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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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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书小史无“那得”二字。声问,即声闻,犹今言声誉。诗卷阿:“令闻令望。”释文:“‘闻’本作‘问’。”
〔一七〕郝懿行曰:“贱家鸡,爱野鹜,俗眼往往如此。”
〔一八〕赵曦明曰:“裴松之注吴志吕蒙传引江表传:吕蒙谓鲁肃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一九〕赵曦明曰:“隋书百官志:‘尚书省置仪曹、虞曹等郎二十三人。’”
〔二0〕书小史“末”作“后”。赵曦明曰:“梁书简文帝纪:‘天监五年,封晋安王。’”
〔二一〕通鉴一三0胡注:“诸王有侍读,掌授王经。”
〔二二〕左传襄公十六年,杜注:“顺河东行故曰下。”国语晋语韦注:“东行曰下。”案:南朝人所谓东下,即谓顺江东行也。
〔二三〕通鉴一四四胡注:“江陵在西,故曰西台。”
〔二四〕书小史“得矣”作“复得”。
侯景初入建业〔一〕,台门〔二〕虽闭,公私草扰,各不自全。太子左卫率羊侃〔三〕坐东掖门〔四〕,部分〔五〕经略,一宿皆办,遂得百余日抗拒凶逆。于时,城内四万许人〔六〕,王公朝士,不下一百,便是恃侃一人安之,其相去如此。古人云:“巢父、许由,让于天下〔七〕;市道小人,争一钱之利〔八〕。”亦已悬〔九〕矣。
〔一〕赵曦明曰:“南史贼臣传:‘侯景,字万景,魏之怀朔镇人。初事尒朱荣,高欢诛尒朱氏,景以众降欢,使拥兵十万,专制河南。太清元年二月,上表求降,武帝封景河南王大将军使持节都督河南北诸军事大行台。及与魏通和,二年八月,遂发兵反。’吴志孙权传:‘十六年徙治秣陵,明年城石头,改秣陵为建业。’”
〔二〕卢文弨曰:“容斋随笔:‘晋、宋间谓朝廷禁近为台,故称禁城为台城,官军为台军,使者为台使。’案:此台门亦谓台城门也。”
〔三〕赵曦明曰:“羊侃见前。梁书本传:‘中大通六年,出为晋安太守,顷之,征太子左卫率。太清二年,复为都官尚书。侯景反,侃区分防拟,皆以宗室间之。贼攻东掖门,纵火甚盛;侃亲自距抗,以水沃火,火灭。贼为尖顶木驴攻城,矢石所不能制;侃作雉尾炬,施铁镞,以油灌之,掷驴上焚之,俄尽。贼又东西面起土山以临城;侃命为地道,潜引其土,山不能立。贼又作登城楼车,高十余丈,欲临射城内;侃曰:“车高虚,彼来必倒。”及车动果倒。后大雨,城内土山崩,贼乘之,垂入;侃乃令多掷火为火城,以断其路,徐于里筑城,贼不能进。十二月,遘疾,卒于台内。’”案:唐六典二八太子左右卫率府:“左右卫率,掌东宫兵仗羽卫之政令,以总诸曹之事。”
〔四〕胡三省通鉴一六六注:“台城正南端门,其左右二门曰东、西掖门。”
〔五〕案:部分,谓部署处分。晋书陶回传:“时骏夜行,甚无部分。”
〔六〕器案:许,古通所。诗小雅伐木:“伐木许许。”说文引作“伐木所所”。礼记檀弓注:“封高尺所。”正义曰:“所是不定之辞。”
〔七〕赵曦明曰:“高士传:‘巢父者,尧时隐人也,以树为巢,而寝其上,故时人号曰巢父。尧之让许由也,由以告巢父,巢父曰:“汝何不隐汝形,藏汝光?若非吾友也。”’又曰:‘许由,字武仲,阳城槐里人也。尧召为九州长,由不欲闻之,洗耳于颍水滨。巢父曰:“污吾犊口。”牵犊上流饮之。’”
〔八〕器案:御览八三六引曹植乐府歌:“巢、许蔑四海,商贾争一钱。”晋书华谭传:“或问谭曰:‘谚言人之相去,如九牛毛。宁有此理乎?’谭对曰:‘昔许由、巢父,让天子之贵;市道小人,争半钱之利:此之相去,何啻九牛毛也!’闻者称善。”
