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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4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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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和徐光启连连点头,觉得秦林这话不错,但再怎么说,饶仁侃和苏酂也赶不上督主您哪,那才那段才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咱们学您就够啦!
    他们俩对秦林越敬仰了,可怜两位后来的帝师辅臣,在青葱岁月惨遭忽悠,只怕被秦督主卖了,都还要帮着数钱呢……秦林和云南总兵官黔国公沐昌祚撕破了脸,沐昌祚从钦差行辕拂袖而去,据说回府之后就暴跳如雷,接着就生起了重病,下不得床。
    钦差秦督主则紧锣密鼓的布置调查,两位师爷把云南的文武官吏挨个请进去,收了不少的孝敬,同时话里话外都在拐弯抹角打听沐昌祚,看样子是要找他的麻烦。
    两边闹成这样,无非秦督主拿下沐公爷,或者沐公爷够劲,逼得秦钦差铩羽而归,总之兵永昌府的事情,看样子近期是没指望了。
    饶仁侃和苏酂再也不必徒做恶人,当初沐昌祚急着出兵,他们找千般理由万般借口扣着粮草不,又在公文手续上处处掣肘,现在沐昌祚“病倒”了,这两位却比谁都积极,忙得脚后跟打屁股,半天光景就把该办的全办齐全啦!
    看好戏喽!
    第二天一大早,秦林有提点兵备的职责,到昆明校场点检将士——只怕点检是假,给沐昌祚来个下马威是真吧。
    饶仁侃、苏酂和昆明方面的文武官员,包括三司、府、县等官全都到场,都等着秦钦差作起来,和黔国公闹翻的好戏。
    西教场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川军,火红的鸳鸯战袄,锃光瓦亮的盔甲,大刀长矛、鸟枪土铳,正是当年曾省吾、刘整两位平僰人之乱,一直留下来的精锐之师。
    只不过,人人脸上除了精悍之气,都带有点郁闷,因为前段时间被按察使李材奏请调入云南备战,结果李材反而被逮捕进京下了诏狱,这支精兵就困在了昆明,既上不了前线,又回不了四川老家,所以很有些郁闷。
    点将台下,南营坐营官刘綎白脸上三绺长须,身穿密密匝匝的鱼鳞甲,头戴明光铁盔,锦战袍、兽吞口,旁边四名小校捧着他那把一百二十斤的大刀,端的是威风凛凛。
    秦林骑踏雪乌骓,东厂番役左右相随,一路烟尘来到校场,站上了点将台。
    昆明众官都暗笑起来,钦差大臣点检,怎么都该是总兵官出来应对,偏生沐昌祚装病,只来个游击将军衔头的坐营官,秦林脸上须不好看。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滚滚烟尘从昆明城中席卷而来,看方向却是沐王府那边!
    众官纳罕,难道沐昌祚嫌装病不够,还要当面来拂逆钦差?这却有点过分了,只怕将来朝廷面上不好交代……
    饶仁侃和苏酂却笑容满面,沐昌祚当面和秦林斗起来,那才叫好看呢!
    却见黔国公沐昌祚骑逍遥马,金盔银甲灿若朝霞,身后扈从如云,旗帜遮天蔽日,格外声势浩大。
    到了校场,这位国公直接上了点将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秦林屈一膝跪下抱拳:“云南总兵官黔国公沐昌祚,率麾下健锐,请钦差秦督主点阅!”
    饶仁侃喉咙口咯的一声,苏酂同时面皮煞白,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大眼瞪小眼:这是怎么回事?秦林和沐昌祚不是水火不容吗?
    秦林目光往这边一扫,似笑非笑:老子演戏而已,你们还当真?RQ
    。
龙潜于渊 999章 老子岳丈多!
    秦林奉旨督师云南,所恃既非万历皇帝那道圣旨,亦不是本任提督东厂的职权,而是夹袋中贴身收藏的一封信,被废黜的上代黔国公沐朝弼的亲笔信!
