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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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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护手钩随着右手一齐落到地上。玉娇龙趁此一闪跳至坝上,拉开身手,运剑直取为首那个汉子。那汉子见使护手钧的汉子负伤,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一面鼓噪同伴,一面舞刀来迎。王娇龙和他斗了几个来回,正想寻个破绽将他刺伤,不料那三个汉子却窜到她左右和身后来了。一时间,四只手,四般兵器,一齐向她攻来。玉娇龙虽然身手矫敏,已觉有些情急。她将心一横,瞅住右旁使泼风刀那汉子一丝破绽,猛然翻身斜刺一剑,趁他缩手去挡时,忽又挑起剑尖,直向他咽喉刺去。那汉子急忙一闪,虽算躲过剑锋,一只耳朵却已被削落。那汉子被惊得魂飞魄散,护着伤处,跳到一旁去了。为首那大汉,怪叫一声,又抡刀直砍过来;身后那汉子也奋力来攻;左边那汉子也料刺里从下路用棍扫来。玉娇龙一跃躲过棍,架住带环大刀,可对从后面直向她背心捣来的柳叶刀尖,其势已经闪躲不及了。正在这危急之时,忽见一团白晃晃的东西直向那汉子的面门飞来。
那汉子赶忙闪身一让,他手中的刀也缩了回去。玉娇龙趁三人愣住的一瞬间,回身一剑削伤那汉子臂豚,倏地抽剑翻身,使出石破天惊剑路,嗖嗖嗖,一连三剑闪电般地询为首那汉子刺去。可怜那汉子仅仅躲过第一剑,第二剑匣刺穿了他的锁骨,第三剑又刺穿了他的左腕,他只哼了两声,便跌坐到地上去了。剩下那个汉子忙向坝边逃去。玉娇龙杀得兴起,哪肯饶他,纵身追上,在他后腿上狠狠地砍了一剑,这才回过身来,鄙夷地看了看那几个受伤坐地、狼狈不堪的汉子。她猛想起适才当她正危急间那突然飞来的器物,不禁好奇地向四周探望过去。只见地坝那边大柳树下站着一人,两手抱胸,不声不响地在那儿冷眼旁观。他头上草帽戴得眉低,帽沿几乎遮住鼻梁,面孔也看不清楚。玉娇龙心想:“难道是他?”她正想上前动问,猛然想起:这样作岂不是让他和这些汉子结下仇恨!她站在那儿略略犹豫一下,便回身走到车旁,跳上驾座,挥鞭催马疾驰而去。
太阳已经西斜,原野上吹来一阵带有泥土香味的凉风。玉娇龙经过一场杀斗,她一怒之下,一连伤他六人,顿觉气消恨解,心里不禁有种痛快淋漓的感觉。被刚才的一场杀斗吓得心惊肉跳的香姑,也不顾迎面吹来的阵阵寒风,探出半个身来,不停地向她追问刚才生事的前后经过。玉娇龙正和香姑问答间,忽听车后传来一阵紧骤而清脆的马蹄声。
那蹄声越来越近,玉娇龙立即警觉起来,忙叫香姑放下车帘,她也暗暗留神身后动静。