〔九〕器案:悬谓悬殊。盐铁论贫富篇:“然后诸业不相远,而贫富不相悬也。”马融论日食疏:“侯甸采卫,司民之吏,优劣相悬,不可不审择其人。”嵇康养生论:“树养不同,则功收相悬。”义同。
齐文宣帝〔一〕即位数年,便沈湎纵恣,略无纲纪〔二〕;尚能委政尚书令杨遵彦〔三〕,内外清谧,朝野晏如〔四〕,各得其所,物无异议,终天保之朝。遵彦后为孝昭所戮〔五〕,刑政于是衰矣。〔六〕斛律明月〔七〕齐朝折冲之臣〔八〕,无罪被诛,将士解体,〔九〕周人始有吞齐之志,关中至今誉之〔一0〕。此人用兵,岂止万夫之望〔一一〕而已哉!国之存亡,系其生死。
〔一〕赵曦明曰:“北齐书文宣帝纪:‘显祖文宣皇帝,讳洋,字子建,高祖第二子,世宗之母弟。受东魏禅,即皇帝位,改武定八年为天保元年。六七年后,以功业自矜,纵酒肆欲,事极猖狂,昏邪残暴,近世未有。’”
〔二〕纲纪者,总持为纲,分系为纪,引申有纪律意。诗大雅棫朴:“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又假乐:“受福无疆,四方之纲;之纲之纪,燕及朋友。”史记夏禹本纪:“亹亹穆穆,为纲为纪。”
〔三〕赵曦明曰:“北齐书杨愔传:‘愔字遵彦,弘农华阴人,小名秦王。遵彦死,以中书令赵彦深代领机务,鸿胪少卿阳休之私谓人曰:“将涉千里,杀骐骥而策蹇驴,可悲之甚。”’”器案:文苑英华七五一卢思道北齐兴亡论:“赖有尚书令弘农杨遵彦,魏太傅津之子也。含章秀出,希世伟人,风鉴俊朗,体局贞固,学无不纵,才靡不通,裴、乐谢其清吉,应、刘媿其藻丽,温良恭俭,让恕惠和,高行异才,近古无二。有齐建国,便预经纶,军国政事,一人而已。诘旦坐朝,谘请填凑,千端万绪,令议如流,剖断部领,选举人物,满室盈庭,永无凝滞。虚襟泛爱,礼贤好事,闻人之善,若己有之,智调有余,尤善当世。谮言屡入,时寄无改,每乘舆四巡,恒守京邑。凡有善政,皆遵彦之为;是以主昏于上,国治于下,朝野贵贱,至于今称之。俄而文宣不豫,獘于趋■,储君继体,纔历数旬,近习预权,小人并进;杨公虑有危机,引身移疾。幼主若丧股肱,固相敦勉。干明之始,难起戚藩,变成倏忽,殒于殿省。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君子是以知齐祚之不昌也。”文中子中说事君篇:“子曰:‘甚矣,齐文宣之虐也!’姚义曰:‘何谓克终?’子曰:‘有杨遵彦者,寔国掌命,视民如伤,奚为不终。’”又魏相篇:“子曰:‘孰谓齐文宣瞢,而善杨遵彦也。’”资治通鉴一六六:“齐显祖之初立也,……又能委政杨愔,愔总摄机衡,百度修敕,故时人言主昏于上,政清于下。”黄震古今纪要七:“齐文宣之初立,留心政术,务存简靖,内外肃然,军国机策,独决怀抱,常致克捷。六七年后,以功业自矜,嗜酒淫虐,然能委政杨愔,百度修敕。”诸论杨遵彦,与颜之推说同,可互参也。
〔四〕汉书诸王侯表:“海内晏如。”注:“安然也。”
〔五〕赵曦明曰:“北齐书孝昭帝纪:‘讳演,字延安,神武第六子,文宣之母弟。文宣崩,幼主即位,除太傅录尚书事,朝政皆决于帝。干明元年,从废帝赴邺,居于领军府。时杨愔等以帝威望既重,内惧权逼,请以帝为太师、司州牧、录尚书事,解京畿大都督。帝时以尊亲而见猜斥,乃与长广王谋,至省坐定,酒数行,于坐执愔等斩于御府之内。’”
〔六〕左传隐公十一年:“君子谓郑庄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无德政,又无威刑,是以及邪。”困学纪闻十三:“高洋之恶,浮于石虎、符生,一杨愔安能救生民之溺乎!”
