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麻烦,她不敢贸然。
才刚到山脚,沙弥如同早就?等着她,听?着慧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异常冷静,道:“你将?他留下来,让他在这?里借宿。”
“这?……这?怎么行?”她大惊失色,她一个出家人,怎么能这?样?做?
沙弥抓住她的手,道:“怎么不能?你忘记我们现在的处境了吗?”
“……”慧姝吞了吞唾沫。
她没?有办法,只能按照沙弥说的那样?去做了。
所幸丰文没?有起疑心,才入世?历练的少年,到底心性还是?稚嫩的,没?有那么多心眼。
夜半,沙弥又翻墙进?来,慧姝听?他的话,躲在房中不出来。
另一边的丰文很早便歇下了,这?会正熟睡。
风吹草动没?让他醒来,这?里是?佛门圣地,不会有不怀好意之人偷偷潜进?。
然而沙弥悄然摸进?了房。
待到丰文蒙蒙醒,沙弥却已经举起了手,将?他猛然敲晕过去!
力道十足十,哪怕是?常年修炼的玄门弟子,也是?被敲得晕死过去,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丰文便成了任由刀俎宰割的鱼肉,就?在这?时,房门也被推开?,慧姝站在门前?,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关上门!你想引来其他人吗?”沙弥没?有怪她为什么不听?劝还是?出房了,赶紧让她将?门关上。
慧姝依言,沙弥已经翻腾出丰文的包袱,翻了好一阵,抓起一个似乎是?法宝的物什,欣喜若狂:“我就?说这?些玄门弟子身上肯定有什么天材地宝!这?么一件法宝,到我手中了,谁还敢瞧不起我!”
他说这?话时稍微背对着慧姝,慧姝借着月光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他的侧脸——但这?也让她感到陌生非常。
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是?看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沙弥将?法宝收好,也没?研究怎么用,而是?拎起藏好的匕首,对准晕过去的丰文狠狠一刀!
“你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慧姝大惊失色!
她以为沙弥只是?贪图丰文身上的法宝,毕竟玄门弟子身上的东西,哪个不是?宝贝?都?是?能让他们这?种寻常百姓一步登天的好东西。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沙弥拿到了法宝后还要对丰文下手。
沙弥将?刀子抽出来,鲜血直涌,他对准了丰文的要害处,又是?狠狠一刀:“你以为他能放过我们吗?你以为他不会发现什么吗?最好的做法,当然是?灭口!”
他说完,又是?一刀接着一刀,唯恐丰文死的不够透,直到将?对方?戳成筛子,才将?匕首扔到一边去。
慧姝脸上血色全无,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沙弥杀人了,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沙弥的心狠手辣,但她仍旧会被这一幕吓得腿软,瘫倒在地。
“不能拖去后山,太远了,血太多了,一路过去不好收拾。”沙弥擦了擦几滴溅到自己脸上的血。
慧姝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动作,她双唇动了动,但仍旧不能说出什么。
沙弥这?次处理尸体熟练很多,他将?尸体拖去了近一些的地方?,先是?草草掩埋,而后拉起慧姝,要慧姝去打水来冲洗地面上的血色。
再过些时日,沙弥将?住持与丰文尸体一并塑进自己前些阵子刚做好的泥佛像里,慧姝在一旁看着他做完这?些。
她夜晚更?加频繁地做噩梦,几乎到了彻夜不眠的地步——只要一闭上眼睛,她便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恐慌,似乎是?有什么一直紧追着在她身后,叫她不安,叫她恐慌。
一个玄门弟子失踪仿佛只是扔进湖面的一粒石子,这?点波澜只在慧姝与沙弥心里泛起,随后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沙弥一直在研究从丰文那儿搜来的法宝如何用,他高?估了自己,怎么都?找不到使用的办法,一时也是?有些急躁。
这?种急躁发泄在了慧姝身上,沙弥渐渐咂摸出了什么来,冲着慧姝发脾气时会道:“都?是?你!要不是?你跟我说她身边有了别的男人,我又怎么会去问她,又怎么会杀了她,又怎么会一步步沦落至此!”
“都?是?你!你害的!全都?是?你害的!”沙弥经常这?样?冲着她怒道。
葬身火海,回归术局
一边是彻夜噩梦折磨,一边是沙弥暴怒之下的责怪,她会崩溃也是意料之中。
但她没有别的人能够倾诉,夜晚,她只能抓住沙弥,就?像沙弥当初抓住她那样,目露希冀犹如看见救命稻草。
她说得颠三倒四,像竹筒倒豆子那样,毫无章法地说着这?些天来的噩梦折磨。
“我?们去官府吧?我?可以认罪,我?把所?有罪名都认下来!”
慧姝已经歇斯底里,她紧紧抓着沙弥的衣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说什么。
沙弥没有往日?时不时的暴怒神色,相?反,他像是以前那样,耐心又温和地抓住慧姝的手,轻轻地摩挲,语气放缓:“慧姝,别这?样,你要冷静,冷静。”
“现在的一切都是命运对我?们的考验,只要我?们熬过来了就?好了。你忘了吗?我?们还要还俗,还要私奔去隐居,到?时候就?不会有这?些了。”
他的一字一句说得不紧不慢,几乎是贴在慧姝的耳边说的。慧姝渐渐双目放空,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
却不曾想,温和的沙弥背后掏出了尖刀,如果慧姝能够看见,定能认得出,那是那夜沙弥杀丰文用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