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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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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叫她大吃一惊,郑氏看到她的时候眼中一亮,似乎把原来的痴呆驱赶了一些。她跪坐在席边细细的看着昭娖,似乎她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看见过自己这个女儿。
  郑氏眼中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她身子向前倾,手抚上昭娖的脸。眼中大颗眼泪落下“阿成,汝终于是醒来了。”
  阿成?!
  昭娖躺在那里瞪圆了双眼望着犹在悲喜中的郑氏,完全不知所措。她怎么可能会是昭成!她转过目光飞快看了一下郑氏身后的鱼。
  鱼此刻也是十分震惊的看着郑氏。
  “阿母……”昭娖也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却立刻被郑氏打断。
  “阿成,汝父殁了……女弟也跟随汝父而去了……”郑氏抚摸着昭娖的脸,语气和表情温柔的让昭娖忍不住的颤抖。
  昭娖看着自己面前述说着噩耗的母亲,那眉眼那说话的音色她都是十分熟悉的。但是此刻她却觉得莫名的陌生。
  她明明就不是昭成!但是郑氏却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昭娖看着郑氏一个人在那里说话。
  “如今,只有我们母子了。阿母只有阿成了。”说完这最后一句,郑氏忍不住再次悲痛的哭出来。待到郑氏离去,昭娖躺在那里不发一言。鱼守在一旁看着昭娖默不作声,她膝行过来在昭娖耳旁说起这件事。
  “主在两位少主病下不久便病了,几日后……”说到这里,鱼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主走的那晚少主也跟着去了。女君当时便昏了过去。”
  昭娖不知道自己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竟然两个亲人前后去世,不禁转过头来望着鱼。
  “女君醒来后,只说是少君夭了……原本以为等到少君康复女君会好过来。可……”鱼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恐怕郑氏已经坚决认为自己夭亡的是小女儿而不是自己寄予重望的长子。
  “那……还有他人知晓这件事情么?”昭娖一开口,嘶哑难听的声音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
  “此事只有先生知晓,旁人都不知,只道乃是少君……”当时郑氏朝外面说夭折的是昭娖的时候,她急的不得了。但是却半点都说不上话。她只是奴婢,主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插话的权力。
  而陈缺明明知道,也不点破郑氏的话语。
  这让鱼在不解之余,又觉得有些愤怒。女君神志不清,但是先生怎么也这样?
  “如此说来……吾……倒是被夭亡了。”昭娖听完也只觉得是郑氏接受不了丈夫儿子同一日相继离世,所以拿和昭成长相很是相似的她当做是那个不幸早夭的儿子吧。
  鱼听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愣了愣。
  昭娖闭上眼不再说话。刚刚醒来的身体依旧很疲惫需要用休息来使得它恢复。鱼见她一脸的疲惫也没再说话替她
  晚间陈缺提着今日打猎来的猎物来已经只剩下三口的昭家,如今家中再无男丁,一切事情都需要他照看着。
  今日郑氏的精神较往日好了许多,她见到陈缺也是满脸的笑意不似这几日来的痴傻,“吾儿醒矣!”