〔七〕赵曦明曰:“北齐书斛律金传:‘金子光,字明月。周将军韦孝宽忌光英勇,乃作谣言,令间谍漏其文于邺;祖珽、穆提婆遂相与协谋,以谣言启帝。遣使赐其骏马,光来谢,引入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拉而杀之。于是下诏称光谋反,寻发诏尽灭其族。周武帝后入邺,追赠上柱国公,指诏书曰:“此人若在,朕岂能至邺?”’”
〔八〕卢文弨曰:“吕氏春秋召类篇:‘孔子曰:“修之于庙堂之上,而折冲乎千里之外者,其司城子罕之谓乎!”’注:‘冲车,所以冲突敌之车;有道之国,使欲攻者折还其冲车于千里之外,不敢来也。’”
〔九〕左传成公八年:“四方诸侯,其谁不解体。”正义曰:“谓事晋之心,皆疏慢也。”说略本卢文弨。北齐书宗室思好传:“与幷州诸贵书曰:‘左丞相斛律明月,世为元辅,威着邻国,无罪无辜,奄见诛殄。’”卢思道北齐兴亡论:“斛律明月属镂之赐,冤动天地。”
〔一0〕抱经堂本“中”下衍“人”字,各本俱无,今据删。
〔一一〕易系辞下:“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说本卢文弨。
张延隽〔一〕之为晋州行台左丞〔二〕,匡维主将〔三〕,镇抚疆埸,储积器用,爱活黎民,隐若敌国矣〔四〕。群小不得行志,同力迁之;既代之后,公私扰乱,周师一举,此镇先平〔五〕。齐亡之迹〔六〕,启于是矣。
〔一〕严式诲曰:“通鉴百廿七:‘先是,晋州行台左丞张延隽,公直勤敏,储偫有备,百姓安业,疆埸无虞,诸嬖幸恶而代之,由是公私烦扰。’似即据家训之文。”
〔二〕通典二二:“行台省,魏、晋有之。……其官置令仆射,其尚书丞郎,皆随时权制,……盖随其所管之道,置于外州,以行尚书事。”云麓漫钞二:“南史,凡朝廷遣大臣督诸军于外,谓之行台。”
〔三〕职官分纪八引“匡维主将”作“爱养将士”,事文大全己一“匡”误“主”。
〔四〕赵曦明曰:“后汉书吴汉传:‘诸将见战不利,或多惶惧,汉意气自若。帝时遣人观大司马何为,还言方修战攻之具,乃叹曰:“吴公差强人意,隐若一敌国矣。”’”案:章怀注曰:“隐,威重之貌,言其威重若敌国。”卢文弨曰:“汉书游侠传:‘剧孟以侠显,吴、楚反时,天下骚动,大将军得之,若一敌国然。’”
〔五〕赵曦明曰:“北史周本纪:‘武帝建德五年十月,帝总戎东伐,遣内使王谊攻晋州城,是夜,虹见于晋州城上,首向南,尾入紫宫。帝每日赴城督战。齐行台左丞侯子钦出降。壬申,晋州刺史崔嵩密使送款,上开府王轨应之,未明,登城,遂克晋州。甲戌,以上开府梁士彦为晋州刺史以镇之。’”
〔六〕“齐亡之迹”,宋本作“齐国之亡”,原注:“一本云‘齐亡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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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 勉学
勉学第八〔一〕
