐暖,但见丈余宽的锦榻上摆了一方红菱缀珠的手编长匣,很是精巧。
    封禛负手而立,眸光潋滟,“这是送你的,瞧瞧可是喜欢?”
    陈婠听话地上前,素手打开,一方通体碧绿的玉箫现于眼前。
    箫身玉色温润清透,里头浮光流动,又如流水潺潺,仿佛通了灵气。
    陈婠拿在手中,触手温润,细看之下,上面雕刻着瑰丽的凤凰花纹路。
    此物乃是南疆进献的贡品,名为玉珏。
    在朝堂上封禛第一眼看到它时,便已然决意要送给陈婠,虽然懿太后多次示意相中此物,但封禛谁也不曾应允,径直带回了正阳宫里。
    因为庙堂整饬,连日忙碌不得脱身,今儿一得了空便去慈宁宫寻她。
    “朕知道你会乐器,当初对朕未说实话,”封禛执起她的手,一同将玉箫握住,又将她细嫩的指尖扣在音孔上,“这萧名玉珏,婠婠为朕吹奏一曲吧。”
    自从手握住冰凉的箫身,陈婠便极力抹去脑海中痛苦的记忆,但那些既已刻在心头上的刀疤,怎能忘记?
    她到最后,半生锦绣荣华,竟只剩了一把玉箫傍身,临死时,也唯有它伴长眠。
    人心尚不如死物!
    陈婠抽开被他按住的手,摇摇头,“玉箫妾身既不会吹,亦不喜欢,恐要辜负陛下的心意。”
    分明上一刻还温柔缱绻,下一刻就又变了脸色。
    封禛缓缓放下玉箫,眸色凉凉,“朕送你的东西,不许拒绝。”
    陈婠并不接过,仍是倔强地站在原地。
    封禛递过去,“爱妃听话。”
    忽然腹中一阵绞痛,陈婠感觉身下渐有一丝湿润涌了出来,心道莫不是这几日的分量用的重了些…
    封禛见她脸色煞白,登时就将玉箫放下,半抱着往锦榻上放去,“速传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院来了人,倾身叩拜,“新晋太医令魏如海,拜见陛下、陈妃。”
    封禛抬手示意他平身,“无需多礼,陈妃身子不适,速来诊脉。”
    放下一重纱帘,陈婠隔在里面。
    魏如海年过而立,瞧上去壮年有为,精气神沉稳十足,不似陆太医拘谨。
    先是仔细询问了她的月事日期、饮食和用药情况,而后诊脉。
    良久,魏如海神色凝重,“回陛下,陈妃小主气血有亏,这一胎并不稳固,今日见红,更需好生歇息调养。”
    封禛握着陈婠的手,心下滋味难言,自是怜惜,又怪自己方才太过强势,逼迫于她,这才动了胎气。
    和陆太医谨慎的行为不同,魏如海竟是自己提出要查看懿太后赐的补汤。
    陈婠心道,自己找了解毒的办法后,就没去管那汤药。想来,里面的成分只要仔细鉴定,便会水落石出,自然而然可将矛头引到懿太后身上,至少可以缓一缓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局面。
    虽然她知道,即便是查了出来,皇上也不会在此紧要关头拿太后开刀,毕竟,他羽翼未丰,还需依靠。
    但不一会儿,安平端来的补汤验明成分,里面竟然未有任何生白附子的生分所在。
    再看魏如海一派坦然和笃定,陈婠不禁疑惑,又将安平询问了,汤药并未改变。
    难不成,太后那里得了口风,这才逃过一关。
    陈婠秀目微寒,若当真如此,那么更令人心惊,此说明,她的身边,定然有太后抑或太子妃的耳目所在。
    陈婠的脉,顺理成章地交给魏太医诊理。
    经此一折腾,封禛便更是将她强留在了正阳宫,就连去慈宁宫请安也给省去了。
    眼看就到了先皇祭祀的大日子。
    陈婠每日在正阳宫里,倒也清净,皇上新帝登基,忙得不分昼夜,两人便是匆匆见上一面,也多是一同用晚膳的时辰。
    好在魏太医下的结论,封禛便在床笫之事上克制了许多,入寝时,每每抚弄纠葛到深处时,便点到为止。
    也省的一番疲累折腾。
    其间,陈婠只记得郑太妃来过一回,但封禛断然拒绝了她,便无下文。
    ……
    展眼就到了祭祀当日。
    天微皇城缟素一片,上至太后下至宫娥,皆是着素,不见一丝颜色。
    尚宫局主持礼仪,场面肃静宏大。
    哀乐奏响,皇城肃穆。
    只是请法师诵经祈祷,便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后妃们整齐地跪了一地,以念对先皇的尊重。
    高台上,皇上一身重孝白袍,面色凝重,越发显得高华姿态。
    后面便是皇亲国戚,肱骨重臣,三位王爷,也赫然在列。
    其间懿太后似乎悲伤过度,被人搀扶着往侧殿去休息,陈婠不经意地抬头,便瞧见了懿太后身旁一左一右,左边自是容琳姑姑,而右边是个年轻女子,水灵灵的一张素面,婉约柔嫩,是个面生的。
    那女子目光轻扫,忽然落在了陈婠身上,不由地多停留了片刻,又转向皇上行了礼,才姗姗离去。
    只听从旁德太妃轻声道,“想来那就是新进宫侍奉太后的赵家女儿,如今封了个女官的头衔,日后,定然要去后宫的。”
    祭祀礼行了半日,皇上走下高阶,将陈婠扶了起来,“你有身孕,心意已尽,去侧殿歇息片刻再出来。”
    这机会再好不过,陈婠也不想闷在此地,便欣然应下。
    祭台四周有耳房、暖阁,安平是没有资格进入祭祀仪式,所以陈婠独自下了台阶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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