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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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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卢文弨曰:“梁敬帝禅位于陈霸先。所诛之相谓王僧辩。”
〔三〕自注:“至邺,便值陈兴而梁灭,故不得还南。”器案:之推古意诗:“狐兔穴宗庙,霜露沾朝市。”意与此同。
〔四〕卢文弨曰:“漳滨谓邺,即北齐所都也。”李详曰:“案:刘桢赠五官中郎将诗:‘余婴沈痼疾,窜身清漳滨。’”器案:隋书经籍志:“齐宅漳滨,辞人间起。”
〔五〕卢文弨曰:“怜,俗怜字。”徐鲲曰:“楚辞宋玉九辩:‘私自怜兮何极。’”李详说同。
〔六〕卢文弨曰:“西京杂记:‘始元元年,黄鹄下太液池,上为歌曰:“自顾薄德,愧尔嘉祥。”’之推自言其至止也,视黄鹄之下,凤皇之仪,为有愧也。”何焯曰:“‘回’疑‘迥’。”
〔七〕卢文弨曰:“令思,华谭字。晋书谭传:‘广陵人,刺史嵇绍举谭秀才,武帝亲策之,时九州秀孝策,无逮谭者。博士王济于众中嘲之曰:“君,吴、楚之人,亡国之余,有何秀异,而应斯举?”答曰:“秀异同产于方外,不出于中域也;是以明珠文贝,生于江、郁之滨,夜光之璧,出乎荆、蓝之下。故以人求之,文王生于东夷,大禹生于西羌:子弗闻乎?”济又曰:“夫危而不持,颠而不扶,至于君臣失位,国亡无主;凡在冠带,将何所取哉?”答曰:“吁!存亡有运,兴衰有期;天之所废,人不能支。谅否泰有时,岂人事之所能哉!”济甚礼之。’”
〔八〕卢文弨曰:“彦先,顾荣字。晋书荣传:‘吴兴人也,弱冠仕吴,吴平,入洛,例拜为郎,齐王■召为大司马主簿。■擅权骄恣,荣惧及祸,终日昏酣,不综府事。■诛,长沙王乂以为长史。乂败,转成都王颖丞相从事中郎。以世乱还吴,属广陵相陈敏反,假荣右将军丹阳内史。荣数践危亡之际,恒以恭逊自免;后与甘卓、纪瞻潜谋起兵攻敏,事平还吴。元帝镇江东,以荣为军司,朝野甚推敬之。’”
〔九〕自注“齐武平中,署文林馆,待诏者仆射阳休之、祖孝征以下三十余人,之推专掌,其撰修文殿御览、续文章流别等,皆诣进贤门奏之。”卢文弨曰:“唐六典:‘魏文帝招文儒之士,始置崇文馆,王肃以散骑常侍领崇文馆祭酒。’”器案:北史李德林传:“李德林,博陵安平人也。齐王留情文雅,召入文林馆,又令与黄门侍郎颜之推同判文林馆事。”北齐书文苑传序:“武平三年,祖珽奏立文林馆;于是更召引文学士,谓之待诏文林馆焉。珽又奏撰御览,诏珽及特进魏收、太子太师徐之才、中书令崔劼、散骑常侍张雕、中书监阳休之监撰,珽等奏追通直散骑侍郎韦道孙、陆乂、太子舍人王邵、御尉丞李孝基、殿中侍御史魏澹、中散大夫刘仲威、袁姡А⒐硬┦恐觳拧⒎畛刀嘉灸赖老小⒖脊芍写拮邮唷⒆笸獗裳Φ篮狻帐≈骺屠芍新馈⑺究斩蠹谰拼薜隆⒋笱Р┦恐罡鸷骸⒎畛胫9⒌钪惺逃分W有诺热敫笞椋瑤针贩拧㈨ā⒅频韧胱戳钌⑵锍J谭庑㈢⑶袄至晏刂T瘛⑽牢旧偾涠盘ㄇ洹⑼ㄖ鄙⑵锍J掏跹怠⑶百鹬莩な费蛩唷⑼ㄖ鄙⑵锍J搪碓酰瑤帐∪芍辛酢觥⒖胁尉钍φ⑽戮迫牍荩嗔钭椤8戳钐亟藜臼妗⑶叭手荽淌妨蹂选⑸⑵锍J汤钚⒄辍⒅惺槭汤衫畹铝郑氪Q坝众钊烁骶偎钟星凹弥莩な防铘恪⑶肮阄涮匚哄埂⑶拔髻鹬菟韭硐舾取⑶坝闹莩な仿饺驶荨⒅V菟韭斫骸⑶巴ㄖ鄙⑵锸汤尚恋略础⒙娇鳌⑼ㄖ崩煞庑㈠馈⑻巨蛘诺鲁濉帐∮颐窭筛咝泄А⑺就交Р懿尉诺雷印⑶八究展Σ懿尉躅墶⒒窦瘟畲薜氯濉⒏轮欣钤⒔葜沃醒羰πⅰ⑻局斜尉跞逍小⑺究占谰蒲舯偾俊⑺究帐坎懿尉场⑺就街斜尉茏由睢⒖尉跤寻亍⒋蘧ⅰ⑽菏﹀梗⑷牍荽蛛酚移蜕涠涡⒀砸嗳胙伞S莱珊螅既耍嘤胁皇贝端敬Ψ终摺7泊酥钊耍嘤形难Х羟常交崆资叮嗤萍稣撸难桑凰淙唬笔辈俦手剑亚舐跃 F渫猓绻闫剿涡⑼酢⑿哦剂跎凭踩耍燮洳判裕牍葜钕停嗍牟淮玻牧郑嗍且皇笔⑹拢蚀媛计湫彰!