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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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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点奇怪,那装运银子的密舱有人值守,当然要留通风的窗口和倒屎尿秽物的洞,但窗口加了铁条,泻洞也有铁箍,空隙大小都不到三寸,刚好叫五十两的银铤无法通过——后来检查,铁条铁箍都完好无损,窗口灰尘密布,甚至窗角还有蜘蛛网呢!
    所以被抓起来之后,这把总和亲兵都没口子的喊冤,还指责那掌管钥匙的把总,说是把他们迷晕了之后,用钥匙打开舱门偷走的银两,两边争执不休,陈王谟动了刑也没问出什么。”
    听到这里,秦林的眼睛眯了起来,一道寒芒一闪即逝:这么说来,装载漕银的船舱就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密室,可以说是内外隔绝的,那么漕银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呢?
    难道真有人能使五鬼搬运法,或者江龙王亲自出马了?
    牛大力和陆胖子都觉得这件案子已非人间的常识可以解释,张紫萱也眉头紧皱,难以解释。
    秦林叮嘱了韩飞廉一番,让他传话给黄、霍两位,注意侦查的方向,第一是留守密舱的把总和那掌管钥匙的把总各自有什么背景,毕竟他俩是最直接的嫌疑人;第二是酗酒老军的说辞应当重视,应审问当夜值班的人员,把细节搞清楚;最后务必劝诫陈王谟冷静,不要急于求成屈打成招,反而容易被虚假口供欺骗,使侦破误入歧途。
    “秦长官说的是,那位平江伯可急得直跳脚,黄公公、霍司房两位,简直被他当成救命稻草啦!”韩飞廉笑嘻嘻的回答,神色间却颇有忧色。
    扬州府捕快、漕运总兵府的官员乃至驻扬州锦衣卫,没有谁是傻子,三管齐下,动用大批人力,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这起案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啊!
    秦林微微一笑,对他来说,越是复杂困难的案子才富有挑战性嘛,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天衣无缝的犯罪,任何犯罪行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找到一点破绽,立刻全局破尽!
    ~~~一行人在通济客栈休息了整晚,第二天早晨秦林安排众人各去办事:
    牛大力假装说要替少爷雇船北上,去码头向船工纤夫打听漕运上的消息,有时候面对官方不肯说的东西,闲谈间无意中反而会流露出来;陆胖子以替少爷买马车、名马为借口,到骡马市、车行问问情况,五十万两银子只要转运,就不可能悄无声息;游拐子是市井里一条泥鳅,就往各处茶楼酒肆探听,借丝绸生意为名向往来商客打听苏松常、杭嘉湖一带关于此案的消息。
    秦林自己则由贾富贵陪同,去漕帮走一趟。
    “我呢?”张紫萱把秦林衣袖拉了拉,“难道秦兄心目中,小妹就百无一用吗?”
    秦林挠挠头:“你不去找两位张兄?”
    张紫萱嘻嘻一笑:“他们在明面,咱们在暗中,还是暂时不见面!”
    得,人家千金小姐都不怕别人非议,秦林还怕个啥?就让她仍然扮作个黄瘦丫头跟着。
    漕帮总舵距熙春台不远,秦林从鼎鼎有名的二十四桥上走过。
    时值隆冬,桥上、树梢有积雪,不少才子佳人在桥上看雪,少不得有人大声吟诵小杜名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秦林一时玩心大起,将张紫萱小手一牵,坏笑着问道:“嗯,这个,突然想起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张紫萱眨了眨眼睛,虽然涂得脸儿黄黄、眉如板刷,一双眸子仍是星光华彩,微微一笑,意思是随便你问。
    “你会不会吹箫啊?”秦林看看她漂亮的小嘴,邪恶啊邪恶。
    张紫萱不解的道:“吹箫又有何难?秦兄若是爱听,等回去小妹便替你吹几首!”
