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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坂风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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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开光之前……”且元咽下了后半句话。经家康一提醒,他也意识到事实的确如此。 三十万人一旦生乱,必将造成一场莫大混乱,无法收拾。可就算想防患于未燃,所司代辖下的三两千兵马也无济于事啊。
  且元不禁心中狂跳,事情诚如家康所言,若再派兵前去,必被误解为出兵大坂。
  “你明白了,市正?”
  “是。在下明白了大人的意思,可是……”
  “既然明白,那就无甚好说的了。在开光之前,就须防止生变。”
  “是,是,完全如此。”且元惶恐不已,“在下糊涂,在下糊涂之极,无可申辩。”
  且元如此坦率地承认错误,家康亦一脸悲哀,默不作声,因事已至此,无论如何责骂且元,也都无济于事了。
  “市正,我上了年纪,竟变得性急了。”
  “不,市正白活这么一大把岁数,太天真了。”
  “唉,”家康凝神低语,“你我在此大发牢骚亦是无用。听说你前脚刚到,右京局后脚就赶来了。你知她所来何为?”
  “这……这亦是在下疏忽。在下估量,右京局乃是代淀夫人前来问候将军夫人的。”
  “哦,她可是特意在骏府停留。”
  “在下以为,她是帮助两家解开一些疙瘩的使者。”
  “我看未必如此啊。”
  “可现在,在下也忽觉有些不安。”
  “那好,你今日只问候一下,然后回德愿寺歇息。右京局就交给女人们,至于她的来意,早晚会明白,到时再议。
  “是。”
  “我刚才所说的事,你应很清楚了。比起大佛开光,最重要的还是保证休要生乱,否则,家康会被后人唾骂。因此,你再仔细思量,究竟如何才能把大佛开光仪式平安办好。”说到这里,家康忽然意识到阿六夫人在场,遂严厉地叮嘱她,“刚才你什么也未听到,明白吗?”
  且元退出去之后,家康把额头贴在置于扶几的双手上,似有些倦了,沉默良久。
  “奴婢给大人揉揉肩吧。”阿六夫人娇声道,转到家康身后,给他揉起肩来。
  家康仍不做声,他本以为能从且元口中听到一点好消息,至少,在那座天下公认固若金汤的大坂城里,无法供养太阁。“此城乃是治理天下之人才能居用的地方,若为势利小人所用,必成一座引发野心的鬼城。”正因知道这些,高台院才识趣地迅速离去,让有实力者——家康取而代之。家康始终以为,且元会把这些道理详细说给秀赖母子。但且元坚信,用不着这些大义,也能把事情解决,遂一拖再拖。难道从一开始就不应对且元抱有期待?莫非所有人都忘却了太平的珍贵?失望如潮水般涌向家康心头。
  正在这时,负责接待右京局的茶阿局来了。茶阿局一直严守内庭规矩,从不进家康内室,因此,年轻的侧室们都对她敬畏三分。
  “大人,右近局说,她是作为淀夫人的使者去江户拜访将军夫人,顺道来此请安。”
  “哦?只是寻常的问安吗?”
  “是。不过,她顺口也说了些让人担心的事。”
  “嗯。她都说了些什么?”家康闭着眼,一面让阿六夫人继续揉肩,一面问道。
  “说大坂城里最近充斥着流言蜚语,大坂与江户不久就要一战。”
  “不用她说,我也很清楚。”
  “因此,以淀夫人为首,秀赖等都对千姬刻薄起来……不知当如何应对?当然,这些都是女人间的闲言碎语。”
  “嗯。”家康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未立即作答。
  “她郑重其事说,最好莫把此事禀告大人。”
  “还是告诉我了……居然连女人都活动起来了。”家康丢下这么一句,开始打起盹来。
  清冷的沉寂持续。阿六夫人默默揉着家康肩膀,家康也一副半睡半醒之态。茶阿局紧张地盯着家康,她深知,家康尽管有时显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考虑某种决断。
  果然,家康忽然抬起头,睁开眼睛,“阿六,莫要揉了。”
  “这……”
  “稍后再揉,稍后再揉。”家康轻声道,“茶阿,我想用些甜点。”
  茶阿局膝上早已放了一个小小的陶盘,里边有一块纯白的点心。“是,请大人用这个。”
  “哦,这是从名古屋送过来的?”