庇懒耙灰渎裕骸捌胫魅缃簦惺橛移蜕渥娆E等上言:‘昔魏文帝命韦诞诸人撰着皇览,包括群言,区分义别。陛下听览余日,眷言缃素,究兰台之籍,穷策府之文,以为观书贵博,博而贵要,省日兼功,期于易简。前者,修文殿令臣等讨寻旧典,撰录斯书;谨罄庸短,登即编次,放天地之数,为五十五部,象乾坤之策,成三百六十卷。昔汉世诸儒,集论经传,奏之白虎阁,因名白虎通;窃缘斯义,仍曰修文殿御览。今缮写已毕,并目上呈,伏愿天鉴,赐垂裁览。’齐主令付史阁。初,齐武成令宋士素录古来帝王言行要事三卷,名为御览,置于齐主巾箱;阳休之创意,取芳林遍略加十六国春秋、六经拾遗录、魏史,第书以士素所撰之名,称为玄洲苑御览,后改为圣寿堂御览;至是,珽等又改为修文殿上之。徐之才谓人曰:‘此可谓床上之床,屋下之屋也。’”又案:隋书经籍志:“续文章流别三卷,孔宁撰。”原注:“孔宁始末未详。”或以为孔宁亦文林待诏,而文苑传序存录文林诸待诏姓名,未见其人。又案:隋书经籍志:“文林馆诗府八卷,后齐文林馆作。”两唐志作“文林诗府六卷,北齐后主作”,此亦当时文林著作之可考见者。
〔一0〕卢文弨曰:“独断:‘武官太尉以下及侍中、常侍,皆冠惠文冠,侍中、常侍加貂蝉。’”
〔一一〕自注:“时以通直散骑常侍迁黄门郎也。”“时”原误作“将”,重校正已改正,今据改。器案:曹植求通亲亲表:“安宅京室,执鞭珥笔,出从华盖,入侍辇毂,承答圣问,拾遗左右。”
〔一二〕自注:“故人祖仆射掌机密,吐纳帝令也。”案:宋蜀本“机”误“玑”。一相,一宰相也。公羊传隐公五年:“一相处乎内。”
〔一三〕姚姬传惜抱轩笔记七:“此用杜袭与魏武夜语,王粲忌之,事见袭传。”
〔一四〕卢文弨曰:“韩非子内储说下:‘靖郭君相齐,与故人久语,则故人富;怀左右■,则左右重。久语、怀■小资也,犹以成富,况于吏势乎!’此‘夜语’疑亦‘久语’之讹。”案:“夜语”不讹,详见上注引姚姬传说。
〔一五〕卢文弨曰:“‘●’旧作‘谏’,误。‘●’与‘刺’通,荀子荣辱篇:‘与人善言,暖于布帛;伤人之言,深于矛戟。’”
〔一六〕卢文弨曰:“庄子列御寇:‘孔子曰:“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
〔一七〕卢文弨曰:“三国魏志王昶传:‘谚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
〔一八〕自注:“时武职疾文人,之推蒙礼遇,每构创痏,故侍中崔季舒等六人以获诛,之推尔日邻祸而免。侪流或有毁之推于祖仆射者,仆射察之无实,所知如旧不忘。”卢文弨曰:“后汉书董卓传:‘臣闻扬沸止汤,莫若去薪。’”器案:汉书枚乘传:“欲汤之凔,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绝薪止火而已。”又案:自注所举崔季舒等六人,谓张雕虎、刘逖、封孝琰、裴泽、郭遵及季舒也,见北齐书后主纪及崔季舒传。
