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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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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哙听了,复大笑道:“先生本是风流才人,何必拘拘学那班腐儒的行为,这样最好。”
  酒过三巡,樊哙又笑问陈平道:“先生曾在先帝面前献过六次奇计,这是人人钦佩的。不过此次承先生相救,我却有一桩事情不解,今日既成忘形之交,可否明白宣布,以释我的疑团?”陈平道:“从前之计,乃是偶然猜中,一则是先帝的洪福,二则诸位的功劳,何消挂齿。执事何事不懂,晚辈自当解释。”樊哙道:“我的蒙先生不照诏书行事,现在是有太后恩赦。对于先生的办法,公私俱足称道。但那时先帝尚在,先帝为人,说行就行,谁人敢去违他圣旨?先生偏敢毅然相救,难道预知先帝驾崩的日子么?若是不能预知,岂不是舍了自己的性命救我么?”吕媭也接口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务请先生不要见怪。我们夫妻,敢认先生知己,因此无语不谈,也无事不可问了。”陈平当下答道:“晚辈当时与周将军同奉面谕之后,本想当场即替执事求赦,实因那时先帝满面怒容,又在病中,求也无益,兼之威夫人在侧,晚辈更不便多言。”陈平说至此地,吕媭又微蹩双眉,接口道:“那个贱婢,连太后也不在她的眼中,我们是太后一方面的人,她自然应该进谗的了。”
  陈平道:“此事先帝究听何人之言,不敢臆度,但也不好一定疑心是戚夫人进的谗言。”樊哙道:“这且不提,先生只说那时的意思。”陈平道:“晚辈那时没有法子,然已打定这个主意,中途即与周将军商议。周将军只要我肯负责,也很赞同。
  我将执事押解入都,乃是让先帝自行办理,腾出机会一则希望先帝回心转意,赦了执事之罪;二则内有皇后,外有同僚,大众力保,未必无望。至于我纵因此获罪,因为国家留将材起见,却也甘心。说到先帝宾天之期,我非神仙,何能预知?且先帝待我甚厚,断无望他速死之意。“樊哙、吕媭听毕,一齐称道:”如此说来,这是先生实心相救的了,我夫妇有生之年,皆先生所赐。“陈平接口道:”晚辈为国为才,非为执事,何敢承誉?不过说起先帝的病症,却有一段小小奇闻。“樊哙问其何事。陈平道:”山荆随我有年,平生极孝父母,她因为祖父、父亲有病,常去求神问卜,我因她是孝思,也未阻止。山荆有一天,在此间东郭外,一家先觉庵里,无意中遇见一位有道的老尼,法号苦女。据云她已百有十岁,尚是童身,亲见列国纷争。那时连始皇也未出世,她避兵灾,入山遇仙,因此略知过去未来之事。山荆见她童颜鹤发,道貌盎然,即以她的祖父、父病为问。那尼微笑答道:“二人无碍,惟母氏可忧。‘山荆当时不甚为然,因那时她的母亲,身体康健,毫无小病,何至可忧。岂知未到半月,即接家报,母氏果得急病而亡。山荆至是始服那位老尼,真有道行,因以语我。我即偕山荆前去拜谒老尼,那时我适奉了命捕执事的诏书。不办呢,有违旨之罪,若办呢,执事乃国家梁栋,岂不可惜。便以这桩疑难问题,取决老尼。老尼即写出四句隐语,那隐语是:”山中虎,不必捕;窟内龙,至此终。“陈平述完隐语,又接说道:”我当时仍不相信,总之欲救执事,却是南山可移,此志决不更改。现在事后想来,此尼真有道行了。据说张留侯避谷之术,就是此尼所教。“樊哙听了,倒还不以为奇,惟有吕媭听了这件奇事,笑得一张樱桃小口,合不拢来,急问陈平:”我们此刻便去将此尼请来,问问吉凶如何?“樊哙本宠这位贵妻,真的差了商冲,亲自去请。
