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数代魔尊的记忆,竟都随着力量灌入了季允脑中吗?
这对季允来说,该是多大的负担?
季允好像看懂了秦顾的表情:“只言片语而已,并不完整。”
秦顾便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不是不想,而是眼下时机并不适合他们再谈私。
山谷苏醒的同时,魔眼也挣脱了季允的牵制,被迫重返魔眼的魔物得以再次脱离,声势浩大竟比先前更加骇人。
但浊云谷已准备就绪。
只见魔物落地的刹那,一道雪白兽影从两山之间穿过,纵身跃如魉谷!
白狐的身上覆着一层淡淡浊气,在魔息之间很是浅淡,若不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这是荆楚何的秘术。
白狐甫一跃动,谷风便将浊气向魔物吹去,它们的攻势猛地一停,有些被修士们趁机击杀,更多的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狐。
向前、向前,灵魂渴求的贪欲杀戮,唯有向前才能得到。
好想要,好想要。。。追上它,唯有追上它!
魔物嘶吼着向白狐追去,一如尤獾被秘术左右了思想。
魔物庞大,白狐娇小,它在巨大的身躯中灵巧穿梭,魔物们却难以碰到它一分一毫。
但这样,到底不能长久。
魔物是只知战斗的疯子,而白狐不同,灵兽的力量来源于搭档的修士和他们自身,梅惊池伤情如此重,白狐很快便显得力有不逮。
他的九尾在魔物的围剿下一条一条消散,洁白的长尾散作荧光,熹微落遍山谷各处。
白狐受创,梅惊池也同样分担,而浊云谷修士都在谷外御敌,根本不能也不被允许进入魉谷。
一条、两条、三条。。。
五条狐尾消散后,季允收回了目光:“这只小狐狸撑不到梅惊池那里,。。。”
季允收声了。燕衫挺
他本想说些什么,譬如浊云谷倘若听劝,根本无需走到这一步。
但秦顾的表情让季允说不出口,他太熟悉这坚定的目光了,转而问道:“师兄想怎么做?”
秦顾的视线落在横秋剑上。
非掌门的浊云谷修士不被允许入谷,能够解这燃眉之急的,只有身为外来者的他们。
若御剑下行,带着白狐走,能否避开魔物侵袭,一路到达梅惊池身边?
秦顾不敢保证,但或许可以一试。
季允却一步上前,将横秋摁回剑鞘中:“师兄,不行。”
“你刚刚已经经历过魔物的围剿了,你不怕吗?!”
季允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无边无际的烦躁和焦急。
他怎么能再眼睁睁看着秦顾用自己吸引魔物?
秦顾当然清楚,即使此刻他看着面色平静,身体的剧痛依旧让他藏在袖中的手战栗不止。
但,被魔物撕扯的白狐难道不痛?金丹受损的梅惊池难道不痛?
岂能因己身之苟且,叫整个浊云谷的努力功亏一篑?
秦顾轻轻推开他:“除了我再没别人,小允,我必须去。”
季允眉心的龙纹在听到秦顾的拒绝时陡然一暗,浊紫似乎要卷土重来,却又在那一声“小允”出口时顷刻消散。
这一声,他等了整整十年。
季允悲哀地发现,只要师兄这么唤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季允不再阻拦,身形倏忽隐入魔息之中。
尔后,巨龙头颅低垂,虔诚地将额头贴上秦顾的手掌。
“师兄,让我与你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