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饰不比旁的,每一件都要将材质花纹样式详细登记在册,以防将来流落到什么人手里,被人拿来做文章。
晚余很谨慎,让胡尽忠带着紫苏和玉竹一起去,三个人要亲自看着负责登记造册的人把所有的东西一一写明。
隔天,后宫捐钱捐物的账册送到了御前,祁让于百忙之中抽空瞄了两眼,目光在承乾宫三个字上停驻片刻,又像被烫到似的移开。
两个月了。
从那天之后,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踏足承乾宫,也没再见过那个人。
他让孙良言每天关注承乾宫的情况,但一切安好的情况下,什么都不要和他讲。
他把自己丢给朝政,丢给堆山填海的奏折,让自己从早忙到晚,从白忙到黑,让自己没有功夫去想别的。
两个月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可为什么,只是看到承乾宫这三个字,眼前就能清晰地浮现出那女人的脸?
他闭了闭眼,把账册合起,扔在一旁。
他相信,只要时间足够长,他就能像扔账册一样把那女人扔在一旁。
他是皇帝,老师给的选择题,他只能选后者。
晚余对此一无所知,每天除了给孩子做衣裳之外,会空出一两个时辰抄写经书,让紫苏拿到宝华殿去供奉,为那些在水灾中丧生的灾民祈福。
她也不知道这样究竟有没有什么作用,但人在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时,就是会习惯性向神明祝祷,求得心理安慰。
这样又过了几天,在一个雷雨夜,孙良言突然冒雨来了承乾宫,说祁让忧心灾情,日夜操劳,茶饭不思,想请晚余帮忙去劝一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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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余怔怔一刻,婉拒了他的请求:“本宫在禁足,不能出门,公公找别人去劝吧!”
“对呀对呀,这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我们娘娘怀着身孕怎能出门?”胡尽忠挡在晚余前面说道,“后宫那么多主子娘娘呢,实在不行还有嘉华公主,大总管何必非要我们娘娘冒雨前往?”
“你快闭嘴吧!”
孙良言伸手将他扒开,撩衣摆跪在了晚余面前,“并非奴才故意为难娘娘,皇上但凡能听进去别人的话,奴才也不会冒雨走这一趟。
奴才不求娘娘做什么,只求娘娘能像上回那样,给皇上做一碗清汤面,让他吃了暖暖身子就好。
娘娘也知道,如今好几个地方都在闹灾荒,仅开封一地就死了数十万人。
娘娘就算不为皇上考虑,也请为那些灾民想一想,皇上若真病倒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如何收拾?”
晚余默然看着他,很想问一句,如果没有自己,这摊子就收拾不了了吗?
照他这么说的话,将来若再有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她不管在哪里,都要回京城来给皇帝做面吃?
但她想是这样想,眼下这情形,她还是不能硬着心肠不去理会。
诚如孙良言所说,就算不为了祁让,她也得为那些灾民考虑。
祁让若真病倒了,赈灾事宜必定会有所停滞。
对于灾区来说,赈灾物资晚到一天,就会有数以万计的民众被饿死。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
“备轿吧!”她深吸一口气,对孙良言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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