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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全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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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见了否?”花有怜道:“他的才能婆却有十二分人才,年纪已近二十岁,小人见了他,也觉动人。”花文芳惊问道:“果然生得好?”有怜道:“小人怎敢哄大爷。”文芳道:“你可有甚么法儿使我见他一面?倘能到手,我大爷府中丫环甚多,凭你拣那一个赏你为妻。”有怜道:“大爷莫要哄小的。”想了一会,道:“这妇人包管大爷上手。”文芳听了大喜,道:“你可快快说来。”
有怜正欲说话,听得窗外笑嘻嘻叫道:“大爷,连日晚生少来请安。”原来是魏临川到了。花文芳道:“老魏,我一向身子不快,你为何不来看我?”临川道:“晚生日日来请安,怎奈门公回我:‘大爷不能会客’,晚生不敢进来面会。今日有些事,出门走走,回来听见房下说大叔在舍。晚生听见大爷呼唤,飞奔而来。”文芳道:“你且坐下,我大爷有件机密事儿与你商议。”魏临川道:“是。”方才坐下。小书童献上茶来,临川接茶在手。有怜在旁叫道:“魏相公,我方才到你府上去,你那里去的?”临川笑嘻嘻道:“方才就是大叔到舍,真真得罪。方才有小事出门,没有迎接,恕不在舍奉陪之罪。”花文芳道:“老魏,我大爷唤你来,非为别事,都是我舅舅这该死的老畜生带累我许多丑处。”临川道:“大爷怎么出丑,晚生就不知道。”花文芳道:“我坐在家内好好的,他走来替我做媒,说:‘我访得钱林的妹子才貌双全,要到他家作伐。’不想,当日先有朱辉在那里作伐,与冯相公议亲。”临川道:“他见舅老爷替大爷做媒,就该让大爷了。”“钱林见两家议亲,不好允承,回道:‘改日奉邀冯、花二兄到舍,待舍妹出题,一旦取中那个文字,便成就姻事。’彼时我家老畜生回来告请我,叫我前去考文。我大爷想道,我的文章那里做得过冯旭,我就不肯去考文。无奈我家老不死的在家母面前说了许多言语,一逼二逼,逼我到钱林家去考文。那日出了题目,各各做了进去。那知钱月英那贼人他也不管人受得住受不住,将我大爷的文字批得稀烂,将冯旭的文字圈了又圈,点而又点,当了众人使我没趣。回家,因此一气就害了一场大病,几乎要见阎君。今日我那老不死的又来,说是冯旭择了四月十八日要娶钱月英过门,本月二十六日下聘,叫我将钱月英夺将过来为妻。论理这头亲事,冯旭是我的好朋友,让他娶了也罢,无奈我那老不死的不肯,叫我夺他过来。想来想去,没有主意,叫有怜请你到来商议一个万全之计。能将这头亲事夺将过来关系脸面,重重相谢,决不食言。”临川听了这一番言语,半晌方才回言道:“大爷,这件事据晚生想来却难办了。冯旭到看了年庚过门,如何扭转得来?必得想个万全妙策方可行得。容晚生慢慢想来,此非一日之功,大爷切莫性急。”文芳道:“他行聘之日甚速,你可上心想去,断不可忘记了。”临川道:“大爷放心,都在晚生身上。”当日就留临川小饮,至更初,临川别去。
花文芳见临川去了,叫过有怜来,问道:“我大爷记挂着魏临川的妻子,你有甚么法儿使我大爷见他一面?”花有怜道:“大爷,明日带五十两银子竟到他家,只说是讨信。倘魏临川在家时,就将这银子与他家用;若是魏临川不在家,就将银子递与他娘子,见机而作。”正是: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花文芳听了,满心欢喜,当日就与花有怜宿了。次日起来,用了早膳,又换了一件华服,也不带人跟随,袖内笼了五十两银子,一人悄悄走出府来。到魏临川门首,用手扣门。里面听见有人扣门,慌忙将门一看。临川看见文芳,连忙道:“不知大爷驾临,请进献茶。”花文芳借此言遂走进去。
