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妈妈想了想:“呃,以前偶尔和他聊过两句,他好像有一个女儿,正在上高中,他们家住在……那叫什么来着……”
她想了半天才说:“对了,叫霜降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带好像都是平房。”
马识途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些关键信息,随后又问道:“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乔妈妈一脸的惋惜:“他这个人不错呀,一看就是踏实肯干的好人,每次我们有东西要卖,他都会随叫随到,给的价格也公道,不会占那几分钱的便宜,而且人也笑呵呵的,每次见了我儿子都会给他一点小零食,不过我嫌不卫生,从来不让孩子吃。”
“除了这个,他还很节俭,夏天就穿一件短袖,冬天就穿一件棉大衣,反反复复就是那一件衣服,穿了洗洗了穿,都快把衣服给洗烂了,估计也是个没钱的苦命人,唉,这么老实本分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第40章绳索杀人案(2)必然还是偶然……
乔妈妈说完,马识途对她道了谢,然后带着三人赶到了霜降街,三人对着街坊邻居一顿打听,终于得知受害者的名字叫兰建国,家住在霜降街17号,他有个女儿叫兰月,在白云县第三高中上学。
桑落隔着窗户看了看受害人住的房子,这是一间非常老旧的平房,不过地方倒是很大,除了客厅之外还有好几间卧室,大概是兰建国用来放废品的。
一行人赶到了白云县第三高中,门口蹲着几个抽烟的孩子,一看就是不良学生,马识途摁一声喇叭驱散了他们,几人下车走进校园,找到了兰月所在的班级,单独把她叫了出来,在走廊里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她。
听到消息的这一刻,兰月睁大眼睛,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马识途,仿佛整个人被勾了魂似的,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几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周围一片安静,大概半分钟过后,她眼睛翻白,直愣愣地朝后栽了过去,直接倒在了桑落的怀里。
桑落及时把人接住,几人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判断她是惊吓导致晕厥,给她安排了住院,谢灵儿留在医院陪护,剩下三人继续出发调查。
在车上,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桑落在心里默默分析起了案情,案发地点是个偏僻的小巷子,很少有人走,根据现场痕迹可以判断那天夜里除了兰建国之外没有其他人路过,所以本案无法找到目击证人,现场也没有监控,警方唯一拥有的线索就是那根绳子。
绳子的表面粗糙,无法在上面检测出指纹,只能指望绳子上可以检测出有用的生物检材。
三人开车回到警局,马识途做出了下一步工作安排,由袁小虎开车将那根绳子
送到市局去做检测,桑落和他负责调查受害者的人际关系。
在单位吃过午饭后,袁小虎开车走了,他是下午去的,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法医给出了尸检报告,结果显示兰建国是被割伤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他身上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马识途带着桑落回到霜降街,正式开始了对邻居们的走访调查,据邻居们反应,兰建国这个人平时寡言少语,很少和人打招呼,不过他喜欢孩子,对孩子特别友善,兜里经常备着糖果,送给路过的孩子们,大多数孩子都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他也并不介意。
再加上他这个人早出晚归,和邻居们很少见面,大多数邻居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也不太了解他的个人情况。
走访完邻居之后,马识途拿出兰建国的手机,打开了他的通讯录,记下最近的来往电话,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这些人全都是兰建国的客户,他们家里有废品要卖,就会打电话给兰建国,兰建国骑着电三轮赶过去。
马识途开始带着桑落走访这些客户,他们大部分都说兰建国是个寡言少语的老实人,回收废品的价格也公道,一杆秤端得平,从不会克扣斤两,但是对于兰建国的私人生活,他们也不怎么了解。
只有一户人家例外,这家的女主人是个话痨,抓着马识途说了很多:
“哎呀,你说这个大叔呀,他可是个好人呢!你们是不知道,之前有一次我找他来卖旧书,把柜子里的旧书全卖出去了,结果过了没一会,他又找了回来,敲开我家的门,递给我二十块钱,说是在书里发现的,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家那口子一直背着我偷偷藏私房钱呢!”