  “阿成好了起来,吾也就有望了。”她的话还是让陈缺在心里摇了摇头。女子清丽端庄的容貌在一豆灯光下显现出格外的魅力,看得他有些晃神。
  这样子和知晓儿子夭折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如癫似狂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郑氏坐在昏黄的灯光里,浅浅的笑着。
  昭娖躺在床上,外面在办着丧事,她因为身体不适都是在休养着。一段时间调养下来她倒是能下席来出去走一会。
  那些昭座手下曾经的私兵们也对她们颇为照顾,见了昭娖甚至还会用楚语道一声“少主”。他们都以为现在在世的是昭成,夭亡的那个是昭娖。这两兄妹长得实在是太像,若不是细细的看也难以分辨出来。
  昭娖靠着门无声的苦笑。也难怪,在这个时代家族复兴的希望还是在男人身上。若是一家里连个男丁都没有,那真的是没有指望了。
  她靠着那里阳光照得人格外慵懒,她眯起双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暖意。记得在一年多以前自己还在郢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却已经是这幅光景。
  人生还真是无常。身上的斩衰被风稍稍吹起。偶尔有几名村妇路过看见她身上的斩衰,脸上露出同情之色来。如今她也是有丧在身了。一个身着斩衰的孩童很是容易引发别人的同情。
  村妇脸上的同情过于明显,她冷眼瞧着心中有个地方冷哼了声。别过眼她转身回到屋内。屋内在唱着丧歌。身着素白麻衣的郑氏擦拭着眼泪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那里的昭娖唤了一声。
  “阿成?”闻声昭娖回过头看着已经哭肿了双眼的郑氏,“送汝父和女弟一程吧。”
  昭娖点点头。
  埋葬的地点在一座山上,楚人多葬于丘陵之处。虽然远离故楚地,但是在秦人灭楚之前这会稽也是楚国的国土。所以还是按照旧楚贵族喜好选择占南北走向的丘地。昭座和昭成的棺木皆按照头向东下坑,东乃是楚的起源地,作为熊氏后裔的楚贵族将头朝向东方以实现逝者魂回故土的愿念。
  昭娖跪在那里看着昭座和昭成一点点的被埋葬。如果不是秦人灭楚,或许两人不至于被南方的瘴气和越地的湿气夺去了性命。
  可是,现实从来没有任何如果。
  秦人统一中原的脚步没有停下半分。继燕国被灭亡之后,秦军攻打齐国。这齐王倒也真是个妙人。其他五国至少都会有反抗,齐王听从丞相后胜的话不交战就率军投降了秦军。秦军攻入临淄,竟然民众都不敢反抗。齐王建被秦军俘虏迁往共城。
  “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民众唱着这句质问齐王为何用人不明。
  齐国被灭,山东六国历经十年时间被秦国兼并。同年秦王嬴政称始皇帝。天下分三十六个郡,统一文字驰道度量衡。
  始皇帝的诏书被刻在官府所用的度量衡上。宣告天下一统。
  昭娖跟着陈缺看着被贴上告板上的布,布上有用秦篆写成的统一天下的诏书。她把视线从那份诏书上移开看见陈缺藏在袖下的手已经握得青筋暴起。六国旧贵族恐怕也没有看到这份诏书还会高兴的。
  待到离开归家,昭娖看了看周围并无人到了屋内才和陈缺说了一句话。
  “秦之世,十五年,绝不超过十五年。”
  她满脸的笃定,仰起头一脸认真。言语里没有半点孩童玩笑的问道。这幅慎重的模样甚至已经有成人的味道了。
  这话让陈缺大吃了一惊,这话并不是一个幼童能讲出来的。而话语的内容更是叫他捂住了她的嘴。
  这种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去,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昭娖任由自己的嘴被陈缺捂着,她抬高了头颅望着他,眼中没有半点惧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把大秦帝国的书看到结局了,感觉书里有些东西挺颠覆我的认知。


☆、私情

  天下一统之后,原来的东西也跟着变。秦朝定下这年为水德的开始,十月为一年之中的开端。一切倒是被翻个样重新来。
  昭娖真的和贫家小儿一样,学着去打柴抓鱼。鱼倒是阻止了一回又一回,但是昭娖还是一次次的出去寻来少许柴木,和那些小儿学怎么用削尖了的竹竿捕鱼。