随着已经靠近的蹄声,忽见车旁出现了个身跨黄马背背一顶破旧单帽的汉子。那汉子纵马赶过马车,在驿道前约五十步远的地方停下马来,勒马昂头,挡住马车去路。玉娇龙觉得有些诧异,忙收疆停车抬头望去,她顿时惊得张大了眼睛,心头感到一阵紧缩,猛然间,在她面前出现的,竟几乎使她错当成她正在茫然追赶的罗小虎了。她不由闭下眼来,停了一瞬又重睁开,再仔细看去,只见马上汉子那双斜插入鬓的眉毛,那对滚圆闪亮的眼睛,以及眼里隐隐含着仇恨神情,这些都和罗小虎相似极了。略有所异的地方也被玉娇龙很快地就辨认出来了;那副因下垂而显得冷酪的唇角,那仇恨中含有几分警狡的眼神,以及右边太阳穴上那条长长的伤疤。玉娇龙看到这些,才暗暗地喘过一口气来。
同时,她已从他的衣着和那顶破草帽上,认出了他就是适才站在酒店地坝边那个汉子。
马上那汉子也把玉娇龙打量一番后,这才翻身下马,来到玉娇龙马头前站定,将拳一抱,说:“请足下下车,我有话说。”
玉娇龙见他衣衫破旧,风尘仆仆,说话却这般文雅,不觉又是一惊。但她仍端然未动,只应道:“有话就消讲来。”
那汉子:“适才酒店门前之事,原是那几位朋友的不是,惩戒他们一下也是应该。
只是足下也未免过于任性手狠,目中全然无人,我在一旁看了不服,特地赶来请教,欲与足下见个高低。“玉娇龙听了好生奇怪,真不解这汉子究竟是个何等心性。她不禁问道:”适才投来那个器物,可是你晴中相帮?“
那汉子犹豫了下,不觉失笑,说:“什么器物,不过一个馒头,说不上相助。”
玉娇龙:“当时你既暗中相助,现在却又说不服,岂不令人难解。”
那汉子:“当时他们仗恃人多,就是以众暴寡,足下势孤,义当相助。足下自恃艺高,一连伤他四人,已转弱为强,若论他们所行所为,不过酒后轻狂,虽有伤风化,却罪不至死。足下已伤他四人,意犹未足,却对那使带环刀的汉子连刺两剑,连已败逃的最后一人也不放过,未免过于手毒心狠。我为此不平,来寻足下,请一见高低,好让足下也知道江湖也有江湖的道义。”
玉娇龙没料到那汉子竟然说出这大一番道理来。她好奇地打量着这汉子,总觉他有些古怪,她想笑,却又不便笑出来。她突然又感到这汉子有些像燕姑,她不禁问道:“你姓甚名谁?”
那汉子:“这,足下无须知道。我也不想请教足下的姓名。”
玉娇龙从他的话语里感到一种傲气,心里有些不高兴起来。
又一打量,见他身旁并未带有兵器,不禁诧异地问道:“你既赶来和我较量,然何不带兵器?”
那汉子笑了笑,伸手从脑后衣领里抽出一柄刀来。那刀不过一尺五寸长,厚背薄口,沉甸甸的。玉娇龙不觉又是一惊。她真没料到,这汉子不仅相貌极似罗小虎,就连他手里的那柄刀,也和罗小虎使的那柄刀一般模样。她怀着一种好奇和莫名的冲动,提剑在手,跳下座来,指着离道旁约百余步远的一处草坪说:“走,到那儿比去。”
二人来到草坪,相互离开十余步远站定,也不再答话,那汉子将刀一抱,说了声“请”,便摆开架式,等候玉娇龙攻来。
玉娇龙虽己端平了剑,但却只站在那儿,并无进攻之意。她直到这时也还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场较量,彼此无仇无怨,那汉子脸上也无怒气,自己也并不情愿和他厮杀,难道江湖上那些男儿汉就常常这么无缘无故地拼杀起来、那汉子见她迟迟不愿动手,说话了:“今天是我找足下较量,我可以先让足下三剑。”
玉娇龙:“我也可先让你三刀。”