予武成之燕翼〔一〕,遵春坊而原始〔二〕;唯骄奢之是修,亦佞臣之云使〔三〕。惜染丝之良质
〔四〕,惰琢玉之遗祉〔五〕,用夷吾而治臻,昵狄牙而乱起〔六〕。
〔一〕卢文弨曰:“诗大雅文王有声:‘诒厥孙谋,以燕翼子。’传云:‘燕,安也;翼,敬也。’笺云:‘传其所以顺天下之谋,以安其敬事之子孙,谓使行之也。’”
〔二〕卢文弨曰:“案:春坊之名,隋书百官志不载,唐六典注云:‘北齐有门下坊、典书坊,龙朔二年,改门下坊为左春坊,典书坊为右春坊。’据此,则唐已前尚未以春坊为官名,以其东宫所在,故以春名之,是时俗所呼,后来即以为署名。”
〔三〕自注:“武成奢侈,后宫御者数百人,食于水陆,贡献珍异,至乃厌饱,弃于厕中。裈衣悉罗缬锦绣珍玉,织成五百一段,尔后宫掖遂为旧事。后主之在宫,乃使骆提婆母陆氏为之,又胡人何洪珍等为左右,后皆预政乱国焉。”自注“织”原误“缬”,严刻本据北齐书改,今从之。织成即后世之提花丝织品也。器案:北齐书后主纪:“任陆令萱、和士开、高阿那肱、穆提婆、韩长鸾等,宰制天下,陈德信、邓长颙、何洪珍参预机权,各引亲党,超居非次,官由财进,狱以贿成,其所以乱政害人,难以备载。”陆氏即陆令萱。骆提婆即穆提婆,见北齐书恩幸传。又案:隋书食货志:“武平之后,权幸并进,赐与无限,加之旱蝗,国用转屈。乃料境内六等富人,调令出钱。而给事黄门侍郎颜之推奏请立关市邸店之税,开府邓长颙赞成之。后主大悦。于是以其所入以供御府声色之费,军国之用不豫焉。未几而亡。”
〔四〕卢文弨曰:“墨子所染篇:‘墨子见染丝者,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五入则为五色,故染不可不慎也。”’”
〔五〕卢文弨曰:“‘惰’当作‘堕’,坏也。礼记学记:‘玉不琢,不成器。’”
〔六〕自注:“祖孝征用事,则朝野翕然,政刑有纲纪矣。骆提婆等苦孝征以法绳己,谮而出之,于是教令昏僻,至于灭亡。”卢文弨曰:“夷吾,管敬仲名,狄牙即易牙。谓齐桓公用管仲则霸,用狄牙等则乱起也。”
诚怠荒于度政〔一〕,惋驱除之神速〔二〕,肇平阳之烂鱼〔三〕,次太原之破竹〔四〕,寔未改于弦望,遂□□□□□。及都囗而升降,怀坟墓之沦覆,迷识主而状人,竞己栖而择木〔五〕,六马纷其颠沛
〔六〕,千官散于奔逐,无寒瓜以疗饥〔七〕,靡秋萤而照宿〔八〕,雠敌起于舟中〔九〕,胡、越生于辇毂
〔一0〕。壮安德之一战,邀文、武之余福〔一一〕,尸狼籍其如莽〔一二〕,血玄黄以成谷〔一三〕,天命纵不可再来,犹贤死庙而恸哭〔一四〕。
〔一〕卢文弨曰:“‘度政’疑是‘庶政’。”
〔二〕卢文弨曰:“史记秦楚之际月表:‘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
〔三〕宋蜀本“鱼”误“兼”。卢文弨曰:“平阳,晋州。公羊僖十九年传:‘梁亡,自亡也。其自亡柰何?鱼烂而亡也。’何休注:‘鱼烂从内发,故云尔。’”
〔四〕自注:“晋州小失利,便弃军还幷,又不守幷州,奔走向邺。”卢文弨曰:“太原,幷州。晋书杜预传:‘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
〔五〕卢文弨曰:“左氏哀十一年传:‘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
〔六〕蔡邕独断:“法驾,上所乘曰金根车,驾六马。”
〔七〕卢文弨曰:“吴越春秋三:‘越王复伐吴,吴王率其群臣遁去,画驰夜走,至胥山西■中,得生瓜,吴王掇而食之。’”
