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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全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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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舡上看见右营中军跌下水去,大家一齐呐喊,各各放箭。常大爷舞起朴刀,遮拦隔架,并无半箭近身。不一时,战舡渐渐远了。
马杰见了,心中大怒,道:“连伤我左右中将,岂不可恨!吾不生擒此贼,誓不为人!”忙取一面大红旗在乎,站立于山顶之上,左展三展,右展三展。一声大炮,众军齐声呐喊。四面八方,无数战舡围住,将常大爷坐舡围在中心。众军士一个个各执鸟枪,下了钱粮,飞奔常大爷的舡来。不知常大爷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40回 万青被擒解杭州 飞鹏某露逢旧友
话说马杰见连伤左右中军,心中大怒,将红旗一边三展,众军呐喊,满江尽是战舡,围裹上来。个个手执鸟枪,各用火索钱粮。原来马杰用的五色旗号,先前用的是杏黄旗,令将对阵,此刻用的大红旗,乃是火[攻]。便慌得那镇江府丹徒县连连禀道:“大人,此乃花太师要紧人犯,今用火攻,倘若伤了他的性命,那时花太师见罪,不当稳便。必须擒捉活的,解去浙省,听都堂发落,或者解京,或者枭首,也是大人威风。”马杰听了此言,口称:“年兄言之有理。”忙把大红旗摆子又摆。忽听金罗一响,那些战舡上的兵丁收了鸟枪,趁着帆,四散了去。下一时,江中静悄悄,并无舡只。
忽然,金山上面一声炮响,三军齐齐呐喊。马杰换了一面皂旗在手,展了一展。那摆舡的两个水鬼口中叫道:“你竟是劫法场的人么?如今大老爷要拿你,若拿了,岂不连累我们舡家?也是死,不如我们先自投江了罢,倒还干净。”说毕,先自向江中一跳。
常大爷大惊,缸上无人扶柁摇橹,横飘江心,随风逐浪,东转西湾。常大爷是陆地上英雄,那知水面之事,一时难得到岸。
那个水鬼奉了总兵的将令,跳在水里,腰间取出斧头、錾子,将舡底连錾了八九个大洞。钱小姐坐在舱中,叫道:“恩公,不好了,舡中走了漏,满舡都是水了。”常大爷进舱中一看,钱小姐倒坐在水里,连忙将小姐扯起,坐在上边。只见那水灌舡中,小姐坐在茂梁满上,两只金莲仍在水里。小姐哭道:“奴好苦也!”叫道:“恩公,怎生是奸?”常大爷见小姐哭将起来,没有主意,仰天大叫钱小姐,道:“这是天绝我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将朴刀向江中一丢,“非是做好汉有始有终,此时却不能顾你了。”将身一跳,下了长江。
那知江底下早有罗网,有多少水鬼在下等候,见他跳下,将网一收,打在网中。
马杰把白旗一展,只见满江战舡如飞而至,将网扯起,绳捆索绑,绑做一团。复又把小姐锁了。忽听金山上双吹双打,得胜下山,西营三声大炮,下了战舡。
不一时,到了江岸,又是三炮,进府。常大爷、小姐被兵丁扛抬,团团兵马护押,向总兵衙门而来。
