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和苏棠快对望了一眼。
苏棠率先一步道:“我们是来拜访的。”
这门童脸上露出一丝笑来,它大抵是想要表示友好,可他到底是具死尸,此时这么一笑,便显得格外阴森狰狞。
它道:“容我禀明夫人。”
夫人?
苏棠和谢厌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这门童很快去而复返,说是夫人答应见人了。
一边说,一边大开了府宅的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整座宅院满是腐尸腥臭,此时大门一开,更是有无数尸毒朝着苏棠和谢厌涌来。
他们封闭住自己的五感,这才进入宅内,一路跟着这门童走进了府宅深处。
府宅后宅的主寝殿内,十分热闹。
无数进进出出的女眷们,都在尽心尽力伺候着寝殿内的女子。
有个嬷嬷朝着苏棠和谢厌迎了上来,骷髅似的脸上透出和蔼的声音:“我家姑娘请二位进去。”
苏棠和谢厌对视一眼,跟着这个嬷嬷走入了寝房之中。
只见在这寝房之内,有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梳着妇人髻,正坐在贵妃榻上,缓缓摇动着手中的蒲扇。
这人!
苏棠脸色几乎猛地变了。
——她认识她。
就算她现在的容颜已变得腐败,可她的五官,依旧能让苏棠认出当年是何等灵动漂亮的脸。
是龟欢。
是在五百年前就死了的,老城主之女,龟欢!
可她此时却还生活在这里,以尸体的方式,在这座水下的阴宅里,继续“活着”。
龟欢柔声道:“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来看我。”
她的声音温温润润,依旧和当年一模一样。
彷佛她没有死去,仿佛她依旧鲜活。
苏棠心底陡然弥漫出一阵痛意,她不知道那个照安对她做了什么,竟让龟欢变成这般模样。
她能感受到龟欢身上传来的强烈悲切,竟引得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棠哑声道:“龟欢,你……你还好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
龟欢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她温声道:“你们都先退下。”
一旁待命的奴仆们应了声“是”,一个个都退了下去。
龟欢侧头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看不出时光变迁。
她轻声道:“如今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苏棠沉默片刻,才斟酌着道:“距离你的大婚,已过五百多年了。”
龟欢手中的蒲扇陡然落地:“五百年?”
她的声音颤抖。
苏棠道:“对,五百年了。”
龟欢像是有些恍惚,她笨拙地起身,弯腰去捡落地的蒲扇,却怎么也捡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