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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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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兵,把鼓号掌得呜嘟呜嘟震天响。
    “破虏平蛮功贯古今人第一,出将入相又兼文武世无双”,黑底金漆大书着太祖皇帝御笔对联的国公府门口,当代魏国公、南京守备、掌南京中军都督府佥书府事徐邦瑞,正吹胡子、瞪眼睛、气鼓气胀的看着女儿。
    这位国公爷方面大耳、浓眉大眼,一部又黑又亮的美髯,头上带的乌漆幞头两边展角伸出来一尺两寸长,微微颤颤,穿着大团花绯色公服、腰系羊脂玉带,佩着金光闪闪的盘龙宝剑,真是威风凛凛
    徐辛夷远远的下了马,低着头小跑到父亲身前磕了头,站起来又是嬉皮笑脸的了:“爹爹怎不进府去,想是害怕门上的这群狗奴把门包收得太狠,所以亲自来监督他们?”
    徐邦瑞嘴一咧就想笑,生生忍住,板着脸道:“你这丫头,不在家里做做女红针指,怎么成天出去抛头露面?上街走走倒也罢了,打着爹爹的旗号,领着兵马在外边乱撞,围猎、赛马,都不是女孩子该干的事情今天越发大胆,还跑到命案现场去指手画脚,你是顺天府的捕头吗?”
    原来爹爹已经知道今天的事情了徐辛夷并不害怕,嘻嘻笑着把指纹刷和银粉拿给父亲看,“爹爹,女儿得了个好东西,你随便在哪儿摸摸,就能把手印显出来来呢。”
    “真的?”徐邦瑞似乎忘记了教训女儿的初衷,很感兴趣的在大门上摸了一下。
    徐辛夷就照着秦林的办法,让淡淡的银手印呈现出来。
    “咦,还真有点意思啊……咳咳,”徐邦瑞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连忙干咳两声,又板起脸道:“你看看你,啊,一个女孩子家成天刀刀枪枪,现在还往人命案子瞎掺和,还有没有点样子”
    “爹爹”徐辛夷摇着父亲的手臂,撒娇道:“你要女儿怎么样嘛?”
    “这还差不多,嗯,女孩子不能总是舞刀弄剑的,”徐邦瑞捋着胡子,不紧不慢的道:“半月后立冬那天照例要开金陵诗会,你也给我去一趟,结识几个大家闺秀,谈谈诗、做做女红,也好过成天骑着马乱跑。”
    “好了啦,我去总行了”徐辛夷答应着,蹦蹦跳跳的走了。
    徐邦瑞见女儿走了,举起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走到旁边厢房里去。
    一位长相富态的中年贵妇已等在那里,她就是徐维志、徐辛夷兄妹的生母吴氏,看见丈夫走来,她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我是她爹爹,我的话她还能不听?呵呵,总算答应去诗会了,”徐邦瑞面有得色。
    吴氏叹口气:“唉~诗会上那么多青年才俊,希望她能看上一个。”
    也许是在女儿面前摆架子的劲头还没过去,徐邦瑞鼻子里哼了声:“还不是你袒护的好女儿本来长那么高,谁娶了都得担心夫纲不振,你还怕她吃苦不肯让她裹脚,一双大脚丫子,又骑着马、带着兵到处乱跑,哼哼,我看这个女儿怎么嫁得出去”
    呀咿?吴氏凤目圆睁、柳眉倒竖:“你还有脸说不是我怀她的时候你去找那狐狸精,害得我动了胎气,怎么生下这么个丑丫头?她长成这个样子,我做娘的不心疼,还指望你这个没心没肺的陈世美吗?”
    眼见夫人发怒,徐邦瑞立刻软了三分,捋着一部漆黑的胡须,色厉内荏的道:“你要怎的?我家世受国恩,我奉天子诏令镇守南京,一声令下,十余万将士悉听节制,难道还怕了你一个妇人家?”