    当年沐朝弼横行不法,将云南文武官员视为家奴,府中蓄养锐士上万,大肆搜刮云南商民,是张居正用李代桃僵之计,抓捕沐朝弼的同时令其子沐昌祚袭爵,使沐家乖乖就范,从此沐朝弼被软禁于南京。
    这封信是沐朝弼写给儿子沐昌祚的,说他老人家软禁在南京,有魏国公徐邦瑞上下打点照应,日子过得很舒服,请妻子儿女不必挂怀。南京将军山的祖宗坟墓,魏国公也派人守得很好,将来他百年之后还是葬在那里。前些年他生了场大病,亏得神医李时珍妙手回春,如今身体硬朗,吃得下睡得着,没事逛逛秦淮河……
    沐朝弼只是软禁,南京城内的行动还是自由的,以前也没少写信给云南的妻子儿女,但这封信的分量,里头藏着的东西,那就与众不同。
    沐昌祚虽然不是什么智谋多端的人物,可也一点都不傻啊,看到这封信立马就明白了。
    哪怕信上连半个秦字都没提到,更不曾讲钦差巡视云南的事情,但意思是明摆着的:魏国公徐邦瑞是秦林的老泰山,李时珍是秦林的太岳丈,这封信又是托秦林拿来的,沐昌祚再闹不清楚情况,只除非丫真是个弱智。
    什么李时珍治愈病情,好歹只是个情分,托词也说不定,那魏国公徐邦瑞的照应可就不同了,沐朝弼软禁南京,正好徐公爷做着南京守备,看在祖辈交情和同为勋贵的份上,要照应他那自然不消说,万一翻起脸来,真是要他扁就扁。要他圆就圆!
    沐家在云南威风八面,到了南京却也成了虎落平阳龙困浅滩……
    这信上虽然没明说,沐昌祚家学渊源,还能不明白武勋世家之间的这点事儿?这封信虽是老爹沐朝弼写的,只怕里头每个字都是徐邦瑞看过的。
    当年张居正抓走沐朝弼,同时让沐昌祚袭爵,沐家为了家族利益没有反抗,在勋贵圈子里几乎成了笑柄。说沐昌祚要爵位不要亲爹,现而今老爹亲自写信过来,沐公爷如果还不俯帖耳照意思办,那可真就禽兽不如,为天下笑啦!
    再者,要是秦林事情不顺,南京那位魏国公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沐王府这号世镇云南的头等勋贵武臣,权阉吓不倒他们——皇室家奴而已,文臣唬不住他们——酸丁老夫子罢了。倒是同为勋贵的魏国公出面,互相之间还买账。
    于是沐昌祚见信之后,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秦林言听计从,依他所言假装两人水火不容,骗过所有的云南文武官员,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出好戏。
    点将台上,秦林以巡阅钦差身份受了总兵官沐昌祚的军礼,笑盈盈的双手扶他起来。
    想到昨日沐昌祚见到他老子亲笔信之后的表情,秦林就禁不住心底好笑,那才叫精彩绝伦,笔墨难以形容啊!
    时间回到奉旨离京前一天的晚上。张紫萱怀抱沉睡中的秦泽,连夜与秦林分说云南官场形势,商议此行的成败利钝。
    “云南官场局面,与内地颇为不同,”张紫萱轻抚沉睡中的婴儿。一双美眸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内地文贵武贱已成大势,从朝堂九卿事直到地方政务,武勋贵戚们非奉旨不得置喙;然而云南地处边陲汉夷杂处,沐王府镇边二百年矣,素来威福自专。朝廷为弹压诸夷的缘故也对沐家格外容忍,本省巡抚、巡按、都司、布政等官,皆受黔国公辖制。”
    秦林看着灯火下清丽中略带少妇妩媚风情的张紫萱有些出神,直到她嗔怪的哼了一声,才讪讪的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趟差事与其对付饶仁侃、苏酂,不如全力争取沐昌祚?”
    “不错,何况如今云南的乱局,还以兵事为重,沐家掌兵便显得格外关键,”张紫萱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看着秦林眼睛:“所谓纲举目张,只要拿下沐家,事情便成功一半。”
    秦林仔细的把妻子打量一番,突然笑起来:“小妹一定有了计较,却还来和愚兄打哑谜!”
    “秦兄何出此言?”张紫萱说着就禁不住笑起来,她的什么事情总是瞒不住秦林。
    秦林嘿嘿的坏笑,当年张太师轻松收拾沐朝弼,现在张小姐要对付沐昌祚,还不手到擒来?
    果然,张紫萱便出了主意,让徐辛夷给徐邦瑞写信,说云南之行极多险阻,自己如何如何担忧,请老爹想办法照应一二,托秦林带到南京。
    厉害呀厉害!秦林叹服之余,揪了揪熟睡中的儿子那嫩嫩的脸蛋儿:“火娃啊火娃,将来你要像你娘这么多心眼,那可就了不得啦!”
    张紫萱瞥了他一眼,哼,你心眼很少么?
