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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 作者:四藏-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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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善张了张口,刚想要说话,刑房外一个守卫匆匆忙忙来禀报道:“少卿大人,长公主,九王爷和相国大人在大理寺,正要过来。”
    封崖蹙眉。
    从善心里就是一沉。
    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走来,从善一抬眼看到林瑞阳扶着长公主急急而来。
    封崖带着她与薛雪行礼,长公主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他们,直奔那尸体而来,她看到尸体,忽然就捂着嘴哭了起来,“我的孙女……我可怜的孙女……”她哭的肝肠寸断,险些昏厥。
    林瑞阳忙扶住她,哽声道:“娘……娘你别这样,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长公主哭的悲痛,忽然一把推开林瑞阳,转身就朝从善走过去,“陈楚玉,就是你将我可怜的孙女拐走带回了京都,你害死了她!”她劈手就朝从善扇了下去。
    从善还没反应过来,封崖伸手抓住了长公主的手,冷声道:“长公主,这里是暗部。”
    长公主盯着封崖,眼眶里的眼泪落的很漂亮,“暗部又如何?暗部就可以包庇犯人了吗?”
    从善心中就越来越清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刑房外有人走进来,冷声笑道:“长公主说谁是犯人?”
    从善一抬头就看见温江雪一身朝服的走了进来,他看了从善一眼,眼光落在封崖护着从善的手上,冷冷道:“陈楚玉过来。”
    从善愣了一下,忙从封崖的胳膊底下钻出去,走到了温江雪的身侧,叫了一声,“相爷。”
    温江雪很满意的看封崖一眼,又问长公主,“敢问长公主,谁是犯人?”欺负人欺负到了他家府门上,是看他最近修身养性,仗势欺人的恶事做得少了啊。

  ☆、第63章 六十三

温江雪毫不客气的问长公主,“敢问长公主,谁是犯人?”
    这刑房中静了下来,长公主看着温江雪,眼眶里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她哭的悲痛,摇摇欲坠。
    “娘……”林瑞阳扶着她。
    她眼中含泪看着从善道:“谁是犯人?本宫倒要问问你的好义子陈楚玉,八里桥时我儿子好意相救让她在林家的庄子里养伤,是不是她烧了庄子将我那孙女从庄子里劫走,带来了京都?又是不是她将我孙女关在相国府?我孙女死在相国府外除了她下的狠手还有谁?”她眼泪落到腮边,倒像是当真心痛。
    从善想回答,温江雪抬手让她别说话,他先笑道:“长公主你误会了,庄子是我烧的,那小丫头也是我带回来的,因为她哭着喊着求我带她入京,至于关在相国府,我府中上下从未限制过她的来去,她什么时候出府,为什么会死在我府门外,如今还没有结论,长公主不要妄下判词。”他顿了一顿看林瑞阳,“我倒是想问一问长公主,您当真确定她是您的孙女?”
    长公主眉头一蹙,“你是何意?我孙女惨死,你竟先质疑她的身世!”
    “长公主别动那么大的肝火。”温江雪道:“只是在这小丫头求我带她入京时,她说自己的母亲是被小王爷抢回庄子做小妾的,她也并不是小王爷的女儿,是母亲与人私通生下来的。”
    从善心里一惊,她没想到温江雪已经知道了这小丫头的身世,还这么快给捅出来了。
    长公主脸色一青,呵斥道:“温江雪,你为了给你义子脱罪竟造出这样的谣来毁我们林家清誉,你当真以为有圣上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是不是我造谣调查之后不就清楚了。”温江雪看了一眼封崖,“封大人,此案牵扯到林家,林大人不方便插手,就只能交给你们暗部了,还请彻查到底。”
    封崖看他一眼没有答他,反而是薛雪懒洋洋笑了一声道:“不用相国大人操心,我们暗部自然会彻查到底。”
    一直没说话的林瑞阳突然有些慌了,说了一句,“不用查了。”
    长公主眉头一皱看他,他忙扶着长公主道:“娘,不要查了,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就早些让忍冬入土为安吧,不要再折腾她了。”
    温江雪“啧”的一声笑了,“小王爷这是怕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长公主瞪向温江雪,一字字道:“查,彻查到底,等彻查清楚,本宫要温相爷为今日所造谣言当众赔礼。”
    温江雪也看她,“那就查清楚再说,还请封大人尽快查明。”
    “娘……”林瑞阳为难的拉了拉长公主的衣袖。
    封崖已不想再听他们争辩,下令道:“叫丁丁和不识丁来办案。”
    刑房外的守卫应了一声。
    薛雪又瞅了一眼从善,道:“陈寺丞还不过来帮封大人办案?”