    吴氏冷笑着闪电般出手,一把揪住了徐邦瑞的耳朵,连扯直扯。
    可怜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国公爷一下子就软了,偏着头、展脚幞头也掉地上了:“是为夫不对,请夫人消气,夫人息怒……呀呀呀,你还扯……”
    ~~~~~~
    秦林拿了会票就去找施御史,花五千两把他的大宅子买了下来。
    这座宅邸前后三进大院,青瓦粉墙,后花园还有池沼、假山和凉亭,最后一进院子朝北面是河房,就在秦淮河岸边。
    施御史告老还乡,除了家生奴才之外,他家的门子、花匠、仆妇、厨子当中有不少是雇的南京人,当然不会跟他回老家,施御史就转而推荐给秦林。
    秦林自己一个家丁都没有,这些人就照单全收,吩咐他们一切照旧,等施御史三天后阖家还乡,打扫一番后他再住进来,当夜他还是回百户所睡的。
    第二天百户所众校尉点卯,两百来号人,又是在街头巷尾站得满满当当。
    秦林宣布已买了街对面施御史的宅子,今后自己就在那边办公,而这边百户所衙门翻修一下,总旗韩飞廉在这边当坐衙官,处理日常事务。
    南京城里这些世袭锦衣军户在街面上混得不能再熟了,都知道施御史宅子地段好又宽敞,只是要价太高,不想转天秦林就买到手了,这位百户官果然手面极阔,跟着他混,油水不会少。
    殊不知并非秦林手面阔,是花八千五百两纹银买支指纹刷的徐辛夷气魄大……
    唯一不乐意的就是鹿耳翎和他的几个亲信了。
    锦衣卫、东厂的各级主官不像州县官是成天待在衙门里的,会经常外出办案或者赴上司衙门办事,于是就要指定一个坐衙官守着本衙门,以便处理日常事务。
    坐衙官基本上相当于正任长官的副手,以资历而论,鹿耳翎是庚字所的老人,韩飞廉是外地调任的,以官阶而论,他有试百户衔,韩飞廉只是总旗衔,怎么也该轮到他。
    所以听得秦林把坐衙官委了韩飞廉,鹿耳翎十二分的生气,只觉得周围弟兄们的议论,似乎都是在嘲笑自己。
    正准备拼着撕破面皮,干脆和秦林一争短长,忽然又听见秦林说道:“魏国公府空着的东花园,本官已借了块地方,从今天起众位兄弟就去那边训练。”
    鹿耳翎心头咯噔一下,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惊疑不定的看着秦林——莫非,他和魏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魏国公府权势喧天,基本上可以在南京横着走了,借鹿耳翎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惹国公府啊
    眼珠一转,叫几个铁杆心腹悄悄打听,很快就从几个知情的校尉口中得知了昨天的事情:
    原来昨天当街杀人的案件,秦林竟走运遇到了徐辛夷,恐怕东花园也是趁机借来的
    也有人告诉鹿耳翎,昨天徐大小姐似乎对秦林并不友善,临走还把他那件能让手印显形的宝贝抢走了。
    鹿耳翎摸不准秦林的底细,倒不敢贸然发难了,只好暂且按捺住怒火。
    点卯之后,秦林把百户所众官校都带到了魏国公府东花园。
    这座花园和国公府并不相邻,而是隔着夫子庙、东牌楼、秦淮河、钞库街和乌衣巷,位置在东城墙根底下,所以历代国公府的主人们很少过来,渐渐荒废,早已没有什么花卉了,只剩下满地的荒草,中间极大的池塘也淤塞了。
    东花园地方极其广阔,国公府管园子的家丁已得了徐维志的吩咐,就把靠西南面的一大片地方划给他们。
    秦林把正军和军余分开,正军由抗倭御寇的老兵韩飞廉率领,挥舞绣春刀练习刀法,弯弓射箭。
    他自己则带领军余,教授从前学过的捕俘拳,以及敲闷棍、放拐腿、拍板砖的种种神技。
    于是继荆湘之地的蕲州以后,龙盘虎踞的南京城上空也响起了威猛无比的喊杀声:“绣春刀出闪霹雳,大明鹰犬是锦衣钢做肝肠铁做胆,匡扶家国众心齐。抗缴捐税要打击,风林火山威名立,砸必狠,打必烂,搬走货物充常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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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烟雨 129章 打脸要打狠
    练兵时秦林厚赏重罚,他承诺每月分配的常例银子增加到过去的两倍,但要在此基础上实行增减,拉开等级差距,谁练得好谁拿得多,谁练得差就扣谁常例份子,违抗军令更要实行军法。
    庚字所的军校们已经拿过一次双份军饷了,对秦林的话深信不疑,再加上对丙字所抱着怨念,人人鼓着劲儿训练,满心准备在下次争地盘斗殴时一洗前耻。
    秦林深知这个时代的训练方法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只要求了仰卧起坐,俯卧撑,跑步这几个体能项目,其余都让韩飞廉按照戚继光的来办。
    戚继光率领戚家军平倭寇,打鞑靼,无往而不利,他的办法必定最适合当前的明军。
    比如整本纪效新书当中多有鬼神之说,什么“(如果去战不前)就是军法漏网,天业假手于人杀你”,以后人看来似乎是封建迷信。但是要知道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主义什么思想,要让士兵有敬畏之心,还有什么比鬼神之说更有效呢?其实戚继光的办法是最简单最明确的。
    庚字所的这些校官在厚赏重罚;以及要与丙字所争地盘的压力下,训练成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并且他们本来就有军队的基础,稍加训练就成绩斐然。
    只花了十天时间,正军的战阵之法。几本大道了纪效新书“千百人列队而钱,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的要求,而军余们也练得好勇斗狠,杀气腾腾,据说晚上走夜路可以把人家养的狗都吓得不敢乱叫。
    可叫庚字所全体官校奇怪的是,丙字所的老对头们突然软了,非但没有再做出挑衅的举动,甚至路上遇到了都低着头走路,至于地盘嘛,更是完全退出了和庚子所交叉重叠的地区,摆出退避三舍的姿态。
    简直就和以前判若两人!