  她用麻绳将寻来的柴枝捆绑好背在背上,往家里走。“哒哒哒”蹄子落地声音由远而近。昭娖微微抬了抬头望见马上人后,赶紧退到一边。那是郡里负责管理记录籍贯的小吏,换了以前恐怕是这小吏慌慌张张下马来给她行礼。如今她却只能恭恭敬敬站在路旁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小吏身后一匹驴子上驮着两个筐,筐里的都是竹简。昭娖知道那是记录户籍用的。
  等到马蹄声远去,昭娖才抬起头来整了整背在身上的麻绳向家里走去。
  推开筚门,昭娖就见着郑氏满脸铁青的站在屋子门口望着她。鱼听见声响赶紧擦擦手出来看见的便是这对母女无声的对峙。
  昭娖放下肩上的些许的柴火,双手抬起朝着郑氏行了标准的拜礼。要不是她那身粗麻衣服这标准的动作丝毫没有表现出她现在已经是一个黔首。
  “吱呀——”筚门被打开,陈缺手里拎着今日捕获的猎物站在门口。
  郑氏铁青着脸看着保持拜伏动作不变的昭娖,她抬头看向门那边站着的陈缺,脸色稍有舒缓。她一回身回了屋内。
  “少主,起身吧。”陈缺看着依旧拜伏在那里的昭娖叹一口气说道。
  昭娖闻言起身,捡起身边的干柴交给鱼“鱼,这是吾寻来的。”
  鱼脸上似乎都要哭出来了,她赶紧接过昭娖手里的柴,“原本应是奴女做的,少主为何要……”
  “那么多琐碎事,吾想能助鱼一些是一些。”又不是动不了,做些捡柴的事情走动一下还能锻炼一□体。何乐而不为。
  “以少主千金之躯,做此事实在是……”陈缺望着昭娖道。
  “如今……吾乃黔首。”秦朝称百姓为黔首,这话从昭娖口里说出来倒有些嘲讽的意味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吾这样算也是实践孟子所言。”
  说罢,她向前稍稍踏出一步,“先生愿教我秦小篆?”即使是靠猜,秦篆她也猜不出多少来。楚文现在已经被秦朝废掉不用,那么以前学的倒是做了白工。而文盲她是万万都不愿意做的。
  陈缺曾经教过昭成,如今昭成已经夭折,而她又顶了昭成的名。那么自然是要做到底。她也不等对方答应是否径自朝着他行师礼。
  此时已经废止了从战国以来民间惯有的私学,秦朝规定若是要学习可向精通律法的吏学习。寻常黔首们怕是没有这个胆子向官吏学习法律。昭娖更不可能去了。于是她能找的只有陈缺了。
  最后陈缺缓缓抬起手来向她回礼,昭娖一笑:陈缺如此算是答应了。
  天下初定,事情不少。先是始皇昭告天下为了庆祝天下一统民间聚集欢聚。然后又是要收集天下兵器运到咸阳去。
  结果聚集喝酒的那一天,那些曾经跟随昭座的私兵们喝酒喝得个个涕泪满面。有几个干脆喝着喝着就要张嘴大哭,立刻被旁人借口喝醉了拖了回去。
  要是被人看出些端倪,那还真的不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
  男子要学的并不仅仅是书,还有剑术之类。很明显陈缺并不打算把昭娖当做以前娇滴滴贵女来培养。而是按照从前要求昭成的那套来要求她。
  既然现在通用文字为秦小篆,那么秦小篆必须要学,但是楚文也不可能丢开。剑术之类昭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现在从零开始学习。
  如此一来,以前的贵女作风就需要全部丢掉。所幸昭娖能放下旧楚贵族的脸面去做些村妇和庶民小儿的活计,那么叫她完全抛弃贵女习气已经不是问题了。
  而昭娖的确这么做了。不顾双手会变得粗糙自己学着昭成所做的那样,寻根树枝一下一下从最基本的练起。
  学文无刻笔无竹简,就那根树枝在院子里的泥土上练习。要是来人了脚上一踩泥土上的字迹就变得乱七八糟认不清了。
  这么折腾下来,亏得是陈缺猎术不错,能在伙食上补贴一下不然昭娖现在也和那些庶民一样的面黄。
  这时候的庶民营养很不好,庶民里是没有养的白胖的人。白胖的都是那些贵族。所以每次昭娖出门的时候那些小儿都会羡慕的望着她。
  饮食和武术双管齐下,昭娖的身子倒是长得比过去快了些,比那些九岁的男孩子长得还好些。但是她也经常的受些小伤,晚上房屋内一灯如豆,鱼拿了根缝衣针给昭娖挑手上的刺。她动作小心翼翼唯恐给身边女孩增加更多的痛楚。
  针尖稍稍向上一挑,小小的刺被挑出来。
  “少君,理应多多爱惜自己才对。”鱼压低了声音,用麻帕轻轻擦拭着昭娖的脸,昭娖的脸上并无多少污垢。即使一身粗布麻衣,但是这些旧贵族们身上的衣服永远干净整齐和那些庶民很不一样。
  “习武嘛,这种事再所难免。”昭娖将双手交给鱼擦拭。话语里对这些事情并不是看得多重。要是习武还一身贵女的娇气那么真的可以消停了。
  “吾既决定顶替阿兄,那么就要做全。剑术哪个丈夫不习。吾怎可丢弃。”
  战国风气,贵族卿大夫个个佩剑,士人也佩剑。楚地尚武之风盛行,习武也是作为一名贵族应该有的课程。
  “可是少君毕竟还是……”没等她把这句话说玩,昭娖已经从席上立起身来,手指点在鱼的嘴唇上。
  小木矮桌上的一豆灯光照得昭娖眼里有些许的冷意,鱼一愣“少君……”