    南京那位魏国公徐邦瑞也是个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妙人,见信之后晓得自己女儿徐辛夷是个粗心肠,断不会想到里头这许多弯弯绕,略作思忖便笑着骂一句“张家父女两代都是这般狡猾”,到底还是请软禁在南京的沐朝弼给儿子沐昌祚写了这封信。
    照说沐家也够悲催了,老子挨张居正收拾,儿子又被张紫萱算计,形格势禁之下,沐昌祚只好乖乖就范。
    当然,秦林又另外许了他一点好处……
    沐昌祚站起来,挺胸凸肚的朝着点将台下大声喝道:“众兵将听令,各各打点精神,刘綎!”
    “末将在!”刘綎踏前三步,朝着将台单膝跪下。
    沐昌祚厉声喝道:“呔,念尔颇具勇力,有为国效忠之心,特命尔为金腾游击将军,率大军奔赴永昌助战!又有都督佥事邓子龙老当益壮,特命为永昌参将,率所部自顺宁调往永昌!两路大军皆受钦差秦督主节制,火进兵、迎头痛击,将莽应里、岳凤等跳梁鼠辈献阙京师!凯旋之日,朝廷不吝封赏,本国公也有嘉勉!”
    刘綎昨日已得了沐昌祚的密嘱,并不感到意外,双手抱拳呼喝着接令。
    众官兵却喜出望外,这些能征惯战的川军,被李材调到云南助战,结果李材被逮捕进京下了诏狱,川军便困在昆明进退两难,本地支应的粮草饷银渐渐克扣,又回不得四川的原驻地,正在人心惶惶时得了命令,真是人人奋勇争先。
    官兵们嗡的一声议论纷纷:“哪怕死在永昌前线,也比困在昆明强!”
    “说什么死不死,太不吉利啦,爷爷是去揍那些缅兵龟儿子!”
    “好了好了,这次奉命出征,老子在昆明也磨够了,上了前线好歹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
    本来就是川军精锐,被调到云南憋了半年,人人装了满肚子火气,现在好像找到了破口,一下子全都喷出来,谁都摩拳擦掌,誓要大干一场。
    将台上的秦林和沐昌祚笑容满面,稍远处相陪的饶仁侃和苏酂,那副脸色就难看得很了,两位官员大眼瞪小眼,嘴巴微微张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便是你精似鬼,也得喝秦督主的洗脚水!
    本来吧,虽然黔国公权势极大,但文官也不是没有掣肘的地方,粮草、手续、给沿途州县调动民夫的命令……很多东西都要巡抚和三司配合,所以即使沐昌祚决意出兵,饶仁侃和苏酂也能想办法处处掣肘,把他活活拖上三五天。
    哪晓得沐昌祚和秦林做了场好戏,把两位官场老手骗得晕头转向,为了让秦林和沐昌祚死磕,昨天忙了一下午把出兵前所有应该由文官办理的事情,通通办得一清二楚,连半点纰漏都找不出来!
    他俩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啊,黔国公也不是傻的,但凡有什么篓子,他一定要捡起来搪塞秦林,这就成了云南文武之间踢皮球,秦林的矛头并不会只针对沐昌祚。
    现在多好,文官的事情办得完美无缺,是黔国公拖着不肯出兵,秦林和沐昌祚应该闹得沸反盈天了吧?
    结果沐昌祚出人意料的和秦林穿了一条裤子,饶仁侃和苏酂真是哭都来不及,想到昨天忙得脚后跟打屁股就为了替秦林和沐昌祚调集粮草、征用民夫、完善手续,他们真想朝自己脸上狠狠的来几巴掌!
    “饶老哥,切勿自乱阵脚,”高瘦的苏酂略呵呵腰,皱着眉头道:“事到如今,看来也只能……”
    饶仁侃听着听着,神色阴晴不定。
    别的云南官员不知道个中缘由,但差不多都能猜到三五分,料想是饶大老爷和苏巡按被骗得晕头转向,只是人人心中都疑惑不解:没听说秦督主和黔国公有什么交情,他们俩怎么搭上线的?
    他老丈人多呗!
    徐光启和孙承宗讨论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不是嘛,前线要救的李建中是老丈人,得罪过沐家的张居正也是他老丈人,化解冤仇、令沐昌祚就范的徐邦瑞还是他老丈人!