〔八〕自注:“时在季冬,故无此物。”卢文弨曰:“后汉书灵帝纪:‘张让、段圭劫少帝陈留王协,走小平津,帝与陈留王夜步,逐荧光行数里,得民家露车共乘之。’荧与萤同。”
〔九〕卢文弨曰:“说苑贵德篇:‘吴起对魏武侯曰:“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船中之人尽敌国也。”’”
〔一0〕卢文弨曰:“汉书司马相如传:‘尝从至长杨猎,因上疏谏曰:“今陛下好陵险阻,射猛兽,卒然遇逸材之兽,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
〔一一〕左传僖公四年:“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徼、邀俱借儌字,谓儌幸也。
〔一二〕宋蜀本“狼籍”作“狼借”,古通。卢文弨曰:“左氏哀元年传:‘吴日敝于兵,暴骨如莽。’”
〔一三〕自注:“后主奔后,安德王延宗收合余烬,于幷州夜战,杀数千人,周主欲退,齐将之降周者,告以虚实,故留至明,而安德败也。”卢文弨曰:“血玄黄,见易坤文言。”
〔一四〕卢文弨曰:“三国蜀志后主传注:‘汉晋春秋曰:“后主将从谯周之策,北地王谌怒曰:‘若理穷力竭,祸败必及,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以见先帝可也。’后主不纳。是日,谌哭于昭烈之庙,先杀妻子,而后自杀。”’”
乃诏余以典郡,据要路而问津〔一〕,斯呼航而济水〔二〕,郊乡导于善邻〔三〕,不羞寄公之礼
〔四〕,愿为式微之宾〔五〕。忽成言而中悔〔六〕,矫阴疏而阳亲,信谄谋于公主,竞受陷于奸臣〔七〕。曩九围以制命〔八〕,今八尺而由人〔九〕;四七之期必尽〔一0〕,百六之数溘屯〔一一〕。
〔一〕自注:“除之推为平原郡,据河津,以为奔陈之计。”案:论语微子篇:“使子路问津焉。”集解:“郑曰:‘津,济渡处。’”
〔二〕卢文弨曰:“淮南子道应训:‘公孙龙在赵之时,谓弟子曰:“人而无能者,龙不与之游。”有客衣褐带素而见曰:“臣能呼。”公孙龙顾谓弟子曰:“门下故有能呼者乎?”对曰:“无有。”公孙龙曰:“与之弟子之籍。”数日,往说王,至于河上,而航在北,使客呼之,一呼而航来。’”
〔三〕殿本考证曰:“‘郊’疑‘效’字之讹。”徐鲲曰:“孙子军争篇:‘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左隐六年传:‘五父谏曰:“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器案:“郊”疑“郄”之误。宋蜀本“导”作“道”,古通。
〔四〕卢文弨曰:“仪礼丧服传:‘寄公者何也?失地之君也。何以为所寓服齐衰三月也?言与民同也。’”
〔五〕卢文弨曰:“诗小序:‘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六〕卢文弨曰:“离骚:‘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七〕自注:“丞相高阿那肱等不愿入南,又惧失齐主,则得罪于周朝,故疏闲之推。所以齐主留之推守平原城,而索船度济向青州。阿那肱求自镇济州,乃启报应齐主云:‘无贼,勿匆匆。’遂道周军追齐主而及之。”