    从善应了一声要过去。
    温江雪便道:“此案牵连到陈楚玉,她要避嫌,不方便参与此案。”
    从善脚步一顿。
    薛雪道:“方不方便得我们封大人定夺,还请诸位不要插手暗部办案。”又回头对封崖从牙缝里低声道:“争点气,不然人就跑了!”
    封崖不理会他,看丁丁与不识丁进来,下令道:“丁丁与不识丁去审讯,其余闲杂人等退出刑房。”
    闲杂人等。
    温江雪知道指的是自己,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道:“真不巧,刚刚圣上让我暂代大理寺少卿之职。”
    满刑房的人皆是一愣,但看他手中确实拿着大理寺少卿的令牌。
    从善心中更是震惊,林律被降职她还在想这个大理寺左少卿的位置会轮到谁坐,没想到竟是温江雪……
    封崖看了一眼,依旧不为动容道:“案子既交由暗部,大理寺就不必插手,丁丁,请左少卿出去。”
    丁丁应了一声,从架子上抽出一支鞭子,“啪”的一甩,吓的从善她们几个一抖,他扯着鞭子道:“几位公主王爷还有相爷跟我到对面的刑房录个供辞。”
    温江雪无比的配合,率先去了对面刑房。
    从善不知道自己需要不需要过去,有些踯躅。
    封崖道:“你过来。”他坐在桌子前,点了点对面的凳子。
    从善过去坐下,他亲自问道:“你和那个小丫头是何关系?”
    从善想了想,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封崖,她想尽快查清这个案子,她也不想牵连到温江雪,更不想让凶手得逞。
    从她在庄子里遇到小丫头,到昨天夜里小丫头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以及小丫头自己说的身世——她是九王妃与人私通生下的私生女,全都讲了出来。
    封崖听完皱紧了眉头,薛雪也是吃了一惊,笑道:“怪不得那胖子小王爷不想让我们彻查呢,原来是带了绿帽子,看来长公主并不知情啊。”
    “长公主知不知情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从善蹙眉道:“若是长公主不知情,认为她是林瑞阳的嫡女,怎么会准许林瑞阳将唯一的嫡女关在千里之外的庄子里?可若是她知情……又为何执意彻查?她不怕家丑外扬?”
    “我倒是认为她并不知情。”薛雪道:“长公主为人骄纵跋扈却不像是会做戏的人,她一向恩怨分明,当初她并不十分喜欢那位九王妃,强塞了一个小丫鬟给林小王爷做小妾,被九王妃一场大闹险些将那小丫鬟打死,闹的满城皆知两人不和,后来九王妃早产染病,长公主直接将九王妃送到了别院里养病,或许她是同意将嫡孙女养在庄子里的也未可知。”
    从善心中有些吃惊,问道:“那小丫鬟叫什么名字?”
    薛雪想了想,“谁还记得那么个小丫鬟的名字啊,她只是长公主与九王妃交恶的牺牲品。”
    是幽草吗?从善越来越疑惑,当初幽草只和她说她与九王爷情投意合,被嫉妒成性的九王妃硬生生拆散,打了她半死送到了静心庵中,没有提起过长公主。
    原来这一切都是长公主默许的?
    封崖又问从善,“可有证人证明她是身份?”