  稍顷回报,老尼拒绝来府。吕媭问他何故不来。商冲答道:“老尼说世人喜闻吉语,恶听凶词;万一因此触犯贵人之忌,反多麻烦等语。”吕媭道:“烦君再去相请,就对此尼说,我要罹千刀万剐之罪,是我命中注定,我也决不怪她就是。”商冲去后,不到半个时辰,果然同了老尼来了。陈平因是熟人,便与她为礼。吕媭就请此尼坐在席上,略道寒温,戏以杯中之物相敬。老尼接了酒杯微笑道:“夫人所赐,不敢违命。惟贫尼绝食已久,哪能破戒。”说着,即把眼睛四处一望,乃笑指几上一座翡翠花瓶道:“这瓶现在未曾插花,可以替代贫尼饮这美酒。”边说边以杯中之酒,向空一洒之后,始朝吕媭申谢道:“贫尼拜领矣。”吕媭不信,赶忙命丫鬟将那座花瓶,捧至面前。先以她的鼻子向瓶口一闻,果有芬芳馥郁的酒气,不禁称奇。复把瓶口覆地,那酒就泊泊地流了出来。说也奇怪,瓶中之酒,不过两匙,那座花瓶,却有一尺五寸高低,那酒竟会源源地流出不绝。又命丫鬓,接以巨盆,盆满三次,瓶中之酒犹多。此刻连樊哙也奇怪起来。他本洪量,便笑将那瓶接在手中。举得极高,以瓶口置诸他的唇边,一口一口地喝在肚内。
  谁知喝了许久,觉已微醺,那酒仍未倒罄。同时又见那尼以指向空中一指,道了一声“疾,”那座瓶里,顿时告荆忽见家人进来禀说:“府中所存十巨瓮的美酿,不知何故,突然自会点滴俱无。”老尼接口笑道:“此酒己入侯爷腹中矣,哪得还有!”樊哙大乐,敬礼有加。吕媭方以终身的祸福相询。老尼输指良久,忽然目注吕媭的脸上微讶道:“夫人急宜力行善事,以避灾星。”吕媭急问道:“莫非我有不祥之兆么?”老尼摇首不语。吕媭记起方才商冲传语,便笑对老尼道:“仙姑毋惧,任何凶兆,务乞明示!”老尼方嚷嚷道:“贫尼亦不解,夫人贵为国戚,纵有不幸,亦何至裸体去受官刑乎?贫尼屡卜均有奇验。不验之事,或者自此始矣!”说完,告辞而出,坚留不住,赠金不受。吕媭亦不在意,谁当时因有贵客在座,微现羞容罢了。陈平便也告谢辞出。次日,即将舞阳侯留宴之事,遇便奏知太后。吕太后听了,喜他戋微私务,亦不相瞒,对于国家大事,自然更加忠心,因此十分宠信。
  一日,吕太后召陈平至,询以欲害戚夫人,廷臣有闲话否?陈平奏道:“宫中之事,廷臣哪好干涉。”陈平退后,吕太后即将成夫人唤至,数以罪状道:“尔狐媚先帝,病中不戒房事,一罪也;欲废太子,以子代之,二罪也;背后诽谤国母,三罪也;任用内监,致有不法行为,四罪也。此四样乃其大者,其余之罪,罄竹难书。尔今日尚有何说?”戚夫人听毕,自知已失靠山,哪敢言语。吕太后便顾左右道:“速将髡钳为奴的刑罚,加她身上。”于是就有几个大力宫奴,走上来先把戚夫人身上绣服褪去,换上粗布衣裳,然后把她头上的万缕青丝拔个干净。吕太后见了,又冷笑一声道:“尔平日擅作威福,且让尔吃些苦头再讲。”说完,即令戚夫人服了赭衣,打入永巷内圈禁。每日勒限舂米一石,专派心腹内监管理此事,若少半升,即杖百下。可怜戚夫人十指尖尖,既嫩且自,平日只谙弹唱,哪里知道井臼之事,而且没有气力,娇滴滴的身材,如何禁得起那个石杵?但是怕挨御杖,只得早起晏眠地拨眉工作。
  一天委实乏了,便一面流泪,一面信口编成一歌,悲声唱道: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相伍。相离三千里,谁当使告汝!
