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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第5页)

李正德一脚踏碎了天矩宫外的禁制,甚至没让它们发出警示。他似朔风钻入了窗,落在了盛瞰的床边。

除却盛瞰,没有一人感知到他的进入,就连盛瞰,也分辨不出究竟来者何人,只是本能地害怕着。

见他不说话,李正德又问了一次。

盛瞰不敢去动枕头下的刀了,只是警惕而胆怯地说道:“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天矩宫里日夜烧着丹香,据说是姚家的秘丹所成,有股夹竹桃的气味,对凡人来说是有毒的,对修士却有些温养灵脉的作用。而那股清香却被李正德身上风霜的冷气冲淡了,盛瞰畏缩而愤怒,他愤恨自己为何总是受制于人。

“你别管。”李正德说,“老实告诉我那个邪修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今夜你什么事都没有。”

盛瞰的愤怒爬到了顶峰:“盛衢是我们盛家的名士!别张口闭口的邪修!”

余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真是奇怪,他喊得这么大声,天矩宫却依旧那么安静,仿佛没有任何人在。

是结界。

不仅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天矩宫原有的结界,甚至在瞬间便重新布下一个新的——盛瞰甚至没有见到他施法的动作。

“用邪术的不就是邪修吗。”李正德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只是目光幽幽地望向窗上贴的纸花,“仙门说他是个不择手段的邪修,胆小怕事又阴险狡诈。”

他顿了顿:“可到底是一家之言。如果他当真是这样的人,便不该以他的心魄来做……来做深渊的容器。”

其实盛瞰根本没见过盛衢。

但他还不能死。

李正德的语气困惑而又忧郁,但盛瞰只听得出恐吓来。

“康庄大师乃骨血道的大家,是能比肩叶沅和庄千楷的奇人。”盛瞰从记事起便瞻仰着寨中盛衢的画像,听着父亲对盛衢千古功绩的赞美,“唯一一次成功的三元醮,当今第一仙师李正德,便是康庄大师亲力亲为,舍身成仁才成就的!”

盛衢,字康庄,在盛家还没被陈柏掀了之前,人人都要称他一句康庄大师。

叶沅为了供养圣女开创了骨血道,庄千楷自骨血道中研习出了三相,并用罗生道的三元醮为后人试探出了灵脉之所在,盛衢成功自人体内剔除灵脉而使其存活,并最终完善了三相论。

而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盛衢召来深渊入魔,自愿成为心魄,并最终献身在自己策划的三元醮上。

“可是为什么?”李正德喃喃道,“他为什么对三元醮那么执着?”

盛瞰激动道:“自然是为了天下苍生!”

“什么邪修,什么邪术?为民请命,舍身成仁的便是正道!是天道!”他一时间忘却了恐惧,仿佛回到了那逼仄的丹房,他们手捧着高热的炉子,在父亲的鞭子下高声赞颂着,“我们盛家于苍生有功,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为了——”

唉。

杂音混进了盛瞰的回忆之中。

丹房的一角总是坐着个瞎眼的瘸腿老头。他也姓盛,是盛家的嫡系,是本能成为父亲的人,可他背叛了盛家,于是被挖去了双眼,挖去了膝盖骨,每日只能坐在那里,总是散发着屎尿的臭味,屁股下长了一堆的疮,整个人都好像要烂掉那样。

他很少说话,只是叹气,总是用那种好像很悲哀的眼神看着他们——明明他根本没有眼睛。

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叹气,又或许是因为哪怕把他的两手都斩断了,他依旧没有向父亲吐露盛家十七秘术后三术的秘密,父亲便觉得他没用了,在某个秋天,他被投进了蛊里。

当时盛瞰在旁边生火,听见他在对父亲说:“盛衢跟当时你不一样。”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在干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但他还是要做。他这么做的原因,你当真不知道吗?”

水温渐高,蛊虫开始往他的身体里钻去,那里是眼下最凉快的地方。

“他想正盛家的名,他想他父亲能抬起头来做人。”老头的声音带着些嘶哑的悲鸣,好像虫子被捏碎时的声响,“比起百姓……他选了盛家……”

“他选了你……”

“他就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老东西生下来的毒种——”

那股烟味好像自记忆的深处飘了出来,盛瞰有些许恍惚,而后便意识到,那是过年时山上燃放的炮仗。

竹林小径的尽头隐隐可见一个人影。陈安道踮起脚来,他浑身都落满了雪,眼睫已结了一层厚霜,模糊了他的视线,待那人影再近,再近之时,他才看清了来者。

是李正德。

他们在雪中对望,须臾,李正德朝他伸出了手。

雪越下越大,陈安道觉得自己该跟着他走了,不然很快就会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可他看着那只手,又望了望李正德在风雪中的脸,干涩地眨着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等的不是他。

李正德走了。

陈安道慢慢地搓着自己冻红的手,脚下已经快没有感觉了。他也不知等了多久,竹林间又慢慢走来了一个人,他只看了一会儿,须臾蹲下身,拾起一捧雪来团成团,朝着来人用力地砸去。

叶珉的脸上被砸得开花,满是雪尘,他也不生气,只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在陈安道的雪球攻势下转身离开。好在他离开得还算及时,陈安道已经手上的雪球里已经塞了石块了。

哪怕这么闹腾了一遭,陈安道依旧没觉得暖和起来,只觉得心情变得更差。

原本干净的雪地被踩出了凌乱的脚印,鹅毛大雪也没能立刻抚平雪地的伤痕,陈安道莫名有些难过,他蹲下身来,往脚印上拢雪。

风雪越大,迷蒙了他的视线。脚印被填上了,可他挖雪的地方却又落下了凹坑,他又不得不从别的地方铲雪来。这像是个永无止境的任务,而一旦开始了,他便不能停止。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落在了他眼前。

风好像停了一瞬,陈安道抬起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站在他面前,踩塌了他才埋好的小坑。

那孩子满身泥泞,还挂着水,像是刚从雨里跑出来,带着草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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