    “庄子里的那些丫鬟们?”从善道。
    封崖点了点头,“先将她的身世查清楚。”他吩咐薛雪,“我今日就动身去庄子里调查她的身世,你留在暗部验尸,查明她的死亡原因。”
    薛雪点头,又瞧着从善道:“带上我们的陈寺丞去,她认识路,认识人,熟,你俩前去,就你俩。”
    封崖看了从善一眼又转开眼,几经沉默才问道:“你想参与这个案子吗?我并不建议你……”
    “想。”从善打断他道:“封大人不必估计我的情绪,尽早查明真相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
    封崖便不再讲什么,只说了一句,“收拾一下,随我上路。”
    从善应是。
    丁丁和不识丁已走了进来。
    不识丁将案件记录薄递给封崖,丁丁蹲在椅子上道:“今天这几个人好老实啊,问什么说什么,除了那个林瑞阳窝窝囊囊的。”
    封崖看了看,递给从善。
    从善接过,一目十行,温江雪说的和她说的差不多,庄子里的私生女。
    长公主说讲的和薛雪猜测的差不多,她坦诚自己不喜欢九王妃,却是因为九王妃曾在有孕初期想要流掉这个孩子,长公主盛怒之下才有了那出给儿子塞丫鬟,两人不和的闹剧。孩子虽然抱住了,却一直胎像不稳,后来早产生下来羸弱,有为大师说小丫头命数不好,承不住林家的大富大贵,需当个寻常人家静养在外,八岁之前不得见亲人才好活命,所以她与林瑞阳才将这个孩子送到庄子里养着,也没有对外声张,想着到了十二岁接回来再好好团聚。
    还说了给这孩子取名忍冬,是希望她像忍冬草一样好养活。
    这倒是说得通……
    再看林瑞阳,与长公主说的并无相差,只是多了几句对九王妃的评价——跋扈善妒,不识大体。
    看来他并不十分喜欢这个九王妃。
    “这个九王妃是什么来头?”从善问道。
    薛雪道:“圣上指婚,是邻邦小晔国的郡主,两国联姻圣上指给了九王爷,这位碧珂郡主当初可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嫁给九王爷,她生的天姿国色,看到九王爷那副丰满的样子,当场就拒绝了,后来勉强嫁了过来,两人感情应该一直不太好。”
    怪不得呢,长公主已是如此说一不二的性格,先帝最宠幸的女儿,怎么会有人敢跟她嚣张,原来是联姻的郡主,也是个娇宠的主儿。
    一山不容二虎,郡主那么嫌弃自己的儿子,两个人交恶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这位碧珂郡主是怎么死的?”从善问。
    “早产之后染了重病,没多久就病死在了别院里。”薛雪答:“也是个可怜的,和亲而来,孤苦的死在异乡。”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他看了一眼封崖,果然封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哎,他一直受困于闻人寻,就是怕他的好妹妹也落个这样的下场。
    从善还想要再问什么,就听温江雪不耐烦的在刑房外道:“陈楚玉,我说过这个案子你不许参与。”
    从善一抬头就看到他靠在刑房的大铁门上,一双绿眼睛不愉快的盯着她。
    “出来,跟我回府。”他道:“我会向圣上请旨,放你个大长假。”
    从善忙起身,对封崖说了一句,“封大人稍等。”快步出了刑房。
    
    温江雪不回头的往外走,从善小跑着追在他身后,小声叫道:“相爷等等我,我想……”
    “不要想。”温江雪不停步的打断她道:“你没看出这个案子是长公主在针对你吗?林家关系复杂,圣上如今都不敢动长公主,你不要跟着掺合。”
    从善停了脚步,叫了一声,“义父。”
    温江雪走了两步,听见身后脚步声停了,就顿步回过头,从善站在他身后的几步之外,看着他,问了一句,“义父当真觉得我不参与会好一点吗?”
    他没有说话,其实他也细细想过了这个案子无论她参与不参与,她都会被牵扯进来,可是,他就是不喜欢她和封崖一块办案。
    “是。”他道:“你不参与我会好办一点,免得我与你都不好脱身。”
    从善看着他,低下头应了一声,“既然如此,就听相爷的,请相爷稍等片刻。”她转身又回了刑房。
    温江雪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烦,她在妥协,委曲求全的听他的话,她不开心的太明显了。
    从善很快出来,跟上了他,说了一句,“已经说好了,还请相爷给我告个假,我这几日就不出府了。”她抬头对温江雪笑了笑,“走吧。”
    温江雪不再看她。
    
    两人乘一辆马车回府,一路上从善看着车窗外,也不讲话。
    是路过陈府的时候,陈府门口吵吵闹闹的在搬东西,横在路上过不去,马车就停了停。
    从善挑帘望出去,只见府门打开,出入的全是一些年轻陌生的下人,抬着一些家具往外搬,横在路上的是个雕花紫檀木的衣柜,四五个家丁正抬着一张粉色帐顶,水曲柳木的床榻,榻角上红绳子挂着一把桃木小剑一晃一晃的,出了府门就被挂断,掉在了台阶上。
    从善手指就紧了紧。
    “这是怎么回事?”温江雪问车夫。
    车夫道:“回相爷,陈家的大小姐回府了,之前陈家无人主持,如今陈大小姐正在整顿陈府。”
    “整顿陈府?”温江雪看着从善,她似乎很紧张。
    “是啊。”车夫道:“如今陈家就剩下她一个孤女也是挺艰难的,听说昨日她将府中的下人都遣散了,只留了一个老管家,又请了几个家丁和一个小丫鬟。今日好像是将府中一些旧物给卖掉,说是大小姐睹物思人难过,也有说是为了维持陈府的生计,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
    “哦?人刚回来就急着卖府中旧物了?”温江雪笑了一声,“本想着忙完这几日就来抬这陈大小姐进相国府,没想到这陈大小姐这么着急的为自己准备嫁妆了。”他看着从善,逗她道:“你觉得你这阿姐,以什么身份进相府的好?通房丫鬟?小妾?”