    秦林坏笑着撇撇嘴:夫人多,总有点好处的,嘿嘿嘿……(未完待续。。)
龙潜于渊 1000章 危危可及
    永昌前线,蒲蛮关,通往永昌府治保山城的最后一道关卡,此时仍在明军手中。
    守关的士兵们已经极为疲惫,人人熬得眼睛里血红血红,嘴唇干裂挂着血丝,不少士兵挂了彩,重伤的在关内歇息,轻伤的则挣扎着不下火线——而且这时候,轻伤的标准也比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被箭矢射中了肩膀、被刀剑砍开了皮肉、甚至被佛郎机火枪射了个血洞的士兵,都声称自己只是轻伤,简单清洗包扎之后又回到了关墙上。
    这些人大半都是永昌的子弟兵,身后就是府城,就是父母妻儿和家产田土,谁肯往后退一步?就算父母妻儿可以逃难,这边地本来就贫瘠,难民缺吃少穿别提多可怜,前些日子从芒市从施甸逃来的难民那副凄惨之极的样子,谁看着都心酸落泪,没人希望自己的家人也变成难民。
    至于孟养兵就更不消说,他们本来就和缅兵有着血海深仇,莽应里进攻孟养倒行逆施,除了杀害忠于中华的孟养宣慰使思个全家,对当地百姓也加以屠戮,几乎每个孟养兵都有家人死于屠杀。
    李建中仍然不知疲倦的鼓舞士气、救治伤员,他的眼眶子乌青黑,神情颇为憔悴,一身通判的正六品文官袍服又脏又烂不成个样子,但他仍然坚持穿在身上,因为他是中国的官,正在替中华守土。
    “这里要加固一下,老赵,你快过来,这里要多守上几个人,刚才打得很险哪!”李建中指着一个靠近鲤鱼背外侧的垛口,刚才缅兵从那里扑上来,差点就击溃了防线。
    李建中并不是个杰出的名帅,甚至连命令的口吻都带着文官特有的客气。
    义兵领老赵抓着头苦笑:“李大人,您也看见了,我的人都填进来了。要不您让阎千总……算了,我自己守在这里。”
    本来老赵想推给永昌兵的阎千总,可看到李建中恳切的目光,他立刻就放弃了。
    连李大人这样的文官都站在了第一线,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建中朝他深深一揖:“李某替永昌百姓谢过赵壮士。”
    “永昌百姓该谢的是您!”老赵说罢脸稍稍有点红,他自己的家也在永昌啊,说到底,李建中死守此地。也是保卫着他的妻儿老小和家宅田园。
    李建中转身又去巡视别的地方,一直保持着不温不火的镇定,从容不迫的神色给了士兵们极大的信心:看李通判的神色,这场仗虽然打得辛苦,终究是能打赢的。
    啊,李建中一声低呼,他只觉眼前一黑,脚步变得虚扶,踉跄着就要倒下。就在此时,他用力咬了咬舌尖,痛楚让精神变得清醒。他扶着堞垛重新站直了身子,还对着要来搀扶自己的士兵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
    身为名医当然很清楚,舌为心之苗,舌血即心血,这样做是压榨生命力,大损寿元,但李建中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只想牢牢的守住关卡,不放一个缅兵过去。
    绝不能让永昌百姓也流离失所沦为难民。甚至被缅兵屠杀,保山绝不是第二个施甸!
    “李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思忘忧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李建中身后,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那位白姐姐传来消息。秦将军已经到了云南,其实咱们可以退守保山,只要他一到,相信莽应里不堪一击的!”
    思忘忧和秦林早有交情,当年京师之行多赖他的帮助。李建中却不一样,他在四川蓬溪、云南永昌做官,一直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为人又非常正直,不肯利用裙带关系升官财,所以至今没有和秦林见过面,对自己女婿的信心反而不如思忘忧那么坚定。
    “思小姐所言有理,然而本官忝为大明永昌通判,为中华守土有责,可不止守住保山城啊!”李建中指了指脚下,苦笑道:“这里也是大明朝的土地,施甸等处也是大明朝的国土,照说退到这里就已惭愧无地,要是再退到保山,背城而战,令百姓流离失所,岂不更加无地自容?能守住就尽量守住,再往后退就是保山城了!”