  她歌中寓意,明是思念她的儿子赵王如意,不料已有人将歌词报知吕太后。吕太后愤然暗想道:“不错,她拚命的只望儿子作帝。这个祸根留在世上,自然不是我们母子之福。”想到此地,急命使者速往赵国,召赵王如意入朝。使者去后,一次不至,二次不来,吕太后愈加动怒。正欲提兵遣将,去拿赵王,就有一个心腹内监奏道:“臣知赵王不肯应召入朝,全是赵相周昌作梗。只要用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把周昌先行召入朝来,那时赵王一个乳臭小儿,我们要他至东,他也不敢往西了。”吕太后依奏,即把周昌征召入都。周昌接到诏书,不敢不遵,只得别了赵王,单骑来见太后。吕太后一见周昌,顿时怒容满面地叱之道:“我与戚婢有嫌,汝应知道。何故阻止赵王,不使前来见我?”周昌听毕,仍是急切说不出话来。挣了半天,方始断断续续地挣出几句说话。不佞将他的说话凑接拢来,乃是先帝以赵王托臣,明知臣虽无才,尚觉愚直,为人不可无信,况已去世的主上么?所以臣从前在朝的时候,只知主上与太子二人。那时主上要废太子,臣情愿冒犯主上,力保太子。自从奉先帝命作赵相之后,臣只知一个赵王,不知有他。这是臣阻止赵王入都,以防不测的意思。说到现在的嗣帝,乃是赵王之兄。赵王为先帝钟爱,太后与嗣帝,也应该仰体先帝之心,善视赵王,方才不负先帝。今太后恨臣不使赵王入都,以此测度,太后不是有不利赵王的心思么?臣意嗣帝已为天子,赵王原属臣下,不比先帝在日,或防赵王有夺嫡之事。况且先帝有誓,非刘氏不准封王。赵王乃是先帝亲子,尚望太后速弃私怨。臣奉先帝遗命,刀斧加项,不敢相辞等语。当时吕太后听毕,原想将周昌从重治罪,后来听他提起从前争储一事,念他前功,故而赦他违抗之罪,但是不使他回赵,一面复召赵王入谒。
  赵王既已失去周昌,无人作主,只得乖乖应命入都,朝谒太后。那时惠帝年虽未冠,却是存心仁厚,与他母亲的性情大不相同。每见其母虐待戚夫人,曾经哭谏,无奈太后不理。他究是她的亲生之子,只得空替戚夫人嗟叹而已。现见太后召入赵王,知道不怀好意。一俟赵王谒过太后,他便命赵王和他同寝同食,一刻不使离开左右。好在他尚没有立后,他的宫中,也用不着避嫌。赵王见惠帝如此相待,自然感激涕零。有一天,他趁便求着惠帝,思见其母一面。惠帝好言安慰,允他随时设法,急则反为不妙。赵王无法,只得日以眼泪洗面,一天一天的只在愁城度日。吕太后的召入赵王,当然是要害他。因被儿子顷刻不离的管住,倒也一时不好下手。
  光阴易过,赵王在宫中一住数月,已是惠帝元年十二月中旬了。惠帝近见太后不甚注意赵王,以为已经打消毒意。一天出去打猎,因见时候尚早,天气又寒,赵王既在梦中,不忍唤他醒来,于是一个人出官而去。待至打猎回来,心中惦记赵王,尚未去见太后,却先回至寝宫。及见赵王还在蒙头高卧,非但自己不去唤他,且今侍从也不许惊动。直至午膳开出,方去揭开锦被一看,不看犹可,这一看,只把惠帝伤心得珠泪纷抛起来。你道为何?原来赵王如意,何尝如意,早已七窍流红的死了多时了。惠帝明知这个辣手,定是太后干的,只得大哭一场,吩咐左右,用王礼殓葬。后来查得帮助大后酖死赵王的人物,内中有一个是东门外的官奴,惠帝便瞒了太后,立将那个官奴暗暗处死。其余的呢,都是日伴太后身边,也只好敢怒而不敢言,付之一叹罢了。赵王既死,可怜戚夫人仍在永巷舂米,毫未知道,还巴望她的爱子,前去救她呢。正是:安眠虽赖贤兄爱,惨死其如嫡母何!