又听三咚大炮,两边吹打,开门。马杰升堂,吩咐将那劫法场的贼推来。外面一声吆喝,犯人进内,将常公爷推推拥拥,来到大营。背剪牢拴,立而不跪。马杰大喝道:“好大胆的强人,今已被捉,见了本镇,尚敢立而不跪。”常公爷骂道:“狗匹夫,你的诡计,水中寻俺,怎奈俺英雄无用武之地,误被汝寻来。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跪你这匹夫何用!”马杰听了大怒,把惊堂一拍,吩咐两边:“拿杠子与我打这厮的狗腿!”两边一声答应,取了杠子,认定常公爷的腿上打了五、七杠子,一时打倒,睡在地下,到底不跪。马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常公爷道:“爷爷叫做张大胆。”马杰道:“胡说!到底叫什么名字?”常公爷道:“爷爷叫做张大胆,难道你这狗匹夫是个聋子么!”马杰又问道:“你这狗才,为何劫起法场来,把相府人犯劫了!一路杀死无数官兵,意欲逃走,快快招来。”常公爷大叫道:“莫说那些狗卒,连你这老匹大撞在爷爷手里,都莫想得活。”马杰大怒,道:“把这恶贼夹起来,三绳收足。”问道:“还是招不招?”常公爷道:“你这千刀万剐的匹夫,叫老爷招什么。”骂不绝口,吩咐打边杠,越骂。他这里骂得狠,并无半句口供。
马杰无柰,吩咐抬过一边,带钱氏上来。假小姐来至丹墀跪下。马杰问道:“劫法场的贼子叫什么名字?你与他是何亲眷,将你劫了带往何处?从实抬来。”假小姐道:“犯女绑在法场,洗颈受戮,不知那里来了这位好汉,将犯女救了。行到半路,犯女才知道劫了法场,问他姓名,他说叫做张大胆,并非亲眷。犯女便间他带往何处去,他说带往山东地方去。”马杰听了钱氏口供,与张大胆一样,吩咐松刑,手杻脚镣,带去收监。连夜做起文书,点了兵丁、解差,即送杭州不表。
话分两头,再言汤彪自从那日别了冯旭,同常万青登舟,到了严州府分路,他却带了家人回金华府,拜见母亲,又与妹子见过礼,将父亲任所之事细细禀告一番。住了几天,择日祭祖。
忽有汤公书信回来,叫汤彪星速赶来任所,有公干。只得辞别母亲、妹子,竟奔金陵而来,却没有工夫到冯旭家中去,亦不知冯旭家中遭此大变。到得金陵地方,住了个月,又打发他回去。
来到京口西门外,住船上岸,买些米,汤彪走上[埠]头观看,只见舡埠头行门口有许多人观看,拥挤不开,不知为着何事。汤彪上岸,也挤在上面观看。走到舡行门口,抬起头来,心中大惊:见那大汉脚镣手杻,盘脚坐在柜上,分明是常大哥的模样,又见一个青年女子坐在登上,也带着刑具。
常公爷忽然回头来,见汤彪,好生没趣,慌忙把头低下。原来马杰将他们解送杭州,今在这埠头问行主要舡。汤彪会意,转过身子就走,见个老者,拱拱手,问道:“老丈,借问一声,那个大汉与这个青年女子犯的何罪?为什么许多兵丁围住?”老者道:“他在杭州劫了法场,杀死无数官兵,来到镇口,被总兵大老爷拿住,仍要解往杭州去。来此寻埠头要舡。”
汤彪听了,吃了一惊,别过老丈,回到舡中,心里想道:“怎生能够救得常大哥才好?”随即吩咐家丁寻了寓所,安放行李。左思右想,没个计策。
家人去寻寓所不表、自己行步到甘露寺,上了严子陵的钓鱼台坐下,思前忖后,没有计策。正在踌蹰之间,忽见山下来了一个人,威风凛凛,身高丈二,膀阔二挺,头戴将巾,身穿元缎箭衣,腰束一条五色鸾带,足登一双朝靴,面如瓦兽,两道浓眉,步上台来,大叫道:“好一派江景也!魔家数载未到此处,今日又来,复观江景。”说毕,哈哈大笑。汤彪看见有人上台,即忙起身下去。二人打个照面,有些面善,一时想不起来。那人抬头一看,大叫道:“原来是汤公子,为何独自在此?”汤彪道:“小弟有些面善,不知在那里会过兄长?”那人大笑道:“公子难道就不认得魔家?”汤彪道:“请教兄长尊姓大名,那方人氏。”那人答道:“魔家就是……”那人住了口。不知那人说出什么姓名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41回 钓鱼台英雄聚义 丹阳县夜劫犯人