自古明王圣帝,犹须勤学,况凡庶乎!此事遍于经史,吾亦不能郑重〔二〕,聊举近世切要,以启寤〔三〕汝耳。士大夫子弟,数岁已上,莫不被教,多者或至礼、传〔四〕,少者不失诗、论〔五〕。及至冠婚,体性〔六〕稍定;因此天机〔七〕,倍须训诱。有志尚者,遂能磨砺,以就素业〔八〕;无履立〔九〕者,自兹堕慢〔一0〕,便为凡人。人生在世,会当〔一一〕有业:农民则计量耕稼,商贾则讨论货贿〔一二〕,工巧则致精器用,伎艺则沈思〔一三〕法术,武夫则惯习弓马,文士则讲议经书。多见士大夫耻涉农商,差务工伎,射则〔一四〕不能穿札〔一五〕,笔则纔记姓名〔一六〕,饱食醉酒,忽忽无事,以此销日〔一七〕,以此终年。或因家世余绪〔一八〕,得一阶半级〔一九〕,便自为足,全忘修学〔二0〕;及有吉凶大事,议论得失,蒙然张口〔二一〕,如坐云雾〔二二〕;公私宴集,谈古赋诗,塞默低头〔二三〕,欠伸而已〔二四〕。有识旁观,代其入地〔二五〕。何惜数年勤学,长受一生愧辱哉〔二六〕!
〔一〕吴从先小窗自纪一曰:“颜之推勉学一篇,危语动人,录置案头,当令神骨竦惕,无时敢离书卷。”朱轼曰:“此篇反复晓谕,真挚剀切,精粗具备,本末兼赅,凡为学者,皆宜熟玩。”黄侃文心雕龙札记事类篇曰:“尝谓文章之功,莫切于事类,学旧文者,不致力于此,则不能逃孤陋之讥,自为文者,不致力于此,则不能免空虚之诮;试观颜氏家训勉学、文章二篇所述,可以知其术矣。”
〔二〕靖康缃素杂记二:“汉书王莽传称:‘非皇天所以郑重降符命之意。’注云:‘郑重,犹言频烦也。’颜氏家训亦云云,此真得汉书之义。近沈存中笔谈言石曼卿事云:‘他日试使人通郑重,则闭门不纳,亦无应门者。’即以郑重为殷勤,不知何所据而云然?不尔,曾谓使人通频烦可乎?魏志倭人传云:‘使知国家哀汝,故郑重赐汝好物也。’亦有频烦之意。今人有以郑重为慎重者,又误矣。”黄生义府下:“予谓汉书、颜训是也,然得其意而未得其声,盖郑重即申重(平声)之转去者尔。三国志云云,颜氏家训云云,此用郑重字,皆与颜注合。至白居易诗:‘千里故人心,郑重又交情。’郑重字相似。沈括笔谈云云,此又用为珍重之意,非本指也。”案:卢文弨、郝懿行并据汉书王莽传为说,无烦复緟也。
〔三〕卢文弨曰:“启,开也;寤,觉也,与悟通。”器案:说郛本“启”作“终”。
〔四〕器案:本书序致篇:“虽读礼、传。”钱馥曰:“传盖谓春秋三传也。”案:礼指礼经。
〔五〕卢文弨曰:“论谓论语。”器案:汉、魏、六朝人简称论语为论,皇侃论语疏叙引别录:“鲁人所学,谓之鲁论;齐人所学,谓之齐论;孔壁所得,谓之古论。”何晏论语集解叙:“安昌侯张禹本受鲁论、兼讲齐说,善者从之,号曰张侯论。”汉书张禹传载时人为之语曰:“欲为论,念张文。”说郛本“诗”作“经”,不可据。
〔六〕体性,即谓体质。国语楚语上:“且夫制邑若体性焉,有首领股肱,至于手拇毛脉。”吕氏春秋壅塞篇:“牛之性不若羊,羊之性不若豚。”高注:“性犹体也。”盖单言之曰体曰性,兼言之则曰体性也。文选袁宏三国名臣序赞:“子瑜都长,体性纯懿。”李善注:“都长,谓体貌都闲,而雅性长厚也。”
〔七〕庄子大宗师:“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成玄英疏:“天然机神浅钝。”南齐书文学传论:“若夫委自天机,参之史传。”
〔八〕卢文弨曰:“素业,清素之业。魏志徐胡传评:‘胡质素业贞粹。’”器案:本书诫兵篇:“违弃素业。”杂艺篇:“直运素业。”义俱同。晋书陆纳传:“汝不能光益父叔,乃复秽我素业邪!”
