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
寂静的空间中,谢砚依稀听到一点回响。
一棵桐树下,穿黑衣戴帷帽的男人对着谢砚躬身拱手,“回世子,六万玉麟军已从各处奔赴安塞,大部队已抵达,一切顺利。”
跨进马车时,顺手放下来竹帘。
似乎有许多天,不曾在姑娘脸上看到松懈的表情了。
谢砚眸中担忧之色更浓,耳朵贴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听了听。
过膝的草丛里,姜云婵惊得捂住了嘴巴,双眼瞪得布满血丝,才忍住了惊呼。
谢砚长指抚平她的柳眉。
姜云婵身体突然悬空,吓了一跳,抵着他的肩膀,不停扑腾双腿,“谢砚,你、你做什么?”
“这是不是马匪的暗号?”姜云婵攥紧了夏竹的手,指尖泛白。
谢砚无奈敲了下她的额头,将她鬓边的碎发一丝一缕细细掖到了耳后。
谢砚才看清烛光下,她红肿的眼眶,蕴着盈盈春水。
几乎是同一时刻,谢砚突然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落在玉簪上。
即便不看那人容颜,那人虎口上的疤,姜云婵也忘不了。
想到满口的血肉味,姜云婵忍不住一阵干呕。
姜云婵杏眼含春,可怜兮兮望着他,“你别唱了。”
可一个男人研究这等书作甚?
姜云婵记得,当初她和爹娘在迁居途中休息时,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姜云婵的眼眶、鼻头更红了,眼见泪要决堤。
她血液汹涌,猛地抽出了玉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夏竹瞧她汗涔涔的,忙给她擦汗,抚背顺气:“姑娘做噩梦了吗?世子方才还交代要姑娘多睡会儿,晚些还要赶路呢。”
谢砚余光看了眼姜云婵,不置可否。
他断了手足,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再能帮扶李氏江山。
姜云婵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似被噩梦惊醒,讷讷定在原地。
马车里的光线随即被遮挡,只余一线暖阳从车帘缝隙透进来,随着帘子摇曳,光线昏暗暗的。
谢砚笑意一凝,面色沉肃下来,将姜云婵放在软榻上,准备下车。
谢砚这样连睡觉时都半眯着眼,枕下藏刀的人,谁能被轻易谋杀呢?
虽然不深,但离孩子很近很近了。
不一会儿,又蹙了起来。
还有一只母蛤蟆带着一群小崽,在他门前,对着他呱呱叫,像是要认亲。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让皎皎受惊了。”
“接生都不怕,我抱抱就怕了?”谢砚笑着揶揄。
姜云婵肚子里生出一股奇异的暖流,仿佛孩子真与他有感应一般,暖流蔓延向她的四肢、心脉。
产妇转危为安,姜云婵转身去溪边洗手。
不待夏竹回答,姜云婵飞奔下了马车,寻着哨音而去。
他最能体会那种无措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