    莫非丙字所的人吃错了药?
    秦林心头也纳闷不已,叫游拐子暗中打听也没得消息,只捕风捉影的听说是某位权势极大的人物为此事打过招呼。
    是小公爷徐维志,还是锦衣千户雷公腾,或者顺天府尹王世贞?
    秦林摸不到头绪,也只能把这件事藏在肚子里,不管怎么提,人家都应该是好意!
    从前任百户手里接过来,常例账册上的数字就不算高,大部分有后台的青楼,赌档不交常例,所以每月的收入仅仅二千五百两,其中二千两要按规矩上交千户所,百户所留下来的就只有五百两,前任百户自己拿一百五,剩下的分给全体官校,每人到手的就少得可怜了。
    秦林给校尉们加了双份月例,每月就是七百两,这样一来不仅他自己分文不得,还要倒贴二百两。
    就这样鹿耳翎还和他使坏,背地里和相熟的赌档主人,青楼老鸨和酒馆掌柜吹嘘,说秦林是个外省来的冤大头,狗屁不懂,又没有靠山,这百户差事干部长,让各家不要去交常例。
    秦林让军余们上午训练,下午出去收常例,结果到了月中,二千五百两的常例还没收到一千。
    南京城是大明副都,显贵,清流多如过江之鲫,众军余虽然把下黑手的本事练得相当的高明了,却还没有真正动手。
    这天下午,秦林新买的宅子里面最后面的河房,靠着秦淮河的窗虎打开,河上清风徐来,焚着沉香,砌着香茶,秦大老爷半躺在太师椅上,两个清清秀秀的小丫头替他捏脚的捏脚,捶背的捶背,这家伙美得鼻子冒泡。
    “有钱也不能这么亏啊!”韩飞廉苦恼的抓着头发:“我的秦爷爷,要是常例收不起来,咱们每个月倒贴的数目就吓人啦,千户所那二千两是雷打不动的,这边你又发双份月例,如果常例只收到一千,咱们就得倒贴一千七!”
    秦林眯着眼睛,哼哼了两声:“这,这边,矮油矮油,你轻点……手法不错,继续。”
    原来这家伙在指挥那捏脚的小丫头,听得老爷赞自己的手法好,小丫头抿嘴笑笑,不紧不慢的替他捏着。
    陆胖子忍不住了,激动起来肥肉直颤:“秦哥,你是我的亲大哥!游拐子打听了,那姓鹿的再外边胡咧咧,好多本来该交的常例都不来交,在这么下去别说还想在南京开铅笔铺子,咱们光赔钱就能陪得当裤子啦!”
    秦林半眯着眼,“茶不错,你喝口试试?”胖子无语败退。
    嗨!牛大力一拍大腿,“俺揍那姓鹿的去!还有那些个不交常例的……”
    “回来!”秦林砰的一声把茶杯拍在桌子上,牛大力的脚刚提起来,就僵在了空中。
    两小丫头被新主人吓得够呛,委委屈屈的站起来。
    “不关你们的事,”秦林挥挥发走,这才对牛大力道:“老虎不发威,才好装病猫嘛,你们这些个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这不在思考别的事情嘛——哼,就收点常例银子,它也能算个事儿?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牛大力脸一红,分外不好意思:“恩公……”
    秦林挥挥手:“把鹿总旗叫来,我喝他一块去收常例。”
    陆远志和韩飞廉对视一眼,同时坏坏的笑起来,他们都明白秦林这家伙又要使坏了。
    鹿耳翎心怀忐忑的来到了秦林的宅子,看到这座三进的大院的宅子青瓦粉墙、雕梁画栋,鹿总旗心头就是羡慕嫉妒恨呐,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秦林把常例账本往胳膊下面一夹,扯着鹿耳翎就走:“鹿总旗啊,南京地面儿还是您比较熟,今天收常例,还得靠您帮忙!”