〔九〕卢文弨曰:“履立,谓操履树立。”
〔一0〕戒子通录二引“堕”作“惰”。卢文弨曰:“堕,徒果切,与惰同。”
〔一一〕刘淇助字辨略四:“会,广韵:‘合也。’愚案:合也者,应也,言应当也。本是会合之会,转为应合耳。魏志崔琰传注:‘男儿居世,会当得数万兵千匹骑着后耳。’颜氏家训云云,会即当也,会当重言之也。”新方言释言:“凡心有所豫期,常言曰会当。”
〔一二〕罗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别解“讨”作“计”,与上句复,疑误。卢文弨曰:“贾,音古,周礼天官大宰:‘商贾阜通货贿。’注:‘金玉曰货,布帛曰贿。’”
〔一三〕说郛本、程本、胡本“沈”作“深”。文选思玄赋:“杂伎艺以为珩。”注:“手伎曰伎,体才曰艺。”
〔一四〕说郛本、罗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及奇赏、别解“则”作“既”,少仪外传上、合璧事类续六、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大全己四引亦作“既”。
〔一五〕卢文弨曰:“札,甲叶也。左氏成十六年传:‘潘尪之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彻七札焉。’”
〔一六〕卢文弨曰:“史记项羽本记:‘书足以记姓名而已。’”
〔一七〕抱经堂本“销”误“消”,各本及少仪外传、戒子通录、事文类聚后九、合璧事类俱作“销”,今据改正。
〔一八〕少仪外传“余绪”作“绪余”,庄子让王篇:“其绪余以为国家。”
〔一九〕三国志吴书顾雍传:“异尊卑之礼,使高下有差,阶级踰邈。”晋书张载传:“又为榷论曰:‘今士循常习故,规行矩步,积阶级,累阀阅,碌碌然以取世资。’”北史序传:“冲举曰:‘吾少无宦情;岂以垂老之年,求一阶半级?’”
〔二0〕宋本原注云:“一本云:‘便谓为足,安能自若。’”案:说郛本、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黄本、奇赏、别解及少仪外传、戒子通录引同一本。黄叔琳曰:“勉学篇言近旨远,多深于阅历之言。”
〔二一〕少仪外传“蒙”作“懵”。卢文弨曰:“蒙然,如说苑杂言篇惠子所云‘蒙蒙如未视之狗’。张口,犹所谓‘舌挢而不能下’(案:见史记扁鹊仓公列传)也。”
〔二二〕器案:世说新语赏誉篇:“王仲祖、刘真长造殷中军谈。谈竟,俱载出,刘谓王曰:‘渊源真可。’王曰:‘卿故堕其云雾中。’”后世言云里雾里,本此。
〔二三〕塞默,默不作声,如口塞然。三国志魏书臧洪传:“学薄才钝,不足塞诘。”塞字义近。
〔二四〕仪礼士相见礼:“君子欠伸。”注:“志倦则欠,体倦则伸。”
〔二五〕卢文弨曰:“家语屈节解:‘季孙闻宓子之言,赧然而愧曰:地若可入,吾岂忍见宓子哉!’”器案:北齐书许惇传:“虽久处朝行,历官清显,与邢邵、魏收、阳休之、崔劼、徐之才之徒,比肩同列,诸人或谈说经史,或吟咏诗赋,更相嘲戏,欣笑满堂;惇不解剧谈,又无学术,或竟坐杜口,或隐几而睡,深为胜流所轻。”之推所讥,盖即此人。
〔二六〕卢文弨论学札说曰:“颜延之云:‘尊朋临坐,稠览博论,而言不入于高听,人见弃于众视,则慌若迷涂失偶,黡如深夜撤烛,衔声茹气,晪嘿而归。’颜之推云:‘吉凶大事,议论得失,蒙然张口,如坐云雾;公私宴集,谈古赋诗,塞默低头,欠伸而已。有识旁观,代其入地。何惜数年勤学,长受一生愧辱哉!’噫,二颜之语,其形容不学之人,致为刻酷。夫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若夫不知耻者,又安望其能免耻哉!”