    从善像是没听见,瞧着那车窗外吵闹的人群,有家丁一脚将那掉在台阶上的木剑踢到了一边,她抓在车帘上的手指紧了紧。
    “陈楚玉。”温江雪又叫她一声。
    她忙回过头,“什么相爷?”
    温江雪看着她,又看那车窗外,问道:“那些是你的东西?”
    “不,不是。”从善忙道:“怎么会是,我从小养在府外,并不是我的东西……”
    “那你在紧张什么?”温江雪打量着她。
    她……表现的如此明显?
    从善摸了摸脸,低笑了一声道:“只是……我听陈大人提起过那些东西,觉得卖掉怪可惜的。”
    “有什么可惜的?”温江雪问她。
    她在袖子里攥着自己的十指,笑道:“那个衣柜是紫檀木的,是陈夫人的嫁妆……她娘家从她出生就开始找人做,雕花雕了许多年才完工,陈夫人……陈大人说陈夫人很喜欢这个衣柜,宝贝的舍不得用。”她声音低了低,又笑了,“那个小床我记得陈大人说过,是特意给陈大小姐做的,比寻常的床要矮一些,怕她摔下床……那把桃木剑是从郁做给陈大小姐的……”
    她笑了笑,“买不了几个钱,可惜了这些东西。”
    温江雪瞧着她,问了一句,“是吗?”
    路上的衣柜被挪了开,马车晃悠悠的又继续前行。
    从善低着头没有再往外看一眼,多奇怪,明明早就没有家了,可看到那些旧东西竟会觉得那是家里的东西,那些记忆如此清晰明确的翻涌出来。
    她甚至还记得小床上哪里她偷偷刻了字,柜子上她磕坏了哪一点,险些挨揍……
    
    她回了相国府说是累了,就直接回房休息了。
    圣上派人给阿鸾送吃的来,阿鸾在正厅里等着从善回来一块吃,可从善说没胃口就回了房。
    从善进了自己的屋子,却在榻上坐不下去,小丫头昨晚还睡在这里……桌子底下还有她手背上留的血,桌子上还放着她吃剩下的点心。
    可是她死了,如今就躺在暗部的刑房里,等着被验尸。
    从善坐在桌子边,趴在桌上闭了闭眼,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那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她梦到她自己的卧房,她的桌子,椅子,衣柜和那个粉顶小床。
    从郁跪在床头拿着红绳系着的桃木剑给她栓在床头,问她:“阿善挂在这里怎么样?”他扭过头来,清秀稚气的脸上满是笑容,“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了,我听说桃木剑辟邪,以后你睡觉了看着它,它会替我在你梦里斩妖伏魔。”他挥手比划了一下,“要是不管用,我就多做几个,你肯定不会做噩梦了。”
    她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腿,不满的道:“可是你做的太丑了。”
    从郁就笑眯眯的跳下来,“我第二个肯定做的比这个好!”他过来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呀,阿善的头发长长了,都能扎辫子嫁人了。”
    他说:“阿善要是嫁人了,大哥也给你做个衣柜,我亲手做。”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以后万一你的相公欺负你,你要跟他和离了可要把柜子带回来。”
    她就问:“他要是不给我呢?”
    “他敢!”从郁严肃的瞪了瞪眼,“谁敢欺负阿善我就带人去揍他,把他的房子拆了给你出气!”
