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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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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案:庄子天道、刻意二篇俱有“无物累”语,即秋水篇“不以物害己”之意也。
〔三〕颜本、程本、胡本、朱本、黄本、奇赏“史”误“石”。柱史即柱下史省称,张衡周天大象赋:“柱史记私而奏职。”省称柱史与此同。赵曦明曰:“列仙传:‘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阳,陈人也。生于殷时,为周柱下史。关令尹喜者,周大夫也,善内学,常服精华,隐德修行,时人莫知。老子西游,喜先见其气,知有真人当过,物色而迹之,果见老子。老子亦知其奇,为著书授之。后与老子俱游流沙化胡,服苣胜实,莫知其所终。’”
〔四〕赵曦明曰:“史记老子韩非列传:‘庄子者,蒙人,名周,为漆园吏。楚威王闻其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周笑曰:“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案:此文本之庄子秋水篇及列御寇篇。
〔五〕徐时栋曰:“颜氏家训讥老、庄为任纵之徒,而北齐书之推本传亦讥其‘多任纵,不修边幅’。”器案:晋书胡毋辅之传:“嗜酒任纵,不拘小节。”胡三省通鉴注曰:“任者,任物之自然。”
〔六〕赵曦明曰:“魏志曹真传:‘晏,何进孙也。少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著述凡数十篇。’注:‘晏,字平叔。’”
〔七〕赵曦明曰:“魏志钟会传:‘初,会弱冠,与山阳王弼并知名。弼好论儒道,辞才逸辩,注易及老子。为尚书郎,年二十余,卒。’注:‘弼,字辅嗣。何劭为其传曰:“弼好老氏,通辩能言。何晏为吏部尚书,甚奇弼,叹之曰:仲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者,可与言天人之际乎!”’”
〔八〕礼记中庸:“祖述尧、舜。”文选王仲宝褚渊碑文:“眇眇玄宗。”李周翰注:“玄宗,道也。”
〔九〕齐书王僧虔传:“僧虔诫子书曰:‘曼倩有言:“谈何容易。”见诸玄,志为之逸,肠为之抽;专一书,转诵数十家注,自少至老,手不择卷,尚未敢轻言。汝开老子卷头五尺许,未知辅嗣何所道,平叔何所说,指例何所明,而便盛于麈尾,自呼谈士,此最险事。设令袁令命汝言易,谢中书挑汝言庄,张吴兴叩汝言老,端可复言未尝看耶!’”案:当时玄宗之学,递相夸尚,景附草靡,即为人之父者,亦以此诫其子,其风可见矣。
〔一0〕卢文弨曰:“景,于丙切,俗作影;靡,眉彼切;言如景之附形,草之从风也。”案:本书书证篇说景字云:“晋世葛洪字苑,傍始加■。”说苑君道篇:“夫上之化下,犹风靡草。东风则草靡而西,西风则草靡而东。在风所由,而草为之靡。”
〔一一〕卢文弨曰:“农、黄、神农、黄帝,言道德者宗之。”
〔一二〕周、孔,周公、孔子,言儒学者宗之。
〔一三〕赵曦明曰:“魏志曹真传:‘真子爽,字昭伯,明帝宠待有殊。帝寝疾,引入卧内,拜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受遗诏,辅少主。乃进叙南阳何晏等为腹心。弟羲,深以为大忧,或时以谏谕,不纳,涕泣而起。车驾朝高陵,爽兄弟皆从。司马宣王先据武库,遂出屯洛水浮桥,奏免爽兄弟,以侯就第;收晏等下狱,后皆族诛。’注:‘魏略:“黄初时,晏无所事任。及明帝立,颇为冗官。至正始初,曲合于曹爽,用为散骑侍郎,迁侍中尚书。”’史记贾谊传:‘服鸟赋:夸者死权。’”案:金楼子立言篇:“道家虚无为本,因循为务。中原丧乱,实为此风;何、邓诛于前,裴、王灭于后,盖为此也。”