    未完待续)
江南烟雨 175章 疑点重重
    可怜的张紫萱,始终不知道为什么秦林脸上会露出那种淫贱又猥琐的笑容,但愿她永远不要知道……秦林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走过了二十四桥,对面不远处就是漕帮了。。biquge。
    这漕帮并不是江湖帮会,而是得到官方承认的由漕运从业人员组成的行会,和医药界的惠民药局、裁缝的螺祖堂、木匠的鲁班会是一个意思。
    本来明初在漕运总兵官之下设置十三把总,由运河沿线各卫指挥使和千户充任,统帅十三余万漕军专司漕运。但随着卫所制度的崩坏,漕军缺额越来越多,而民间商业运输越来越发达,民间力量便逐渐替代卫所兵船承担了漕运。
    随着行业兴盛,漕帮便应运而生,上层首领是涉足漕运的大商人、地方缙绅,中下层则是掌柜、帐房、司客之类的人物,最底层则由码头挑夫、运河纤夫和漕运船工组成。
    漕帮一方面和官面上打交道,一方面也调解抢地盘、争码头等和漕运有关的纠纷,涉及江湖勾当,甚至和沿途绿林道上也有联系,要打听京杭大运河上的各项事情,没有比找漕帮更合适的了。
    秦林三人就是做的这个打算,不料离漕帮总舵还有老远,就听见那边人声鼎沸。
    漕帮总舵大门口,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数也数不清,不知有多少百姓,老的满脸皱纹,小的还抱在母亲怀里。
    此时尚属升平之世,大明百姓还很过得去,虽是穷苦百姓也穿着暖和的棉衣,只不过十个有九个打着补丁。
    除了不谙世事的婴儿,人人脸上都带着惶恐、悲戚之色,爷们儿都眉头紧锁,女人则披头散发,在那里呼天抢地的哭:
    “田七爷,替咱们做主哇,我男人快被官老爷打死啦……”
    “天口阿,都晓得船上内舱从来不许船工进去一步,老身的儿子只是个摇橹的,连手指头都沾不到漕银口阿!”
    “张婶儿,你儿子好歹还在船上,我弟弟只是个拉纤的,一直走在岸上,连船都碰不到一下……”
    秦林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便明白是漕运总督李肱、总兵官陈王谟把这次冬解的漕工,也不管是船工还是纤夫挑夫,但凡沾到边的都押在军营里面审问,一口气儿关了好几百号人,每天轮流过堂打着问案,所以这些漕工家属着急,到漕帮来求田七爷田总甲(总甲:明代行会首领)想办法把人保出来。##。biquge。##
    漕帮总舵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两个穿皂色棉直裰的汉子把住大门,这些船工家属闹归闹,却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更不曾试图冲进门去,可见漕帮在百姓心目中还是挺有威信的。
    看来田总甲的出境不大妙口阿!秦林摸了摸下巴。
    许多人堵住大门,怎么进去呢?
    当然难不倒贾富贵,他和漕帮是混熟了的,带着众人在小巷子里面三转两转,就找到了一处小门,同样有两名皂衣汉子把守。
    “田七爷病了,不见外客。”两名皂衣汉子左右各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贾富贵。
    “我是田七爷的老朋友,金陵的老贾呀,你们认认清楚好不好?”贾富贵没面子了,指着自己白白胖胖的脸让皂衣汉子认。
    皂衣汉子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嫌他鼓噪,就要把门关上。
    秦林抢上一步,在门关上之前把脚别了进去,那两名汉子正待发怒,他笑嘻嘻额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我实有极大的一笔生意要和田七爷谈,你们把这封信送进去,说是林先生来访,田七爷便会亲自来迎接。。biquge。”
    见秦林说得笃定,皂衣汉子便把信接了,一个进去送信,另一个仍然留下来把门,神情似信非信的——田七爷不仅是十余万漕工的总甲,还捐了监生资格、加捐内阁中书职衔,如果扬州知府来访他老人家说不定会出来迎接,要是江都县(扬州府城)的县太爷来访,还不一定鸟他呢!
    这人年纪轻轻,能有多大道行叫田七爷亲自出迎?
    何况这些天为着漕银失窃的事情,田七爷焦头烂额,根本就无心见客。
    没想到田七爷爽朗豪迈的笑声已从里面传出来了:“林先生这笔大买卖,一定要照顾田某,否则田某人睡觉都睡不安生,哈哈哈哈……”
    田七爷身材魁梧,国字脸,穿着件福字团花的墨绿色丝棉袍,戴一顶浩然巾,看上去颇有几分威风。
    “我道是谁,原来是老贾照顾田某人,请来了林先生这尊大佛,”田七爷朝贾富贵打个哈哈,又拉着秦林手臂,格外亲热:“走走走,林先生里面请,生丝和宁绸都是日进斗金的大买卖,咱们正该好生撮合撮合……”
    守门的皂衫汉子嘴巴一张、舌头一吐,暗道这林先生的生意做得有多大,竟能叫田七爷如此相待?难道他是沈万三,家里有聚宝盆?