  不知吕太后酖死赵王如意之后,能否放过其母,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异想天开将人作彘 奇谈海外奠妹为娘
  却说吕太后酖杀赵王如意之后,忽又闷闷不乐起来。那时审食其总在宫中的时候居多,看见吕太后似有不豫之色,忙问她道:“太后何故不乐?照臣说来,现在你以太后行天子事,赏罚由你,生杀由你,怎么还有愁闷的事情?”吕太后道:“戚婢为我生平第一个仇人。她的儿子,虽然已死,她还活在世上,我实在不大称心。”审食其道:“我道何事,原来为了这一些些小事。马上把她处死,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你也未免太多愁了。”吕太后听了,微微含嗔道:“处死这个贱婢,自然容易,我因为想不出她的死法,因此烦恼。”审食其道:“要杀要剐,悉听你的吩咐。怎的说想不出她的死法呢?”吕太后道:“你既如此说,你就替我想出一个特别的死法来。我要从古至今,没人受过这样刑罚,方始满意。你若想得一个最毒最惨,而又没人干过的法子,我便从重赏你。”审食其笑道:“我这个人本无才学,限我三天,方能报命。”吕太后听了,也被他引得笑了起来。等得饭后,吕太后偶至后园闲逛,忽听得有杀猪的声音,甚是凄惨,便踱了过去。尚未走近御厨,遥见一只母猪,满身之毛,虽已钳去,当胸的致命一刀,尚未戳进,那猪未死而先拔毛,岂不可惨。原来这个杀猪法子,也是吕太后始作俑的,她说,先戳死而后拔毛,肉味是死的。先拔毛而后戳死,肉味是活的。她的命令,谁敢不遵。不过当时宫内的猪,也算受了无妄之灾,同是被人吃肉,还要多受这个奇惨的痛苦,未免冤枉。
  吕太后那时看了那猪之后,顿进心有所得,赶忙回至宫里,跨进房去,却见审食其一个人昂首脑袋,似乎还在那儿想那法子,她便笑对食其道:“你这傻子,可以不必费心了。我老实对你说,我想不出的法子,你便休想。我此刻偶然看见一桩事情,那个贱婢的死法,却已有了。”食其忙问何法,吕太后又微笑道:“你看了自会知道,何必我来先说。”说完,便来至堂前,自己往上一坐,吩咐宫娥彩女,速把威婢带来。顷刻之间,戚夫人已被带至。此时戚夫人已知吕太后的威权,不由得不向吕太后双膝跪下,只是不敢开口,悄悄地抬眼朝上一望。
  只见吕太后满面杀气,危坐堂中,两旁侍立数十名官娥彩女,肃静无哗。可怜她在腹中暗忖道:“今天这场毒打,一定难免。”哪知并非毒打,真要比毒打厉害一百万分呢!当下只听得吕太后朝她冷笑一声道:“你这贱婢,万岁在日,我自然不及你,如今是你可不及我了。”说完,便向两旁的宫娥喝道:“速把她的衣服先行洗剥。”戚夫人一听吕太后此时说话的声音,宛如鸮鸟,未曾受刑,先已心胆俱碎。这时候没有法子,只得低声叫着太后可否开恩,让我连衣受杖罢。只见吕太后正眼也不睬她,只是把她一双可怕的眼珠子盯着那班宫娥。那班宫娥自然拥上前来,顷刻之间,已把戚夫人剥个裸虫一般,先以聋药,熏聋耳朵,次以哑药,灌哑喉咙,再挖眼珠,复剁四肢。可怜戚夫人受着这种亘古未有的奇刑,连嘴上也喊叫不出,她心里如何难受,可想而知的了。当时卧在地上的成夫人,哪里还像一个人形,不过成了一段血肉模糊的东西。这种名目,吕太后别出心裁,叫作人彘。有史以来,人彘之名,真是创闻。吕太后此时既出心头之气,一面命人将这个人彘,投入厕中;一面去与审食其开怀畅饮,以庆成功。
