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秋出着神,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燃了一大截,滚烫的烟灰掉落到他的皮肤上,灼烧感?一下子将?他拉到了现实。
他这会儿才觉得酒醒了。
温聿秋过去关了扫地机器人,重新换了套衣服,单手捞起外套往外走。
这么?冷的天气,夜色浓重得要将?一切吞噬。他重新叫了辆车,坐上去后,报了长住的那家酒店的地址。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夹雪,车窗上蒙了一层雾,原本清晰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因为天气不好,司机开?得很慢。
温聿秋睁开?眼,恰好雨刮器工作,车窗上的雨水被清除。他仰着头,喉结上下滚了滚,透过清晰的车窗看见的只?有一片浓重的雾。
这几日京市的天气格外不好,雨雪雾的天气导致早高峰的拥堵情?况更加严重。
公司的人迟到了不少,岑涵也在其中。她匆忙赶到工位上工作,一手拿着文件一手端着咖啡进了办公室。
出?去前?岑涵看着那杯咖啡,有些犹豫地?问温聿秋:“温总,您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直接说的。”
温聿秋昨夜没有休息好,眼底带着淡淡的疲倦,他认真翻阅眼前?的文件,手指上带着淡淡的烫痕:“暂时没有。”
他的语气里带着的是一视同?仁的温和,只是这丝温和后藏着的是极致的淡漠,过了许久,他掀开眼睑:“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岑涵宁愿他骂自己一顿,也不想被上司这样忽视,“好。”
出?来时关慎刚好来公司,她把钥匙递给关慎,两人随便聊了两句,关慎才知道她昨天送错了地?方?:“温总这段时间都住在酒店,他没告诉你吗?”
岑涵有些尴尬:“没……没有。”
但温聿秋也没生气,甚至刚刚提都没提一句。
她忍不住问关慎:“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作为温总的秘书,她连他住在哪儿都不知道,而且南夏口中的温聿秋似乎并不是这样。
关慎这么多年?跟在温聿秋身边,没觉得哪儿不对:“他要是有意见早就对你发火了,你别想多,温总性格就是这样,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可是,南夏姐说他人很好相处。”
“……”关慎恍然大悟,想起在南夏面前?如冰山融化般的温聿秋,脱口而出?,“你当?然不能跟她比了。”
见岑涵一脸意外和受伤的表情?,关慎感觉自己刚刚的话好像给了她一刀,补充道:“别误会?,他们俩毕竟认识这么久了,而且还交往过……”
女孩瞪大眼睛:“交往过?”
“……”关慎这才意识到她不知道,有些懊恼自己多嘴,“有那么一回事儿,你知道就好。总之,你也别对自己太高要求,毕竟换做谁也都取代?不了南夏。”
他了解温聿秋,又?安慰:“温总一般真对你有意见就直接把你辞退了,不会?跟你废话的,你就专心工作吧。”
岑涵压下心事,勉强笑了笑:“好。”
这几天温聿秋有个项目要进行?,其实?也没什么特殊,只是刚好去住的度假村是以前?去过的老地?方?。
陈妄时刚好在,邀请他去台球厅玩。
落地?窗外能看到一片宁静深邃的海,和天空连成一片。
温聿秋立在台桌前?,慢条斯理?地?用巧粉擦拭着球杆,手指上那不起眼的伤痕已经没了踪迹。
原本两人还算平和,只是沉默地?比拼技术。
过了会?儿,温聿秋靠在一旁,不经意间开口:“梁书宜不是订婚了吗,还以为你会?一个人躲起来伤心。”
他这话也不是挖苦和嘲讽,只是对于陈妄时性格的了解,知晓对方?此刻心情?不好,所以有些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出?来。
但温聿秋无意之中提到的三个字明显是点燃了陈妄时心口的导火索,他解开扣子,轻笑了一声:“我这不是跟你们学习吗?”
陈妄时对着他平和的面庞出?言嘲讽,语气里又?带着点儿心如死灰:“你分?手了,还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儿。”
温聿秋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他从烟盒里敲出?根烟,夹在指尖准备去吸烟室,却被陈妄时拉住。
原本就心情?不好的人,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还以为你们这种人连血都是冷的。”
分?明先前?满世界秀恩爱,现在抓着他把他当?成梁书宜来发泄。温聿秋看向他,劝慰:“难受就回去休息,过去的就过去了,总有一天会?忘记。”
时间总是会?抹平一切伤痕。
陈妄时眼底有些红,他知道自己不该把气撒到温聿秋身上,但看到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梁书宜,只能转身离开。
温聿秋听见他临走时说了一句——
“也就你这种人才能忘记。”
橙色的霞光落在海面上,将蓝色的海水染成漂亮的颜色,海鸥在水面上展开翅膀,成群结队地?飞着。
温聿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海边。
耳边响起候鸟翅膀振动的声音,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曾经来这座城市越冬的旧识。
海埂大坝上有个小姑娘兴冲冲地拽着父亲往前跑:“爸爸,看,这儿有海鸥。”
她不停地重复着真漂亮。
海风吹起她脖子上的围巾,蓝色落在温聿秋眼前?,他弯下腰将围巾捡了起来,那小女孩接过围巾:“谢谢哥哥。”
远远地听见她问父亲:“为什么夏天来这儿没有海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