    秦林进了漕帮总舵,才发现这里的守备外松内紧,外面看着守门的仅有两名汉子,其实里头三五成群的壮汉来回巡逻,人人衣服里面鼓鼓囊囊,想必是藏着匕首、铁尺等物,假山凉亭上还有汉子背着强弓,更不是一般民间能够拥有的武器。
    田七爷一路上都大声说着生丝、瓷器的生意经,秦林不怎么懂,基本上是贾富贵和他敷衍,总舵里面的使女、仆妇、壮丁,都有些惊异的看着秦林等人,不知道究竟是多大的生意,田七爷才会在焦头烂额的当下亲自接待。
    田七爷没有把他们带到大厅上,而是去了书房,大声吩咐丫环说有大生意要谈,然后小心的关上了房门。
    “罪人叩见秦长官!”田七爷扑通一个头磕下去,双手将一张纸举过头顶。
    秦林笑着收回那张纸——掌锦衣卫事左都督太子太傅刘守有亲笔签发,委他查办漕银失窃一案的札子,刚才秦林就是把它套在信封里面,让皂衣汉子送进去给田七爷看的。
    田七爷一番配合秘密侦查的举动,已证明他是个聪明人,秦林很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因为他们总是格外知趣。
    贾富贵在旁边看得眼馋,像田七爷已是商场上了不得的大人物,资本、影响都是他望尘莫及的,但见到秦林就得立刻屈膝下跪,这官场上的威风,果真了不起。
    秦林好整以暇的将田七爷扶起来,宽慰他几句说只要尽快破案,那些被囚的漕工就能及早放回,所以还请他配合调查,尽量提供有用的线索。
    “线索?我也不知道口阿……”田七爷眨巴眨巴眼睛,十分无奈的将双手一摊:“那白莲教一向和咱们漕帮井水不犯河水,哪晓得他们这次发了失心疯,竟然把手伸到了运河里头,唉~想我这漕帮里面良莠不齐,真被妖言蛊惑一两个,这我也说不准;可官府连纤夫都抓起来,未免也太那个了点。”
    秦林笑笑,知道田七爷的说辞颇有不尽不实之处,指指贾富贵和张紫萱:“这两位都是本官心腹,你完全可以畅所欲言,既然本官秘密查访,你说的就绝不会泄漏半个字出去。
    再者,早日破案,不就能早日洗脱漕帮的嫌疑,令运河恢复正常航运吗?本官估计,被抓的那些漕工田总甲倒不一定放在心上,但运河阻塞,偌大一个漕帮,每天的损失恐怕都以千两白银计算。”
    整个京杭大运河民间漕运都由漕帮把持,拥有十五万漕工帮众,运河阻塞一天,这些人的生计就一天没有着落,对于漕帮来说这才是迫在眉睫的压力。
    果然,田七爷闻言面色变了几变,终于无奈的苦笑起来:“田某这个总甲位置,真正是风箱里的耗子——几头受气,方方面面都来催逼,若不是这些个帮众强留,连一天我也不想再做下去了。”
    随后田七爷提供了几条有用的情况,不过因为参与冬解的帮众稍微沾到漕银船的边就被抓了起来,他也是从此次冬解的外围帮众口中得知,因为种种小算盘,此前并没有向官府提及。
    其一,是在三湾停泊的那一夜,有个失眠的舵工偶然听见密舱里面有人咳嗽,他把这件事告诉给一位拉纤的朋友,然后发现漕银失窃,就被关了起来,而他的朋友是拉另外一条船的,就没有被抓,漕帮内部调查的时候他就说了出来。
    因为不知道官场风向如何,文武两名漕运大臣如何承担责任,区区一个漕帮总甲卷进去恐怕连渣都不剩,再者咳嗽似乎和盗银没有联系,田七爷便将此事隐瞒下来。
    其二,则是在镇江府将该府漕银装船的时候,有负责漕银船的船工觉得似乎库丁花费的时间略多了点,和别的伙伴说起过这件事。
    因为漕军把总的设置是江北两个、江南两个,正在为失窃案件互相推诿,地方官府也涉及到扬州和镇江两地,毕竟银子是在扬州三湾丢的,田七爷害怕卷入政争,没敢把镇江府的事情报告上去。
    未完待续)
江南烟雨 177章 锁定嫌疑
    第二天一大早,张紫莹去寻两位兄长,秦林则带了陆远志等人去钦差副使行辕,与黄公公、霍重楼会合。@本章节孤独免费小说 。N/e/T@
    得知秦林已有了头绪,这两位喜不自胜”立刻就陪他去城外漕运总兵官陈王谟驻扎的大营。
    军营扎在一处极大的庄院”原主人是位漕商,因为两位漕运大臣都在淮安开府,这次莅临扬州办案就借了他的庄院暂住。
    漕运总兵官的威风不小,除了庄院本来的房舍,还架着层层叠叠的营帐,看样子至少有一千多兵丁屯扎,辕门前头设着旗鼓,一溜儿旗牌官、校尉官摆开,中间竖起一丈二尺高的总兵官大纛。
    黄公公已来过两次,众官校知道主帅待他甚为客气,所以老远看见他来,就有中军官飞跑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辕门三声炮响”平江伯陈王谟亲自迎了出来。他是个肤色微黑的中年人,身穿绯色大团huā袍,腰上系着青玉带,头戴展脚模头,迈着四方步走来,那一尺二寸的帽脚就随着脚步巍巍颤颤。
    “黄公公早啊?称那边查案可有什么进展?”陈王谟老远就叫起来。
    对这位掌着兵权的伯爷,黄公公可不敢拿大,把腰儿略为呵呵”陪笑道:“中官虽没有进展,但却替伯爷请来了位日断阳、夜审阴的奇才。”
    哦?陈王谟眉头一剔,打量穿着飞鱼服的秦林,忽然喜笑开怀:“难道这位小哥儿,便是老刘堂下断案如神的秦将军?”
