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撒手躲开两步,红着眼不看人,嘴里嘀咕着什么,真的听不清。
直到安润裴打开客房门,想去拉他,他才僵住了一般,被酒精熏红的脸霎时血色褪尽,只剩眼眶通红,有泪翻滚,却始终没让它落下来。
“我听话……听话,不睡觉行不行……好疼……”
他像是遇见毒蛇一般,一边注意着安润裴的举动,一边小心翼翼往后退,直到退进射灯的光圈,才好一些。
安润裴连忙将房卡插进卡槽,接通电源,客房内瞬间灯火大盛。
陆珩琰望着站在光里的安润裴,有些呆楞。
这次安润裴的靠近,没有给予他什么刺激,顺从地跟着进了房间。
“阿琰,认识我么?”
不知道是受惊之下酒意退去,还是站在光里、没有奇怪的记忆干扰,陆珩琰的眸子清明了一些,他有些难受地按着额角,“玄清。”
“我去给你叫醒酒汤。”
这次少年没有逞强。
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眼前都是被酒精搅扰出来的光怪陆离。
各种各样人的声音,在黑暗里,穿破他曾经尝试施加在上面的枷锁,反噬而上。
睁开眼,头痛欲裂。
闭上眼,那些曾经施加在身的玩弄和伤害,如附骨之蛆,难以消弭。
虽然接受了,虽然还能对安润裴开玩笑。
但那些事情,真的能当没有发生过吗?
他忘了自己重生一边,没了那么多年酒量积累,所以喝醉了。
想起那些只是意外。
但终究会想起来的。
这是一缕残破不堪的幽魂。
“在想什么?”
陆珩琰被近在咫尺的声音惊了一跳。
“吓到你了吗?”安润裴将一杯醒酒汤放在他手边,没敢再靠近。
陆珩琰搓了一把脸,红晕随着他的动作又爬上他的的脸颊,“没,有点走神。”
“嗯,喝了就去睡吧。”
陆珩琰乖乖喝下醒酒汤,而安润裴只是看着他,目光柔和,没有任何动作。
他看着那双棕色的眸子,明明在厌弃自己的肮脏残破,却不知哪里升起来的委屈,竟然问他:“你不亲亲我么?你说交往要接吻的。”
觉得自己龌龊之极。
有一种治疗创伤的方式叫脱敏疗法。
友人新婚。
恋人在侧。
安润裴没准想过……
陆珩琰一边不受控制地想着,一边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里,自然没有注意到安润裴眸中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