那汉子也不再谦让,只说了声“从命”,抡刀在空中挥了两下,随即一纵一探直向玉娇龙项上劈来。玉娇龙伯又碰上宝刀,不敢用剑去格,只闪开刀锋,纵身斜跳开去。
那汉子也不紧逼,只将刀又向空飞旋一圈,突然取独劈华山招式向玉娇龙头上砍来。
玉娇龙一闪又躲了过去。那汉子趁势猛一收刀,伏身近地,回子一刀直飞玉娇龙腰际。王娇龙拔地腾空,刀锋擦脚而过。三刀躲过,玉娇龙转退为进,全用刺路,力运剑尖,转动手腕,只见一柄剑闪成无数剑锋,有如骤雨般地直向那汉子刺去。那汉子不慌不忙,避虚迎实,只听刀剑碰击之声有如无数珠坠铜盘,给旷野平添异趣。二人盘旋进退,斗了三十来个回合,双方都在备用心机,但却均无相害之意。一个是久闯江湖的好汉,仗着两只铁臂,一柄刀使得如雷似电;一个是身怀绝技的奇人,恃着一本秘传,一口剑运得泣鬼嚎神。二人彼此试探着又斗了几个来回,玉娇龙已看出那汉子刀法虽无特别奇绝之处,却也十分稳练沉着,毫无浮华架式,确是下过一番功夫,受过真传来的。
她因无意伤他,一直未使出书上那些奇险路数,只是和他周旋,想从他的刀法中察出与罗小虎有无相似之处。二人已经斗了三十多个回合,玉娇龙已经感到有些厌倦了。于是,她忽然将剑路一变,使出她在西疆斗败罗小虎的那套石破天惊的剑法来。只见她将身于略一后退,蓦然伏身,将剑一抖,撩起几团亮花,趁那汉子略一迟疑,猛然侧身,虚实莫测地“嗖嗖嗖”一连三剑向那汉子上中下三路刺去。那汉子竟也一连挡住两剑,第三剑到时,他已拨拦不及了。他不觉失声“啊”了一声,玉娇龙早已全神凝贯,当剑尖已经刺破他脐间衣服时,突然停住剑锋,翻腕一挑,平击在那汉子的手腕上。只听“当”
的一声,那柄刀已脱落在地。玉娇龙上前一步,用脚将刀踏住,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那汉子。那汉子却并无羞惭之色,只带着惊讶的神情慨叹道:“就凭这一招,足下已可走遍幽燕了!”
玉娇龙并不去理他这话,却蓦然问道:“你可是姓罗?”
那汉子猛然一惊,不觉后退两步,眼里顿时闪露出怀有故意的光芒,冷冷问道:“足下何人?此问用意何在?”
玉娇龙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汉子正是罗豹。她按捺注心头的喜悦和激动,并不答话,只用剑将地下的刀挑还给他,微含羞涩,情不自禁地举起手来向鬓边一抚,当她的手无意中触到头上的毡帽时,她的脸不禁一下泛起红晕。
那汉子眼里合着的敌意消失了,只惊异地打量着她。
玉娇龙默然片刻,正容说道:“罗豹,你听着:你哥哥罗虎已回河北,二十多天前,他在霸县杀了把总徐雄,逃向保定方向去了。你快去寻他。你妹妹罗燕,现在京城阜城门内德秀峰家。”说完,她转身迈步径向停在道旁的马车走去。
那汉子愣了一会,突然好像猛醒过来一般,快步赶上前来,拦住玉娇龙的去路,急切地哀恳道:“请问足下竟是何人?何以知道我哥哥和妹妹的消息?”
玉娇龙:“这你就不用问了。还是快去寻你哥哥要紧。”她正欲迈步抽身,不料那汉子竟突然跪倒在她面前,眼里滚下两行珠泪,哀求道:“足下何人?何以识我哥哥?