    秦林散阶武略将军,所以陈王谟以将军相称,而他口中的老刘”便是掌锦衣卫事刘守有了。
    秦林微微一笑,施礼道:“伯爷谬赞。
    下官谈不上什么断案如神”只是有几分急智,正好去戳破射狼之辈的罪行,叫魅魅勉勉无所遁形罢了。”
    陆远志等人见惯秦林和什么荆王、世子、小公爷、小侯爷打交道,倒也不以为意,黄公公和霍重楼却吓了一大跳,暗道陈王谟是什么人?伯爵乃是超品呀,秦林这话恐怕说得太满了,万一惹得他不高兴那些个中军官、旗牌官、校尉官则大眼瞪小眼:敢这么和伯爷说话”若不是和中官副使黄公公同来的,他们早就呼喝起来;伯爷这几天生的气可不少”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把这口出大言的锦衣官儿乱棍打出辕门。
    陈王谟确实微怔,觉得秦林态度虽然谦恭,口气却十分自信。自打案件发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谁敢说得这样笃定”起初看秦林年纪尚轻,他还有些似信非信的”现在倒更肯定他有几分本事,否则也不敢如此自信啊!
    “好!果然不愧锦衣亲军里头第一个少年英雄!”陈王谟把大拇哥一竖:“今天本官便退位让贤”请秦将军主审!查明案情,本官定然上本”替秦将军蒋功。…=免费/小说/mf/xs会员免费小说 www。m/f/x/s。net=*”
    秦林故意口出大言刺一刺陈王谟”便是要唬住他以取得主审权”或者激得他生气,再提出以断案相赌,两种结果都是一样。
    于是秦林便提出去案发的漕船查看。
    这是条头等大漕船,密舱设在船身中段,光线昏暗。
    秦林仔细检查”发现舱壁只开着两只小窗。”上面果然灰尘、蜘蛛网都有,铁条紧固,没有动过的痕迹。
    又看排放污水污物的泻洞,在舱底位置,用大毛竹做的管道,和舱板相连的地方上着铁箍。
    密舱天地两头、前后左右四壁,全是坚实的榨木所制,秦林叫陆远志、牛大力打着大牛油蜡烛照亮,自己趴着仔细检查木缝,更不曾有撬动过的痕迹。
    陈王谟见状颇为佩服,他手底下的官儿”还有扬州锦衣卫的人都不止一次的进来检查过,但从未有哪个官儿像秦林这样认真仔细,简直像大姑娘绣huā似的。
    见秦林收手,看着泻洞处若有所思,陈王谟便告诉他,这泻洞铁箍和窗口处的铁条,都是连着整块铁板所铸,外面看只有一点儿铁箍、铁条,其实连着整块铁板都埋在舱壁里头,是为押运漕银而专门建造的,可谓固若金汤。
    “这么说来,银锤能够离开船舱的路径”只剩下大门这唯一的一处了?”秦林问道。
    陈王谟毫不犹豫的尊点头。
    “那么,根本就不能进入内舱的漕工,应该是无辜的?”秦林就劝说陈王谟释放那些无辜的漕工。
    可这次平江伯不毒么乐意了,支支吾吾的,意思是要等案件破了再说。
    秦林笑笑不再说什么,在他看来破这案子并不困难,漕工们也等不了太久了。
    即刻回大营去提审四位把总。
    两今年轻点的把总是直隶江南的,一个姓何、一个姓吕,都是指挥使;两个江南的把总,姓施的是个千户,姓张的也是指挥使。
    刚提到大堂上,四个把总就齐刷刷跪下喊冤:“求伯爷明察,小的冤枉极了,真正是飞来横祸……”
    坐在公座后面的陈王谟把秦林一指:“今天是这位秦将军主审”比不得往〖日〗本官宽纵了,识趣的就老实招了!”