  他们二人你一杯,我一盏的,喝了一会儿,吕太后又想起一事,便对食其道:“嗣帝居心长厚,我要害死如意,他却拚命保护。如此母子异途,很于我的心思不合,将来若被臣下进些谗言,我虽然不惧他,你这个人的命运,便有危险。”审食其听到此地,果然有些害怕起来。过了一阵,越想越怕,扑的一声,站了起来,似乎要想逃出宫去,从此与太后斩断情丝的样子。无奈吕太后中年守寡,情意方浓,哪肯就让市食其洁身以去。当下便恨恨地朝食其大喝一声道:“你往哪儿走,还不替我乖乖地坐下。”食其一见太后发怒,只得依旧坐下,口虽不言,他的身子却在那儿打颤。吕太后见他那种侷促尴尬的形状,不禁又生气,又好笑地对他说道:“亏你也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连这一点点的胆子都没有,以后我还好倚你做左右手么?”审食其听了,仍是在边发抖,边说道:“太后才胜微臣百倍,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计,方好过这安稳日子。”吕太后微笑道:“你莫吓!我自有办法。”说着,即令宫娥,去把嗣帝引去看看人彘,使他心有警惕,以后就不敢生甚么异心了。
  宫娥当时奉了太后之命,便去传谕内监照办。内监忙至惠帝宫中。那时惠帝正在思念少弟赵王,忽见太后宫里的内监进来,问他是否太后有甚么传谕。内监道:“奴辈奉了太后面谕,命奴辈前来领陛下去看人彘。”惠帝正在无聊,一听人彘二字,颇觉新颖,便命内监引路,曲曲折折,行至永巷。内监开了厕门,指示惠帝:“这个就是人彘,陛下请观。”惠帝抬头往内一望,但见一段人身,既没手足,又是血淋淋的两个眼眶,眼珠已失所在,余着两个窟窿,声息全无,面目困难辨认,血腥更是逼人。除那一段身子,尚能微动之外,并不知此是何物。
  看得害怕起来,急把身子转后,问内监道:“究是何人?犯了何罪,受此奇刑?”内监附耳对他说道:“此人就是赵王之母戚夫人。太后恶其为人,因此命作人彘。”那个内监人彘二字刚刚出口,只见惠帝拔脚便跑,一口气跑回自己宫里,伏在枕上,顿时号陶大哭起来。内监劝了一番,惠帝一言不发。那个内监回报太后,说道:“皇帝看了人彘,吓得在哭。”吕太后听了,方才现出得色,对审食其道:“本要使他害怕,那才知道我的厉害,不敢违反我的意旨了。”
  次日,忽据惠帝宫中的内监前来禀报道:“皇帝昨天看了人流之后,回得宫去,哭了一夜,未曾安眠。今儿早上,忽然自哭自笑,自言自语,似得呆病,特来禀闻。”吕太后听了,到底是她亲生儿子,哪有不心痛之理,便同内监来至惠帝宫中。
  只见惠帝卧在床上,目光不动,时时痴笑。问他言语,答非所问。赶忙召进大医,诊脉之后,说是怔忡之症,一连服了几剂,略觉清楚。吕太后回宫之后,常常遣人问视。过了几天,惠帝更是清醒,便向来监发话道:“汝去替我奏闻太后,人彘之事,非人类所为。戚夫人随侍先帝有年,如何使她如此惨苦?我已有病,不能再治天下,可请太后自主罢!”来监返报太后。太后听毕,并不懊悔惨杀赵王母子,但悔不应令惠帝去看人彘。