  “鱼,吾乃昭成。”
  她放下手向着郑氏的房间看去,若是让这个女人强行接受自己儿子已经夭折的消息恐怕会崩溃掉。
  何况在将来男人的身份总是要比女人多出些许的活路的。想到这里昭娖低下头来看着放在腿上的双手。
  秦法酷烈,凡是犯法之人很难得到宽恕。楚人尚武,脾气火爆,因为一棵桑树能把对方家人都杀了,不要指望脾气太好。平日里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事情完全不是什么可以值得稀罕的。若是往日游侠儿当街杀人或许还可以表示他的勇猛的话。到了现在他只有两种路可走,要么被捉了去砍头要么就是送到骊山给始皇修陵去。不管怎么看都是死路条,所以此时再有火爆脾气爆发犯下人命的只有逃跑一途了。
  几个庶民手里拿着农具低声讨论着前几日因为杀人逃走的某某,昭娖此时打他们旁边经过并没有过多注意到他们的话。
  反正又不管她的事情,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手里拿着一根削尖了的竹竿来到河边捕鱼,捕鱼并不是只要把竹竿插下去就可以了事,要抓准时机手也要狠。
  “哗啦!”一声水响,一尾鱼被竹竿刺了个对穿。昭娖一把把竹竿收回看着被刺穿了的鱼。她把鱼丢掉岸上,然后卷着袴腿继续。捕获几条后一转身要把手里的鱼往岸上丢的时候看见几个小孩正用麻衣兜了她的鱼就要走。
  “咄!竖子!”昭娖瞪圆了一双眼睛,手里拿着竹竿也不管自己的裤腿还卷着就冲上了来。
  那些小孩哄笑逃跑。他们仗着人多倒也不把昭娖放上眼里。聚众起事倒也算得上人的本性了。
  出乎这些小孩的意外,身后追着的长得和女娃似的男孩毅力却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的多。在追出老远之后也不见放弃,按照他们的一贯想法一般是追上一段时间就会放弃。一群人在道路阡陌间追逐着。
  最后带头的小孩最先受不住,脚下被块石头绊了一下狗啃倒地。还没等他反应来就看见面前多了一双脚,抬头一看原来那个男孩已经追上来站在他面前。
  他保持着趴地的状态抬头望着面前这个似乎有九岁的男孩子,男孩子面上没有怒气,一双黑眼静静的望着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下倒是叫这帮山野小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打群架倒是仗着人多凑凑胆气,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汝……”一开口并不是会稽间的乡言土语,而是他们甚少听过的话。“将吾之物归来。”
  昭娖盯着趴在地上的小孩,手中的竹竿随着她的话语一动,被削尖的那端在那小孩眼前一转,尖尖的竹竿上还带着稍许的鲜红和鱼腥。看得那小孩身上一颤。
  打群架这些小家伙们是驾轻就熟,但是若是对方手里有个利器呢?这份胆气就要被打上几个折还不止。
  昭娖将视线从地上趴着的小孩身上移开看向那些还在傻站着的小屁孩们。
  “吾之语,尔等尚不知?”脸上露出点点笑意。
  “亲母呐——”这下子这些小滑头们是真的丢下偷来的鱼一窝蜂跑了。
  昭娖一个人捡了这些鱼进篓子归家了。该练武的练武,该学字就学字。完全没有在陈缺或者鱼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多事之秋,晚上守在门口的狗狂吠不止。鱼披上衣服起身查看,却不料一打开门望见的便是一柄长剑,直逼她咽喉。
  鱼眼看着尖叫都来不及出口就要被斩杀,只见另一把剑“锵”的一声撞上那把逼向鱼咽喉的剑。
  昭娖听见外面的声响,爬起来披了衣服走出去,揉了揉眼睛抱怨道“鱼,有何事呐……”此话说完看清楚眼前情形时,她立刻就呆了。
  陈缺此时只着单衣手里拿着剑和另外一个不速之客对峙,而郑氏的房门时打开的。明显,陈缺应该是从郑氏的房里奔出来。
  昊天上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发去武汉考试,懒得带小电。第一次去武汉希望俺能找到路……


☆、项氏

  这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睡觉是别想了。鱼的脸色依旧惨白,很显然是没有从那场惊吓中完全脱离出来。
  陈缺此刻已经衣着整齐在另外一间屋子和那个不速之客交谈,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不速之客竟然还带着个十一二岁的拖油瓶。此刻那个拖油瓶儿也呆在那个屋子里。