    如今再也没有人替她出气,斩妖伏魔。
    窗外天色暗下来,屋内一片昏昏。
    她手臂发麻的醒过来,坐在屋里发了一会儿呆。
    绿灵在门外敲门叫她,“楚玉少爷你睡醒了吗?相爷让你出来。”
    从善应了一声,揉着手臂开门出去。
    绿灵一脸神秘的冲她笑着,拉着她就往东院厢房那边去,温江雪住在那边,书房也在那边,她如今住在没人住的西厢房。
    “相爷在书房等我?”她不解,“什么事啊?”
    “你去了就知道啦。”绿灵拉着她一路去了东厢房,路过书房,在相爷隔壁的一间厢房门口停下,“进去吧。”
    “搞什么鬼?”从善警惕的看厢房,房里亮着灯,关着门,不会温江雪知道了什么要收拾她吧?
    “进去啊。”绿灵推开门,将她推了进去。
    她绊在门槛,踉跄两步就进了屋子,险些摔倒,刚要警惕的后退,一抬头愣了住——厢房里放着一些老旧的家具,紫檀雕花的大衣柜,粉顶的水曲柳木床,还有桌角刻字的桌子,小椅子……
    这些……全是她的,她母亲的衣柜,她的床榻,她们陈府的旧物。
    怎么会在这里?
    她猛地回头看绿灵,绿灵抿嘴笑道:“少爷说让你以后就住这间,这些家具好像是你们陈府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少爷为什么买这些旧家具。”
    从善摸着桌角的字,一低头眼眶就红了。
    “相爷呢?”她问。
    “少爷被宣进宫了。”绿灵道:“他说让你先吃饭,不必等他。”
    她站在那桌前道:“我不饿,等相爷回来我们再开饭。”
    她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坐了坐,还真的是矮,那个时候她好矮啊,床架上还刻有一道道的划痕,那是从郁和她的身高。
    她摸了摸,一笑就想掉眼泪。
    她让绿灵下去,她想在这里坐一会儿,绿灵应声退下。
    可没过一会儿,她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楚玉少爷!”她冲进来喘道:“大理寺来人抓你了!”
    大理寺?抓她?
    从善猛地就想到了长公主。
    果然她出去在府门外见到了林律带着官兵堵在了门口。
    林律抬头对她道:“陈楚玉,我奉令来拿你去大理寺审讯。”

  ☆、第64章 六十四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府外点着灯。
    林律就在台阶之下带着官兵当众宣读了口谕,要抓拿她去大理寺审讯。
    从善站在灯笼下看了一眼那些官兵,来了还真不少,看来今天是非抓她不可了。
    傅伯跟在她身侧,低声道:“楚玉少爷先回府避着,我派人速速进宫找少爷回来。”
    “来不及了。”从善道:“圣上的口谕,就算相爷回来他还能抗旨?”她也不想相爷为了她抗旨。
    她扬声对林律道:“不必劳烦林大人动手,我跟你们去。”
    林律拿出搜查令一亮,下令道:“进去搜查陈楚玉的房间。”
    官兵们应是要冲入府中。
    傅伯喝了一声:“谁敢随意擅闯相国府!”
    那些官兵们就都顿了顿。
    林律冷飕飕道:“圣旨在此,谁敢抗旨不尊,就地正法!”一挥手让霍少游带着人冲了进去。
    傅伯要拦,从善怕他吃亏拦住了他,低声道:“派人去找相爷,给他透个底,还有照看好阿鸾姑娘。”千万不要让人趁乱伤了她。
    傅伯点头进了府,不多会儿他和阿鸾一同出来。
    “陈楚玉。”阿鸾追了出来,拉住她的胳膊,看到那么多官兵有些慌了,小声问她,“他们……要抓你吗?为什么?”她认得林律,如今林律十分不善的瞪着她,她就害怕,忙低下头道:“他们要抓你去哪儿?我……我去找闻人寻来救你好不好?”
    “不用。”从善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担心,一点小事而已,你跟傅伯进去。”将她交给傅伯,跨步下了石阶。
    傅伯不放心的对她道:“楚玉少爷要小心,等少爷去接你回来。”
    从善摆了摆手,走到林律面前笑道:“走吧林大人。”
    林律看着她一挥手让身后的官兵拿枷锁来,“抱歉了陈寺丞,按规矩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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