  “不,是从江户送来的。”
  “你一定也想过右京局到江户所来何为了?”
  “是,想过。”
  “说来听听,她这次来意欲何为?”
  “是不是来打探风声?”
  “嗯。”家康笑了起来,擦了一把粘在嘴边的点心碎屑,动作如一个孩子,让人忍俊不禁。“看来我还是太懦弱了。”
  “大人说什么?”
  “我说,我太懦弱了,还懒惰……”
  “大人怎会懒惰!大人若是懦弱懒惰之人,天下究竟谁才是勇敢勤劳之人?”
  “你和阿六就很勇敢。”家康一本正经道,“我总是怕出事,遂想用土把树根掩住。哪知以土一盖,那根竟愈发旺盛了。”
  “啊?”茶阿局不明家康在说些什么。
  家康忽又沉默。他眼里放射出明亮的光芒,连额头的皱纹都浮现出勃勃斗志。
  “阿六,你到院子里去剪一枝你认为最美的花来,菖兰、菖蒲都行。”
  “是。”阿六一愣,依言去了。
  望着阿六离去的背影,家康压低了声音:“茶阿,日后我要把秀赖和忠辉都当作成年人看待了。”
  “啊……大人所指何事?”
  “父母不能总庇护着孩子。不久之后,我就会死去。为了在我身后,能让他们自己走路,今后我须像对待成年人一般对他们。此前,我一直害怕这样做,一直懒于这般做。其实,我想差了……”
  茶阿局知道家康正在心里作着艰难的抉择,但仅仅一句“要像对待成年人一样”,她还不能明白此中究竟意味着什么,仅试着问道:“大人是说,此前大人太宠爱他们了?”
  “正是。我忘记了自己的寿命,以为什么都可做到,实际上,我已老了,连凉水都受不了。”然而,凉水究竟指什么,家康并未说明。
  此日,家康命人给在鞠子德愿寺的片桐且元和右京局分别送去酒馔,自己则将正纯和直次等近臣叫来,一起用膳。用膳期间,家康若无其事谈论些怀旧的闲话,可当日夜里,他却几乎一夜无眠。此皆为阿六夫人告诉茶阿局。
  最令茶阿局担心的,是白日家康谈到秀赖的同时,亦提起了忠辉。家康说欲把他们二人作为成年人对待,究竟是何意?
  最近,忠辉似平息了情绪,一心埋首于筑建高田城。但他的名字时时出现在家康的书函上。忠辉与大坂的秀赖之间,莫非有……为了弄清这些,茶阿局更加尽心地侍奉家康,家康也把除了侍寝之外的所有事,都安心交给她打理。
  当茶阿局明白个中意味时,已是片桐且元急匆匆返回大坂,然后再度来到骏府的时候了。
  且元二次来访,家康并未立时见他。且元的目的,是来询问能否请仁和寺宫觉深法亲王主持大佛开光之事。
  家康甚是痛快地答应了且元的请求,并且,对且元所示当日出席典礼的关白以下诸有司座次和钟铭,亦无异议,对其于八月初三举行大佛供养、八月十八进行金堂供养的请求,也一概允准。但到了七月二十一,家康忽然震怒:“钟铭当中有不祥之语,上梁的日子亦非吉日,是何居心!”
  家康如此一怒,茶阿局才微微察知他此前的决意为何。家康也许早已决定,在秀赖答应接受移封之前,断不让他进行大佛供养。若真是这样,那么日后把他当作成年人对待,言外之意就是:若秀赖想供养,就以男儿身份来解我的难题。但此时,茶阿局只能闭口不语。
  第七章 不杀之剑
  家康与且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天下无人可知。但在不久之后,唯特意从江户赶来的柳生又右卫门一人觉出了其中秘密。
  宗矩进入家康的客室之后,家康同样把身边人都支了下去。室内已很是暑热,但家康竟连打扇的侍童和侍女都打发了下去,一开口便问起江户的气氛。
  “将军不会因一点小事就变脸,可土井利胜和酒井忠世如何?”
  又右卫门笑答:“在在下眼里,二位异常平静。”
  “哦,好,理当如此。那么,将军夫人有什么动静?淀夫人的使者应已从大坂赶到江户了。”
  又右卫门对此十分清楚。由于使者的一些牢骚,据说将军夫人正在担心:万一江户和大坂开战,最先被杀的定是千姬,即使还不到开战的地步,千姬也免不了受苦。但他不敢明提,只道:“略有耳闻,但将军夫人的事,在下不便打探。”
  “哦。女人间的事,你的确无能为力。伊达有什么消息?”