“你们说说,二十块钱!这够我买多少菜了?如果不是他主动把钱还回来,我压根不知道有这码事!要是这笔钱丢了,等我家那口子下班回来,我们两个又得干架!真是多亏了这个大叔呀,他自己都不富裕,还能拾金不昧,好人啊!”
马识途把这件事记下,带着桑落离开了这里,最后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白云县的垃圾回收站,兰建国一天收到的所有废品最后都要卖到这里,废品回收站的老板姓赵,以前因为其他案子和马识途打过交道,这次见面,两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彼此。
“马警官!”赵老板笑着迎了上来,态度很是热情,“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又有案子?”
马识途和他握了握手,把兰建国的照片拿了出来,看到他的照片,赵老板一眼就认了出来:
“呦,这不建国吗?他经常来我这里,怎么着,他犯案了?”
“他被杀了,”马识途一脸严肃地说,“我来你这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听这话,赵老板就叹了口气:“唉,真是苦命啊,本来干的就是最底层的行业,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苦,竟然还有人要杀他,唉,也太没人性了!”
“你觉得他这个人性格怎么样?”马识途按照惯例问起了问题。
赵老板想了想说:“他这个人老实,木讷,日子过得太苦,赚一点钱都不舍得花,非要攒起来,说是留着将来给他闺女上大学用,结果现在好了,他这么一走,钱全留给了闺女,他是一点福都没享到啊!太亏了!”
马识途:“你知道他有女儿?”
赵老板摆摆手:“当然了,他总来我这里,一来二去就熟了,难免多说几句,他以前是荞麦村的,本来在村里种地,后来有了闺女,为了闺女上学的事才搬到县城里来,他一个庄稼汉,又找不到工作,只好干起了收破烂这个行业,不过他为人勤劳,肯出力气,倒也是养活了自己和女儿。”
“他的妻子呢,是离婚了还是去世了?”马识途追问道,桑落在一旁飞快地记录。
赵老板咂咂舌:“不知道,从来没听他提过他老婆,我也没问过,像这种穷庄稼汉,一般都是老婆跟人跑了,把孩子丢给他养,我要是问这个,这不是故意戳人痛处吗?”
说到这里,赵老板发出一声叹息:“这父女两真的可怜呀,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平时连口肉都吃不上,现在建国没了,以后他闺女可怎么办呢?这学也不知道以后还上不上,不管这事是谁干的,这人真是坏透了,一下子毁了两个人的生活,我要是建国,变成鬼也要找他索命!”
赵老板越说越气,马识途趁机追问:“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赵老板大惊失色:“诶呦呦,马警官,这话可不敢乱说啊,这可是杀人的嫌疑,我怎么能往别人的身上扣呢?”
“据你了解,兰建国平时有和什么人结仇吗?”马识途换了种问法。
赵老板果断摇摇头:“不会,警官,你们是没见过他,你们要是见到他就会明白的,他这个人是个棉花性格,谁都可以欺负他,你就算是打他一下,他也不会还手,这样的人,能和谁结仇呢?”
见人际关系方面问不出什么,马识途开始问起了废品回收站的工作时间,随后得知这里每天早上八点开门,晚上十点关门,大多数卖废品的都会在晚上六七点左右赶到这里,卸下一车废品,兰建国比常人更晚一些,他总想着多收一些,所以总是在回收站快关门的时候才赶过来,有时候错过了时间,他就会先把废品带回家,第二天早上再过来卖。
桑落点点头,心里有了兰建国的行动轨迹——他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在外面工作整整一天,通常晚上十点卖掉车上废品,然后回家睡觉,案发那天,他大概是工作到太晚,错过了回收站的关门时间,所以带着满满一车废品向家赶去。
这样一来,桑落心里就有了一个疑问:素斋巷是兰建国每天回家的必经之地吗?他撞上这条绳子,是必然还是偶然?
等兰月醒来,桑落打算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