原来临川住的是合面两进房子,朝南三间做了客位,一厢做了锅灶,还有一厢与小红丫环卧房。花文芳一看,四册图书密密俱是,名人书画、斗方贴满墙壁。他是个倒开门,走至客位,就看见堂屋中间一座家堂龛子,香炉、烛台擦得如银子相似,只见那卧房门两扇都有门帘垂下,又见客坐里正中挂了一幅条画,香几上摆着一枝花瓶,内插了一技文杏花。那边又摆着一面大理石的插屏,两旁放着六张楠木椅子、四张小腿机。花文芳道:“一向未曾到府,府上收拾得十分雅致洁净。”临川道:“大爷请坐。”文芳才与他施礼坐下。只听房中叫道:“小红,有客到来,快送出茶去。”这一句娇滴滴的声音把个花文芳酥了半边身子,说道:“想是尊嫂,尚未拜揖。”妇人遂将门帘揭起,深深还了个万福。花文芳偷眼瞧去,果然生得俊俏,百般娇嫩,万种风流,令人可爱。不好十分顾盼,便又往客位坐下。小红献茶已毕,文芳道:“昨日别后,我一夜不曾合眼,特地到府讨信。可曾想甚么奇策?”临川道:“晚生昨日原说大爷不要性急,非一日之功。”花文芳道:“不是我性急,无奈我舅舅来摧我。”忙取出五十两银子,道:“你权且收为日用,望兄早定良谋,后当重谢。”临川见银子,转过口来道:“大爷何必多心,这事包在晚生身上,明日到府奉复。”
那妇人站在门内,看见花文芳拿出银子来,好不欢喜,又叫小红捧出几样精致点心放在桌上。临川忙请他吃茶。那花文芳一面吃茶,两只眼睛只是在房内勾看。会了一会,只得起身。妇人口中说道:“有慢大爷了。”花文芳道:“不敢,不敢。”临川送出大门回身,崔氏走出来,道:“花文芳为何送你许多银子?”临川就将始末根由说了一遍:“倘若事成之后,不怕花文芳不养着我夫妻二人一世。”妇人听了,大家欢喜不表。
且言花文芳回到书房,看见花有怜,道:“果然好个妇人!你有甚么法儿将他与我弄上了手?”有怜道:“大爷,凡要想人家的老婆,慢慢商量,不要性急。”
当日已过。次日,吃了早饭,那里放得下心来。袖中又拿了十两银子,他也不与花有怜说知,悄悄走出府来,要到魏家来,想他的老婆不知可能到手。正是:
不施万丈深潭计,安得骊龙项下珠。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8回 魏家妇人前卖俏 花文芳黑夜偷情
词曰:
尘世曾无月旦,红颜倏尔相看。未听笛意飞扬,间来庭院,贪恋娇娘。辜负了半夜光阴梦一场。
且说花文芳悄悄出了府门,只奔魏临川家而来,用手将门一推,只听得“呀”的一声,把门推开。见那妇人站在堂屋门外,手中拿着许多姜葱望廊下走,要向那砂铫中丢下。原来魏临川喜吃脚鱼,那妇人正来下姜葱,不想恰遇着花文芳进来。魏临川先行出去时,妇人忘了关门。花文芳抬头看见妇人脸似桃花,眉如柳叶,身穿一件银红衫子,上加水田背心,束一条大红湖绉汗巾,下系一条玉色绸裙,下边露出两个红菱。花文芳一见,魂飞飘荡,即时乱了,意马心猿,也不问临川在家不在家。自古道:“色胆如天”,忙忙走到廊下,望着妇人道:“尊嫂拜揖,”妇人忙欠身还了个万福,叫道:“花大爷,请客位里坐。”花文芳道:“临川兄可在家?”妇人笑嘻嘻回道:“不在家,方才出去。有何话说,说下来,等他回来对他说罢。”花文芳听说“不在家”三字,心中好不欢喜,回道:“没有甚么话说,就是昨日托他的那事,特来讨他的实信。不想又不在家,只好在府等他回来。”妇人道:“正是,大爷请坐。”
花文芳不到客位里坐,就在堂屋椅子上坐下,假意问道:“我前日吩咐木、瓦两匠替府上收拾房子,不知可曾来收拾?”妇人道:“收拾过了。”花文芳道:“可漏么?”妇人道:“有些漏。”花文芳道:“屋漏还可,人只怕漏就来不得了。”妇人听见“人漏”二字,便不回答,微微笑了一声,赶紧走往房里去了。