〔一四〕罗本“多”作“参”,不可据。赵曦明曰:“何劭为王弼传:‘弼论道,傅会文辞,不如何晏自然,有所拔得多晏也。颇以所长笑人,故时为士君子所疾。’”卢文弨曰:“家语观周篇:‘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
〔一五〕何焯曰:“山巨源以蓄积取讥,未详所出。”赵曦明曰:“晋书山涛传:‘涛字巨源,河内怀人。’老子德经:‘多藏必厚亡。’”卢文弨曰:“案:涛传称其‘贞慎俭约,虽爵同千乘,而无嫔媵,禄赐俸秩,散之亲故。及薨后,范晷等上言:“涛旧第屋十间,子孙不兼容。”帝为之立室。’安有蓄积取讥事?惟陈郡袁毅尝为鬲令,贪浊,而赂遗公卿,以求虚誉,亦遗涛丝百斤,涛不欲异于时,受而藏于阁上;后毅事露,凡所受赂,皆见推检,涛乃取丝付吏,积年尘埃,印封如初。此一事亦不可以蓄积之名加之,疑此语为误。”刘盼遂曰:“山巨源疑当是王浚冲,此黄门之笔误也。山、王同在竹林名士,故易混淆。考浚冲之俭吝,如责从子之单衣,索息女之贷钱,钻核而卖李,把筹而计资诸事,备载于世说新语俭啬篇中,故王隐晋书记‘天下人谓为膏肓之疾’,阮步兵诋为俗物来败人意(世说新语排调篇),其取讥也钜矣。然则颜氏举王浚冲以为多藏之戒,复何疑焉。”
〔一六〕赵曦明曰:“魏志夏侯尚传:‘子玄,字太初,少知名。正始初,曹爽辅政,玄,爽之姑子也,累迁散骑常侍中护军。爽诛,征为大鸿胪,数年,徙太常。玄以爽抑黜,内不得意。中书令李丰,虽为司马景王所亲待,然私心在玄,遂结皇后父张缉,谋欲以玄辅政。嘉平六年二月,当拜贵人,丰等欲因御临轩,诸门有陛兵,诛大将军,以玄代之。大将军微闻其谋,请丰相见,即杀之,收玄等送廷尉。钟毓奏丰等大逆无道,皆夷三族。玄格量弘济,临斩东市,颜色不变,举动自若。时年四十六。’庄子人间世:‘支离疏者,颐隐于齐,肩高于顶,会撮指天,五管在上,两髀为胁,挫针治繲,足以餬口,鼓筴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征武士,则支离攘臂于其间;上有大役,则支离以有常疾,不受功;上与病者粟,则受三钟与十束薪。夫支离其形者,犹足以养其身,终其天年;又况支离其德者乎?’释文:‘会,古外切。撮,子列切。会撮,髻也,古者,髻在项中,脊曲头低,故髻指天也。繲,佳卖反,司马云:“浣衣也。”崔作●,音线。鼓筴,揲蓍钻龟也。播精,卜卦占兆也,司马云:“簸箕简米也。”’又逍遥游:‘惠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拳曲而不中规矩,立之途,匠者不顾。”庄子曰:“子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不夭斧斤,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案:才望,犹言才气名望。晋书陆机传:“负其才望,志匡世难。”世说新语品藻篇:“会稽虞■,元皇时与桓宣武同侠,其人有才理胜望。王丞相尝谓■曰:‘孔愉有公才而无公望,丁潭有公望而无公才,兼之者其在卿乎!’■未达而丧。”
〔一七〕赵曦明曰:“奉倩名粲,世说惑溺篇注:‘粲别传曰:“粲常以妇人才智不足论,自宜以色为主。骠骑将军曹洪女有色,粲于是聘焉,专房燕婉。历年后,妇病亡,傅嘏往喭粲,粲不明(案:宋本作“粲虽不哭”。)而神伤,岁余亦亡。亡时年二十九。”’庄子至乐论:‘庄子妻死,惠子吊之,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一八〕赵曦明曰:“晋书王戎传:‘戎从弟衍,字夷甫。丧幼子,山简吊之,衍悲不自胜。简曰:“孩抱中物,何至于此?”衍曰:“圣人忘情,最下不及于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简服其言,更为之恸。’列子力命篇:‘魏人有东门吴者,其子死而不忧,其相室曰:“公之爱子,天下无有;今子死而不忧,何也?”东门吴曰:“吾尝无子,无子之时不忧。今子死,乃与向无子同,臣奚忧焉?”’”