  “陆奥守大人立刻亲赴高出,似正热心于筑城呢。”
  “听说真田的孙女嫁给了片仓小十郎,有未生起风波?”
  “一切如常。这恐是为留后路,万一有变故,也不致血脉无存。”
  “京坂情形如何?你觉得大佛开光能够顺利举行吗?”
  “现在天下都在盛传,参加此次盛会能修成正果,故人们蜂拥而至,据说京都已是薪桂米珠呢。”
  “怎么,你还一直与光悦保持联络?”
  “是。我们时有联系。在下还通过京都的坂崎出羽求他赐刀。”
  “光悦怎说?”
  “他认为骚乱必发,无可避免。”
  “哦。”家康并不吃惊,隔了半晌,方叹道,“如此一来,德川家康又要成为万恶之人了!”
  “大人何出此言?”
  “外边不是都说,战事一起,大坂就会先杀掉千姬吗?人们定说,是我这老头子先下手为强,把千姬的妹妹献进宫内,哪怕是让宫里出面,也要挽救阿千,他们一定会说,我是连这样的计策都想到了的大恶之人。”说完这些,家康才突入正题,“又右卫门,我已下了决断。你明白吗,从前,我扶持秀赖,现在要罢手了。”
  听家康如此一说,又右卫门纳起闷来,“请大人明示。”
  “我先前始终把他当作一介小儿,我相信人皆拥有天生的器量和运气。此前我始终有一种错觉,以为一切完全可以根据我的意志改变,现在看来,这反而是对苍天的不敬。因此,日后我要把他当作成年男儿对待。”
  “哦。”
  “现在江户和大坂之间暗云浮动。我若答应大佛开光,必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乱。因此,我要把秀赖当成成年男子,给他出道难题。”
  “难题?”
  “不允许大佛开光!”说到这里,家康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又右卫门。
  又右卫门微微点点头。家康要把秀赖看成一个武将,告诉他,要想举行大佛开光法事,须要担当起维持大坂秩序的责任。家康恐是想要他离开大坂,接受移封,退到大和郡山?秀赖能解答这个难题吗?
  看到又右卫门点头,家康微微笑了,“秀赖究竟能否解答这个难遂,就要看天意了,家康亦无能为力。我把这话告诉了片桐且元。”
  “大佛开光法事不能举行吗?”
  家康点点头,似不愿再谈此事,“秀赖若有器量,能够平安渡过这一关,就无妨了。若他还以为,大坂城仍像往昔一样固若金汤,真能为所欲为,他的迷梦就须醒了!”
  “大人英明。”
  “就看他的造化了。尽管日前的交涉亦是谨遵天意,但一旦发生战事,胜负不言而喻。说到底,秀赖与家康就是小儿与成人。这是一场未战而胜负已定的战事。唉,请你答应我一事。”
  “大人吩咐。”
  家康轻轻点头,“我不想杀秀赖。否则,我就违背了与太阁的约定,与老朽得有如一个凡夫俗子的太阁的糊涂约定……一想起秀赖和淀夫人,我就心痛不已。又右卫门,一旦发生战事,我定要救得秀赖和淀夫人性命。你能否提前为我准备一下?柳生之剑的最高境界乃不杀之杀。”
  柳生又右卫门睁大眼,张口结舌,半日未动。他咀嚼着家康的话:在家康心中,难道进攻大坂已无可避免?最起码,家康已下了决心,只要对方不接受移往大和郡山,就不答应大佛开光。
  一旦秀赖解不开这个难题,战事就要开打。战事一旦爆发,胜负根本毋庸置疑,当然是江户获胜,战乱平息。可是,这些事都是征夷大将军的公务,之后才可顾及私情。家康真想私下拯救秀赖母子?