话表那人大笑一声,叫道:“汤公子,难道忘了咱家?今春在西湖五柳园卖宝剑就是咱家,姓马名云。多蒙公子赠咱路费,咱家时刻在民主,保尝相忘。”汤彪闻了此言,便道:“原来就是马兄,小弟失照了。”两下见礼。
看官,你道汤彪与马云不过相别半载,如何就认不得了?有个原故:正月间卖宝剑之时何等淡泊,今日在此相逢,何等威风,故此汤彪想不起来。
二人正在讲话之间,见台下八个大汉拥着抬盒人上来,摆在台上。马云道:“今日难得公子来此,请坐下,慢慢再说别后之事。”随叫那八人过来与汤公子见礼。汤彪只得坐下。彼时从人上酒,十位英雄举杯共饮。马云问道:“公子从何而来?”汤彪答道:“自家君任所反舍。”
酒过数巡,马云见汤彪眉头不展,面带忧容,问道:“公子为何不乐?”汤彪道:“小弟有些心事,故此勉强相陪,礼貌不周,望诸兄原宥。”马云道:“公子有何疑难之事,说来,咱与公分解分解。”汤彪道:“话却有一句,怎奈是件机密之事,惟恐走漏消息,不当稳便。”马云笑道:“公子疑咱这八位兄弟?俱是咱的心腹。咱家先把别后之事告诉公子。自从在五柳园相别,行到宁波地方,有座山,叫做东华山,遇见这八位兄弟阻截咱家,战了一日一夜,彼此相爱,结为兄弟,拜咱家为寨主,占住东华山。今八位兄弟来此,一则游玩山水,二则顺便做些买卖,以作住山之粮草。”随把八位姓名逐一相告,指着左手二人道:“一个叫做浪里滚钟有德,一个叫做水上飘钟有义,他二人能在波涛浪里走踹,直如平地。”又指着右手二人道:“一个叫做纵上天滕云,一个叫平地风滕飞,他二人爬山过岭,如飞一般。”又指着东边二人道:“一个叫做过天星耿直,一个叫做闪电光廖成,此二人一日能行千里。”又指着两边二人道:“一个叫做出肚豹毕顺,一个叫做入洞蛟龙荣贵,此二人俱是万夫不当之勇。”马云说毕,哈哈大笑,道:“公子之事,说与咱们弟兄知道,或者可以稍为分忧。”汤彪道:“不瞒列位兄长说,小弟有个结义兄弟,姓常名万青,乃是高祖驾下功臣常遇春世袭子孙,只因一时仗义,独自一个在杭州劫了法场,沿途杀死无数官兵,到了此处过江,被马杰水内擒住,复解杭州。小弟欲要救他,怎奈独自一人,绝无帮助,故尔心中抑郁,忧形于色。已被诸兄长看出,说明此意,为之奈何?”
马云听了,哈哈大笑,道:“公子何不早言?公子的兄弟即是咱们的兄弟,既然常兄如此仗义,已是我辈朋友。公子放心,咱们兄弟九人在此,那怕他千军万马,咱们敢向前去,刀枪林中救出常兄,与公子相会。”汤彪称谢。
又饮了一会,一同到了寓所。汤彪吩咐家人发了行李到西门河下。那些鸭嘴缸都在河岸边泊,内中缸家认得汤彪,连忙向前,叫道:“汤大爷,小人服侍回府罢。”汤彪道:“你是熟人,到好送我们去罢。”马云道:“你的舡小,装载不下我们,另雇只舡。”舡家道:“小人还有兄弟船,一同送爷去,汤大爷时常是小人装载。”马云哼了一声,一眼看去,舡上共有九人,就要断送了他九人性命。
即时下舡,马云同汤公子一舡,那种有德等人一舡,不多一时,只听得矟锣一响,有二十号舡只开下来。两岸上都是带甲马军,弓上弦,刀出销护送;舡上众兵丁都是明盔亮甲,在舡上耀武扬威,乱赶民舡。那些民舡早已拦开,让着官舡。马云吩咐舡家离他三里,跟在后面慢行,暗道:“不知常兄在那只舡上?”
