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庄弗槿说出的每句话都带着点扎人的情绪,偏偏庄弗槿像贝类,任劳任怨地包容嵌入体内的沙子。
“他是你的朋友,我不会任由他死去。”
乔止逸摸了摸鼻子,识相地默默离开了。
两人谈话,密密麻麻的氛围容不得他插嘴。
明月高悬,游轮离岸越远,风越紧,吹乱庄弗槿细碎的额发,显出一种落拓的俊美。
“乔止逸非我所害,江榭更不是。”
沈怀珵:“我和江彦看过那份尸检报告……他是自然死亡的。”
“有人刻意要制造乔止逸的惨死,来和江榭死亡的时间做呼应。他买通了叶翁,要让乔止逸被压死在事故现场。可叶翁利欲熏心,我给了更多的钱后,他愿意替我演戏,对外称乔止逸已经死了,其实影棚坍塌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你说的‘有人’……”
庄弗槿再一次道:“陆铎辰。”
“我不信。”
“别保留着三年前的眼光,”庄弗槿莞尔,一手拄杖,一手翻开平摊,挽出邀请的姿势,道,“陆铎辰现在就在船上,不如陪我进舱看看。”
绅士的、挑不出差错的举止。
沈怀珵低头看那只盛放了月晕灯辉的掌心,白成半透明色,就等待他握上去,然后带他走入一场危险棋局。
不要用三年前的眼光看现在吗?
张影萝变了,陆铎辰也许也变了。泄水至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
那眼前的庄弗槿呢?这个男人盛权又倨傲,善于伪装又故作卑微,沈怀珵看不透他。
庄弗槿却像完全把他看穿了,上前一步,道:“我不会变,我爱你,任何时候,我不会害你。”
162缴枪勾腿
历数诸段在海上的回忆,无一不诡谲、凶险。
他在咸苦的液体中死去,又新生。
此刻被庄弗槿近距离地逼视着,他竟从对方漆黑而涣散的眼珠中感到灼灼烫意。
烈日下坠不久,海风还带着白日里高热的余烬,烘烤沈怀珵的体温不断攀升。
他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靠在栏杆,腮边已然沁出一层薄汗,把黑发沾得缭乱。
模样实在有些惊惶和狼狈,他庆幸于庄弗槿看不到。
“你爱我?你懂什么算爱?”
“你还说不会害我,那我曾经辍学、流产、自戕、再也握不了画笔的右手是谁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