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一〕,多无学术,至于谚云:“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二〕。”无不熏衣剃面〔三〕,傅粉施朱〔四〕,驾长檐车〔五〕,跟高齿屐〔六〕,坐棋子方褥〔七〕,凭斑丝隐囊〔八〕,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入,望若神仙〔九〕。明经求第〔一0〕,则顾人答策〔一一〕;三九公燕
〔一二〕,则假手赋诗〔一三〕。当尔之时,亦快士也
〔一四〕。及离乱之后,朝市迁革〔一五〕,铨衡〔一六〕选举,非复曩者〔一七〕之亲;当路秉权〔一八〕,不见昔时之党。求诸身而无所得,施之世而无所用。被褐而丧珠〔一九〕,失皮而露质〔二0〕,兀若枯木
〔二一〕,泊若穷流,鹿独戎马之间〔二二〕,转死沟壑之际〔二三〕。当尔之时,诚驽材也〔二四〕。有学艺者,触地而安。自荒乱已来,诸见俘虏。〔二五〕虽百世小人,知读论语、孝经者,尚为人师;虽千载冠冕,〔二六〕不晓书记者,莫不耕田养马。以此观之,安可不自勉耶〔二七〕?若能常保数百卷书〔二八〕,千载终不为小人也〔二九〕。
〔一〕卢文弨曰:“周礼地官师氏:‘凡国之贵游子弟学焉。’郑玄注:‘贵游子弟,王公之子弟;游,无官司者。杜子春云:“游当为犹,言虽贵犹学。”’”器案:抱朴子外篇崇教:“贵游子弟,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忧惧之劳,未尝经心,或未免于襁褓之中,而加青紫之官,纔胜衣冠,而居清显之位。”所言与此可互证;而唐代诗人,以贵游名篇者,尤数见不鲜矣。
〔二〕少仪外传上“于”作“有”,绀珠集四、翰苑新书二四、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大全己四引二“则”字都作“即”。隋书经籍志史部总论云:“魏、晋已来,其道逾替,南、董之位,以禄贵游,政、骏之司,罕因才授,故梁世谚曰:‘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御览二三三引后魏书:“秘书郎,自齐、梁之末,多以贵游子弟为之,无其才实,故当时谚曰:‘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唐六典十一秘书省秘书郎原注:“梁秩六百石。江左多任贵游年少,而梁代尤甚,当时谚言:‘上车不落则着作,体中何如则秘书。’”(职官分纪十六同)通典职官八:“秘书郎,自齐、梁之末,多以贵游子弟为之,无其才实。”原注云:“当时谚曰:‘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并本颜氏此文。郭茂倩乐府诗集八七谓此出南史,今南史无文,盖记忆之误。陈汉章曰:“初学记卷十二:‘秘书郎与著作郎,自置以来,多起家之选,在中朝或以才授,江左多仕贵游,而梁世尤甚,当时谚曰:“上车不落为着作,体中何如则秘书。”言其不用才也。’张缵传:‘秘书郎四员,为甲族起家之选,他人不得与。’”器案:王筠与长沙王别书:“筠顿首顿首,高秋凄爽,体中何如?”能改斋漫录二:“今世书问往还,必曰‘不审比来起居何如’。”盖“体中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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