又行了一日,到了丹阳县。一帮锣响,将舡住下,二十只舡一字摆开。舡上那些兵丁上岸,打酒的打酒,买菜的买菜,上下来往不绝。
马云见兵缸住下,亦吩咐舡家住舡。舡家道:“趁此兵舡住了,我们摇过去,好走夜舡。”马云道:“必须上岸买点神福,再走未迟。”舡家听见有神福,连忙将舡下锚,只离兵长二、三里远。马云叫人上岸去买神福。不一时,买了个整猪头,抬了两、三坛酒,还有许多香烛、纸马。一齐动手,烧了神福。马云赏了舡家一坛酒、一方肉。舡家千恩万谢,欢天喜地。两只舡上人合在一堆同吃,马云与汤彪同八员健将一处共饮,两边从人亦同在一处饮,大碗、小杯,吃了个不亦乐乎。
听得锣声响亮,兵舡上起了更鼓,两岸上灯烛齐明,兵丁往来巡哨。听得已扎三鼓,马云吩咐八员健将将这些舡户杀了。汤彪忙止住,道:“与舡户无干,杀他怎么?”马云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并非咱家执意杀他。适才在河边,他叫了你几声汤大爷,自然晓得你来的,若不先杀了此九人,今日我劫了兵舡,岂不是连累了尊大人么?”汤彪方才醒悟。众人飞过舡去,见九个长家俱醉倒舱中,就如死的一般,登时杀了,将尸首抛入河中。
马云道:“钟有德、钟有义、滕云、滕飞从水中到舡上,咱家带耿直、廖成、毕顺、荣贵四人从岸上去,汤彪领众从人自舡上去。”说罢,十位英雄换了行头,各执兵器。火炮照着,如同白日。汤彪带四个家将上舡去,马云的从人由水路而进,马云带了由旱路而来。不一时,到了舡边,齐声呐喊,犹如山崩地裂之声,正是:
乱滚滚翻江搅海,闹攘攘地裂山崩。
不知马云、汤彪等众人可能求得常万青与假小姐性命,且听下回分解。
第42回 马杰提兵追壮士 英雄踏水夺行舟
马云、汤彪并八员健将来到舡边,齐声呐喊。那些护解官兵二百余名都是吃了酒的,大家和衣睡着了。猛听得一声呐喊,一个个连忙扒起。怎当得十只猛虎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只听得“哎哟”之声,死者不计其数。一半死于英雄之手,一半堕于河中淹死。不多一时,剩下五、六十人各自奔走逃命去了。
十位英雄杀散众兵丁,汤彪道:“不知常兄在那只舡上?”便大叫一声:“常兄,常兄!”谁知常大爷在闷斗内,上面锁着复板,盖着横檐,檐着上加了封锁,还有许多绳索捆住上面,那里听得有人叫他,亦不料有人救他。汤彪叫了一会,并无答应之声,心内焦躁,大叫喊道:“常兄在那里?”常公爷在内虽然听不明白,觉得外面似有人呼他“常兄在那里”,好似汤家兄弟之声,待俺答应一声:“常万青在这里呢!”汤、马二人听见,逃过舡来,用刀砍断绳索、横檐,揭起锁,复将常公爷拉出舡来。众英雄见他九条铁练锁着。马云大怒,用手将铁练扭断,只听得“哈啷”一声,堆了一舡头。常大爷将身一跳,又活了一只猛虎。马云递过一把刀,与常大爷来到中舱,一脚把舱门踢开,见了小姐,打开刑具,与众英雄一齐跳上岸来。正是:
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十位英雄带领众人奔丹阳县西门,望茅山大路而去,按下不表。
且讲那些败残兵马远远避了,望着这班英雄去了,方才出〔来〕,远远尾在后面,连忙飞报大老爷。