  昭娖喝郑氏在另一间小屋里。
  而郑氏此刻也是完全没有躲躲闪闪的跪坐在草垫上。虽然她身上这身平民所着的麻衣,但是从她的神态也看出不同于庶民的做派来。
  昭娖此刻低眉顺眼跪坐在郑氏对面,那样子她似乎真的对自己母亲的事情一无所知。
  郑氏看着她的脸一会,最终终于开口道“此事汝也知晓了。”
  昭娖垂下眼,眼珠子动了几圈,最后决定不装傻老老实实说实话,点了点头。
  在昭娖看来,这件事根本算不上很大的事情。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多到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何况昭座已经去世,郑氏和陈缺也不算什么背叛。只是有些像以前自己看过的某些电影里面的情节。
  “阿母,日后……可是要唤缺为假父?”假父是对继父并不是那么很正经的称呼。昭娖这么问其实也是对母亲这段感情表明了个态度。她又不是处在青春中二期的少年,没必要对自己母亲梅开二度的事情要死要活,天天吼着“你对不起去世的父亲,你只要和野男人在一起了就不是我妈”。
  郑氏又不是跟着野男人跑了,而且那个继父对她也是照顾有加。她思来想去就算是犯二都没有半点理由。何况她还并不怎么二。
  陈缺这边也是谈成了,亏得是他那剑快赶在抹在脖子之前挡住,不然又是一条人命。他并不是稀罕这条人命。而是一旦出了人命一定又是麻烦的事情接连而来。
  他抬眼看向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半夜不速之客名项梁。楚国项氏,那也是一支世家名族了。既然对方已经拖出了底细,那么他也不能太过于拘束。
  “某曾所奉之主乃……楚少司马昭座。”他双手举起行礼道。
  既然同为旧楚贵族,那么也算是同病相怜。
  “某所奉之主已殁……眼下只能期望少主成人了。”陈缺如此道。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女主人的屋子里没有半点解释。当然这个问题对方绝对不会去问。
  项梁是对眼前这个美姿容的年轻人很有好感的。这年头讲究忠,可是真正面对大难能忠的人却是沙里淘金,尤其是这种先头的主公去世了,自己又守着少主的。
  跪坐在项梁身边的少年默不作声,屋内昏暗的灯光几乎都要将他的身形淹没。少年的眼睛在听到“昭氏”后稍微有些光亮。
  其实他不是这个沉默性子,相反他并无多少耐性。但是叔父和别人交谈是没有他这个小辈插话的份的。
  这一番话交谈下来,陈缺倒也对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此地有了了解。原来自从楚国灭亡秦朝建立,项梁这位楚国大将项燕之子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先是被下狱,然后又是因为杀人被迫逃亡。逃亡了他还不能自己一个人跑了,他还得带上自己侄子一起跑。
  因为成了个杀人犯,带着侄子一路上风餐露宿,到了会稽郡郊外。更是因为夜黑并不是十分能清楚探清楚道路。阴差阳错到了这户人家前。
  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住的竟然还是昭氏之后人。
  两人尽欢而谈,公鸡已经打鸣天蒙蒙亮了。昭娖一晚上没睡顶着脸上两只老大的熊猫眼看着出了屋子的陈缺和他身旁的男人。男人一副标准的楚国美男子长相:身材高大,一把美髯,长相端正。
  昭娖看着莫名的将眼前这男人和以前昭座的身影重叠起来。按道理说她应该对这个半夜闯入自己家里险些杀了自己乳母的男人应该深恶痛绝。
  实际上她的确也有些心悸。若是陈缺呆在自己的草庐内,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从对方剑下救下鱼一条命来。
  话说……始皇不是下令收集天下兵器送往咸阳么,那这两个人手里的剑从哪里冒出来的?
  项梁也看见了此时仰着头望着他的小童,小童看上去□岁的样子,一身粗布麻衣。乌发按照楚地风俗散散的披在肩上。
  小童的五官精致得有些过了,若不是陈缺事先告知这是个男童,他恐怕会认为这个小童是个女娃。
  小童黑白分明的眼睛朝着他望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头站在那里拢手向他稍稍拜□,“方才小儿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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