〔八〕卢文弨曰:“九围,见诗商颂。”器案:商颂长发:“帝命式于九围。”毛传:“九围,九州也。”九围,即九域,围、域一声之转。
〔九〕卢文弨曰:“人身中制七尺,今曰八尺,言其长也。”
〔一0〕自注:“赵郡李穆叔调,妙占天文算术,齐初践祚,计止于二十八年。至是,如期而灭。”何焯曰:“穆叔名公绪,‘调’字疑。”
〔一一〕卢文弨曰:“汉书律志:‘易九厄,曰:“初入元百六阳九。”’孟康曰:‘初入元百六岁有厄者,则前元之余气也。’又谷永传:‘遭■妄之卦运,直百六之灾阨。’说文:‘溘,奄忽也。’”
予一生而三化〔一〕,备荼苦而蓼辛〔二〕,鸟焚林而铩翮〔三〕,鱼夺水而暴鳞〔四〕,嗟宇宙之辽旷,愧无所而容身。夫有过而自讼〔五〕,始发蒙于天真〔六〕,远绝圣而弃智〔七〕,妄锁义以羁仁〔八〕,举世溺而欲拯,王道郁以求申。既衔石以填海〔九〕,终荷戟以入榛〔一0〕,亡寿陵之故步〔一一〕,临大行以逡巡〔一二〕。向使潜于草茅之下,甘为畎亩之人,无读书而学剑〔一三〕,莫抵掌以膏身〔一四〕,委明珠而乐贱,辞白璧以安贫,尧、舜不能荣其素朴,桀、纣无以污其清尘,此穷何由而至,兹辱安所自臻?而今而后,不敢怨天而泣麟也〔一五〕。
〔一〕自注:“在扬都,值侯景杀简文而篡位,于江陵,逢孝元覆灭;至此而三为亡国之人。”器案:据此,则此赋作于齐亡入周之时。庄子寓言:“曾子再仕而心再化。”
〔二〕诗邶风谷风:“谁谓荼苦。”毛传:“荼,苦菜也。”说文艹部:“蓼,辛菜蔷虞也。”
〔三〕宋蜀本“铩”误“锻”。卢文弨曰:“左思蜀都赋:‘鸟铩翮,兽废足。’铩,所札切。”器案:淮南俶真篇:“飞鸟铩翼,走兽挤脚。”又览冥篇:“飞鸟铩翼,走兽废脚。”此又左赋所本。
〔四〕器案:文选潘岳西征赋:“灵若翔于神岛,奔鲸浪而失水,曝鳞骼于漫沙,陨明月以双坠。”李周翰注:“鲸鱼失水,曝于沙上。”郭璞客傲:“登降纷于九五,沦涌悬乎龙泽,蚓蛾以不才陆熇,蟒蛇以腾骛暴鳞。”梁书何敬容传:“会稽谢郁致书戒之曰:‘曝鳃之鳞,不念杯勺之水,云霄之翼,岂顾笼樊之粮,何者?所托已盛也。’”寻御览九三0引三秦记:“河津一名龙门,巨灵迹犹存,去长安九百里。水悬船而行,旁有山,水陆不通,龟鱼之属莫能上。江海大鱼集门下数千,不得上,上即为龙。故云:‘曝鳃龙门,垂耳辕下。’”曝鳞即谓曝鳃也。水经沔水注亦谓:“汉水又东为鳣湍,洪波湣矗瑵p浪云颓,古耆旧言:‘有鳣鱼奋鳍溯流,望涛直上,至此则暴鳃失济,故因名湍矣。’”
〔五〕论语公冶长:“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六〕卢文弨曰:“礼记仲尼燕居:‘三子者既得闻此言也于夫子,昭然若发蒙矣。’”
〔七〕卢文弨曰:“老子道经:‘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八〕卢文弨曰:“此言锁羁,犹言束缚。”
〔九〕卢文弨曰:“山海经北山经:‘发鸠之山,有鸟名曰精卫,是炎帝之少女,游于东海,溺而不返,常衔西山之木石以湮东海。’”
〔一0〕“榛”原作“秦”,今据徐、朱说校改。徐鲲曰:“按:‘秦’当作‘榛’,御览三百八十五杨雄别传:‘杨信,字子乌,雄第二子,幼而聪慧,雄■玄经不会,子乌令作九数而得之。雄又疑易“羝羊触藩”,弥日不就,子乌曰:“大人何不云荷戟入榛?”’”朱亦栋引雄别传同,并云:“‘九龄而与我玄文’,盖指此也。今作‘入秦’,疑误。”器案:徐、朱俱据御览引杨雄别传以订“秦”为“榛”之误,是也。寻御览所引,乃“刘向别传”,而非“杨雄别传”,实则“刘向别传”又“刘向别录”之误,此向叙录杨雄书语也。艺文类聚五一引梁简文为子大心辞封当阳公表云:“荷戟入榛,异子乌之辩。”亦用此事,不误。淮南览冥篇:“入榛薄。”又主术篇:“入榛薄险阻。”两注俱云:“聚木为榛,深草为薄。”