花文芳见有些意思,随将那袖内十两银子,立起身来,走至房门首,将门帘一掀,道:“尊嫂,这些微银子送与尊嫂买朵花戴戴罢。”妇人家原来水性之人,又见了一包银子,忙道:“怎好多谢大爷的。”伸手来接,花文芳双手递这银子,趁势将白生生一只手一把捏住,死也不放。妇人道:“大爷请尊重些,恐我家他来撞见,不好看相。”花文芳见妇人如此言语,登时跪下,叫道:“尊嫂,快快救命罢。”紧紧抱住,就欲求欢。妇人见花文芳抱住不放,又恐小红来看见不雅,忙道:“大爷,你且起来,有话与你商量。”花文芳只得起身,道:“尊嫂有话快说。”妇人道:“你今速速回去,恐魏临川回来。你今日把魏临川关到府内过宿,你到晚间悄悄前来便了。”花文芳道:“尊嫂,你叫我那里等得到晚上。只怕你哄我,是个脱身之计。”妇人道:“我若哄你,叫我不逢好死。”花文芳见妇人发誓,方才放心,道:“只恐你家门关了,我若要敲门打户,恐惊动邻舍知之,奈何?”妇人道:“这有何难,你怕惊动邻人,你可拾起一块瓦片来,朝着我家屋上一掼,以为暗号。那时我就知道是你来了,我就轻轻的开了门,放你进来。”说毕,[又道]:“你快些去罢,我料临川就来。”花文芳道:“尊嫂不可失信。”妇人点头道:“不必多言。”花文芳抱住就对了一个“吕”字,妇人也不做声。
花文芳只得撇手走出,出了他家门首,走了数步,已到自家门首。进了府门,走进书房坐下,想那妇人的好处。想了一会,不见临川来,忙叫有怜过去,吩咐道:“你今快去将魏临安请来。”有怜应声而去。这花文芳坐了一会,不见有怜同临川来,又立起身走了几步,把日色望望,今日才得过午,走来走去,好不心焦。
且言花有怜出了府门,来至魏临川家扣门。魏临川正与崔氏吃脚鱼饭,听得扣门,走来开门。见是有怜,忙请他客位里坐下,忙叫小红献茶。花有怜道:“大爷在府,不见你回信,好不心焦,叫我来请你就去。”魏临川道:“我吃完了饭就来。”花有怜道:“我在此等你吃完了饭,与你一同去罢。”临川道:“得罪你了。”连忙到堂屋吃酒饭。
那花有怜又将妇人上下一看,越觉可爱,心中暗想:“要是我家大爷到了手,我就有指望了。”正在那里左思右想,心神不定,那魏临川饭吃完了,走过来道:“得罪得罪,我同大叔过去罢。”
花有怜同魏临川来到府门,进至书房,花文芳看见他二人到了,便道:“你好难请呀。”魏临川笑道:“大爷为何这般着急?晚生为这件事日夜思想,睡也睡不着,想了几个主意,还不大好,竟不好回复大爷。想个十全之计,要一箭射中才好。”说毕,花文芳道:“非我着急,我的舅舅日日来催,我也无话回他。你若去了,就不放在心上。我如今只是不放你回去,你若想出来,除非想出妙计来,那时才放你回去。”魏临川道:“晚生就住在府上,与大爷解解愁闷便了。”花文芳听见,才笑起来,道:“老魏,你说了半日的话,这一句才中听。”
彼时说说笑笑,不觉红日西沉,玉兔东升。花文芳见天色晚了,好不欢喜,吩咐拿酒来。不一时,小书童捧上盘碟摆下。同魏临川对面饮了三五盏,就吩咐取饭来。书童答应,忙去了取了饭来,盛两碗。花文芳道:“你这奴才,我大爷吃了饭到舅老爷家去,魏相公还要饮酒,为何也盛上饭来?”这个书童想道:“每常时又舍不得酒,与临川吃才吃得一两壶就叫拿饭今日倒吃了三壶盛饭,倒说我不知人事。不知今日何为改了调了?”花文芳吃毕饭,道:“魏兄,你可畅饮一杯。我到家母舅那边,说话就来。”临川起身道:“大爷请便。”花文芳忙叫有怜过来,吩咐道:“魏相公一人饮酒不乐,你可陪着他饮一杯儿。”花有怜答应:“晓得。”
花文芳起身出门,来到魏临川家门首,弯腰寻了一块瓦片,不想又摸了一手的屎,急急的将瓦片朝屋上一掼。那妇人听见屋上瓦响,忙忙走出,轻轻将门开了。花文芳听得门响,用手推开门,将身闪进。那妇人将门关上。花文芳见了妇人,一把抱住。妇人忙将他推开,道:“你身上为何这样臭?”花文芳笑道:“方才拾瓦片摸了一手的屎。”妇人听见,也觉好笑,道:“待我取水来与你洗洗。”花文芳道:“亲亲,你快些取水来,不要等取了我的身体。”妇人道:“忙甚的。”忙去取水,拿了香肥皂、手巾来,花文芳洗了手,问道:“小丫环那里去了?”妇人道:“我叫她先睡去了。”花文芳连忙抱住,扯他往房里去。妇人道:“魏临川你可曾把他关在家内?”花文芳说道:“已经关在书房内,书童、花有怜看守着他吃酒,不妨事的。”抱至房内,将欲上床取乐,忽听得打门甚凶,叫道:“开门!是我回来了。”妇人大惊道:“不好了,魏临川回来了,如何是好?”花文芳听见魏临川回来,只惊得魂不附体。正是:
