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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于是，本来开机车半小时就能到的路程，云朵坐公交，兜兜转转花了近一个小时，赶到相亲地点都快七点了，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多分钟。

这是一家刚开业不久的粤式餐厅，地段不算繁华，门面很新，也够精致。

“程天乐。”

云朵在餐厅门口的信息屏上输入相亲对象的名字，餐厅平面图上显示预定在B6桌，同时显现的还有一条用红色标注的动态引导线路。

云朵拐过一道屏风后就看见了程天乐，他和朵妈提供的照片有八分相似，另外两分本人不具备的“清秀正气”显然是美颜的功劳了，不过和很多把美颜开到八分假、两分真的小伙伴相比，程天乐属实算厚道人了。

程天乐也认出了云朵，稍微一犹豫，朝她招招手。云朵就朝他走过去。

没想到程天乐不是一个人来的，对面沙上还来了位后援团代表，云朵对此倒无所谓，反正两个人是吃饭，三个人也是吃饭。

她正琢磨自己该坐那儿，后援团代表却冲着她龇牙直乐。

“沈云朵！你不认识我了？哈哈哈！”

云朵一愣，仔细打量那小子，果然眉目有几分面熟，依稀是读书时期打过交道的某位，只是她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小学同学还是初中同学了。

“我曹击节啊！咱俩从小学三年级到初中二年级，做了整整六年同班同学呢！”对方一边提醒云朵，一边也上下打量她，“你居然穿裙子啦！要不是早知道是你，我都不敢相认。”

云朵穿上裙子后，也是一副安静娴淑的美少女模样，和读书期间虎虎生风的假小子形象俨然判若两人。

“啊——你是，鸡贼？！”云朵终于将此人从记忆库里调了出来。

“鸡贼”这个绰号还是云朵给他起的。

曹击节的大名是他当小学校长的爷爷取的，取慷慨击节之义，谁知造化弄人，这小子从小调皮捣蛋，又特爱耍小聪明和搞恶作剧，没一个老师能管得住他，当然，他敢这么嚣张也是仗着有个校长爷爷的缘故。

云朵和曹击节的恩怨从小学延伸到初中，除了家常的小摩擦外，还有数次恶斗的大场面，因他擅用诡计取胜，云朵就给他取了“鸡贼”这个诨号。

此诨号过于响亮，导致后来几乎没人记得他的大名，就连他爷爷有次也冲着准备翻墙逃课的孙子怒喝一声，“鸡贼，给我滚回来！”

不过曹击节在学习上很有天赋，高中考进了全市最厉害的第一中学，从此和云朵再没产生过交集。

在曹击节的招呼下，云朵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你俩怎么认识的？”云朵问。

曹击节笑道：“我和天乐是大学同学，同级不同系，我俩是在相声社认识的。今天他要相亲，非拉我一块儿来，我也正想会会你，看看你是不是还跟以前那么能打。谁知道大变样了呢？那什么，我就不打扰了，你俩好好聊，我先撤，这桌我请！”

他说着就要起身，不料左右肩被同时按住。

“别走啊！一起呗！”按住他左肩的云朵说。

“干嘛急着走，不都认识的嘛！”按住他右肩的程天乐说。

曹击节看看左肩上的手，又看看右肩上的手，嘿嘿一乐，“你俩心有灵犀啊！”

两只手同时缩了回去。

“既然你们盛情邀请，那行，我就不客气啦！”

两位相亲者同时松一口气。

程天乐向云朵揭，“这家餐厅是击节开的。”

曹击节笑呵呵说：“对！就叫鸡贼顺口，是我跟你个朋友合伙开的——说起来，还得谢谢沈云朵你，当年给我取了这么个诨号，拿来当餐厅名字还挺特别。”

“那就祝你生意兴隆！”

有曹击节在，相亲的尴尬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因为这个曹击节不仅“鸡贼”，还是个话匣子。

“我毕业后在广告公司待了一阵，在那地方，别看天天讲究创意、用户心理、画面感、产品价值、品牌形象、逼格什么的，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完全是个流氓体力活儿。你只要搞到用户群和信息列表，接下来就是各种渠道的推送啦，狂轰滥炸的！别听他们嘴上说得好听，什么大数据分析、用户画像、精准投送、转换率，都是狗屁，一帮人都在玩弄报表，变着法儿的从客户兜里骗钱。扒开所有的皮，里面就四个字：信息轰炸！我没干多久就出来自己创业了，开个餐厅，小浪漫一把。”

曹击节安排厨房上菜，“我就不给你们点菜了，今天让你们试试我这里的新菜品，吃完给我个反馈。”

云朵看餐厅内客人不多，就问：“你这里刚开业，怎么这么冷清啊？”

“嘿嘿，咱们都是我老同学，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的主业不是堂食，这里主要给客户参观用的，算个牌面。”鸡贼笑的很鸡贼，“我真正的业务是给公司、企业供应工作餐，就是标准快餐啦！虽然也就一年多，不过进入了一个生态圈，现在展得还不错，客户里有五六家都是数得着的大公司。”

云朵赞道：“鸡贼就是脑子好使。”

曹击节接过配送机器人上的酒，招呼道：“都喝一点吧？反正现在有自动驾驶，别给我推啊，低度酒。”

他边说边给两人的杯子都满上，然后向云朵举起杯子。

“女士优先——沈云朵，当年我没少坑你，你也没少对我下毒手，今天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

言毕一饮而尽。

云朵只喝了一小口，度数确实不高，但口感不错，酒香中混合着丝丝果木香。

“你那膝盖上还有疤吗？”

“还在。当年你那一脚够狠的，我又摔得不巧，现在还有个月牙形，刻骨铭心啊！哈哈哈！”

相亲会变成了同学叙旧，不过主要是曹击节和云朵在聊，程天乐偶尔会插进来说个一两句，看来当年他在相声社是捧哏的。

时间近九点，大家吃饱喝足，话也说了好几箩筐，云朵起身要走，程天乐也跟着告辞。

两人走出饭店，程天乐问云朵要不要送她回家。

“不用了，各走各的吧！”云朵问，“你也是被你妈逼着来相亲的？”

程天乐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我要不出来，我妈就不让我一个人租在外面了。”

云朵咧嘴一乐，“这样最好，咱们白吃鸡贼一顿饭，然后好聚好散……回去你怎么跟你妈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