  后来一想,惠帝不问国事也好,到底大权执在自己手中,便当得多,从此连惠帝也不在她的心上了。
  翌日视朝,遂从淮南王友为赵王,并将后宫所有妃嫔,或打或杀,或锢或黜,任性而为,不顾旁人议论。朝中大臣,个个惧她威权,反而服服贴贴,竟比汉高帝在日,还在平静。独有周昌,闻得赵王惨死,自恨无法保全,深负高帝付托,因此称疾不朝。吕太后也不去理他。周昌到了惠帝三年,病死家中,赐溢悼侯。这还是吕太后不忘他当日争储之功,若照他近日的行为,就有一万个周昌,恐也不会寿终正寝的了。那时吕太后还防列候有变,降诏增筑都城,迭次征发丁夫,数至百万之众,男丁不足,益以妇女。可怜那时因为怠工的妇女,被杀之数,何止盈万。那座都城,直造了好几年,方才筑成。周围共计六十五里,城南为南斗形,城北为北斗形,造得异常坚固,时人称为斗城。所有工程费用,似也不下于秦始皇的万里长城。后之人只知始皇造长城的弊政,竟不提起吕雉筑斗城的坏处。这是史臣袒护她的地方,不必说她。
  惠帝二年冬十月,齐王肥由镇入朝。肥是高帝的庶长子,要比惠帝年长数岁。惠帝友爱手足,自然城诚恳恳地以兄礼事之,陪同入宫,谒见太后。太后佯为慰问,又动杀机。这天正值惠帝替齐王接风,内庭家宴,自无外人。惠帝不用君臣之礼,要序兄弟之情,于是请太后上坐,。请齐王坐了右边,自己在左相陪。齐王因未辞让,又惹吕太后之怒。吕太后当下心中暗骂道:“这厮无礼,真敢与吾子认为兄弟,居然上坐。”勉强喝了一巡,便借更衣为名,返入内寝,召过心腹内监,密嘱数语。内监自去布置,吕太后仍出就席。惠帝存心无他,已忘乃母害死赵王母子之事,只与齐王乐叙天伦,殷勤把盏。兄弟二人,正在开怀畅饮的当口,惠帝忽见一个太后宫中的内监,手捧一只巨杯,向齐王行过半跪之礼,将那巨杯,敬与齐王道:“此酒系外邦所献,味美性醇,敬与王爷,藉作洗尘之礼。”
  齐王接到手内,不敢自饮,慌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转献太后。吕太后自称量窄,乃令齐王自饮。齐王复去献与惠帝,惠帝接了那只巨杯,刚刚送到唇边,正要呷下的时候,突见太后似露惊慌之色,急向他的手内,把那只巨杯夺去,将酒倾在地上。不料忽来一只项系金铃小犬,竟在地上,把那酒能个干荆不到半刻,只见那犬,两眼发红,咆哮乱叫,旋又滚在地上,口吐毒血而死。
  齐王至此,始知那酒有毒,幸而自己没有喝人腹内。不然,岂不是与那犬一样了么?吓得诈称已醉,谢宴趋出,四至旅邪,心中犹在狂跳不止,忙将此事告知左右。当下就有一位随身内史献计道:“大王若欲回国,惟有自割土地献与鲁元公主,为汤沐邑。公主系太后亲女,公主欢心,太后自然也欢心了。”
  齐王依计行事,上表太后,愿将城阳郡献与公主,增作食采,果奉太后褒诏。齐王忙趁此机会,申表辞行。谁知不得批答,仍是未能回国,又与内史商酌。内史续想一法道:“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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