    四人这才注意到公座旁边斜着设了位置,一位身穿飞白服的锦衣卫副千户高坐,看他年纪实在年轻得不像话,但那双眼睛真正犀利,目光锋利得像刀子,刺在人身上隐隐发疼。
    情知锦衣卫里面酷吏居多”这人年纪轻轻佻做到副千户,恐怕免不得是个中翘楚,四个把总都吓得不轻,哭丧着脸互相攀咬。
    “秦将军明鉴!我两个是江南的把总,头天早晨张某人已经点看过箱子”银子完好无损,我俩的事情就交卸了,怎么能攀咬我俩呢?”江南的何把总跟吕把总连声喊冤。
    张把总也跳着脚喊冤:“天可怜见,犯官把门锁上就回去睡觉”钥匙就栓在裤腰带上,密舱里面还睡着施某人”怎么可能是犯官做的案子?”
    那施把总照样不服:“大门紧闭,银子大小又不能从窗口出去”当然是你们谁悄悄开了大门偷银子。”
    听到这里,秦林微微一笑,似乎已胸有成竹。
    站在旁边的陆胖子两眼放光,低声问道:,“秦哥,知道他们怎么偷银子的了?”
    “不知道”,”秦林神色古井不波。
    陆胖子被噎了一下,“嗨”还以为……”
    “不过”真的必须要弄懂作案手法,才能锁定罪犯吗?”秦林笑了起来。
    其实日系推理的所谓“密室杀人案”,大部分是无谓的、虚拟的,在现实中极少发生。
    因为真正破案是从有无动机、作案时间、现场证据来确认的,罪犯设置密室隐藏作案手段根本毫无意义。根据动机和作案时间划定嫌疑人圈子”只要在现场提取到脚印、指纹、毛发等证据”或者在罪犯的皮鞋、衣服上找到细微的喷溅血点,如果是毒杀案找到罪犯获取毒药的途径”这就足以定案了,我管你狗屁密室做什么?
    侦破,并不是办案人员和罪犯玩的智力游戏,再精巧的密室,连福尔摩斯都徒呼奈何”结果办案人员在罪犯的大衣缝里找到了被害人的血迹,那前面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现实中,像无动机杀人,流窜作案之类”给侦破带来的困难反而远超貌似精巧的密室杀人”因为你无法锁定嫌疑人范围”在茫茫人海中大海捞针,谈年容易。
    而现在这起案子,秦林已有了大致的范围,那么不管罪犯设置怎样的迷雾,黑虎掏心、直截了当的揪出罪犯就是最可行的办法。
    “胖子,觉得他们之中哪个的口供最可疑?”秦林笑着问道。
    陆远志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施把总!”,秦林点点头,别人都是以种种理由说没有作案,但他却是以,银子无法通过从舱中出去,这种技术性问题来诱导问案官员误入歧途。
    比如杀人案,我通过喷溅形血迹的证据知道罪犯杀了人就真相大白了,我干嘛非得知道罪犯用的什么刀、到底砍了几刀、是从左挥舞还是从右挥舞?这些是该罪犯在审讯中供述的!
    回到这起案子”那天夜里银子不翼而飞,不管它到底怎么不见的,因为别人进不去张把总就算拿钥匙开门也没办法不惊醒里面的人啊,所以舱里面的施把总就是唯一可以作案的人!
    秦林明察暗访,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剩下唯一的一个可能性就着落在施把总身上。
    “来人哪,姓施的说话不尽不实,给我大刑侍候!”,秦林把火签丢下去。
    施把总大吃一惊,嚎叫着喊冤。
    陈王谟也犹豫起来,在他看来秦林未免太酷烈了点,哪有连案子都没有问清就直接动刑的呢?莫非此人浪得虚名,只是个手段残忍的酷吏?
    一位方巾儒服的文士从后堂走出来,趴在陈王谟耳边低语几句”这位平江伯就笑着朝秦林道:,“秦将军,如今案情未明,贸然动大刑,恐怕屈打成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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