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烧着火的心,被一场稀落的雨浇了一下。
他尝到那些雨的滋味,甘美又清凉。
即便下一刻它们就化作热腾腾的白烟,将他的心烧得更加零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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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落在云后,白邈说他与崔韵时、井慧文等人有约,要离开了。
“成归云”保持着像手帕一样好揉搓的笑容,目送他上车。
等到白邈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谢流忱的唇角才挂了下来。
他伸手想将花盆中的花连根拔起,手握上枝干,又停住。
罢了,草木也是条性命,虽然崔韵时已经重生,可他多行善事,总不会有错的。
他合上院门,要回自己在雨前巷的宅子里去。
他已经从明仪郡主家中搬出。
母亲,他的母亲两世都活着,可对他来说,这是离他极其遥远的一个人影。
他步行回去,穿过济通桥,落日被打碎在蓝金色的河水里,他上了台阶,又往下行。
半路意外遇到裴若望。
裴若望正在吃陆盈章咬了半口就不要了的烤猪耳,一见他就道:“怎么最近都不见人影,你在忙活什么?”
谢流忱想,我在帮着情敌讨好我妻子。
他笼着袖子,回答:“在忙活让我忙活的事。”
裴若望听他说话,就知他心绪不佳,他最近总是这般奇怪。
上回见面时,谢流忱再三提醒他四月十五那日别出去,说他请人算命,算出裴若望那一日大凶,有火烧身之患,还拨了两个下属陪着他过四月十五。
裴若望只觉莫名其妙,可又被他异常的举动弄得有些心惊,便躲在家中没有出门。
谢流忱叹了口气,今日的落日大而圆,街市上成双成对的男女有些多,他看所有恩恩爱爱的有情人都不怎么顺眼。
他阴暗的本性又冒了头,世间不该有情,既然有了这样的好东西,他却得不到,他怎能不嫉妒。
既然嫉妒,他为何坐视旁人幸福而不做任何事。
要是能见到她就好了,见到她,他就不敢想这些恶毒的念头了。
他幻想着,按捺住心中恶念,慢腾腾地回到家中。
元若和元伏在廊下说笑,笑声传到了一墙之隔的他这里来。
他让人在院中打了一架秋千,他坐了上去,望着夜空,天上的月亮已不是她看过的那一轮。
他发了好一会儿怔。
“公子,这有封给你的信。”
谢流忱现下什么信都不想看,可他还是将之拆开。
他抬眼一扫,目光渐深。
是大巫。
“她”在信中嬉皮笑脸地说:恭祝你心愿达成,为了庆贺,你再给我点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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