务恳相告。“玉娇龙见他这般情切,想到他兄妹身世,心里也悲楚起来。
顿时间,她眼里也含满了泪水。她不觉伸出手去想扶起他来,但手刚伸出,却又赶忙缩了回来。她耳边响起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她一时不知所揩,只好跳到一旁,温声说道:“罗豹兄弟,你请起来。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哥哥在西疆相识,我和他是……心心相照的朋友。请别再强问我的姓名,这你以后自会知道的。”
罗豹是个历尽风险的机警人,再也不便探问,挥泪站起身来,将拳一抱,说:“多蒙兄台指点,咱们后会有期,我寻我哥哥去了。”说完,他快步走上驿道,翻身上马,一挥鞭,那马放开四蹄向保定方向绝尘而去。
玉娇龙目送已经去远的骑影,心里感到一阵无比的喜悦。叫她怎能不高兴呢!她不但于无意中为罗小虎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同时也为罗小虎眼下危难的处境送去了一分平安。她不禁合起双掌,暗祷他弟兄得以重逢聚首。
夕阳已经西下,驿道上行人渐稀,平原上远村近舍己袅起炊烟。玉娇龙还痴立道旁,在那儿遥望驰神。香姑已经等得心急,探出身来催她起程。她这才回过神来,向着车旁走去。她刚上车坐定,香姑打趣地问道:“打了半天还不累,呆在路旁想什么?玉娇龙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在默诵一首词:“‘……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香姑笑着说:“什么‘断肠人’不断肠人的,我看不如改成‘饿肠人在天涯’的好。你已一天未吃未喝,也该找个地方投宿吃饭了。”
玉娇龙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有些饿了。”说完,又驱车向前赶去。
一天一天的过去,柳树从抽芽到发叶,天气也渐渐地暖和起来。玉娇龙漫无目的地驾着车,在保定周围一带游来荡去。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从霸县到容城,又由容城到徐水,以至清苑、高阳,她几乎把保定府所辖的地方都走遍了,却没有一个所在能够让她安静下来。她的心情总是显得不安和焦躁,人也一天天地清瘦下去。香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奇怪,却又不便问她。一天,天已黄昏,她和香姑已经在一个小镇的客店里住了下来,刚洗过脸,正要开饭时,她突然心神不定地又催着香姑上路。香姑略带惊讶和抱怨的神情说:“看你像是掉了魂似的!天都快黑了,还到哪儿去呀?”
玉娇龙却兴冲冲地说道:“听说江湖上有些人,白天不便露面,专乘夜里赶路,我想看看这些人去。”
香姑奈她不得,只好又随她上车,任她闯去。
玉娇龙在离家出走之前,本已将她在西疆时如何向高老师偷偷学艺,高师娘为人如何险恶等都告诉了香姑,只是对她和罗小虎的事却隐讳下来只字未提。香姑是个精细人,她总觉玉小姐还有事瞒着她。但她心里究竟还藏着点什么,她却也不很清楚。
每当她一思忖着这件事情时,不知为什么,她便老是想起她半年前曾在花园里约仇大哥深夜相会的事来。就是那天在去容城的道上,那位骑马汉子前来拦车的事,香姑在车里也看得清楚。开始她也暗吃一惊,竟把那汉子认成是仇大哥了。后来她二人又去草坪比武,离开草坪时那汉子给玉小姐跪了下来,以及那汉子离去后玉小姐那失魂落魄的情景,这一切切都在她心里引起猜疑,她觉得这些似乎都与那位仇大哥有关。但玉小姐越是只字不提,她也就越更不敢动问。香姑每想到这些,她都感到一阵委屈,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玉小姐呀玉小姐,你连心都不让我看,还说我是你的心腹!”