    他叫了二十多个得力的军余,带了牛大力三位就往外走。
    走出门就是钞库街,鹿耳翎眼睛一转,对秦林说:“利涉桥边上这家春上春,顶不是个东西,本月该交的三百两常例,一分也没交来,咱们先去催催它?”
    春上春的后台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千户所的一位副千户,要是秦林去那边闹起来,可就有得好看了。
    鹿耳翎一门心思打着坏主意。
    “不急着找它,咱们先易后难嘛!”秦林翻着账本,“喏,这个二顺赌档有五两银子的常例,咱们先去找它。”
江南烟雨 130章 金陵四公子
    天香阁、醉凤楼是全南京城顶尖的青楼,以这两处的庞大规模和红火生意而论,交的常例银子应该是每家三千两才对。
    但他们已经有十年没交过了,因为天香阁老板鲁翠花的姐姐,是致仕的南京礼部尚书秦鸣雷的第五房小妾,而醉凤楼则是南京都察院副都御史耿定向府上一位管家在打理。
    秦鸣雷虽然已经致仕,门生故吏遍布各衙门;耿定向手下一群监察御史都是饿疯了的狗,见人就乱咬,为了沽直买名连张居正、冯保都敢弹劾,南京巡城御史也是他管着,所以别人更不敢去惹。
    庚字所历任百户都不敢去老虎头上拍苍蝇,这两处的常例就总也收不起来,其他中等以上规模的青楼、赌馆、酒店,只要有后台的便有样学样,长期以来常例日减,庚字所竟成了个捧着金饭碗要饭的局面。
    鹿耳翎被押着去砸各家听了他挑唆不交常例的小赌馆破窑子,脸被秦林打得劈啪响,终于破罐子破摔,干脆把这两处提出来:你姓秦的不是逞能吗?你有本事把南京礼部尚书和副都御史的产业也砸了呀
    众军余砸得兴高采烈,闻言倒有些跃跃欲试,不过都是老兵油子了,晓得其中的厉害,大家很快就冷静下来,眼巴巴的望着秦林等他做决定。
    韩飞廉和陆远志都捏着把汗,要知道礼部尚书是正二品,副都御史是正三品,可不是好惹的呀但这时候又不好出口相劝,否则不是在众军余面前示弱了吗?
    鹿耳翎呵呵冷笑,这下子提出来就是干脆撕破脸了,秦林不敢去硬碰硬,就算泄了底气,要是秦林真敢去找那两家的麻烦,那还不是鸡蛋碰石头?
    没想到秦林竟然一口答应:“本官早就想去那两家了,正好鹿总旗也在,就请和本官同去走一趟”
    鹿耳翎嘿嘿冷笑,心说你这才叫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醉凤楼在秦淮河南岸的大油坊巷,金碧辉煌,大门上垂着老大的红灯笼,底下站着十来个拳大臂粗之辈,全都穿着黑绸衫、黑绸裤,一看就不是善类,但对进进出出的达官显贵,他们又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能事。
    见秦林带着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的走来,立刻就有一个人转身跑进去通报,另外几人迎了上来。
    当先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庚字所的这些个‘英雄’们,怎么着,今个儿发了军饷要来消遣消遣?劝你们去南城长干那边的破窑子,俺们醉凤楼的花销大,各位恐怕当裤子都不够”
    跟着的几个打手,全都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竟全然没把这群锦衣卫放在眼里。
    秦林眼皮子都不夹这打手一下,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拿了”
    打手们没想到秦林说动手就动手,还没等他们把铁尺短棍等家伙取出来,众军余就一拥而上,两个收拾一个,打闷棍、放绊脚、拍板砖,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放翻在地。
    留几个弟兄看守门口,秦林带着人长驱直入,几个龟奴在前面跑得屁滚尿流,一叠声的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们东家可是耿大老爷府上的老都管……”
    回答他们的只有拳脚和耳光。
    耿府出面料理醉凤楼的老都管,在后面喝醉了一时起不来,秦林一路打到中堂正主儿还没现身。
    一时间锦衣军余施展威风,龟奴丢盔弃甲,ji女花容失色,嫖客战战兢兢,倒也打了个满堂彩。
    但另外二楼雅座上有四位公子,已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冷声道:“哪儿来的恶犬,搅了公子爷的雅兴?”