  看到又右卫门还在慎重揣度,家康续道:“对你,我无甚刻意隐瞒的。”他压低声音,继续唠叨:“我想救助的,当然不只是秀赖母子,也想救阿千啊,还有阿千那视如己出的女儿。”
  “此乃人之常情。”
  “唉,只怕世人会在背地里骂,那老东西,为了阿千,连秀赖母子一起救了。他们怎说都无妨。此事我本想托片桐市正兄弟,但总觉得市正难以托付,他至今还与我意见相左。”
  又右卫门沉默了,直直盯着家康。
  “市正总想先让我答应开光一事,他以为这样一来,秀赖和淀夫人就会明白江户的好意,答应移封。他还主张,在此之前要让有野心之人都知军饷不足的事实,以不让他们进城。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大坝上开着大洞,怎能挡住洪水?因此,我才把你叫来。”家康且看住又右卫门,“你若对我的想法有意见,只管说,不必拘束。”
  又右卫门一时无法回话。他已十分明了家康的意思:只要秀赖在开光供养之前决定退出大坂城,就万事大吉。可在又右卫门看来,这亦是不通之路。两厢不愿,战事必起。一旦开战,那些走投无路的浪人和愿以身殉教的疯狂信徒,果真能保得了秀赖母子?对于他们而言,秀赖、淀夫人,与千姬完全一样,都不过是人质……
  “又右卫门,你怎的不回话,你有异议?”
  “无,在下怎会有异议?大人之言句句在理,在下心服得很。”柳生又右卫门并非刻意奉承,这是他的真心话。家康无论是思虑还是感情,条理清晰之极,简直让人恐惧。
  大御所为了救千姬,连秀赖母子也不得不搭救,世人极有可能这般议论,但即使非议四起,又何妨?当听到家康这般说,又有卫门只觉得背上直冒冷气:居然有人能把人心看得如此之深!世上果真如家康所言那般动荡起来了?
  “又右卫门。既然你不肯说,我再说几句。你听着,我也想救阿千啊!若有可能,就把阿千救出,在阿千的恳求下,再决定秀赖母子的命运……我想这样去做,你说呢?”
  “恕不才愚鲁……”话说到这种地步,又右卫门再不明确表态,恐就是做作了,“大人句句都是至理,可一旦东西决裂,大坂城戒备森严,谁能进城去救千姬小姐?”
  “是啊。此事不能靠伊贺、甲贺的忍者,我才把你请来。”
  “这,不知在下能否胜任……”
  “又右卫门啊,反正四处的浪人都会涌入大坂城。你想想,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
  “大人圣明。”
  “到时,你就派一批心腹早早进城,不就行了?”
  又右卫门不禁打了个颤。他也并非未考虑到这些:可事先派一支可信的队伍进城,命他们暗中保护秀赖母子和千姬的安全。有人做着荣华富贵的春秋大梦进入大坂城,但为了救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进城,不仅可能失掉自己的性命,许还将一族人也搭上,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又右卫门想到了这些,却难以开口。此时家康又说了下去:“我已仔细想过了。那些谱代的旗本大名,都未明我的想法。只要与我同甘共苦,他们的子孙就可谋得富贵荣华,他们都是这般想。但,你与他们大大不同。你追求的乃是让不杀之剑扬名天下,乃是力保天下太平,柳生一门始终在为此奋斗。正因如此,我才列入石舟斋门墙,将军亦成了你的弟子,今日才与你相商。”
  柳生又右卫门知,自己已被慢慢绑住了。道法如铁,情义如火!在家康极其现实的处理方式背后,难道总是潜藏着如此冷静的情义?此前,柳生又右卫门始终拒绝接受将军和家康加封的好意,只是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绝不能让自家的剑堕落成侍奉霸者的霸道之剑!但今日家康竟巧妙地点上了柳生的死穴,点中他最引以为荣之处,其说辞完全冠冕堂皇:既然柳生之剑乃天下之剑,那就理所当然要帮助一心希求天下太平的德川家康。
  “又右卫门,我恳求你,你定能拿出好主意。”
  此时的又右卫门似已中了家康的魔咒,走投无路,若答复说无能为力,父亲的武道、名誉便会受辱。况且,家康早已看透了这些。这哪是给秀赖出难题,分明是先给我柳生宗矩出了一道犬难题啊!
  又右卫门微微一笑,心头的疙瘩也似解开了一些。“承蒙厚爱。在大人面前,柳生又右卫门甘拜下风。
  “这么说,你答应了?”