这时虽已是孟春季节,可到了夜间却还是寒透肤肌。特别是黎明前的浓露,几可浸透行人的衣服。玉娇龙驾着车,在漫漫寂静的驿道上行走了一夜,隐隐展现她眼前的时而是一望无际的荒草,时而是夹道的垅坎,时而是阴森的丛林。一路上,除了偶尔碰上一二个错过村店而被迫夜行的贩夫或因急事赶路的旅客外,伴着她的就是哒哒的蹄声和当当的铃响。这在白天赶路时听来倒没什么的声响,而在旷野的静夜里却显得那么凄凉。
玉娇龙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直至天亮后才来到一个村镇。
马已经疲惫不堪,香姑也被颠簸得全身有如骨散一般。找了家客店住定以后,香姑连饭也不想吃,倒上床便沉沉睡去。玉娇龙却仍是毫无睡意,又到街头镇后去察看一番,才若有所失地回店休息。
从这以后,一连多天,玉娇龙总是夜行昼宿。香姑伯她磨坏身体,也曾苦苦劝她,可她偏是不听。香姑拗她不过,也就随她去了。
一天夜里,玉娇龙从安川动身,驾着马车向保定方向赶去。
行到半夜,前面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乘着朦朦的月色看去,只见墨浓浓的一片,令人莫测幽深。玉娇龙来到林边,不觉也停马犹豫片刻。香姑看了心里害怕,说里面可能伏有强人,央求她等候天明再过。不料香姑不说强人还好,她这样一说,玉娇龙一咬唇,挥鞭竟向林中闯去。那林里尽是参天古树,枝叶茂密得不见一点星光。马把头埋得低低的,几子全用鼻子探路。摸索了约莫两个时辰,才算穿出树林,面前又出现了一片辽阔的沼泽地带。道路两旁全是人高的芦苇。风吹叶响,芦影移摇,似觉处处伏有魑魅,真比林中一片漆黑还更令人悚怖。走着走着,来到一条河边,却只见一河滔滔的波滚,不见了路。原是夜来突泛春水,淹没了堤桥,断了去路。前是河水,后是芦林,玉娇龙进退不得,只得住马停车,等候天明。不料人静神驰,一阵难堪的倦言突向玉娇龙袭来。
她便趁此躲入车内,紧偎着香姑,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她忽然感觉到一缕淡淡的亮光射了进来。她一下警觉到车帘被人挑开了。玉娇龙猛喝一声:“谁?”
喝声刚落,她已拨剑护身闪了出来。只见车旁有一人影,连退连应:“是我。我是罗豹。”
玉娇龙略一定神,犹带余惊地问道:“原来是你!你从何来?为何深夜在此?”
罗豹警觉地向车上看了看,说道:“一言难尽。请问车上坐的是兄台何人?”
玉娇龙并未答话,迟疑片刻,跳下车来,用剑住车旁一指,两人便向那边沙滩走去。
在离车百余步远之处停立下来后,罗豹低声说道:“我遵照仁兄指点,在保定周围打探我哥哥下落,一直毫无踪迹。不料昨日在保定,从一位在府衙当差的朋友处,获得一个消息,说两月前在霸县杀死徐把总的那汉子,已在雄县落网。雄县衙门详文到府,保定府官疑他即是曾在德州昼闯公堂劫杀州官孙人仲的罗虎。特行文雄县,命将人犯解来保定候处。雄县县衙已于昨晨起解,料计当于今晨路过前面树林,我特从保定连夜赶来,准备就在林中动手,救我哥哥。”
玉娇龙听到这一消息,心里猛然一怔,不觉暗暗叫苦,寒透身心。心想:“拦路劫夺,岂不是公然和官府作对,这简直是种反叛行为,那还了得!”她忙又急切地问道:“除拦劫外可还有别的办法?”
罗豹:“还可乘夜劫狱,可已来不及了。”
玉娇龙:“怎的来不及了?”
罗豹:“保定乃京城咽喉之地,朝廷驻有重兵,府衙内捕快巡逻中强手不少,等他解到那里就更难得手了。”
玉娇龙:“你就孤身一人前去?”
罗豹:“我在江湖上也还有几个可以共生死的朋友,只是远水近火,何况这等行事非同小可,我也不欲连累于人。”
玉娇龙只觉心头被绞得一阵剧痛,她的思绪烦乱已极:自己长年朝思暮想,现在又日夜追寻的心上人,而今竟落到这般地步,哪能不救!自己就为他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但劫犯杀差乃是对朝廷的叛逆行径,这事断不能为。玉娇龙真感进退两难,她茫然无计了,只心神不定地问道:“你这去能否救得了他?”