马杰闻之,大吃一惊,即刻传命:“知会五营四哨、千百把总、大小头目人等知悉,一个个顶盔贯甲,挂锏悬鞭,俱到辕门伺候。”不一时,只听三声大炮,大老爷升堂。一齐参谒拜,马杰叫道:“列位将军,今有相府劫法场的人犯在丹阳县被贼人羽党劫去,尔等可带五百人马连夜追去,不可走脱。”众官领令去了。
马杰想道:“贼犯勇猛,必须亲自走一遭。”即带了一千人马向前追去。正是: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光。
不说马杰前来追赶,再言十一位英雄行了半日夜,到天明才至胥镇地方。众人打伙吃了一顿饭,又往前走。走至午,到了句容县交界。那知句容县闻报,点了二百名官兵四下巡哨,早已打探明白,忙令官兵捉拿。那些官兵一声大喝,道:“贼犯逃向那里去!”一齐围裹上来。
马云一见,哈哈大笑,道:“列位兄长不必动手,这个生意让了咱家罢。”将身一纵,举起钢刀,就如风卷云雾,那二百名官兵如何招架得住,只听得“哎哟”之声,斩者不计其数。不到半个时辰,杀了一半。那些官兵见势头不好,各自逃生。
马云见他们各自逃去,也不追赶,便大笑道:“杀得快活。”汤彪道:“兄长快走。”十一位英雄望前走去不表。
再言那些官兵飞报与句容县知道。县官听了,唬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吩咐道:“速查杀死多少官兵。”至晚回报:共杀死九十有七名。只得连夜通详上司不表。
再讲那十一位英雄走到天晚,并无打伙之处,腹中饥饿。正往前走,猛听得一声炮响,满山之中,五色旗号招摇,金鼓齐鸣,呐喊如雷,阻住去路。汤彪道:“前有兵马阻住,腹中又饥,怎生对敌?”正说之间,又听得后面摇旗鸣鼓,旌旗招展,追赶上来。汤彪大惊,道:“前有阻将,后有追兵,肚中又饥,怎生是好?”马云道:“公子莫慌,且从旁边小路而去。或者有卖饭之处,大家吃些,就有官兵也不怕他。”于是一众英雄直奔小路而去。堪堪天晚,并无卖饭之处。及至龙潭地方,只见一派长江,波涛滚滚。
正值马杰提兵到来,与前兵合在一处。不见赋予,着人打听,不一时,飞报到来:“贼子已奔龙潭去了。”马杰吩咐追赶。火把、灯球,如同白昼。
众英雄一见,道声“不好了。”满山遍野都是官兵,呐喊渐近,如之奈何?欲待迎敌,肚又饥饿。见旁边有一个火芦洲子,众英雄只得走地,实指望逃出,谁知是条江,一派大江阻住去路。欲要退后,追兵赶来。
再言马杰到龙潭,又着探子打听,报道:“贼子一定躲在芦洲之内。”传令将芦洲围住。众军一声“得令”,呐喊如雷,随即将芦洲团团围裹。正是:
撒下天罗与地网,云里飞禽脱也难。
不知众英雄可能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第43回 花荣玉哭奏天子 东方白锁解京都
话说马杰围住芦洲,料得这班贼子插翅也难飞去,且到天明擒他不表。
再言众英雄被困,无法可使。钟有义道:“莫慌,我看对面黑丛丛,好似一只舡。”众英雄睁眼一看,果是一只舡湾在那边。钟有德道:“小弟同兄踹水过去,将舡夺来,渡过江去,就有生路了。”即时滚在浪里,踹水而去。到得江边,看见舡只,二人大喜,到舡边,扒将上去,不论青红皂白,扯起茅蓬,拿起稿子,荡过江来。