    众龟奴听得这一声,立刻就放下了一半的心,满心等着要看好戏;而紧跟着秦林的鹿耳翎,也喜形于色。
    这四位青年公子便是南京城大大有名的金陵四公子,为首的顾宪成是万历四年南京乡试的解元,排第二的王士骐,他老爹正是顺天府尹王世贞,年纪第三的刘戡之,是刑部侍郎刘一儒的儿子,最末一个高攀龙家里是无锡的巨富大家,本人也极有才名。
    高攀龙刚从湖广岳麓书院游学回来,途径蕲州去拜见极有之名的朱由樊,不想却在大门口吃了闭门羹,好生没趣。
    看见秦林一介武夫却有荆王府开中门迎送的礼遇,年少气盛的高攀龙便把他记恨上了,现在再次相逢,他便对朋友们说:“这个秦林本是蕲州的一名锦衣小卒,因为装神弄鬼迷惑荆王千岁,才得了百户职分,论起来是嘉靖年间邵元节、陶仲文之类的人物,没想到怎么钻营,给他调到了南京这花花世界……”
    刘戡之唇红齿白,长相颇为俊雅,闻言故作潇洒的摇了摇泥金折扇,叹道:“真是礼崩乐坏,世风日下前日在家父的廷寄上看见秦某人破了白莲教刺杀邓子龙和荆王府夺嫡的大案,愚兄还奇怪他一介武夫怎么能破此重案?原来是以旁门左道迷惑荆王,想来那些功劳也是凭着千岁爷的权势,虚报冒领的”
    顾宪成年纪最大,又是上科南京乡试的解元公,一副老成谋国的派头:“所谓国之衰亡必有妖孽,这些武夫乱政、宣扬巫蛊之辈纷纷出世,实非我大明之福。”
    “我辈圣贤书,自该仗义执言,岂能容奸邪小人放肆?”王士骐最为急公好义,撩起长袍下摆就往楼下走。
    顾宪成、刘戡之、高攀龙都笑着跟上,在他们看来,堂堂顺天府尹的公子,要对付区区一个锦衣百户,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于是秦林没有等到醉凤楼的正主儿,倒先来了四位手摇折扇的年轻贵公子,他先吃了一惊:我x,没几天就要立冬了,这几位还摇着折扇,装江南四大才子啊?
    干咳两声,秦林笑道:“难道几位就是传说中的江南四大才子?”
    顾宪成等人一乐,心说这锦衣百户刚从蕲州调来,就知道我们四公子的名头,原来我们这么出名啊——虽然他没说全对,恐怕也是武人见识低微
    不屑于和一介武夫说话,王士骐以目示意,跟着他的小厮就解释道:“这位顾宪成顾解元、这位刘戡之刘公子、还有高攀龙高公子和我家王士骐王公子,人称金陵四公子,不是你说的什么江南四大才子。”
    “哦~久仰久仰……”秦林满脸堆笑,连连拱手。
    四公子得意洋洋,等着他寒暄几句,再好生发落一番,吓得他再也不敢横行霸道,那么明天南京城中一定会盛传金陵四公子仗义执言,援手护花的风流佳事。
    殊不知秦林刚说完久仰,就把脸一板:“公子你好,公子再见”说完就绕过去朝里面走。
    四公子满肚皮的话被堵在喉咙口,要是年纪再大五十岁,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驾鹤西去也未可知。
    “你、你这人怎么回事?”刘戡之、高攀龙退后一步,拦在秦林身前。
    秦林眨眨眼睛,莫名其妙的道:“你们来嫖,我是来收常例,你嫖你的,我收我的,拦住我做什么?”
    骚人墨客到青楼上来,虽然最终还得着落于房中之术,但都借着风雅说事,什么谈诗词、品丝竹、打茶围,像秦林这样直说他们是来嫖的,简直就是当面打耳光了。
    旁人倒也罢了,以年轻漂亮自诩的刘戡之最喜附庸风雅、自命清高,闻言红了半边脸,怒道:“你、你这人怎的如此庸俗?我们到此谈论诗文,不过才子佳人应有之事,你这粗鄙武夫,只当人人都像你,心头只剩下一个‘嫖’字?”
    秦林哈哈一笑,从头到脚打量刘戡之,把他看得心头发毛了,才慢悠悠的道:“原来刘兄到这醉凤楼来,竟不是为了嫖的要谈论诗里面多的是举人秀才,国子监、翰林院也不远,刘兄却偏偏要到ji院,想来许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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