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凛打量着他眼底不易察觉的挣扎之色,微微勾唇,将他放开,喂给他自己提前准备的清心丹:“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认下这笔糊涂账,做个明白鬼,还是继续这麽自欺欺人,你自己选。”
糊涂鬼,明白账,自欺欺人,他何其荒唐。
李尊云喃喃着,慢慢蹲在地上,死命用手捶打着头,痛恨着这段时间里的自己,他到底都干了些什麽。
私放星兽,囚皇逼宫,他真是大胆的很,这到底是为什麽,他明明没有想要做这些事情,但是他却依旧不自觉地做了。
是他愚蠢,是他禁不住诱惑。
池凛见李尊云应该是完全恢复神智,也就不再隐瞒,将一切和盘托出:“想必那妖人定是给你服下了什麽药物,放大你的贪欲,让你不再只能做自己,被他日夜操控,不得安宁。”
“那奸人不消片刻就会回来,这就是你最後的机会,只希望你可以作出正确的选择,给自己一个交代。”
李尊云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擦干,自嘲地笑笑:“我明白的,元帅大人,我愿,以戴罪之身,为帝国最後做出一点贡献。”
话毕,面前突兀地出现一缕黑烟,离承看到李尊云,下意识忽略池凛,满以为胜券在握,依旧颐指气使:“你,去派人将凌霄……佳惠公主身边的那个女人抓回来,事成以後,你不仅可以获得滔天权势,我更能许你长生不老,万贯家财!”
方连平盯着李尊云,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想怎样,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李尊云。
李尊云却低眉顺眼,像是唯离承马首是瞻,方连平担心地看向池凛,这个黑衣人来历古怪,不可不防。
气氛渐渐焦灼,池凛却依旧不紧不慢,拿出一方不属于自己的丝帕,擦拭着并不存在的汗水。
方连平怔愣之间,原本卑微异常的李尊云猛然擡头,拿出自己用来防身的匕首,向着离承的喉咙一划,黑色的血液登时喷洒在李尊云的脸上。
离承眼中带着火焰,竭尽最後一丝气力,正欲一掌打向李尊云的天灵盖,将他击飞,眼前华光一闪,熟悉的剑意袭来,离承顿时被击出几米远。
谢允棠眉目间携着冷意,幻云剑发出一阵又一阵无形气浪,散发着骇人的光亮。
剑柄微微震颤,眼前的人再次化为黑烟,扭曲片刻以後,化为无影。
魂飞魄散,当真消失在这个世界,再寻不到一丝踪迹。
池凛快步走到谢允棠身边,将她紧紧拥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路他有多麽胆战心惊,虽说棠棠对那些人几乎是碾压式的压制,但他还是时常忍不住去担忧。
现在谢允棠好端端回来了,池凛完全失去往日沉稳,也不知道说什麽,只能紧紧抱着谢允棠。
眼前人竭力控制着呼吸,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谢允棠摸摸他的头,在他耳边道:“我回来了,不用担心,放开我,我们先处理正事好不好?”
池凛听话地放开,终于想起所谓的正事,他看向谢允棠,开口道:“这人?”
谢允棠放出神识检查着房间内残馀的魔气,察觉到魔气正在渐渐消失,擡头肯定道:“神魂俱灭,他败逃而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受重伤,又经我全力一击,已然承受不住。”
池凛点点头,又心疼地拉着谢允棠的手,脸皮俨然已经进化到一个新的境界。
身後的宿望绵急忙看向方连平,询问道:“公爵大人,我父皇呢?”
方连平这才如梦初醒,带着一干人前去地宫解救宿至和。
地牢也弥漫着森森鬼气,阴湿又寒冷,冷的人骨头发疼。
宿至和被人随意扔在冰冷的灰泥地面上,不住咳嗽着。
宿望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物,喂给宿至和,宿至和涣散的思绪逐渐归拢,却依旧视物模糊,口不能言。
谢允棠将手搭在宿至和的手腕上,朝着池凛摇摇头,嘴上却道:“陛下圣体抱恙,需静养。”
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往,刚将陛下安置到床榻之上,却听守卫来报,星联秘密派使臣前来,现已经到达圣城,要求帝国派人前去迎接。
宿望绵擦着脸颊上的泪水,擡头一字一句地道:“让他们等!”
未经商量就派人前来,太过无理些,甚至还要帝国派人迎接,更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狂妄自大。
毕竟是国家大事,方连平不太能信任一个小丫头,便将目光投向池凛,这个目前来说,帝国最大话事人。
池凛扫了一眼方连平,方连平立刻心领神会。
他扬声道:“一切交由佳惠公主定夺!听到了吗?还不快去报信?”
圣城外的人衣着均是华丽奢靡,贵不可言,此刻用手扇着风,脸上是明显的不可思议。
“什麽?没人来迎?我可是星联派来的人!你们陛下知道吗?”
守卫穿完话之後,就一溜烟跑走,没给他们再次说话的机会。
星联为首的是个温和的男人,此刻却面色铁青。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他去别的星球做客时,那里的人无不是对他敬重有加。
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
他不服!
男人冷笑一声,不为所动,厉声道:“这一定是他们给星联的下马威,我们绝不能屈服,我们就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