〔一一〕卢文弨曰:“庄子秋水篇:‘寿陵余子学行于邯郸,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李详曰:“案:注引庄子秋水篇,秪作‘故行’,汉书叙传班嗣报桓谭书作‘故步’,颜兼用之。”
〔一二〕卢文弨曰:“大行,山名。”李详曰:“案:阮籍咏怀诗:‘北临太行道,失路将如何。’义见国策。”
〔一三〕卢文弨曰:“汉书东方朔传:‘朔初来,上书曰:“臣朔年十二学书,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亦诵二十二万言。”’”
〔一四〕卢文弨曰:“战国秦策:‘苏秦见说赵王于华屋之下,抵掌而谈,赵王大说。’膏身,犹言润身。”
〔一五〕卢文弨曰:“公羊哀十四年传:‘西狩获麟,孔子曰:“孰为来哉!孰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沾袍。’”器案:论语宪问篇:“子曰:‘不怨天,不尤人。’”据史记孔子世家,孔子此言盖发于获麟之后,之推即本之。
之推在齐有二子:长曰思鲁,次曰■楚〔一〕,不忘本也。
〔一〕“■”,宋蜀本作“敏”,北史同。缃素杂记十:“北史云:‘之推在齐有二子:长曰思鲁,次曰敏楚,盖示不忘本也。’而唐书云:‘师古父思鲁,以儒学显,武德初,为秦王府记室参军事。’又云:‘师古叔父游秦,武德初,累迁廉州刺史,撰汉书决疑,师古多资取其义。’又与北史不同。南史载:‘颜协二子:之仪、之推,并早知名。’则之仪为长,推为次,明矣。而北史载:‘之推字介,弟之仪字升。’则以之推为兄,之仪为弟,其不同又如此,何耶?”钱大昕廿二史考异曰:“‘敏’当作‘■’,即愍字。之推又有子名游秦,盖入周后所生。”器案:缃素杂记所引系新唐书儒林颜师古传,旧唐书颜师古传则云:“颜籀,字师古,齐黄门侍郎之推孙也。”
之推集在〔一〕,思鲁自为序录。
〔一〕案:之推集,隋唐志都未着录,盖在隋代即已亡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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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三 颜之推集辑佚
古意二首〔一〕
十五好诗书,二十弹冠仕〔二〕。楚王赐颜色,出入章华里〔三〕。作赋凌屈原,读书夸左史〔四〕。数从明月燕〔五〕,或侍朝云祀〔六〕。登山摘紫芝〔七〕,泛江采绿芷〔八〕。歌舞未终曲,风尘暗天起〔九〕。吴师破九龙〔一0〕,秦兵割千里〔一一〕。狐兔穴宗庙,〔一二〕,霜露沾朝市〔一三〕。璧入邯郸宫
〔一四〕,剑去襄城水〔一五〕。未获殉陵墓,独生良足耻〔一六〕。悯悯思旧都〔一七〕,恻恻怀君子〔一八〕。白发窥明镜,忧伤没余齿〔一九〕。
〔一〕据艺文类聚二六引。文选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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