一班英雄七手八脚,荡过江。此舡中客人听见水响,便大叫道:“舡驾长,有歹人上舡,快些起来。”常大爷大喝道:“俺们不是歹人,借你舡一用。若要声张,一刀两段。”舱中客人听见声音颇熟,便问道:“外面莫非常公爷么?”常公爷答道:“你是何人?为何认得俺家?”那人从舱中走出,叫道:“公爷,小人是姚夏封。”常公爷道:“姚先生,向日相俺有战门之灾,今日果然应了。”汤彪道:“姚先生如何在此?”姚夏封道:“小弟回往江西,舡取行李,同拙荆与小女到淮上做些生理。”正是:
一旦浮萍归大海,有缘可处不相逢。
马云道:“魔家有一言禀告公爷与公子,不知尊意如何?”常万青道:“俺蒙马兄虎穴龙潭救了性命,感再生之恩,不知马兄有何吩咐?”马云道:“姚先生上淮,常兄可同他一往;小姐与汤公子带回金华府去;魔家可夺一只舡,过了金陵,走长江到江西。”常公犹豫未决,马云便说道:“魔家送小姐到金华府,交代明白,那时再往东华山去便了,不知有当尊意否?”常万青道:“马兄金石之言,无有不信,但蒙恩救拔,怎忍分手?”汤彪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吾辈后会有期。”常万青道:“既然如此,小弟就此拜别恩兄,再容补报。”说毕,倒身下拜。拜毕,假小姐也来拜谢恩公。
彼此拜别已毕,天色始明。“你看那里湾了许多舡,”马云道:“趁此夺一只。”众人道:“言之有理。”八员健将一齐跳上岸来,不一时,夺得一只舡来。马云、汤彪、小姐众人一同上舡。众英雄洒泪而别,两个一齐开舡。
不言常公爷望山东登州而去,下回书中自有交代,且云汤彪、马云并假小姐自从过江,正遇顺风,扯起风帆,向金陵进发,亦且不言。
再说马总兵将人马围定芦洲。天色渐明,不见动静,传令放箭,箭已射完,不见动静。又令众军各执兵器,直奔芦苇之中。寻了一会,影响全无,回禀道:“贼人一个也没有。”马杰道:“必躲在深处。”传令:“将芦苇放火烧了,赋予要命,自然出来。”众兵在上风放火烧芦苇。火仗风势,风助火威,好不利害!只听得“刮刮喇喇”,不一时,将芦苇烧成一块空地。马杰道:“想必是夜间投水而死。”传令收兵,三咚大炮,将人马收回。
回到了镇江,进入府门,有丹阳县文书到来,杀死官兵一百三十三名,杀死舡户三十二名,共计一百六十五名。句容县文书又来,杀死官兵九十七名。马杰做下文书,通详咨部不表。
话分两头,再言花太师终日闷闷不乐,思想儿子。只见门公捧进许多部文,放在桌上,太师爷也无心政事,只不去观看。忽然想起前番行文到杭州,将钱月英枭首,代儿子报仇,不见回文,不免将文书翻翻看,看到杭州东方白的文书云:“钱月英有个大汉劫了法场,杀死知县,又杀死无数的官兵。”花太师看了,大吃一惊。又看到江南总制文书:“劫法场的贼人被总兵马杰拿住,审问明白,名张大胆。解往浙江省,行至丹阳县界,被羽党劫去。后至句容县,杀死官兵无数,至今未曾拿获。”花太师看完,放声大哭,道:“苦死的娇儿,仇人枭首,又被大盗劫去,杀死无数官兵,如何是好?倘若皇上知道,罪归老夫了。”又恨东方白:“这畜生好生无礼,知道老夫只有此子,硬将钱月英断与我儿,送了他性命,绝了老夫后代。如今将法场劫去,杀死无数官兵,岂不是都堂之过?待老夫修下本章。”
一宿已过,次日早朝,天子登殿。百官参毕,王开金口道:“文官不少,武将班齐,有事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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