〔一九〕赵曦明曰:“晋书嵇康传:‘康字叔夜,谯国铚人。早孤,有奇才,远迈不群。长好老、庄,常修养性服食之事。山涛将去选官,举康自代,乃与涛书告绝;此书既行,知其不可羁屈也。性绝巧,而好锻。宅中有一柳树甚茂,乃激水圆之,每夏月居其下以锻。东平吕安服康高致,每一相思,千里命驾,康友而善之。后安为兄所枉诉,以事系狱,词相证引,遂复收康。初康居贫,尝与向秀共锻于大树之下,以自赡给。钟会往造焉,康不为之礼,会以此憾之。及是,言于文帝曰:“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下,顾以康为虑耳。”因谮康欲助毋丘俭,宜因衅除之。帝既信会,遂幷害之。’老子道经:‘和其光,同其尘。’”案:老子想尔注:“情性不动,喜怒不发,五藏皆和同相生,与道同光尘也。”
〔二0〕罗本、颜本、何本、朱本“专”同,程本、胡本、黄本作“权”,戒子通录二亦作“权”。赵曦明曰:“晋书郭象传:‘象字子玄,少有才理,好老、庄,能清言。州郡辟召,不就。常闲居,以文论自娱。东海王越引为太傅主簿,遂任职当权,熏灼内外,由是素论去之。’老子道经:‘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二一〕赵曦明曰:“晋书阮籍传:‘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钟会数以时事问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获免。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庄子达生篇:‘夫畏途者十杀一人,则父子兄弟相戒也。’”案:庄子下文云:“必盛卒徒而后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取畏者,衽席之上,饭食之间,而不知为戒者,过也。”此当全引。
〔二二〕赵曦明曰:“晋书谢鲲传:‘鲲字幼舆,陈国阳夏人,好老、易。东海王越辟为掾,坐家僮取官,除名。鲲不徇功名,无砥砺行,居身于可否之间,虽自处若秽,而动不累高。’淮南子齐俗篇:‘惠子从车百乘,以过孟诸,庄子见之,弃其余鱼。’注:‘庄周见惠施之不足,故弃余鱼。’”
〔二三〕赵曦明曰:“晋书裴秀传:‘时人为之语曰:“后进领袖,有裴秀。”’”器案:世说赏誉篇下:“胡毋彦国吐佳言如屑,后进领袖。”
〔二四〕卢文弨曰:“郑注周礼大司寇:‘木在足曰桎,在手曰梏。’桎音质。梏,古毒切。”器案:南史刘敬宣传论:“或能振拔尘滓,自致封侯。”尘滓,谓尘俗滓秽。
〔二五〕卢文弨曰:“小尔雅:‘颠,殒也。’释名:‘仆,踣也。’音赴。”
〔二六〕宋本原注:“‘清谈雅论’,一本作‘清谈高论’。”案:戒子通录二“雅”作“高”。淮南精神篇注:“直犹但也。”
〔二七〕宋本“剖玄析微宾主往复”,作“辞锋理窟,剖玄析微,妙得入微,宾主往复”,原注:“一本作‘剖玄析微,宾主往复’。”器案:晋书张凭传:“凭为乡国所称举,刘惔言于简文帝,帝召与语,叹曰:‘张凭勃●为理窟。’”徐陵与杨仆射书:“足下素挺词锋,兼长理窟。”以词锋与理窟对文,当为颜氏所本。又案:晋书乐广传:“广命驾为剖析之。”南史姚察传:“并为剖析,皆有经据。”文选七命注:“剖,析也。”又案:宾主往复,即宾主问答之意。魏、晋、南北朝人称宾主问答为往反。世说新语文学篇:“既共清言,遂达三更。丞相与殷共相往反,其余诸贤,略无所关。”又:“弟子如言诣支公,正值讲,因谨述开意,往反多时。”又:“谢万作八贤论,与孙兴公往反,小有利钝。”往反即往复也。又有自为宾主一往一复者,世说新语文学篇:“何晏因条向者胜理语弼曰:‘此理,仆以为极,可得复难不?’弼便作难,一坐人便以为屈;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皆一坐所不及。”
〔二八〕戒子通录:“娱”作“怡”。
〔二九〕此句,宋本作“然而济世成俗,终非急务”,原注:“一本作‘非济世成俗之要也’。”郝懿行曰:“汉文用黄、老为治,而休息无为;曹参师盖公移风,而清静宁一;古来济世成俗,何必非薄老、庄,但须用得其人尔。至于魏、晋以清谈误国,非老、庄之罪也。”
〔三0〕卢文弨曰:“洎,具冀切,及也。”
〔三一〕卢文弨曰:“阐,昌善切。阐明之,使广大也。”
〔三二〕刘盼遂引吴承仕曰:“梁书儒林传:‘太史叔明三玄尤精解,当世冠绝。’陈之末季,陆德明撰经典释文,以老、庄继论语之后,居尔雅之前,足以见当时之风尚。”器案:南史张讥传:“笃好玄言,立周易、老、庄而讲授焉。沙门法才、道士姚绥皆传其业。”又金绥传:“通周易、老、庄,时人言玄者咸推之。”南齐书王僧虔传,有书诫子,言及周易、老、庄,而谓:“见诸玄,志为之逸。”