    李建中忧心忡忡,担心援兵赶来之前,就不得不退守保山,至少他在蒲蛮关多守一天,保山就能多一天时间的准备,守住的希望就大一分,哪怕为此耗尽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唉~~思忘忧长叹一声,眨巴眨巴眼睛,在李建中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于是不再劝说什么,而是看着关城之下。
    连日苦战,孟养女土司也憔悴不堪,本来明净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不再神采奕奕,白嫩的脸颊也变得瘦黄,温润的唇瓣干燥白,少女青黑的头也多日未曾梳理,胡乱挽成一团。
    但此时此刻的她,何尝不是蒲蛮关上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
    世代受思家统治的孟养兵就不消说了,就是本地的永昌兵,心目中也把这位少女当作了偶像,每当她背转身时,不知多少道目光默默注视,敌人冲锋时,是她驾驭着白象出现在每一个最危险的地方,战斗间歇,她倚着白象喃喃低语,充满少女稚气的话儿又像歌声般好听,冲淡了战争带来的伤痛……
    就连出身门派的豪强世家子,本来是眼高于顶的,决心非香门第的小姐不娶,但这些天下来,忽然就有不少人觉得那些足不出户的小姐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倒是这位赤着双脚,每每持着弯刀骑着白象高呼酣战的异族小姑娘,反而有动人心魄的美,一种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美。
    若不是顾忌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忌着目前激烈的战况,恐怕有不少人要向她提亲呢!
    “啧啧,这位思小姐真是女中丈夫,难得呀难得!”聚集在一块的豪强子弟,背地里出了不知多少次赞叹。
    这一次有所不同,随着师兄弟的赞叹,刘剑仁扼腕叹息:“可惜呀可惜,这样一位妙人儿,却要和咱们一起死在关上。冰肌玉骨零落成泥碾作尘,岂不叫人愤懑么?”
    什么?众位师兄弟瞪大眼睛,紧接着又哀叹一声,因为他们都想清楚了现在的处境,如果战斗继续下去,接下来还是目前的局面,那么自己和思忘忧都要死在蒲蛮关。
    比起孟养兵和永昌兵,这些助战的豪强子弟就没那么坚定了。有人当即说:“我们死了且罢,男子汉大丈夫为国捐躯而已,思小姐毕竟是女流,怎么也要死在这里,太可惜啦!”
    “还不是朝廷大军不至,”有人闷声闷气的来一句。
    顿时抱怨四起。
    毕竟都是些年轻儿郎,要是说舍不得自己性命而嚷闹,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就闹也闹不起来;说是不欲思忘忧香消玉殒。却就理直气壮得多了。
    一个年轻人脑袋缠着浸血的纱布,咬了咬牙,走到李建中身前深深一揖:“李通判。草民有事请教。这里距离保山城并不远,为何不退守城中?那里城池高厚,似乎更利于防守……我们大好男儿战死沙场也没什么,思小姐豆蔻年华,何必陪着死在这里?”
    碍着李建中威望很高,这人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意思也透了三分:李建中在这里死磕倒也罢了,我们和思忘忧都是义务助战,并没有死守的义务。为什么要陪你犯傻送死?
    李建中拈着胡须苦笑,他就算不懂兵法,也晓得保山城比蒲蛮关好守,但一则背城而战,如果有个闪失就再无退路。城池必将遭受与施甸相同的命运,二则嘛,他身为六品通判,在这里是最高指挥官,但到了城中。就是知府高明谦最大了,偏偏高知府最为胆怯,平素高谈阔论,到了战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到时候换他来指挥,只怕一打起来就方寸大乱,反而……
    那人见李建中沉吟不语,只当他已被说动,又喋喋不休的说长道短,意思是要从蒲蛮关暂且撤退。
    突然思忘忧转过身来,眼睛瞪得溜圆,脆生生的道:“吵什么吵,缅兵又要打上来啦!谁要怕死谁先下去,李大人和我都不会拦的。”
    被心上人一顿斥责,年轻弟子顿时脸红了大半,又羞又恼:“谁怕死,谁要退?既然思小姐都不怕,我王孟言就一步不退,与小姐并肩战斗!”
    思忘忧神色转和,朝这人微笑着点点头以作鼓励,顿时王孟言心气儿都高了八尺,美滋滋的想自己总算鼓足勇气,把名字告诉思小姐了,总要在她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众豪强子弟,十个倒有八个羡慕这王孟言,虽被思小姐斥责,总算把名字告诉她了,自然与众不同。
    殊不知思忘忧转过头去,根本就没记住这人的名字,倒是默念着秦林:“秦大哥呀秦大哥,你什么时候才到这里?那位、那位白姐姐,是你的……嘻嘻!”
    白霜华躲在密林深处,圆睁双眼窥视着缅军的动静,眼底寒冰与烈火交织,雪白的纱裙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宛如梅花盛开。
    她一手制造了缅兵和佛郎机火枪手之间的矛盾,引得他们互相猜疑,连续好几天那个佛郎机头子和莽应里争吵,以至于火枪手们抗议缅兵“暴行”,宁愿守在一边坐看缅兵吃瘪,就是不肯上战场相助。
    蒲蛮关是鲤鱼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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