五脏内少了七魄,顶梁门唬走三魂。
不知花文芳怎得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第09回 魏临川于中取利 花文芳将计就计
话说花文芳正欲上床,听得魏临川来,唬得目定神痴,说道:“怎么好?快快放我出去。”崔氏看见他如此模样,道:“你这样小胆儿,就来偷人家老婆么?”花文芳道:“你叫我那处躲躲方好。”崔氏道:“你且莫慌,且把身子蹬下来,扒入床下躲避,等他睡了,放你出去。千万不可做声,倘若知道,你我性命难保。”花文芳此时要命,不顾灰尘,如狗一般扒进去,躲在床底下,战战兢兢的道:“你快些叫他睡。”崔氏道:“我知道。”拿了一枝烛台走来开门。
魏临川进了门来,问道:“如何这一会才来开门?”崔氏道:“哄我等了一个更次,等得不耐烦,方才睡下。”临川道:“小红难道有这些瞌睡?”崔氏道:“他平日到了晚间就像个瞌睡鬼。”说毕,将门关好。
到了房中,崔氏故意问道:“你在那里吃酒,此刻才回?”魏临川道:“我被花文芳这个狗头关在书房吃酒,要我定计去害冯旭,他吃了几杯就到他舅舅家去了,叫花有怜陪我吃了一会,不见他来,我想一件事情不放心,我就溜了回来。”崔氏道:“想起甚么事情这等要紧?”魏临川道:“那花文芳这个狗头不是好人,就像色中饿鬼。他昨日到我家中来,立意要见你,你揖后来坐到客位里,两只狗眼只是向房内乱勾。莫要被他看见了你,将我关在家内,今日恐怕溜在我家,与你……”说到此处,就不作声了。崔氏道:“与我怎样?”魏临川道:“与你那个。”崔氏一口啐道:“你在那里吃了臊尿回来,有天没日头的嚼咀、说胡话,你把老娘当做甚么人看待?老娘也不是那等人。”魏临川道:“你若正经,当初也不该跟我逃走了。”崔氏听见滴了他上水毛,哭骂道:“你这天杀的,好没良心!老娘是怎样待你,到今日,拿着老娘散酒疯。”临川见崔氏认真哭起来,只得陪个笑脸,道:“你我夫妻那里不说,句把笑话顽顽,怎么就认起真来了。”崔氏骂道:“你这个不逢好死的强盗,别的话还可,这偷人养汉事情都是赖得人的么?”临川笑道:“是我不是,请睡了罢。”崔氏道:“你要睡只管去睡,莫管我的闲事。”魏临川将衣巾除下,扒上床,把头压在枕上,就打起呼来。
崔氏又叫了一会,方把烛台取在手中,转将下来,向床下一张,只见花文芳睡在一边。用手一招,花文芳自床下慢慢扒了出来。崔氏遮了他的身子,出了房门,来至客位。花文芳低低笑道:“唬杀我也。”一把搂抱求欢。崔氏道:“不可,恐他醒来,不当稳便。我有一计:明日将魏临川叫到府中去,吩咐门上不可放他回来。你家花园在隔壁,明日晚间取张梯子,扒上墙头。到了明日,拿张板凳接脚,扶你下来,岂不为妙?免得在大街往来,被人看出破绽来。墙上来墙上去,神不知鬼不觉,那个晓得你我二人之事。此刻快快回去。”有诗为证: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两般犹不毒,最毒妇人心。
看官,你道妇人中难道都是毒的么?就没有几个贤慧而不毒的?不观史书所截王昭君和番北地、孟姜女哭倒长城、楚虞姬营中自刎、浣纱女抱石投江,难道四个古人心肠也是毒的?不是这个原故。自古道:“淫心最毒”,凡妇人淫心一生,不毒者亦毒了,这叫做“最毒妇人心”。花文芳道:“蒙贤嫂重爱,只是叫我今夜如何耐法?”崔氏道:“今日是万万不能的。”花文芳无奈,急将妇人搂抱,做了一刻干夫妻,方才撒手。于是渒人轻轻将门开了。花文芳那里舍得出门,妇人将他向外一推,把门紧闭。正是:
闭门不管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张。
崔氏悄悄回来,进房上床睡了不题。