〔三三〕卢文弨曰:“梁书武帝纪:‘少而笃学,洞达儒玄,造周易讲疏、老子讲疏。’又简文帝纪:‘博综儒书,善言玄理,所着有老子义、庄子义。’”
〔三四〕器案:大同八年,周弘正启梁主周易疑义,见陈书弘正本传。
〔三五〕器案:江、荆,谓江陵、荆州。宋书武帝纪:“江、荆雕残,刑政多阙。”
〔三六〕宋本“召”作“故”。
〔三七〕史记屈原传:“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倦剧即倦极也。
〔三八〕卢文弨曰:“梁书元帝纪:‘承圣三年九月辛卯,于龙光殿述老子义,尚书左仆射王褒为执经。乙巳,魏遗其柱国万纽、于谨来寇。冬十月景(丙)寅,魏军至于襄阳,萧率众会之。丁卯,停讲。’”
〔三九〕傅本、颜本、胡本、程本、黄本“旨”作“指”,古通。世说新语赏誉篇:“东海王敕世子毗云:‘讽味遗言,不如亲承音旨。’”注引赵吴郡行状:“代太傅越与穆及王承、阮瞻、邓攸书曰:‘讽味遗言,不如亲承音旨。’”(又见晋书王承传、阮瞻传)陶潜与子俨等疏:“四友之人,亲受音旨。”广弘明集十五沈约佛记序:“欲悟道者,必妙识所宗,然后能允得其门,亲承音旨。”水经淮水注:“丘明亲承圣旨,录为实证。”礼记曲礼上正义:“传谓传述为义,或亲承音旨,或师儒相传,故云传。”张怀瓘书断中:“师资大令,时亦众矣,非无云尘之远,若亲承妙旨,入于室者,唯独此公。”汉书楚元王传注:“师古曰:‘承指,谓取霍光之意。’”此亦谓亲自接受梁元之讲说耳。
〔四0〕朱本“不”误“一”。器案:之推父协,释褐湘东王国常侍,又兼府记室,见梁书协本传。寻梁书元帝纪:“天监十三年封湘东郡王。普通七年,出为使持节都督荆、湘、郢、益、宁、南梁六州诸军事、西中郎将、荆州刺史。大同五年,入为安右将军、护军将军、领石头戍军事。大同六年,出为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镇南将军、江州刺史。”协以大同五年卒于江陵,时年四十二。本书序致篇云:“年始九岁,便丁荼蓼。”则之推以中大通三年生于江陵,类聚二六引之推古意诗云:“宝珠出东国,美玉产南荆,隋侯曜我色,卞氏飞吾声。”盖自道也。北齐书之推传云:“世善周官、左氏。之推早传家业,年十二,值绎讲庄、老,便预门徒,虚谈非其所好。”之推年十二时,为大同八年,时绎在江、荆间,北齐书所云,正与家训此文合。顽鲁,谓顽钝愚鲁。晋书阮种传:“臣猥以顽鲁之质,应清明之举。”
齐孝昭帝〔一〕侍娄太后〔二〕疾,容色憔悴〔三〕,服膳减损。徐之才〔四〕为灸两穴,帝握拳代痛,爪入掌心,血流满手。后既痊愈,帝寻疾崩,遗诏恨不见山陵〔五〕之事。其天性至孝如彼,不识忌讳如此,良由无学所为。若见古人之讥欲母早死而悲哭之〔六〕,则不发此言也。孝为百行之首〔七〕,犹须学以修饰之,况余事乎!
〔一〕赵曦明曰:“北齐书孝昭纪:‘帝讳演,字延安,神武第六子,文宣母弟。’”卢文弨曰:“孝昭纪:‘性至孝,太后不豫,出居南宫,帝行不正履,容色贬悴,衣不解带,殆将四旬。殿去南宫五百余步,鸡鸣而去,辰时方还,来去徒行,不乘舆辇。太后所苦小增,便即寝伏合外,食饮药物,尽皆躬亲。太后常心痛,不自堪忍,帝立侍帏前,以爪掐手心,血流出袖。’”
〔二〕赵曦明曰:“北齐书神武明皇后传:‘娄氏,讳昭君,司徒内干之女。’”
〔三〕宋本、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作“悴”。
〔四〕卢文弨曰:“北齐书徐之才传:‘之才,丹阳人,大善医术,兼有机辩。’”
〔五〕广雅释丘:“秦名天子冢曰山,汉曰陵。”
〔六〕沈揆曰:“淮南子说山训:‘东家母死,其子哭之不哀。西家子见之,归谓其母曰:“社何爱速死,吾必悲哭社。”(江、淮间谓母为社。)夫欲其母之死者,虽死亦不能悲哭矣。’”
〔七〕器案:玉海十一引郑玄孝经序:“孝为百行之首。”孟子公孙丑上赵岐章句:“孝,百行之首。”后汉书江革传:“孝,百行之冠。”三国志魏书王昶传:“昶家诫曰:‘夫孝敬仁义,百行之首,而立身之本也。’”
梁元帝尝为吾说:“昔在会稽〔一〕,年始十二,便已好学。时又患疥〔二〕,手不得拳,膝不得屈。闲斋〔三〕张葛帏避蝇独坐,银瓯贮山阴甜酒〔四〕,时复进之,以自宽痛〔五〕。率意自读史书,一日二十卷,既未师受〔六〕,或不识一字,或不解一语,要自重之,不知厌倦〔七〕。”帝子之尊,童稚之逸,尚能如此,况其庶士,冀以自达者哉?