  “在下不答应此事也不行啊。晚是晚了些,但在下还是意识到了。此次大坂风波,即使真打了起来,也非出于大人本意。为了将大人神心佛肠证明给后世,就须让秀赖母子和千姬小姐活下来。”
  “唉!知我者柳生又右卫门也。”
  “在下明白。不过,这可是一副千钧重担啊。”
  “是,是千钧重担。”
  “就算是巧妙地进了城,若不能近得了他们身边,事起仓促时,不能施手援助,也是毫无意义。”
  “是。”
  “让人担任秀赖等人护卫,城池一旦陷落,把他们救出,自己则悄然而去,或许便是这样的结局吧。”
  “唉……说不定。我若有幸还活在世上,绝不会忘了此事。”
  “恕在下冒犯,若是冲着大人这句话而来,怕谁也完不成此任。”
  “哦,是如此……”
  “因此,请给在下一些时日仔细计算,容两三日后回复大人。”
  “也好。只是,又右卫门,此乃你我之间事,将军那边,亦莫透露。”
  “大人只管放心。”
  之后,又右卫门立刻退回了下处——本多上野介正纯的府邸。他脸色苍白,无论正纯问什么也不吱声,正纯以为他挨了家康训斥。第二日晨,他忽地从骏府消失了。
  柳生的故乡大和。绿油油的田里,稻子已抽穗,夏日炎炎,两侧的山峦上,郁郁葱葱的树枝在微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眼前一座小跨院,便是被乡民们谓为石舟斋府邸的五个庭院之一——隐居之后的石舟斋曾居住过的跨院,院子背后,是在早前战乱中曾多次用作要塞的工事。院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在挑拣红豆中的虫子,她已在此劳作多时了。
  沿着下坡路再往前走一段,一条坦荡的大道延展开去,小河和道前的正木坂则掩映于绿叶之中。
  “太夫人,您先把活儿停一停,到屋里歇歇吧。”一个年轻侍女道。老妪朝她瞧了一眼,并没有停手。大概是头发太白的缘故,她的肤色倒显得颇为红润。她的面目与柳生又右卫门那般相似,令人称奇。
  其实她便是又右卫门生母、柳生石舟斋正室,从附近奥原嫁过来的春桃夫人。她已是年逾古稀的老妪,却仍被呼为“春桃夫人”,不免令人奇怪,但乡民们都喜欢这般称她,她亦乐于如此。
  春桃夫人的父亲乃是奥原远江守助丰,亦为这一带的豪门,从南北朝时起,每逢大乱,奥原一族都与柳生一门并肩作战。至于从奥原嫁过来的姑娘因何被称作“春桃夫人”,年轻村民知道个中原委的却不多,但上了岁数的人却甚是怀念地回忆道:“那是因为她美丽温和,看去即如春桃一般。”在这一带的豪族当中,“夫人”这种称呼还颇为罕见,但她的母亲乃是来自京城的公卿小姐,因此,她自幼亦被称为小姐,于是,在出嫁之后便被尊为“夫人”了。
  这位春桃夫人长得美,也生了不少儿女,育有长子严胜,次子久斋,三子德斋,四子五郎右卫门宗章,五子又右卫门宗矩,此外还言有四个女儿。不只如此,她连庶出的女儿也接到身边抚养,为她们找得门当户对的婆家。
  丈夫石舟斋故去后,她便独自留在了这里,一面祭奠亡夫,一面安度晚年。
  “拣完红豆里的虫子,我还要做陶呢,你能不能先帮我把陶土在水里浸泡一下?”
  夫人以为使唤的小姑娘还在身边,说道。这时,一个人影落到了而前,她缓缓抬起头,“客人来了啊。不知尊驾是哪一位,丫头们也不来通报一声。”
  来人把手搭在斗笠边上,十分眷恋地眺望着宅后群山,“这里依然山雀成群啊,母亲大人。”
  “啊……”银发夫人惊呼一声,“你来自江户,又右卫门?”
  “母亲,孩儿好久未看望您了。您还是这么康健,这比什么都好啊。”又右卫门这才摘下斗笠,施了一礼,再次欣赏起周围的景色来。
  “真是太巧了,刚才拣红豆时,我还忽地想起了你媳妇和七郎呢。”
  “哦,那真是太巧了。”
  “你媳妇身子还好吧?算起来,你的嗣子七郎已八岁了,个子长高了吧?”
  “是。虽然十分顽皮,可最近也知努力研习了。”
  “说来,七郎下面还有两个连我都未见过的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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