且说花文芳到了街上,黑洞洞的,好难行走。他生长富贵之门,何尝走过黑路?只因贪花好色,到此时也说不得了,只得移步向前走去。不想脚下一滑,“扑咚”一交,倒于地下,原来是一泡稀粪。跌了一身的屎,臭气难闻。莫奈何,扒起来,摸着墙根而走。摸了一会,到了自家门首,用手扣门。里面问道:“是谁打门?”花文芳在外边骂道:“该死的狗才,还不开门!”门公听得是大爷声音,慌忙将灯照着,开了大门。花文芳进了大门,门公闻见一阵臭味,将灯一照,只见大爷浑身都是灰尘,又见黑地里一人回来,不成模样,问道:“大爷为何这般光景?到那里去的?”花文芳大声喝道:“该死的狗才,要你管么?”竟望里边去了。门公好不没趣,将门关上。正是: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不表门公,且说花文芳来到书房,叫道:“有怜快来!”那有怜已在榻上打盹,猛然听得大爷呼唤,慌忙扒将起来,走到文芳面前。一见大爷这般模样,问道:“大爷为何如此光景?”花文芳道:“都是你带累我吃这场大苦,险些儿性命不保。我吩咐你将魏临川关在书房,你为甚事放他出去?我几乎被他捉住送了性命。”有怜听了,笑道:“正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怜又问道:“大爷怎样脱身回家?”花文芳道:“多亏妇人设谋定计,躲在床下,等他睡了,放我出来。走到街上,遇见一地烂狗屎,一滑,跌了一身。你道气也不气?”有怜道:“小的去解手回来,那魏临川就不见了。大爷不消气,待我取些水来,大爷净手。”忙忙代他脱下衣巾,取水净手已毕,换了衣巾。有怜又问道:“大爷是尝着妇人的滋味了?”文芳摇头道:“正待上床,撞见他回来敲门。妇人约我明日晚上从墙头上过去。你可明日早些把魏临川关在书房,不可放他去。我到晚间过去。”说毕,就在书房歇了,少不得将有怜权做妇人一回。
次日早间,着有怜去请魏临川。来至门前,用手扣门。妇人与魏临川尚未起来,听见扣门,问妇人道:“何人扣门?”妇人也不睬他。魏临川道:“我与你说话,你为何不做声?”妇人道:“你这天杀的,不知在那里吃了臊尿回来,拿着老娘撒酒疯,今日要说个明白。老娘一剪刀剪下头发,就往庵堂去了。”魏临川道:“果然我昨日吃醉了,这叫做‘大人不记小事’,自古道:‘君子避酒客。’不要着恼。下次再如此,贤妻骂也罢打也罢。”妇人忍不住笑将起来:“你真真是张篾片嘴,那个说得过你。”魏临川道:“就是个死人,还要说活了哩。”妇人一笑。又听见扣门甚凶,魏临川忙叫小红开门,看是何人。崔氏道:“你好个当家人,叫这个小红开门,倘遇着一个歹人走将进来,将客坐的东西拿去,那时怎处?你还不起来自己开门。”魏临川道:“怎奈我昨日吃伤了酒,身子有些懒动。不然,你起来看是何人。”妇人道:“我不好去,清早上头不梳脸不洗,倘或是个生人,成何体统。”
魏临川只得穿了衣服,走了开门。见是花有怜,请进坐下,道:“大叔今日起得恁早。”花有怜道:“因你昨日晚上溜回,大爷把我责罚一顿,今日叫我绝早请你过去。”魏临川道:“你请坐一坐,我洗了脸去。”花有怜道:“你到我府中洗脸罢。”拉他同行。
魏临川叫小红关门,妇人大房听见应声“晓得”。不一时,进了府门,来至书房,见花文芳,行过礼坐下。花文芳道:“你好好昨日为何溜了回去?我大爷回来,不见了你,我就一夜不曾睡着。”临川道:“晚生回去,也不曾合眼。”文芳道:“你为何不睡?”临川道:“坐着想主意。”文芳道:“主意有了么?快快说与我知道。”临川道:“待晚生洗过脸,吃些点心再说。”文芳忙令魏临川说出害冯旭的主意。正是: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不知怎样害得冯旭,且听下回分解。
第10回 书房内明修栈道 墙头上暗渡陈仓
话说文芳问临川有何妙计能害冯旭,临川道:“大爷要我献计不难,只要依着晚生用计便了。到了二十六日这日是冯旭过礼,到钱家去,大爷坐了轿到两家恭喜,正是‘恼人须在肚,相见也何妨’。如今他两家和睦,与他和好,除他疑心,渐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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