〔一〕赵曦明曰:“隋书地理志:‘会稽属扬州。’”案:南朝会稽治山阴,即今浙江绍兴也。
〔二〕“时”字抱经堂校定本脱,各本俱有,今据补正。
〔三〕罗本、颜本、何本、朱本“闲斋”作“闭斋”。
〔四〕洪亮吉晓读书斋初录上:“今世盛行绍兴酒,或以为不知起于何时。今考梁元帝金楼子云:‘银瓯贮山阴甜酒,时复进之。’则绍兴酒梁时已有名。颜氏家训勉学篇亦引之。”陈汉章曰:“案:此言山阴酒,本金楼子。”
〔五〕“以自宽痛”,宋本原注:“一本作‘以宽此痛’。”
〔六〕卢文弨曰:“师受,受于师也。或改‘受’为‘授’。”
〔七〕卢文弨曰:“金楼子自序:‘吾年十三,诵百家谱,虽略上口,遂感心气疾。’又云:‘吾小时夏夕中,下绛纱蚊幮,中有银瓯一枚,贮山阴甜酒,卧读,有时至晓,率以为常。又经病疮,肘膝尽烂。比来三十余载,泛玩众书。’一本‘甜酒’作‘Α啤!
古人勤学,有握锥〔一〕投斧〔二〕,照雪〔三〕聚萤〔四〕,锄则带经〔五〕,牧则编简〔六〕,亦为勤笃〔七〕。梁世彭城刘绮〔八〕,交州刺史勃之孙,早孤家贫,灯烛难办〔九〕,常买荻尺寸折之,然明夜读。孝元初出会稽〔一0〕,精选寮寀〔一一〕,绮以才华,为国常侍兼记室〔一二〕,殊蒙礼遇〔一三〕,终于金紫光禄〔一四〕。义阳〔一五〕朱詹,世居江陵,后出扬都〔一六〕,好学,家贫无资,累日不爨,乃时吞纸以实腹〔一七〕。寒无毡被,抱犬而卧。犬亦饥虚〔一八〕,起行盗食,呼之不至,哀声动邻,犹不废业,卒成学士〔一九〕,官至镇南录事参军〔二0〕,为孝元所礼。此乃不可为之事,亦是勤学之一人〔二一〕。东莞〔二二〕臧逢世,年二十余,欲读班固汉书,苦假借不久,乃就姊夫刘缓乞丐客刺〔二三〕书翰纸末〔二四〕,手写一本,军府服其志尚,卒以汉书闻。
〔一〕赵曦明曰:“战国秦策:‘苏秦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
〔二〕赵曦明曰:“庐江七贤传:‘文党,字仲翁。未学之时,与人俱入山取木,谓侣人曰:“吾欲远学,先试投我斧高木上,斧当挂。”仰而投之,斧果上挂,因之长安受经。’”案:见北堂书钞九七、御览六一一引。
〔三〕赵曦明曰:“初学记引宋齐语:‘孙康家贫,常映雪读书,清淡,交游不杂。’”案:御览十二亦引宋齐语此文。
〔四〕赵曦明曰:“晋书车武子传:‘武子,南平人。博学多通。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
〔五〕赵曦明曰:“汉书儿宽传:‘带经而锄,休息,辄读诵。’魏志常林传注引魏略:‘常林少单贫,自非手力,不取之于人。性好学,汉末为诸生,带经耕鉏,其妻常自馈饷之,林虽在田野,其相敬如宾。’”
〔六〕赵曦明曰:“汉书路温舒传:‘温舒,字长君,钜鹿东里人。父为里监门,使温舒牧羊,取泽中蒲,截以为牒,编用书写。’注:‘小简曰牒。编,联次之。’”
〔七〕“为”宋本作“云”,原注:“一本作‘为’。”案:事文类聚别四作“云”。
〔八〕器案:何逊增新曲相对联句、照水联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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