罗豹:“这只好听天由命了。我死倒不足借,只恐毁了哥哥。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玉娇龙眼前闪出了即将在林中发生的种种险恶情景,她心里一阵紧缩,呆呆地站在那儿,几乎喘不过气来。
罗豹仰起头来向天上看了看,焦躁地说:“天已快亮,我该去了。”说完,他一转身,快步向芦丛道上迈去,一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去了。
玉娇龙心烦意乱地回到车旁,香姑已钻出车来坐在驾座上了。玉娇龙一言不发,只在车旁走来走去。香姑忍不住了,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玉娇龙:“那汉子的哥哥被雄县县衙捕去,已起解保定,今晨将从这里经过,他准备去后边林里救他哥哥。”
香姑:“我已猜出他哥哥是谁来了。”
玉娇龙猛吃一惊:“是谁?”
香姑:“准是那个叫仇双虎的大哥。”
玉娇龙:“你何以知道是他?”
香姑:“那天他来找你打架,我在车里就已看出,差点也把他认成仇大哥了。”
玉娇龙默不作声了。她仍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
香姑忍不住了,问道:“他一个人去救怎行!双拳难敌四手,岂不反害了仇大哥!
你难道见死不救?!“玉娇龙:”劫囚杀差就是叛逆朝廷,我家世代簪缨,一向以忠孝传家,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香姑愤然道:“什么叛逆不叛逆的,这还不是官府逼出来的。你这次逃走,不也同是叛逆!”
玉娇龙突然停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过了许久,她才猛然转身回到车旁,从车里取出弓囊,将剑递给香姑,说:“你快坐回车里去,我去看看就来。”说完,便返身向芦丛道上奔去。
玉娇龙奔回树林时,天色已经微明。她远远绕开道路,在树林中隐体藏形,留神四顾,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不一刻功夫,她来到一处树林特别茂密的所在,正停步察看间,忽见前面不远道旁对面的树林里,有个身影闪动一下,很快又躲至一株大树背后去了。她立即就认出了那身影正是罗豹。于是,她也不再向前走去,躲在一株树后静静地等着。
时间在难耐的守候中过去。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光景,忽听道路那端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清脆的马蹄声。玉娇龙的心也跟着紧缩起来。脚步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接着,便有一行人影在道路上出现了。前后约有十来名带刀的兵士押着一个戴枷的汉子走了过来,两名解差跟在左右,一位骑马带刀好以骑尉般的头目殿在后门。那一行人越走越近,每个人的相貌都已看得清楚了。只见那汉子虽然项上戴着一副沉重的木枷,脚下拖着一副极大的铁链,可他却仍昂首挺胸,神气凛然地走着,毫无半点戚俱之色。枷上端然露出一个巨大的头颅,莲松的头发下衬着一张剑眉大眼,满腮虬髯,虎视眈眈的面孔。玉娇龙不禁从心里呼唤了声:“天啦,果然是他!”顿时间,是崇敬,是心疼,是义愤,还是羞辱,她已难辨滋味,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心来。只一瞬间,她又立即强抑下心头的烦乱,注视着即将出现的一场拼斗。她这时只有一个意念:护着罗小虎,万千疏忽不得。她整个心都缩成了一团。一行人已经快走过去了。她怨怪着罗豹为何还不动手。
正在这刹那间,忽见一个人影从树后闪了出来,如鹰隼般地直向马上那人斜扑上去。只见刀光一闪,那人连叫都未曾叫出便栽到马下去了。罗豹顺手又在马屁股上猛击一刀,那马受惊负痛,一下窜入林中去了。走在前面的几名兵士,听到响声回过头来,一时吓呆了,还未拔出刀来,罗豹已经猛扑过去,一眨眼间又被他搠倒两个。直到这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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